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當夜,我那嬌滴滴的閨蜜柳輕舞,竟當著我的面,撕開衣襟,露出一片雪膩的肌膚,
不管不顧地撲進京城最大“人牙子”顧陌的懷里。她哭得梨花帶雨:“公子,救我!
我愿為奴為婢,只求您帶我離開這吃人的地方!”所有人都以為她瘋了。但我知道,
她不是瘋了,她是和我一樣,帶著上一世的記憶,從地獄爬回來了。只是這一次,
她選擇了一條與我截然不同的路。而那位權傾朝野,以“販人”為樂的顧陌,
漫不經(jīng)心地玩弄著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目光卻越過懷中香軟的美人,落在我身上,
嘴角勾起一抹興味盎然的笑。01上元節(jié),花燈如晝,人潮如織。
我死死攥著袖中的梅花銀簪,冰冷的觸感讓我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三分。就在這個時辰,
這個地點,上一世的我被大娘和長姐設計,“失足”落水,被地痞流氓救起,
讓我報恩慘遭欺辱,壞了名聲,被強塞給那個嗜好虐待的病秧子沖喜,最后被折磨致死。
而推我下水的人,是我最信任的閨蜜,柳輕舞。“阿舒,你看那盞走馬燈好漂亮!
”柳輕舞親熱地挽住我的手,將我朝臨水的欄桿邊引,眼底閃爍著熟悉的、淬了毒的光。
我心中冷笑,正欲發(fā)作,她卻突然驚呼一聲,猛地松開我,整個人朝著另一個方向沖了過去!
她撲向的,不是水,而是一個男人。那人一襲玄色錦袍,身姿清瘦,面容俊美得有些妖異。
他正慵懶地倚在一棵柳樹下,手里拎著一壺酒,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眼前的喧囂。周圍三尺之內(nèi),
無人敢近。因為他是顧陌,是這京城里人人畏懼的“活閻王”,是皇商顧家最神秘的掌權人,
暗地里做的卻是“人牙子”的買賣,不知多少落魄的官家小姐,被他“買”走后,
便再無音訊。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柳輕舞竟主動撕開了自己的領口,
露出一小片雪白的香肩。她發(fā)髻散亂,釵環(huán)落地,柔弱無骨地跌進顧陌的懷里,
哭得泣不成聲:“公子,救我!我家中嫡母不慈,要將我賣與人為妾,求公子垂憐!
”這一幕,比我預想中的落水要精彩百倍。前世的她,是在將我推下水后,
慌張之下她也失足落水。才被顧陌“無意中”救下,得顧陌垂涎從此飛上枝頭。這一世,
她竟然省去了所有步驟,選擇了最直接、最不堪,也最有效的一種方式。
周圍的議論聲像潮水般涌來?!澳遣皇亲锍剂汤杉业亩〗銌幔烤谷绱瞬恢異u!
”“嘖嘖,攀上顧東家,可比充官妓或者做妾強多了?!绷p舞在我看不到的角度,
朝我投來一個挑釁的眼神。仿佛在說:沈云舒,看到了嗎?你擋不住我的!我平靜地看著她,
甚至還對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是的,我擋不住你。但我也不想擋了。上一世,
我將她視為唯一的知己,對她有求必應。她父親犯事,家道中落,是我從中斡旋,
保她平安到今日。她生活窘迫,我便將自己的月錢、首飾盡數(shù)贈予她;她羨慕我的才名,
我便將自己寫的詩稿署上她的名字??晌覔Q來了什么?
換來了她與我同父異母的姐姐沈云薇聯(lián)手,將我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她們不知道,我死后,
魂魄未散,親眼看到她們是如何瓜分我的嫁妝,又是如何在我墳前,笑著談論我死時的慘狀。
柳輕舞更是靠著顧陌的勢力,步步高升,最終成了宮中最受寵的貴妃。地獄烈火,
焚盡了我的天真,也教會了我什么是殘忍。“這位小姐,你沒事吧?
