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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是齊宛的生辰。
她本不愿鋪張,蜀王卻非要舉宮同慶。
她不好拂了舅舅的美意,只好在宮中設下宴席。
齊玲瑾穿著蜀錦彩鍛制成的新衣,搖晃著滿頭珠翠走到她面前,嬌滴滴躬身行禮。
“恭賀姐姐生辰歡喜,這是妹妹精心為姐姐備下的賀禮,還望姐姐喜歡?!?/p>
身后兩個宮人抬著一個被黑紗罩住的鐵籠。
“嗯,多謝?!饼R宛淡淡回應。
說罷便要吩咐宮人將籠子抬走。
齊玲瑾卻忽然紅了眼眶:“這禮物妹妹準備了許久,姐姐不瞧瞧嗎?”
“還是說姐姐還在為先前的事生妹妹的氣?”
她越說越委屈,眼淚珠子當即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說著,她突然抬手取下黑紗。
里頭的獅虎獸許是被突如其來的日光刺痛了雙眼,加之籠門沒鎖,瞬間便發(fā)狂般沖向齊宛。
速度之快讓一眾侍衛(wèi)來不及反應,齊宛直接被撲倒在地。
楚令舟和葉景初正要沖上去救人,卻聽齊玲瑾在背后“哎呀”一聲。
二人同時轉頭,就見齊玲瑾倒在地上,滿臉痛苦的捂著腳踝。
下意識的,二人都朝著她奔去,倒不見此時被猛獸壓住的齊宛,快被咬斷脖子。
齊宛已經(jīng)驚出一身冷汗,這畜生獠牙快要觸到她脖子的剎那,她飛快抽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猛地戳進它的喉嚨。
隨著一股溫熱的鮮血噴灑在齊宛的臉上,齜牙咧嘴的畜生瞬間失去了生機,砰的一聲栽倒在地。
齊宛跌坐在地,握著匕首的手微微顫抖,雙腿酸軟,許久才回過神來。
耳邊卻忽然傳來齊玲瑾的哭聲。
只見她跪在獅虎獸的尸體旁,眼眶瞬間通紅,撫摸著它皮毛的手抖個不停,仿佛失去了最最珍愛之物。
“姐姐,驄驄是我從小養(yǎng)在身邊的,原想著前幾日讓姐姐受傷了,這才割愛將它送給姐姐賠罪?!?/p>
“姐姐不喜歡還我便是,何苦要殺了它!”
齊玲瑾抬眸看著齊宛,聲淚俱下控訴,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楚令舟和葉景初見狀心疼壞了,慌忙沖上去將人扶起。
“瑾兒好心好意送你賀禮,你不領情便罷了,還如此傷她的心,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楚令舟一雙猩紅的眸子瞪著她,滿眼都是責備和失望。
葉景初也一副氣急了的模樣,沖著她吼道:“對啊,驄驄多有靈性呀,平日里和兩三歲的孩童無異,你竟然能下得去手!齊宛你也太狠心了!”
這些話就像萬千根細針,細細密密的扎進她心尖。
“你們難道沒看見那畜牲險些咬斷我的脖子?我不殺它難道等死嗎?”
“還有,你們口口聲聲說它平日里溫和乖順,為何到我面前就發(fā)了狂?”
齊宛滿臉鮮血,一雙眼睛通紅,看起來十分狼狽。
然而她剛吼完,這兩人卻只顧著安撫齊玲瑾。
對于齊宛的委屈和難過置若罔聞,甚至都沒再看他一眼。
心在突然間又碎了幾塊,齊宛只覺得被人狠狠地潑了一桶冷水。
很冷很冷。
冷得她渾身凍住,無法動彈。
直到齊玲瑾窩在楚令舟懷里,哀慟不已,直接哭暈了過去。
兩人頓時方寸大亂,一邊抱著她狂奔,一邊大聲呼喊著傳太醫(yī)。
視線頃刻間模糊了不少,齊宛從未想過,她的命竟比不上齊玲瑾身邊養(yǎng)的一頭畜牲。
恍惚間,她覺得從前那些偏愛仿佛一場夢,他們真正在意的只有齊玲瑾而已。
如今夢醒了,她也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