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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眼時,滿屋都是藥香。
窗邊坐著一個人,逆著光,修長的手指正碾藥。
「師兄?」我啞著嗓子喊。
他的手頓住了。
謝景之轉(zhuǎn)過頭,眉目如畫,卻比記憶里多了幾分沉穩(wěn)。
「別急。」他扶我起來,將案幾上的藥碗遞到我唇邊,「先喝藥?!?/p>
苦澀的藥汁滑入喉嚨,我下意識撫上小腹,平坦的,空蕩蕩的。
眼淚猝不及防砸下來。
謝景之沒說話,只是輕輕握住我的手,指腹摩挲著我腕上的傷痕。
「孩子......沒了,是嗎?」我聲音發(fā)抖。
他沉默了一瞬,低聲道:「嗯?!?/p>
我閉上眼,淚水滾進鬢角。
「姜頌寧?!顾蝗贿B名帶姓叫我,語氣難得嚴肅,「你差點也沒了,你就是這么照顧自己的?」
我扯了扯嘴角:「活成我這般,死了也好?!?/p>
「啪!」他重重放下藥碗,瓷底磕在桌上,清脆一聲響。
我愣住,抬眼看他。
謝景之眸色沉沉,下頜繃緊:「我是不是教過你,無論如何都要保全自己的性命,教你的,都學到狗肚子里了嗎?」
我怔了怔,隨即笑了,笑得眼淚直掉:「師兄還是這么兇?!?/p>
他神色難掩擔憂,輕聲訓斥道:
「你昏迷了三天,再晚半個時辰找到你,神仙也難救?!?/p>
我低頭,手指無意識地撫上平坦的小腹。
這一世,還是保不住他。
謝景之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從袖中摸出一顆油紙包的糖,剝開塞進我嘴里。
「吃了糖,就不許哭了?!?/p>
酸甜的山楂味在舌尖化開。
我怔了怔,想起我十四歲那年來藥王谷學醫(yī)。
因為貪玩摔傷了膝蓋,疼得直掉眼淚。
謝景之便蹲在我面前,手里捏著一顆糖:「小師妹,吃了糖就不疼了?!?/p>
我抽抽搭搭地含 住糖,結(jié)果被酸得皺起臉:「好酸!」
他哈哈大笑,伸手揉了揉我的發(fā)頂:「酸就對了,長記性。」
后來我才知道,那是他特制的山楂糖,專治郁結(jié)于心。
「師兄還記得我愛吃山楂唐?」我含著糖,聲音含糊。
謝景之垂眸看我,眼里有細碎的光:「你的事,我都記得?!?/p>
他伸手,輕輕擦掉我臉上的淚痕,指腹溫暖干燥。
讓我心頭一顫,不敢看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