”一個溫潤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回過神,對上一雙關切的眼眸。是新科狀元,裴子珩。
前世,他曾是我芳心暗許之人,
也是擾我情愫后棄我如敝履的渣男姐夫(后來我姐姐沈云薇的未婚夫)。此刻,
他正一臉擔憂地看著我。我屈膝一禮,聲音不大不小,
剛好能讓周圍的人都聽見:“多謝狀元郎關心,小女無礙。只是……只是我這手帕交,唉,
她也是一時糊涂,被逼無奈。還望諸位,莫要苛責于她?!蔽疫@番“以德報怨”的言論,
瞬間為我贏得了不少同情的目光。而另一邊,
顧陌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懷里哭得梨花帶雨的柳輕舞,又抬眼看向我,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
情緒莫辨。他的手指輕輕劃過柳輕舞的下巴,動作曖昧,眼神卻冰冷刺骨。
“既然是送上門的貨色,沒有不要的道理。你,跟我走?!闭f罷,
他竟真的將柳輕舞打橫抱起,無視所有人的目光,轉身離去。柳輕舞在他懷里,
悄悄對我比了一個勝利的口型。我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的寒光。她以為撲進的是天堂,
可曾想過,那也許是另一座為她量身定做的地獄?而我,
會是那個親手為她關上地獄大門的人。就在這時,我感覺袖口一緊。低頭看去,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正捏著我剛剛用來防身的那支梅花銀簪。不知何時,它從我袖中滑落了。
我順著那只手往上看,正對上裴子珩溫和的笑臉:“沈小姐,你的東西掉了。”我接過銀簪,
福了福身:“多謝裴公子?!薄吧蛐〗闼坪跖c傳聞中不太一樣。
”裴子珩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瞬,“傳聞中的沈大小姐,溫婉嫻靜,剛才那一瞬間,
我倒覺得小姐身上,頗有幾分俠氣。”我心中一凜。這位狀元郎,觀察力倒是敏銳。
我微微一笑,學著姐姐那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狀元郎說笑了,
小女只是……只是被嚇到了?!?2回到沈府,大娘王氏和長姐沈云薇早已等在了正廳。
一見我進門,王氏手中的茶杯便重重地磕在桌上,發(fā)出“砰”的一聲脆響。“你還知道回來?
你看看你帶回來的好‘閨蜜’,把我們沈家的臉都丟盡了!”沈云薇坐在一旁,
狀似關切地遞上一杯熱茶:“母親息怒,妹妹想必也不是故意的。
只是這柳輕舞也太不知檢點了,當街就……唉,以后妹妹還是少跟這種人來往吧。
”她們一唱一和,與前世的說辭并無二致。前世的我,
就是在這時被她們拿捏住“識人不清”的錯處,一步步被逼到絕路。
我沒有像從前那樣惶恐地辯解,而是平靜地走到廳中,對著王氏福了一福:“大娘教訓的是。
女兒識人不清,險些釀成大禍,還請大娘責罰。
”我的順從讓她們準備好的一肚子話都噎了回去。王氏和沈云薇對視一眼,
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詫異?!爸e就好。”王氏緩了緩臉色,“明日便是宮中皇后的賞花宴,
你姐姐已經(jīng)被選為獻藝的才女之一。你就在家好好反省,不必去了?!边@才是她們的目的。
奪走我參加賞花宴的資格,好讓沈云薇大放異彩,吸引狀元郎裴子珩的注意?!笆牵?/p>
女兒遵命。”我依舊是那副逆來順受的模樣。沈云薇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回到我的院子“云舒閣”,貼身丫鬟采青急得快哭了:“小姐,您怎么就應了?。?/p>
這賞花宴多重要,您不是還為狀元郎準備了……”“準備了什么?”我淡淡地打斷她。
采青一愣,不敢再說下去。我走到梳妝臺前,看著鏡中那張尚帶稚氣的臉。是啊,前世的我,
