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我回到了公寓。
在我關上門，看到霍云廷時，神經微微松懈。
這里，才是我真正的避風港。
“回來了？”
霍云廷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他坐在沙發(fā)上，桌上的飯菜都冷了。
顯然等了我許久。
我點點頭。
“手腕怎么了？”他目光銳利，落在我裸露的手腕上。
那里，還殘留著顧臨淵強行抱我時留下的紅痕。
我下意識想縮回手，卻被他先一步輕輕握住。
他的指尖溫涼，小心地碰觸著那圈紅印，眉頭皺了起來。
“他弄的？”
我沒有回答，答案不言而喻。
霍云廷的臉色沉了下去，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他松開我的手，起身。
“我?guī)慊睾u吧，清凈?！?/p>
我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好?！?/p>
窩在海島上，雖然與世隔絕，但我卻覺得舒坦了很多。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我便起身，想去沙灘上走走。
別墅外，晨曦微露。
然而，一道熟悉到讓我窒息的身影，就站在不遠處。
顧臨淵，他怎么會在這里？
見我出來，他幾步上前。
“喬喬......”
我皺眉，后退一步，拉開距離。
“你怎么會知道這里？”我聲音冷淡。
他似乎被我的冷漠刺痛，眼神黯了黯。
“喬喬，能不能讓我留在這。”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絲哀求。
“我......我覺得沒了你，我就活不了了。”
這句話，何其諷刺。
曾經，我也是這么覺得的。沒了他，我就活不了。
可現(xiàn)實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我保證，我不會打擾你的生活?！彼鼻械匮a充，生怕我下一秒就趕他走。
“我真的只是......想看著你?！?/p>
“隨你吧?！?/p>
我轉身，朝著沙灘走去。
清晨的沙灘很安靜，只有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音。
我在沙灘上漫無目的地走著，感受著細沙從腳趾間流過。
顧臨淵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跟在我身后，像一條甩不掉的尾巴。
我撿起一塊被海水沖刷得光滑的石頭，在手里把玩。
他依舊跟著。
我在一塊礁石旁坐下，拿出速寫本，開始畫眼前的海。
他就站在幾米開外，安靜地看著我，身影在晨光下拉得很長。
空氣里，除了海風，似乎什么都沒有。
他也成了空氣的一部分。
讓我有些意外的是，霍云廷看到顧臨淵，居然沒趕他走。
他就那么在島上住了下來?；粼仆]說什么，我也沒問。
我們三人之間，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我隱約感覺到，他們兩個人之間，似乎達成了什么我不知道的默契。
這天傍晚，天色驟變。
前一刻還是晴空萬里，下一秒，烏云便如潑墨般迅速侵占了天空。
狂風呼嘯，卷起沙粒打在人臉上生疼。
我和他們二人正在海邊礁石區(qū)，原本是想看看能不能撿到些特別的貝殼。
風浪來得太快太猛。
“快走！”霍云廷率先反應過來，拉住我的手腕想往別墅跑。
顧臨淵也同時伸手，想要護住我。
然而，一個巨大的浪頭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我甚至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股巨力裹挾。
混亂中，只感覺到兩具溫熱的身體，一左一右將我死死護住。
然后，頭一沉，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是被冰冷的雨水澆醒的。
雨點砸在臉上，冰冷刺骨。
我掙扎著坐起身，頭痛欲裂。
風雨依舊在肆虐，天色昏暗得如同末日。
然后，我看到了。
顧臨淵和霍云廷，并排躺在我身旁不遠處。
一塊猙獰的巨石，不偏不倚，正壓在他們胸腹之間，將他們困在下面。
那石頭，像一座小山，更像一道生死抉擇的難題，橫亙在我面前。
我沖過去，試圖推動那塊巨石，可它紋絲不動。
我看得分明，礁石的角度很刁鉆。
如果我試圖撬動一側去救一個人，另一側的巖石會因為失去平衡，徹底壓死另一個人。
也就是說，我只能救一個。
救一個，就意味著要放棄另一個。
我愣在原地，手腳冰涼，雨水混著什么從我眼角滑落。
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么辦。
這時，雨水和海浪聲中，我聽到了呻吟。
顧臨淵和霍云廷幾乎同時悶哼出聲，幽幽轉醒。
他們看清了彼此，看清了我，更看清了壓在身上的絕境。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眼神復雜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