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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來得及追問,其他人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地上畫著一個奇怪的圖案,好像是一只眼睛,但又像一朵花,看不真切。
我被指揮著放在最中間,村子里的人肅穆地圍成一個圈,每個人的手上都拿著一支紅蠟燭,低著頭,嘴里念念有詞。
老人站在最前面,她手腳舞動著,像是在跳舞,表情似哭似笑,時而痛苦,時而愉悅,看著癲狂。
得益于做主播這些年的見識,我看懂了,這是祭祀的舞蹈,而祭品就是我。
天空被烏云遮蓋住,天色變暗,氣溫突然下降,我挨著地面,被凍得打了個冷戰(zhàn)。
“好了?!?/p>
她氣喘吁吁地停下,一副被抽干了精氣神的樣子,“待會兒把他扔下去,這娃子命中帶煞,能壓制住那些冤魂。”
聽了她的話,所有人都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他們的表情讓我忍不住發(fā)笑。
慶幸吧,這樣之后的絕望才最精彩。
我靜靜地欣賞著,他們以為的風(fēng)平浪靜在我眼中卻是另外一幅景象。
血光沖天,怨氣把這片天地牢牢鎖住,擠走了太陽,遮蓋了天空。
他們還以為已經(jīng)萬事大吉,沒有人在意我這個已經(jīng)用完的人,聚在一起說話。
“總算是完事了,要我說,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把他們都給銼骨揚灰,看他們還敢不敢出來作亂。”
有人惡狠狠地說著,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贊同。
也有人在提問:“這生意真的做不了了嗎?那東西可是不少富豪喜歡呢!賣得比那什么珍珠水晶貴多了,可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啊?!?/p>
“也是,就這么說不干就不干了,還怪舍不得的?!?/p>
有人附和,臉上滿是可惜。
白桃媽媽也嘆了口氣:“沒辦法,現(xiàn)在想跟以前那樣找那么些人不容易了,現(xiàn)在的人啊,都不好騙,容易被抓到把柄,還是放放吧?!?/p>
他們自顧自地嘆息著,紛紛對不得不放棄這掙錢的買賣表示著痛心,在他們身后,殺機悄然而至。
“?。。?!”
“鬼啊……!滾開…”
“奶奶救我…救命??!”
白桃痛苦地嘶吼尖叫引起了慌亂,談性正起的人這才回過神來。
可惜已經(jīng)晚了。
他們看不見的那些冤魂層層趴在白桃身上,尖利的指甲劃開她的皮膚,她整個人眨眼間成了一個血人。
躺在地上不斷打滾,狼狽地哭著喊救命,她的痛呼聽在我耳中如此悅耳。
那是被害者大仇得報的歡呼。
老人愕然,大驚失色:“乖孫女!怎么可能,我的陣法不可能出錯……”
“是你!”
她說著好像意識到了什么,怨毒的目光投在我身上。
眾目睽睽之下,我笑著起身,手上的繩子一震而斷。
“對啊,就是我?!?/p>
我笑瞇瞇地欣賞著他們不可思議的神情。
我站起來之后,身下的陣法露出了真面目。
我做了小小的改動。
以血為筆,逆轉(zhuǎn)陰陽。
獻(xiàn)祭的陣法變成了招魂。
找來了那些無辜被殺,拋尸河底的人的冤魂。
“你想干什么?”
我一步步向前,他們警惕著我的動作,驚恐地往后退。
愚蠢的問話讓我發(fā)笑。
我想干的事情不是已經(jīng)很明顯了嗎?我要他們死。
“自然是有冤報怨,有仇報仇。”
我的話落下,壓抑著仇恨的冤魂不再壓制自己,紛紛沖向在場的人,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掛著一個。
他們眼中流著血淚,身體上是密密麻麻的傷口,被啃噬得露出白骨。
慘叫聲,痛呼聲,呼救聲頓時此起彼伏。
只有白桃被她奶奶護(hù)著,兩個人縮在一起,面前是一層搖搖欲墜的屏障。
“你怎么做到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我一個普通人為什么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你不配知道,你自己作的孽,如今到了償還的時候,逃不掉的?!?/p>
我花了二十年的籌謀,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他們都要死在這里。
“不要,明陽,你放過我……我愛你啊,明陽……”
白桃趴在地上求饒,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對死亡的恐懼讓她不再從容。
我沒有看她,轉(zhuǎn)身離去,既得利益者不配求饒。
她優(yōu)渥的生活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她有什么資格求我放過她。
屏障破碎,僅剩的兩個人也迎來了末路,整個村子整整齊齊,無一幸免。
我睜著眼看著這場遲了二十年的,血腥的復(fù)仇,看到最后眼眶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