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文月嫻再次醒來時,被打濕的衣服黏膩地黏在傷口處,后背一陣鉆心地疼。
她摔下去后,昏迷了三個小時,沒有人在意她。
宋知禮早已離開去陪蘇巧慧看煙花,文月嫻怔怔地看著地面早已被沖刷干凈的骨灰,心臟像是被活生生撕裂。
疼,好疼,渾身都疼!
可是更疼的,是那顆千瘡百孔的心臟!
文月嫻抱著空蕩蕩的骨灰盒,失魂落魄地走在瓢潑大雨中,眼神空洞麻木。
媽媽。
文月嫻喉嚨涌起血腥味。
對不起,媽媽。
我愛錯了人,連你的骨灰都沒有護住。
文月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沈家的,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已經(jīng)死了。
死得悄無聲息。
發(fā)著高燒的文月嫻推開臥室門,想拿幾粒退燒藥。
但月光下,兩個人交疊的身體,是那么刺眼,幾乎要把文月嫻的眼睛扎出血。
宋知禮喘著粗氣,把蘇巧慧壓在身下,聲音沙?。?/p>
“寶貝,我好愛你?!?/p>
同樣的話,宋知禮也對她說過。
狹仄的筒子樓里,宋知禮在她的唇邊落下一吻,眼神真摯地發(fā)誓,此生只愛她一人。
接二連三的刺激,讓文月嫻再也承受不住。
她踉蹌幾步,“咚”的一聲,暈倒在地。
……
好疼。
文月嫻被一個急剎車驚醒,腦袋重重磕在車窗上。
她吃痛地睜開眼,看到宋知禮正坐在前面開車。
宋知禮透過后視鏡看到她醒來,開口說道:
“你已經(jīng)昏迷了三天了。”
文月嫻想坐起身來,但忽然發(fā)現(xiàn)雙手被綁住了。
“你要帶我去哪!”
宋知禮一腳油門踩到底,聲音沙?。?/p>
“巧慧昨天去供銷社的時候被周煥綁架了?!?/p>
“他點名要我拿你換巧慧?!?/p>
周煥。
文月嫻心里一驚。
這個周煥是城西著名的混混,前幾年一直在筒子樓一帶游蕩,幾次三番騷擾她,后來被宋知禮打瞎了一只眼睛,屁滾尿流離開這里。
文月嫻聲音顫抖:“所以……你答應他了?”
宋知禮沉默了一會兒,壓低聲音:
“周煥他喜歡你,不會傷害你的,但巧慧不行,她本來就身子弱,更何況……”
“巧慧還懷有身孕?!?/p>
文月嫻感到目次欲裂,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你的孩子?”文月嫻聲音沙啞。
“嗯,”宋知禮點頭,“我們下周就要辦婚禮了?!?/p>
文月嫻感到渾身發(fā)冷,恍惚間似乎又回到多年前那個雨夜,宋知禮和她依偎在漏雨的筒子樓,兩人蓋著一床棉被,他說這輩子只會娶她一人。
宋知禮一個急轉彎,文月嫻的腦袋再次重重地磕在車門,暈了過去。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時,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家酒店的大床上。
周煥手里拿著一盒避孕套,正一臉獰笑地看著她。
“我以為那小子有多愛你呢,還不是乖乖地把你送到我手上。”
“你知道嗎,我剛綁架那個留洋大小姐,他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主動提出要拿你換?!?/p>
文月嫻微微一顫,心沉到谷底。
原來是宋知禮主動要求的。
此刻她終于明白,她文月嫻在宋知禮心中,多么不值一提。
周煥笑得猙獰,撲在文月嫻身上,大力撕扯著她的衣服。
文月嫻手腳并用,用盡全身的力氣掙扎。
“別掙扎了寶貝,讓哥哥好好疼疼你?!?/p>
眼看周煥就要把她的衣服扯下,緊急關頭,文月嫻一口咬住周煥的耳朵,死不松口。
血腥味在她的口腔中蔓延,周煥吃痛地捂住耳朵,鮮血順著手指縫流下。
“賤人!竟然敢咬本大爺?shù)亩?,看我不打死你!?/p>
周煥惱羞成怒,對著文月嫻的臉就是幾巴掌。
文月嫻的臉瞬間高高腫起,嘴角滲出血跡。
但周煥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他轉身去門口,拿了一根手臂粗的狼牙棒。
“給你一次機會,現(xiàn)在給宋知禮打電話,如果能打通,我就放過你?!?/p>
“如果打不通,我就把這根狼牙棒塞進你體內(nèi)?!?/p>
文月嫻撥通電話。
那邊傳來嘟嘟幾聲忙音,無人接聽。
文月嫻顫抖地繼續(xù)回撥。
依舊無人接聽。
直到第十三通電話,對面才傳來聲音。
但是,卻是宋知禮跟蘇巧慧歡愛的聲音。
“知禮哥哥,你慢點,嗯啊……”
“哎呀哥哥,你手機好像響了。”
“誰讓你不專心的,”宋知禮掛掉電話,“我要好好懲罰你?!?/p>
文月嫻渾身僵硬,如墜冰窟。
周煥手里拿著狼牙棒,獰笑著朝文月嫻走來。
她不知從哪生出的力氣,忽然拿起床頭柜的花瓶,趁周煥沒有反應過來,狠狠地砸在他頭上。
粘稠的鮮血,順著額頭滑落。
周煥的身體晃了幾下,倒在血泊中。
……
文月嫻身上還沾著血跡,跌跌撞撞地回到曾經(jīng)的筒子樓。
那里,有媽媽的遺物,有她最珍貴最美好的回憶。
但剛到門口,就看到曾經(jīng)的家燃起熊熊大火。
“蘇小姐讓我們把她的家燒了,咱沒燒錯吧?!迸赃厓蓚€黑影閃過,可文月嫻根本沒有時間去追他們。
家里還有媽媽的遺物。
文月嫻拼命踹開房門,煙霧嗆得她喘不過氣來。
可她根本顧不上這些,她忍著火舌的灼燙,跌跌撞撞來到衣柜前,顫抖著想找到媽媽留下的遺物。
可媽媽的遺物,早已被燒成一團灰燼。
文月嫻大腦嗡地一聲炸開,心臟像是被萬箭齊發(fā),扎得鮮血淋漓。
什么都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
一根木梁忽然掉落,砸在距離她只有幾厘米的地方。
肆虐的火蛇依舊囂張地舔舐著屋內(nèi)的各個角落,高溫將她的皮膚灼傷出幾個大泡,濃黑的煙霧鉆進她鼻腔,有那么一瞬間,文月嫻覺得自己要死在這里了。
但很快,奶奶躺在重癥監(jiān)護室的模樣,浮現(xiàn)在她腦海中。
不行,她不能死,她還有奶奶需要照顧。
文月嫻拼著最后一絲力氣,從大火肆虐的屋內(nèi)逃了出來。
劇烈的灼燒疼痛傳來,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看著曾經(jīng)承載著美好回憶的家,變成一灘灰燼。
忽然,文月嫻看到自己的手機因過于匆忙被落在屋外,屏幕摔碎,一條半個小時前的消息赫然在目。
“你奶奶病重快不行了,想見你最后一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