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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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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這是婚書,我從葉凱那里拿了回來......”

趙美洺不敢置信地接過,從里面拿出那張“賣身契”。

不知為何,淚水再次充盈了眼眶。

“你......你去縣里就是為這個?”

齊牧點頭,伸手將那張代表著過去的“賣身契”從趙美洺手中抽了出來。

在她的注視下,撕了個粉碎撒向天空。

“現(xiàn)在你自由了......”

趙美洺看著燭光中緩緩飄落的碎紙片,眼淚終于是奪眶而出滑了下來。

她短暫的人生從沒有過什么自由,這東西讓她既憧憬又害怕。

如今就這么突兀地出現(xiàn),竟讓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有了自由,她又能去哪里呢?

當今世上,還有誰能如同齊家人一樣帶給她溫暖呢?

齊家人她舍不得,眼前的齊牧又跟以前截然不同。

溫柔的聲音,體貼的行為,還有鄭重其事的撕毀婚書。

每一個都在告訴她,齊牧變了!

他不再是以前那個只會偷雞摸狗換酒喝的混賬,他身上的怨氣消了,他變得平和溫柔。

可是,這怎么可能?

人怎么會突然之間變成另外一個人?

還有就是,他竟然近了自己的身!

沒有死......

克夫的魔咒這些年來如影隨形。

齊牧還是第一個順利走進洞房的男人。

洞房......

對,這里是洞房,這里是家。

趙美洺有了決定,眼神從滿地的碎屑中轉(zhuǎn)移到齊牧的臉上。

卻發(fā)現(xiàn)剛剛還好好的齊牧,不知道何時竟然站著睡著了!

“牧子......”

趙美洺輕喚沒反應,她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齊牧。

結(jié)果齊牧像是假人一般直挺挺倒下。

趙美洺眼疾手快,迅速躥了下去將他抱在懷里。

“爹!娘!牧子不行了!”

......

齊家主屋

趙美洺如同做錯事的小女孩站在墻角,她穿著花襖,局促地扣著手指。

“大哥,牧子燒得厲害,我,我想去一趟縣里......”

就在剛剛趙美洺一嗓子將還沒睡的齊家人全都叫了過來。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是虛驚一場,齊牧只是在外面凍太久,再加上拼了命地往家跑透支了太多身體能量,導致發(fā)燒暈厥了而已。

此刻齊崖,也就是齊牧的大哥將齊牧放倒在主屋的床上,齊母田秀娥手腳麻利地為他脫去冰冷的衣裳。

聽到趙美洺的聲音,老齊家三口同時轉(zhuǎn)頭看向她。

那滿地的“賣身契”碎屑,他們可是看在眼里的......

那警惕的表情看得趙美洺心臟陣陣抽痛,知道他們誤會,她連忙擺手解釋:“我不是要跑,我是想......”

她在花襖兜里摳出兩角錢,聲音顫顫地說:“我是想去買一片安乃近......”

皺巴巴的兩角錢被她攥在手里,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不過血變得煞白。

此情此景看得田秀娥鼻子發(fā)酸眼底發(fā)熱,說到底,趙美洺只是個命運多舛的小女娃。

被人賣來賣去又落了個“克夫鬼”的名聲。

就在剛剛,她還在想齊牧是不是也被“克死”了,可是看到趙美洺跪在地上,哭著對自己笑著說“他沒死,只是暈了”的時候。

那一點點怨恨又被羞恥感所替代。

當初得知她就是“克夫鬼”的時候,齊家老兩口就動了將她退回去的心思。

但是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小兒子就跑了......

在經(jīng)歷了“換子風波”以后,一家人的心思又撲在“如何討好齊牧”這件事上。

這才把“退婚”一事耽擱了。

日子久了,趙美洺身上的優(yōu)點越來越突出,竟讓他們升起不舍得的感覺。

沒名沒分從不抱怨半分,吃得少干得多,齊牧那一攤子農(nóng)活大部分都是趙美洺干的。

而且被齊牧欺負了也不跟他們抱怨半句。

她不進主房半步,像是知道自己是瘟神一般,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再加上這女娃娃長得實在可人,又難得地經(jīng)歷三次婚姻還是完璧之身。

如果不是有那么多可怕的標簽,他們老齊家就是砸鍋賣鐵也娶不來這樣優(yōu)秀漂亮的兒媳婦。

長時間的接觸下來,反倒是趙美洺更像是他齊家的親閨女。

那齊牧卻像個討債鬼,不是酗酒打女人就是去縣里丟人現(xiàn)眼。

老兩口在接觸一年后才有了新的決定。

“既然接觸這么長時間,齊牧都沒事,那就定在臘八那天圓房!”

只是沒想到,醉醺醺的齊牧竟然也跑了......

想起往日的種種,田秀娥心里說不出來的難受。

她抽了抽鼻子,站起身迎向趙美洺。

抬手間,趙美洺條件反射將身體緊縮一團,眼睛閉得死死的,卻沒有后退半步。

如她所想的巴掌沒有落下,只有溫柔的輕撫。

溫熱的手掌從頭頂緩緩扶過頭發(fā)。

溫柔的聲音也適時在耳邊響起。

“閨女,你受苦了!”

趙美洺如同受驚的小貓,小心翼翼地睜開眼,見齊家三口都用感動的眼神看著她。

這才松了口氣,表情重新?lián)Q上了笑臉,那可愛的梨渦輕輕浮現(xiàn)。

“沒......都是我應該做的!”

她的目光游離到了床上昏迷不醒的齊牧身上,眼神里再次換上濃濃的擔憂。

試探地問道:“那,那我可以去嗎?”

齊崖這時候起身走到炕柜邊,從一個白紙包里拿出一片白色藥片,正是退燒神藥“安乃近”。

他拿著安乃近對著趙美洺晃了晃。

“不用了弟妹,家里有!你去燒點熱水給他擦擦身子,我這就給他喂藥!”

說完掰開齊牧的嘴巴將藥粗暴地塞了進去,也不喂點水。

看得趙美洺一陣心疼,但也沒說什么,點點頭轉(zhuǎn)身做事去了。

等她走后,齊家三口對視一眼,全都嘆了口氣。

齊老蔫是老齊家的一家之主,他坐在炕梢倚在用報紙糊住的墻面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把不舍得抽的旱煙袋取了出來。

明明還不到50歲,看起來卻像年過古稀。

他每吧嗒一口汗煙,臉上黝黑的褶皺就會開合一次。

那是歲月和困苦留下的痕跡,也是他這個一家之主向著命運抗爭后留下的傷疤。

許久過后,他長長吐出一口青裊,心情沉重的說:“咱走吧,把主宅讓出來,老大......”

齊崖眼神一暗,隨即又重新變得清明。

悶悶地點了一下頭。

“嗯,大的就得讓著小的嘛,我懂!反正過幾天我就回礦上了,在家住不了幾天,我聽爹的!我這就去收拾......”

說完扭著頭就去請爺爺?shù)呐莆蛔叱隽酥魑荨?/p>

齊老蔫的話齊崖心里明白,這是準備將齊家最后的財產(chǎn)全都給了弟弟齊牧。

他這個當大哥的只能隨著父母住進那個逼仄破爛的偏房。

對于父親的偏心,齊崖從不反抗,無論是面對齊凱還是齊牧,他從沒為自己爭取過半句。

因為他爹說過,大的就得讓著小的。

即便有時候想不通,那個從未叫過自己哥哥的齊牧,到底算不算他的弟弟。

他依然奉行著“大的就得讓著小的”。

對他來說,也許這就是他來到這個世上的使命。


更新時間:2025-06-13 17:58: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