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老實說,咱們……咱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那位女帝?”
“還是說……這事和蕭鼎那廢物有關?”
蕭啟神情一震,臉色比方才還要難看。
“你胡說什么?”
“我們怎么可能得罪那等存在!”
“蒼南洲那么大,女帝出巡不過是路過罷了,怎會與我們有關?”
“至于蕭鼎……”
蕭啟冷笑一聲:“一個廢人,困在冷宮里連只螞蟻都踩不死,還能惹出什么風浪來?”
“若女帝真有不悅,定是他當年倒行逆施,觸怒了女帝威嚴,才引來今日之禍!”
此言一出;
殿內(nèi)幾人眼神一亮,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蕭桓連連點頭,慌亂中聲音都帶著急切。
“對,對,三哥說得在理!”
“蕭鼎那混賬,當年貴為太子,仗著父皇寵信,肆意妄為。”
“誰知道他干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
“女帝出巡蒼南洲,定是察覺到什么,這才……這才遷怒于此!”
蕭澈冷冷一笑:“哼,蕭鼎當年不是最喜歡裝仁義道德嗎?”
“還不是被咱們扒下那層偽善的皮,丟進冷宮等死!”
“如今女帝若真有不悅,定是他留下的爛攤子害了咱們?!?/p>
“依我看,這筆賬得找他算清楚!”
蕭慧沉默片刻,眼底閃過算計的光芒。
“幾位兄長說得有理!”
“若女帝真對蒼南洲有所不滿,定是蕭鼎當年種下的惡果?!?/p>
“如今咱們既已廢黜了他,便該讓他擔下這罪名?!?/p>
“興許……還能借此平息女帝怒火?!?/p>
蕭寧和蕭婉縮在一旁,聞言雖不敢多言,但眼中卻也閃過認同的光芒。
“若……若真能讓女帝息怒,拿蕭鼎頂罪……也不是不行吧……”
蕭柔冷哼一聲,臉上怨毒之色更濃。
“好一個蕭鼎!害我幼年受盡折磨,如今還要連累咱們?nèi)ニ兔 ?/p>
“若不是他,咱們何至于此?”
“依我看,不如現(xiàn)在就去冷宮,把他揪出來,當眾問罪,以證我等討逆之舉乃大義所為!”
“讓他替咱們背了這黑鍋,也算他有點用處!”
蕭啟大手一揮,語氣中滿是暴躁與不耐。
“急什么?女帝行駕未至,蒼南洲之事尚未明了?!?/p>
“咱們現(xiàn)在就去冷宮,豈不是自亂陣腳?況且……”
蕭啟頓了頓,眼底閃過狡黠。
“若真要讓蕭鼎背罪,也得在朝堂之上,當著百官的面,名正言順地治他的罪!”
“到時候,咱們再添油加醋,編排些他當年如何殘暴無道的罪名,定能讓天下人信服?!?/p>
“女帝若問罪,也只能找他算賬!”
殿內(nèi)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便將蕭鼎定為替罪羔羊。
下定決心后,兄妹七人便前往金鑾殿。
同時擂動升朝鼓!
咚咚咚!咚咚咚!
文武百官聞訊而來···
很快!
待百官齊聚后,七兄妹便在朝堂上,輪番控訴蕭鼎的罪責。
言外之意。
無論女帝是否問罪,蕭鼎都得出來替他們擋下這雷霆之怒!
高臺上,幾人的控訴結束后。
殿內(nèi)一時間沉寂下來。
每個人都在各自的算計中沉默。
目光或陰冷或閃爍。
許久!——
一直沉默不語的工部尚書,終于再也按捺不住。
他猛地抬起頭,蒼老的面容上滿是怒意,胡須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他重重一跺腳,聲音如洪鐘般在大殿中回蕩。
“夠了!”
“你們可還記得蕭鼎陛下當年是如何待你們的?”
“一個個錦衣玉食,享盡榮華,全是陛下舍命護出來的江山!”
“如今卻在這里口口聲聲要治他的罪!”
“真是忘恩負義,狼心狗肺!”
老臣的聲音中帶著哽咽,眼眶微微泛紅。
語氣中滿是痛心疾首。
“陛下當年為了你們,付出了多少心血?”
“當年邊疆動亂,陛下親率禁軍鎮(zhèn)守北疆,九死一生,才為你們換來這安穩(wěn)日子!”