為了在賞花宴上博得裴子珩的青睞,苦練了三個月的琴藝,甚至還親手為他繡了香囊。
可結果呢?琴被沈云薇當眾弄斷了弦,香囊也被柳輕舞“不小心”掉進了水里。
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而沈云薇,則靠著一曲“我教的”琴曲,贏得了滿堂喝彩。
真是……愚蠢至極。“采青,”我打開一個精致的螺鈿小匣,
里面是我親手調(diào)制的各種香膏和胭脂,“去,把這盒‘醉玉酥’給大小姐送去。就說,
是我這個做妹妹的,預祝她明日一鳴驚人?!边@“醉玉酥”是我新調(diào)制的胭脂,
顏色嬌艷欲滴,還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甜香。采青有些猶豫:“小姐,
大小姐她……”“她會收的。”我篤定道。沈云薇最是愛美,又喜歡占我的便宜。
我主動示好,她沒有不收的道理。更何況,這胭脂里,我加了點“好東西”。不是毒藥,
那太低級了。我加進去的,是一種叫“軟筋草”的汁液,無色無味,少量涂抹在皮膚上,
一個時辰內(nèi)不會有任何反應。但若是在一個時辰后,飲酒或是情緒激動,
便會引發(fā)四肢的短暫麻痹,雖不致命,卻足以讓她在獻藝時,當眾出丑。前世我被困在后宅,
為了排解苦悶,便一頭扎進了調(diào)香的世界。那些見不得光的腌臜事見得多了,
自然也學了些自保的手段。這“軟筋草”的用法,
還是從那個虐待我的病秧子府里一個老嬤嬤那學來的。沒想到,這么快就派上了用場。果然,
不出半個時辰,采青便回來了,手里還端著沈云薇“賞”下來的一盤點心?!按笮〗闶障铝耍?/p>
還夸小姐您懂事呢。”采青撇撇嘴,顯然對那盤點心不屑一顧。我拿起一塊桂花糕,
放在鼻尖聞了聞,笑了。這點心里,下了瀉藥。手段還是這么拙劣。
我將點心丟回盤中:“倒了,拿去喂后院的野貓都嫌臟?!边@一夜,我睡得格外安穩(wěn)。
這是我重生以來,第一個安穩(wěn)覺。復仇的棋盤已經(jīng)布下,我只需要做一個安靜的棋手,
看著棋子們,一個個走向我為她們設定好的結局。第二天,我稱病未起,
悠閑地在院子里修剪花枝。午后,消息從宮里傳來,在整個沈府炸開了鍋。
——沈云薇在御前獻藝時,突然四肢無力,從琴凳上摔了下來,
砸壞了皇后最愛的一把焦尾琴,龍顏大怒,將她斥回家中,禁足三月!我那位好父親,
侍郎沈文博,氣得當場就砸了書房里最名貴的一方硯臺,怒氣沖沖地朝王氏的院子去了。
我放下手中的花剪,輕輕撫摸著指尖一根細小的疤痕。
這是前世被那個病秧子用燒紅的鐵簽燙傷的,重生后,這疤痕也跟著我回來了,
像一個永不磨滅的烙印,時時刻刻提醒著我,不能心軟。這,只是第一步。沈云薇禁足,
王氏自顧不暇,府里暫時清凈了。傍晚時分,采青卻一臉驚慌地跑了進來:“小姐,不好了!
顧……顧東家來了!指名要見您!”我心中一動。顧陌?他來做什么?
柳輕舞那邊出了什么變故?我換上一身素雅的衣裙,來到前廳。顧陌正坐在主位上,
悠閑地品著茶,我那位一向眼高于頂?shù)母赣H,此刻正像個哈巴狗一樣,躬著身子陪在一旁。
見我進來,顧陌放下茶杯,抬眼看向我。他的目光依舊帶著那種侵略性,
仿佛能穿透我的衣服,看到我靈魂深處?!吧蛐〗?,”他薄唇輕啟,聲音不大,
卻讓整個廳堂都安靜下來,“我來,是想問你要一樣東西?!薄邦櫀|家請講。
”“你送給你姐姐的那盒胭脂。”他一字一句,說得清晰無比,“我對它,很感興趣。
”03顧陌的話,像一塊巨石投進平靜的湖面,激起千層浪。
我爹沈文博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不是傻子,沈云薇在宮里剛出事,
顧陌后腳就來討要我送出去的胭脂,這里面的聯(lián)系,不言而喻。他看向我的眼神,
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我迎著顧陌探究的目光,心中念頭飛轉。他怎么會知道?
