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機遞在半空,束司灼沒有去接,而是饒有興趣地盯著佟昭,“我大老遠開車過來,都到你家門口了,不請我進去坐坐?”
“所以你應(yīng)該先給我打個電話,確定打火機落在我這兒,我可以明天再給你送過去,你就不用大老遠跑這么一趟了?!?/p>
佟昭說完空氣就安靜了。
每層樓的墻上有鏤空的石磚,佟昭客廳的窗戶也沒關(guān),秋夜的對流風(fēng)呼啦啦吹過,激起一陣陣涼意。
束司灼接過打火機放進兜里,但并未轉(zhuǎn)身離開。
佟昭躲開視線,“太晚了,束總開車注意安全?!闭f完握著門把手將門關(guān)上。
眼看門縫逐漸變小,就要嚴(yán)絲合縫的掩上,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突然鉆進縫里,抓住門框。
佟昭大驚失色,卻沒辦法及時收手,眼睜睜看著那手指被門狠狠夾了一下。
佟昭猛地拉開門,快速捧起束司灼的手,只見那四根修長的手指瞬間變紅,腫脹。
“你干什么呀?你是不是有???!”佟昭難得沒控制住脾氣,抓著人手腕將人拽進屋里,氣得尾音都顫抖起來。
他把人拉到沙發(fā)上坐下,轉(zhuǎn)身去找醫(yī)藥箱。
而束司灼眉頭都沒皺一下,目的得逞地靠在沙發(fā)上,滿意地看著佟昭急得團團轉(zhuǎn)的身影。
佟昭才穿過來,醫(yī)療箱的東西不齊全,他找來碘伏和紗布坐到束司灼身邊,小心翼翼地給人消毒,然后將腫脹的四根手指用紗布纏上。
正好家里有消炎藥,佟昭倒了杯水,掰了兩顆遞給束司灼,“吃藥?!?/p>
束司灼接過水杯,然后望著他,張開嘴。
佟昭愣了愣,低頭看這人一手拿水杯,一手包著紗布,確實也沒有多余的手。
佟昭只好負責(zé)喂藥。
吃完藥后,氣氛又詭異地安靜了一瞬。
佟昭收好醫(yī)藥箱,轉(zhuǎn)身面朝束司灼,“你回去后注意觀察,如果手指還疼,就去照個片子,看傷著骨頭沒有?!?/p>
“如果傷著了呢?你負責(zé)?”束司灼問。
佟昭噎了一下,支吾道:“行,到時候給你報銷醫(yī)藥費?!闭f完心里快速盤算自己還剩多少錢,當(dāng)然,他更希望束司灼的手不要有事。
束司灼像聽到什么笑話似的輕哂了一下。
佟昭又看了看他,“那你……回去吧,我送你下樓。”
束司灼舉起手,“沒法開車。”
佟昭:“……”
兩人大眼對小眼,佟昭說:“我會開,你介意我開你的車嗎?我送你?!?/p>
“我介意?!?/p>
一句話將佟昭堵死,佟昭盯著束司灼,擰眉問道:“那你到底要怎么樣?”
束司灼又笑了,眼神卻很冷,“佟昭,你這是在躲我嗎?”
佟昭:“……”
束司灼起身,慢慢踱步朝佟昭走去,“你看出我的企圖了?”
“什么企圖?”佟昭茫然道。
他躲束司灼是怕自己失控,怕自己太過自私壞了總院的規(guī)矩,也打亂了這個世界的平衡。
束司灼一步步靠近佟昭,佟昭便不自覺往后退,后背抵著隔斷才停下來。
束司灼站在他面前,壓迫感極強地垂眸,盯著他的眼睛,直言不諱,“據(jù)說你才加入紫萊,就著急為你和你朋友找資源,佟昭,你不會不知道,我才是最大的資本吧?”
這句話信息量有些大,有什么在佟昭心底呼之欲出,佟昭望著他,“……所以呢?”
手腕被束司灼箍住,束司灼的眸色漆黑,佟昭看不清楚里面的情緒。
“我每天工作那么忙,若不是有意為之,跟你哪有那么多機緣巧合?佟昭,我身邊缺個人。”
束司灼說這話的時候,音調(diào)低沉,又帶著一絲輕浮。
就像一顆石頭砸進心湖,佟昭的腦子被砸得嗡嗡作響,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了,“你是……什么意思?”
“你說呢?”
佟昭雙眸不可置信地微顫:“你不會……是想包養(yǎng)我?”
佟昭知道八年了,束司灼不可能八年還惦記著自己,自己只是一個偶爾才會被想起來的故人,兩人曾經(jīng)連照片都沒有拍過一張,束司灼甚至模糊了自己的樣子。
即使這樣,當(dāng)束司灼對著只有幾面之緣的他提出這種要求時,佟昭還是覺得呼吸困難。
他不禁想,這八年間,束司灼找了多少男孩兒?找了多少小情兒?
手臂上的勁兒勉強拉回佟昭混亂的思緒,他見束司灼微微歪頭,“不愿意?”
佟昭悄悄握緊指尖,嘴角有些僵硬,“束總,你喜歡男人啊?”
束司灼聽到這個問題,眼里露出嘲諷之色。
佟昭心情煩躁道:“男人有什么好的?你作為束氏集團的掌權(quán)人,你將來可是要結(jié)婚生子的,別糊涂了束總!”
束司灼表情動了一下,接著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樂出了聲,然后越笑越大聲,笑得彎下腰,靠在佟昭肩上,蹭掉眼角笑出的淚花。
真好笑。
一個跟自己談過戀愛的男人,質(zhì)問自己男人有什么好,哈哈哈,簡直太好笑了,這是他八年來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佟昭不知道束司灼在笑什么,他很生氣,氣束司灼游戲人間,也氣自己是罪魁禍?zhǔn)住?/p>
束司灼漸漸止住笑聲,他直起身子,嘴角帶笑,目光古怪,“佟昭,你還沒回答我,你愿意跟著我嗎?”
“不愿意?!辟≌褎e開頭去。
束司灼死死盯著他,“為什么?”
“不為什么?!?/p>
佟昭的側(cè)顏冷淡絕情,跟束司灼時常做的噩夢吻合。
拒絕,否定,心狠,拋棄。
指尖開始反射性的顫抖起來,束司灼心跳如鼓加速,眼前的佟昭也出現(xiàn)了重影。
這是真的佟昭。
還是假的?
束司灼知道自己要犯病了,他在自己快要把佟昭手腕捏斷之前連忙松開,最后看了佟昭一眼,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哐。
門緊緊關(guān)上。
佟昭緊繃的肌肉也瞬間軟了下來。
他怔了幾秒后,連忙跑到陽臺,等了一會兒才看見束司灼邁著大步走向小區(qū)門口的身影。
“束司灼,你好的不學(xué),竟然學(xué)別人找小情兒,”佟昭帶著一臉委屈恨恨罵道,“小時候明明那么乖……”頓了頓,“十九歲的時候也很乖……”
佟昭趴在陽臺的欄桿上,將臉埋進去。
他說不清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突然想起花小棠說的話,說束司灼對女的毫無興趣,男的還會看幾眼……現(xiàn)在想想,束司灼是看了多少個男人,找了多少個小情人,總院才會急成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