“你們可曾記得,他每次歸來,身上滿是傷痕,連站都站不穩(wěn),卻還強撐著笑臉,來看你們這些弟弟妹妹!你們怎能……怎能如此絕情!”
嘶!——
殿內(nèi)一時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工部尚書的每一句話都像是重錘,狠狠砸在眾人的心頭。
然而;
這短暫的沉默,很快被四皇子蕭桓打破。
“鎮(zhèn)守北疆?”
“哼!”
“你還有臉提這件事!”
蕭桓冷哼一聲,皺眉道:“你知道父皇當年為了栽培他,廢了多少心思?”
“可他倒好,父皇讓他鎮(zhèn)守東海,穩(wěn)固海疆,他偏要帶兵西征,惹來西域諸國的圍攻,害得父皇不得不親自出面平息戰(zhàn)亂!”
“父皇讓他與南疆世家聯(lián)姻,鞏固朝局?!?/p>
“他卻一口回絕,連父皇的面子都不給,害得南疆世家與朝廷生出嫌隙!”
“這哪里是個孝順的兒子?這分明就是個逆子!”
“若不是他當年一意孤行,忤逆父皇!”
“荒古帝國何至于走到今日這般地步?”
“我們今日所受的苦,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要治罪,也是他罪有應得!”
工部尚書聞言,氣得老臉漲紅。
使勁拍打著手中的簪笏,怒道:
“陛下當年違背先皇的命令,可曾想過,他是為了誰?”
“還不是為了維護你們這些手足!為了護住這江山,護住你們這些不成器的東西!”
工部尚書深吸一口氣,聲音中帶著沉痛,目光掃過殿內(nèi)眾人。
“你們可知,當年東海之事,陛下為何執(zhí)意西征?”
“那是因為西域諸國早已暗中勾結,欲聯(lián)合東海叛軍,東西夾擊我荒古!”
“陛下若不主動出擊,拖延時日,待到東海叛軍成勢,你們這些坐在金鑾殿上的人,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他那般違背先皇的命令,是為了你們能活著!”
工部尚書的聲音漸漸低沉,眼中卻閃著淚光。
“至于南疆聯(lián)姻之事,你們更是不知內(nèi)情!”
“那南疆世家早有異心,欲借聯(lián)姻之名,將手伸進朝堂?!?/p>
“陛下若真應了,今日這荒古江山,怕是早已改了姓!”
“他寧愿抗命,也要保住你們父皇留下的基業(yè)!”
“你們卻在這里,罵他是逆子,真是……真是無知至極!”
老尚書的聲音在殿內(nèi)回蕩,字字句句都像是刀子。
蕭桓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嘴唇抖了抖。
卻一時找不出話來反駁。
金鑾殿內(nèi)的沉默,如同一塊巨石壓在眾人心頭。
蕭桓的眼神越發(fā)陰沉,嘴角抽搐著,似是想要反駁卻又無從開口。
他陡然轉(zhuǎn)頭!
目光掃過其他兄弟姐妹,似在尋找支持。
然而;
殿內(nèi)的皇子公主們要么低頭不語,要么眼神閃爍。
工部尚書拄著拐杖,手指微微顫抖。
“四殿下,你既提陛下違抗先皇之命,那老臣今日便與你好好說道說道?!?/p>
“免得你們這些豎子再胡亂編排是非,污了陛下的名聲!”
蕭桓冷哼一聲,強裝鎮(zhèn)定地譏諷道。
“老東西,少在這故弄玄虛!蕭鼎不孝不忠,忤逆父皇是人盡皆知的事?!?/p>
“你還能說出什么花來?”
“難不成你還能把他洗成個大忠大義的圣人?”
工部尚書眼中閃過一抹怒意,卻不與他爭辯。
只是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四殿下,你可還記得,十五年前,你與慶國私下貿(mào)易,瞞著朝廷私造盔甲三千具之事?”
“私藏甲胄,那可是重罪,足以抄家滅族!”
“若非陛下拼死維護,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金鑾殿上,口口聲聲罵他是逆子?”
此言一出!
蕭桓的臉色驟然煞白,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
身子一晃,差點沒站穩(wěn)。
他猛地咬緊牙關,聲音中帶著慌亂,強辯道:
“你……你胡說八道!”
“那是陳年舊事,早已查無實據(jù),況且那不過是……”
“不過是生意往來,哪里算得上是私造甲胄!”