是柳輕舞告訴他的?還是他自己查出來的?這個男人,比我想象中還要可怕。
“顧東家說笑了?!蔽掖瓜卵酆煟龀龀蓱z的姿態(tài),“那只是尋常女兒家用的東西,
上不得臺面,怎敢污了您的眼?!薄皩こ??”顧陌嗤笑一聲,他站起身,一步步向我逼近,
玄色的衣擺在地板上拖出無聲的壓迫感。“能讓撫琴多年的才女,
在御前連根琴弦都撥不動的胭脂,也算尋常?”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誅心。
我爹的腿已經(jīng)開始打顫了。謀害皇宴獻藝的才女,這罪名可大可小。
往小了說是姐妹間的嫉妒爭寵,往大了說,就是欺君!“看來沈小姐是不打算給了?
”顧陌在我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龍涎香,
混合著若有似無的血腥氣,聞起來令人心悸。我攥緊了袖口,腦子里飛快地盤算著對策。
直接承認,等于將把柄送到他手上。矢口否認,看他這架勢,也絕不會善罷甘休。就在這時,
我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柳輕舞曾在我面前炫耀,說顧陌最喜歡收集天下奇珍。
無論是價值連城的寶貝,還是身懷絕技的奇人,只要他看上了,就一定要弄到手。他享受的,
是那種掌控一切的快感。對付這種人,一味的退讓和示弱,只會讓他覺得乏味。于是,
我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顧東家想要,自然可以。只是,我這胭脂,
從不白送人。”這話一出,不僅我爹驚呆了,連顧陌自己都挑了挑眉,
似乎沒料到我會如此回答?!芭??”他眼中的興味更濃了,“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顧東家?guī)臀乙粋€小忙?!蔽矣哪抗?,寸步不讓?!澳銘{什么覺得,
我會幫你?”“就憑這世上,只有我能調(diào)出讓他‘聽話’的香。
”我刻意加重了“聽話”二字。軟筋草能讓人四肢無力,自然也有別的草藥,能通過香氣,
影響人的心神。前世我鉆研香料,后期已經(jīng)到了癡迷的地步,那些見不得光的秘方,
我腦子里記了不下百種。這是我的籌碼。顧陌定定地看了我?guī)酌?,突然笑了。那笑容?/p>
像冰雪初融,又帶著邪氣。“有意思。”他伸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住我的下巴,
指腹上粗糙的薄繭摩挲著我的皮膚,帶來一陣戰(zhàn)栗?!吧蛟剖妫惚任蚁胂蟮?,
要有意思得多?!边@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胭脂,明日送到我府上。至于你的‘小忙’,
我會考慮。”他松開手,轉身就走,干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我爹才仿佛活過來一般,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指著我,
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你……你這個逆女!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懶得跟他解釋,轉身便要回自己的院子?!罢咀?!”沈文博怒吼道,“從今天起,
你不許踏出云舒閣半步!來人,把二小姐給我看好了!”這是要軟禁我了。我沒有反抗,
平靜地回了房。采青急得團團轉:“小姐,這可怎么辦啊!老爺這是要……”“無妨。
”我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他關不住我的。”當天晚上,
我將另一盒“醉玉酥”用錦盒裝好。但這盒里,我沒有放軟筋"草",
而是換成了另一種東西——“七日醉”?!捌呷兆怼笔且环N罕見的迷香,
