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經(jīng)文最后一個字落下,地牢中最后一點代表生機(jī)的微弱起伏,也徹底消失了。整個空間陷入一片絕對的死寂。但那種令人窒息的絕望和怨毒,卻奇跡般地消散了大半??諝庵袕浡幕覕∷罋庾兊孟”?、澄清,仿佛被那點純凈金光凈化過。
蔡胥呆呆地站在原地,維持著念誦經(jīng)文的姿勢,大腦一片空白。他丹田內(nèi)的元氣自行運轉(zhuǎn),前所未有的順暢平和。而他雙眼中的那層清光,卻并未隨著經(jīng)文結(jié)束而消散,反而更加凝實、深邃!
【滴!檢測到宿主引動未知高等法則共鳴(微弱)!】
【滴!檢測到大量低階因果線斷裂、凈化、重歸天地!】
【滴!宿主精神波動與觀瞳術(shù)深度融合!能量回路重塑!法則碎片(因果)解析完成!】
【基礎(chǔ)觀瞳術(shù)進(jìn)階!解鎖新能力:因果瞳術(shù)(初窺門徑)!】
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音將他從失神中驚醒。
他眨了眨眼。眼前的世界再次變化。
觀瞳術(shù)的灰白底色消失了。世界恢復(fù)了常態(tài)的色彩,卻又截然不同!
他看到自己身上,纏繞著無數(shù)條極其纖細(xì)、顏色各異的絲線!有的淡金色,連接著遙遠(yuǎn)的、模糊的記憶(比如那個餓死的老道士);有的灰黑色,糾纏著市井的過往(偷過的雞,打過的架,騙過的銅板);還有一條極其粗壯、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暗金色鎖鏈,一頭深深扎入他的丹田,另一頭則沒入無盡的虛空深處——那可能是與反天道系統(tǒng)的因果!
他的目光轉(zhuǎn)向那些已經(jīng)安息的藥奴。他們的身體上,不再有代表生命的金色光點,但因果線并未完全消失。他看到一些極其純凈、散發(fā)著柔和白光的細(xì)小光點,如同螢火蟲般,正緩緩從他們的身體上飄起,掙脫了那早已枯敗的軀殼束縛,輕盈地、毫無阻礙地穿過冰冷的石壁,向著上方…向著某個冥冥中不可知的地方飄去。那是被凈化后的、最純凈的一點真靈,終于得以解脫,重歸天地輪回。
而那些纏繞捆綁他們的暗紅絲線,那些連接獻(xiàn)祭石臺的因果,早已隨著石臺的崩碎和金光的凈化,徹底斷裂、消散。
蔡胥緩緩抬起手,看著自己指尖。在因果瞳術(shù)的視野下,他的指尖似乎也牽連著無數(shù)條細(xì)微的、通向未來的、尚未凝實的因果絲線。它們?nèi)缤L(fēng)中蛛絲,脆弱,卻又蘊(yùn)含著無限可能。
一種前所未有的、帶著沉重與明悟的感傷,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又仿佛打開了一扇通往更宏大世界的窗。
他不再是那個只知插科打諢、只顧自己肚皮的普通人了。
他“看”到了生命的重量,看到了因果的糾纏,也看到了…自己身上那條與反天道系統(tǒng)緊密相連、通向未知未來的粗壯鎖鏈。
他默默地看著那些飄向虛無的純凈光點,看著這滿地的枯骨和空寂的牢籠,良久,才沙啞地、低低地自語了一句,不知是感慨,還是某種誓言:
“…原來這賊老天,也不是全瞎?!?/p>
地牢里死寂得能聽見灰塵落地的聲音。蔡胥站在原地,指尖微涼,因果瞳術(shù)的視野還殘留著那些純凈光點飄向虛無的軌跡。心口那股沉甸甸的感傷,像塊吸飽了水的爛木頭,堵得他發(fā)悶。他下意識地搓了搓指尖,仿佛想捻掉那些纏繞其上、代表著未知未來的虛幻因果絲線。
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地牢中央那片廢墟牢牢吸住。
那是獻(xiàn)祭石臺崩碎后的殘骸。巨大的、不知名材質(zhì)的黑色基石裂成了不規(guī)則的幾塊,歪斜地插在狼藉的地面上?;显究虧M了密密麻麻、看一眼都讓人頭暈?zāi)垦5脑幃惙模丝檀蠖嚯S著石臺的主體碎裂而斷裂、湮滅,只剩下靠近基座邊緣的幾處斷口,還殘留著一些扭曲的暗紅色線條,如同干涸凝固的污血,散發(fā)著揮之不去的陰冷邪氣。
在因果瞳術(shù)的視野下,這片殘骸簡直是污穢的淵藪!
那些斷裂的暗紅符文殘跡,并非死物!它們像一條條被斬斷卻還在蠕動的毒蛇殘軀,絲絲縷縷粘稠如瀝青的暗紅“氣”正從中滲出,極其緩慢地向上蒸騰、彌散,與地牢里尚未完全散盡的灰敗死氣混合,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介于實質(zhì)與虛幻之間的暗紅霧靄。這霧靄翻滾著,隱約可見無數(shù)張痛苦扭曲、無聲嘶嚎的怨念面孔在其中沉浮、掙扎!
更讓蔡胥瞳孔驟縮的是,他看到無數(shù)條極其細(xì)微、近乎透明的暗紅絲線——比之前纏繞在藥奴身上的更加細(xì)密、更加惡毒——如同活物般,從這片祭壇殘骸的每一個斷口、每一條符文裂縫中探出!這些絲線密密麻麻,如同蛛網(wǎng),深深地扎入地底深處!它們貪婪地吮吸著什么,蔡胥能“看”到,地底深處有極其微弱、但源源不絕的土黃色光點(地脈元氣?)和一種更晦暗的、帶著腥氣的暗紅能量(生靈血氣殘留?)被這些絲線抽取上來,滋養(yǎng)著殘破的祭壇,也維持著那些逸散的怨念毒霧!
這破玩意兒,還沒死透!
它像一塊扎根在地脈上的、流著膿血的毒瘡!哪怕被炸碎了主體,殘留的根須依舊在汲取著這片土地的能量,散發(fā)著污穢,污染著一切!那些被超度的亡魂真靈雖然得以解脫,但他們的痛苦、他們的絕望、他們的怨毒,依舊被這祭壇的殘骸以一種邪惡的方式禁錮、轉(zhuǎn)化,成了滋養(yǎng)這毒瘡的養(yǎng)料!
“玄骨老狗…死了都不安生!” 蔡胥只覺得一股邪火猛地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燒得他眼珠子都紅了!剛剛平息下去的憤怒如同被澆了滾油的火山,轟然爆發(fā)!比之前看到藥奴慘狀時更甚!因為此刻他“看”得清清楚楚,這祭壇就是這一切罪惡的源頭,是吸食人命的毒瘤!老骨頭死了,但這毒瘤還在!還在繼續(xù)污染!還在褻瀆那些剛剛得到解脫的亡魂!
“給老子——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