“生意往來?”
工部尚書冷笑一聲:“四殿下,當年你私下與慶國勾結,將我荒古的精鐵運往邊境,換來的卻是三千具上品甲胄!”
“這些甲胄可不是給朝廷的,而是被你私藏于別院之中,意圖不軌!”
“若非陛下派人查出,將此事壓下,又在先皇面前為你求情,你以為你還能活到今日?”
蕭桓的額頭滲出冷汗,雙手不自覺地攥緊,眼神中滿是驚恐與不安。
他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發(fā)現(xiàn)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
半晌吐不出一個字來。
殿內(nèi)的其他皇子公主也紛紛變了臉色。
尤其是蕭啟,粗魯?shù)匕櫰鹈碱^,低聲咒罵了一句:
“這老東西,怎的什么腌臜事都記得這么清楚!”
工部尚書卻不管他們的反應,繼續(xù)說道:
“當年先皇得知此事,雷霆震怒,下令要廢了你的爵位,賜你一死!”
“可陛下呢?”
“他不顧先皇的旨意,跪在御書房外整整三日三夜?!?/p>
“額頭都磕破了,血流滿面,也不肯起身?!?/p>
“他只說了一句話,‘父皇若要殺四弟,便先斬了我這個太子!’”
這話一出,殿內(nèi)再次陷入死寂。
蕭桓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咬著牙,聲音低啞地擠出一句:
“那……那又如何?他不過是做做樣子,博個好名聲罷了!”
“做樣子?”
工部尚書怒極反笑,聲音陡然拔高。
“四殿下,你摸摸自己的良心!”
“若陛下真是做樣子,那三日三夜的跪罰,他為何不讓旁人替他去受?”
“若他真是博名聲,為何事后從不提此事半句,任由你們這些手足肆意咒罵他不孝不忠?”
“老夫親眼所見,當年陛下跪在御書房外,寒風刺骨,他的膝蓋都凍得發(fā)紫,血水混著冰霜凝在額頭上,硬是沒吭一聲!”
“先皇心疼他,不忍見他受苦,這才網(wǎng)開一面,饒了你一命!”
工部尚書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砸在蕭桓心頭。
蕭桓嘴唇顫抖著,一言不發(fā)。
殿內(nèi)的空氣再次凝固!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哼!——”
蕭啟粗暴地哼了一聲,甕聲甕氣地罵道:
“老東西,少在這賣慘!蕭鼎護著他,不過是怕自己失了人心罷了!”
“哪有你說得那么偉大?咱們可不吃這一套!”
工部尚書轉(zhuǎn)頭看向蕭啟,眼中滿是失望與痛心。
他長嘆一聲,聲音中帶著無盡的疲憊:
“三殿下,老臣只問一句,若陛下真是為了人心,又何必瞞著此事?”
“連你們這些當事人都不知道?他做了這么多,只換來你們一句‘賣慘’?”
“你們可曾想過,他護著你們時,自己又在承受什么?”
蕭桓低頭不語;
拳頭攥得咯咯作響,眼底的情緒復雜得要溢出來。
蕭柔冷哼一聲:“老尚書,少在這煽風點火!”
“他蕭鼎再怎么護著我們,也是他欠我們的!”
“若非他當年冷落我等,逼得我們走投無路,我們何至于有今日的反骨?”
“他的好,全是假的!”
“你們口口聲聲說陛下欠你們!”
“可老夫倒要問問,這‘欠’字從何說起?”
“當年陛下以太子之尊,肩負起整個荒古帝國的重擔?!?/p>
“先皇病重在榻,朝政內(nèi)外一團亂麻,是誰日夜不休地批閱奏折,穩(wěn)住朝局?”
“又是誰在邊疆戰(zhàn)亂時,親率大軍抵御外敵,護得你們這些皇子公主在宮中高枕無憂?”
“若說冷落,那也是你們父皇的旨意,陛下不過奉命行事!”
“你們卻將一腔怨氣全撒在他身上,可曾有半分公平?”
蕭柔被這話噎得一窒,眼中怒火熊熊,嘴唇緊抿成一條線,似是想反駁,卻找不出半句有力的話來。
她狠狠一甩袖,惱羞成怒:
“好個老尚書,果然是蕭鼎的忠犬,句句不離維護他!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忘了誰才是如今的掌權人!”
“掌權人?”
工部尚書冷笑一聲,目光中滿是不屑,“老夫活了七十余載,什么風浪沒見過?”