聞久了會讓人產(chǎn)生幻覺,神思恍惚,連續(xù)七日,如在夢中。這東西極為霸道,但解法也簡單,
只需用烈酒熏蒸即可。我當然不會把解法告訴顧陌。我想看看,這位“活閻王”,
到底有多大的本事。第二日,我讓采青想辦法,將錦盒送了出去。被軟禁的日子,波瀾不驚。
我每日除了看書、調(diào)香,便是聽采青講府外的見聞。沈云薇被禁足,王氏忙著為她疏通關系,
焦頭爛額。柳輕舞那邊,卻是一片風光。聽說顧陌對她極為“寵愛”,不僅為她贖了賤籍,
還讓她住進了自己名下一座最華美的別院,綾羅綢緞、金銀珠寶,流水似的送進去。
京城里的人都在說,柳侍郎家的二小姐,真是走了大運了。我聽到這些,只是淡淡一笑。
以顧陌那種性子,他會真心“寵愛”一個人?無非是覺得柳輕舞這顆棋子,暫時還有用罷了。
就在我被軟禁的第七天,一封信,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了我的梳妝臺上。信封是黑色的,
上面用燙金的字體寫著一個“顧”字。是顧陌的信。我打開信,里面只有一張請?zhí)?/p>
——明日午時,城南別院,請君一敘。落款,是顧陌的私印。我看著那張請?zhí)?/p>
嘴角微微上揚??磥?,我的“七日醉”,起作用了。這位活閻王,終于坐不住,
要親自來會會我這個“調(diào)香師”了。04城南別院,是顧陌名下最奢華的產(chǎn)業(yè)之一,
也是他“招待”貴客的地方。前世,我只在傳說中聽過它的名字。據(jù)說里面亭臺樓閣,
曲水流觴,堪比皇家園林,而能在里面成為座上賓的,無一不是朝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我拿著顧陌的請?zhí)p而易舉地走出了被軟禁的云舒閣??词氐钠抛右娏颂?,
連個屁都不敢放,恭恭敬敬地為我打開了門。這就是權勢的滋味。我沒有坐顧家派來的馬車,
而是自己雇了一輛,在離別院還有一段路的地方就停了下來。
采青緊張地跟在我身后:“小姐,這地方……看著好氣派,咱們真的要進去嗎?
”“來都來了,自然要進。”我理了理衣袖,抬步向那朱漆大門走去。門口的護衛(wèi)見到我,
并未阻攔,而是直接引我入內(nèi)。穿過幾道回廊,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只見庭院之中,
設了一席華宴。而宴席的主位上,坐著的正是顧陌。他的左手邊,坐著一臉嬌羞的柳輕舞,
右手邊,卻是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新科狀元,裴子珩。裴子珩的表情有些拘謹,
顯然對這種場合不太適應。看到我出現(xiàn),三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柳輕舞的眼中閃過嫉妒和不安。裴子珩則是驚訝中帶著幾分欣喜。而顧陌,他靠在椅背上,
一手搭在桌沿,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仿佛一只看到了獵物的豹子。
“沈小姐,你遲到了?!彼_口道,聲音里聽不出喜怒?!奥飞系R了些,讓顧東家久等了。
”我從容地走到宴席前,目光在柳輕舞身上一掃而過。她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滿頭的珠翠,
幾乎要閃瞎人的眼。只是那張漂亮的臉蛋上,妝容精致,卻掩不住淡淡的憔悴??磥恚?/p>
在顧陌身邊,也并非如傳聞中那般風光。“坐?!鳖櫮爸噶酥概嶙隅裆磉叺目瘴?。
我依言坐下。“早就聽聞沈二小姐才名遠播,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裴子珩主動開口,
為我斟了一杯酒,試圖打破這詭異的氣氛。我對他報以微笑:“狀元郎謬贊了。
”柳輕舞見狀,嬌滴滴地開口:“云舒,你不是在家中養(yǎng)病嗎?怎么今日有空出來了?