“你們今日能掌權,不過是趁陛下仁慈,不愿與你們手足相殘罷了!”
“若他真有心爭這皇位,你們七人加起來,又有誰是他一合之敵?”
轟隆??!
這話如同驚雷,在殿內(nèi)炸開。
蕭啟猛地拍案而起,破口大罵:
“老不死的,你再胡咧咧一句,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宰了你!”
“什么狗屁仁慈,蕭鼎就是個窩囊廢,被我們廢了還不是老老實實待在冷宮里?”
“他要真有本事,還用你在這替他吹噓?”
金鑾殿上的爭執(zhí)還在繼續(xù)!
冷宮;
偏僻而寂靜。
蕭鼎盤膝而坐,緩緩睜開眼,眼底沒有太多的波瀾。
這冷宮的陣法雖然禁錮了他的修為;
卻無法完全隔絕他那曾經(jīng)身為仙帝的敏銳感知。
大殿內(nèi)的爭執(zhí),雖然聽不真切,但那股熟悉的,屬于他幾個弟弟妹妹的靈力波動,以及老尚書那股剛正不阿的浩然之氣,他還是能模糊感應到的。
“呵……”
蕭鼎低低地笑了一聲,帶著自嘲。
他曾以為自己對這些弟弟妹妹仁至義盡。
卻不想在他們眼中,自己竟是那般不堪。
也罷!
是非對錯,如今對他而言,早已不重要了。
蕭鼎的目光落在虛空之中。
那里;
只有他能看見的淡藍色系統(tǒng)面板,正靜靜地懸浮著。
【宿主:蕭鼎】
【身份:荒古帝國廢帝(原《仙道模擬器》玩家)】
【修為:未知)】
【當前世界:荒古大陸-蒼南洲】
【系統(tǒng)功能:往日塵煙(可查看與宿主有深度羈絆人物的過往重要事跡)】
【提示:檢測到“青蓮女帝”當前位于蒼南洲境內(nèi),行為軌跡未知,威脅等級:極度危險!】
蕭鼎的指尖在虛空中輕輕一點;
點在了“查看這個世界”的模糊選項上。
他想知道;
這個他曾經(jīng)一手締造,又親手“終結”的游戲世界。
如今究竟變成了什么模樣。
唰唰唰!
面板微微閃爍,一行行細密的文字開始浮現(xiàn)。
【世界名:荒古大陸】
【當前紀元:仙隕紀元·一百零八萬三千六百五十二年】
【勢力分布:三十六仙國(已覆滅三十五個),殘存仙門百家,荒古帝國(衰敗中),妖族七十二路妖王,魔域十三魔尊……以及,統(tǒng)御諸天,威壓萬古的——諸天仙朝!】
【當前焦點事件:青蓮女帝巡狩蒼南洲,原因不明,萬仙震動,諸界惶恐?!?/p>
蕭鼎的眉頭微微蹙起。
諸天仙朝?
那個在“往日塵煙”中,由他隨手救下,賜名青蓮的小丫頭。
竟然真的建立了一個橫壓諸天的仙朝?
他記得,在游戲后期,他為了體驗不同的玩法,確實給過青蓮極大的權限。
甚至戲言讓她“代朕執(zhí)掌,一統(tǒng)諸天”
難道……
就在蕭鼎心神震動,試圖從這龐雜的信息中理清頭緒。
“錚——?。。。。 ?/p>
一聲來自九天之外,又好似響徹整個靈魂深處的劍鳴,驟然炸響!
那聲音凄厲、高亢、霸道至極!
緊接著;
整個冷宮,不,是整個皇城!
乃至整個蒼南洲的天空,都猛地一暗!
有一道無形無質(zhì),卻又鋒銳到極致的劍光,從天外斬落。
將頭頂?shù)纳n穹,硬生生劈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那裂痕漆黑如墨,深不見底,從中透出令人心悸的虛無氣息。
恐怖的威壓如同實質(zhì)般從天而降!
冷宮那本就殘破的屋頂;
在這股威壓之下,發(fā)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瓦片簌簌落下,塵土飛揚。
蕭鼎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
那道裂開蒼穹的劍痕之中,蘊含著何等恐怖絕倫的力量!
那種力量,精純、鋒銳、霸道,帶著一股睥睨天下,斬滅一切的意志!
這股意志,這股劍意……
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