”她這話看似關心,實則是在提醒顧陌,我之前對他說謊了。我端起酒杯,輕輕晃了晃,
并不看她:“妹妹的消息倒是靈通。不過,比起我的病,妹妹的‘運道’才更讓人羨慕。
這么快就攀上了顧東家這棵高枝,真是可喜可賀?!蔽业脑捓飵Т蹋p舞的臉瞬間白了。
“你!”“好了?!鳖櫮安荒蜔┑卮驍嗔怂齻兊膶υ挘麑⒛抗廪D向我,“沈云舒,
我的耐心有限。解藥呢?”他開門見山,直奔主題。看來那“七日醉”讓他吃了不少苦頭。
我放下酒杯,笑道:“顧東家急什么。解藥自然是有的,不過,我上次說的‘小忙’,
不知東家考慮得如何了?”“說來聽聽。”“我要你,幫我毀了沈云薇。”我盯著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我要沈云薇身敗名裂,永無翻身之日。只是一次御前失儀,
還遠遠不夠。顧陌還沒說話,一旁的裴子珩卻皺起了眉頭:“沈小姐,云薇小姐是你姐姐,
你為何要……”“裴狀元,”我冷冷地打斷他,“這是我的家事,就不勞您費心了?!鼻笆?,
就是他這副“圣人”模樣,讓我錯付了真心。他永遠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
對別人的苦難指手畫腳,卻從未真正了解過真相。裴子珩被我噎得說不出話,臉色有些難看。
顧陌看著我們之間的交鋒,嘴角的笑意愈發(fā)明顯。他似乎很享受這種看戲的感覺。
“幫你毀了她,對我有什么好處?”他問道?!昂锰幘褪?,”我傾身向前,壓低了聲音,
“以后顧東家想要的任何‘香’,我都可以為你調(diào)配。無論是能讓人產(chǎn)生幻覺的,
還是能讓人說真話的,亦或是……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丟了性命的。”我的聲音很輕,
卻帶著致命的誘惑。顧陌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縮了一下。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半晌,
才緩緩開口:“成交。”得到他的承諾,我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我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
推到他面前:“解藥。用烈酒熏蒸此藥,吸入其煙霧,一刻鐘內(nèi),幻覺自解。
”顧陌拿起瓷瓶,拔開塞子聞了聞,然后遞給了身后的護衛(wèi)。交易達成,氣氛卻并未緩和。
柳輕舞突然站起身,對著顧陌盈盈一拜:“顧郎,今日有幸與姐姐、狀元郎同席,小女不才,
愿獻舞一曲,為諸位助興。”她這是想做什么?在我面前炫耀她的舞姿,
還是想在裴子珩面前表現(xiàn)自己?顧陌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柳輕舞走到庭院中央,
隨著樂聲響起,翩翩起舞。她的舞姿確實很美,身段柔軟,眼波流轉,
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魅惑。一曲舞畢,她香汗淋漓,楚楚可憐地望向顧陌,
眼中的愛慕幾乎要溢出來。顧陌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她,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我身上。
他突然開口,對著庭外的護衛(wèi)吩咐道:“去,把輕舞小姐,賞給今晚的客人們?!边@話一出,
滿座皆驚。柳輕舞的臉色,瞬間血色盡失。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顧陌,身體搖搖欲墜。
“顧郎……你……你說什么?”顧陌的語氣,像是在談論一件貨物:“你不是喜歡跳舞嗎?
今晚我請了不少客人,他們想必,會很喜歡看你跳舞的?!彼穆曇魷厝?,
說出的話卻殘忍至極。這就是顧陌。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前一秒可以把你捧上天,
后一秒就能讓你跌入泥潭。柳輕舞絕望地看向我,眼神中充滿了哀求。我端起酒杯,
淺酌一口,對她的求救視而不見。是你自己選的路,不是嗎?然而,
就在柳輕舞即將被護衛(wèi)拖下去的時候,一直沉默的裴子珩突然站了起來?!邦櫀|家,
請手下留情!”他擋在柳輕舞面前,義正言辭地說道,“柳小姐雖有過錯,但罪不至此!
你怎能如此作踐一個弱女子!”顧陌瞇起了眼睛,看著這個不識時務的狀元郎,
眼中閃過危險的光芒?!芭釥钤@是在教我做事?”05空氣仿佛凝固了。
顧陌身上散發(fā)出的戾氣,讓整個庭院的溫度都降了幾分。裴子珩卻毫無懼色,他挺直了脊梁,
直視著顧陌:“我只是不忍見一個女子受辱。顧東家若有氣,不妨沖著在下來?!薄芭??
”顧陌玩味地笑了,“沖著你來?你憑什么?”他說著,從腰間抽出一柄軟件,
劍尖在月光下閃著寒光,輕輕抵在了裴子珩的脖子上。“就憑你這顆狀元郎的腦袋嗎?
”柳輕舞嚇得尖叫一聲,癱軟在地。我心中冷笑。裴子珩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天真。
他以為憑著一股正氣,就能讓顧陌這種人低頭?簡直是癡人說夢。前世,他也是這樣,
為了“正義”,為了“原則”,處處與權貴作對,最終落得個被罷官免職,郁郁而終的下場。
“顧東家,”我緩緩開口,打破了僵局,“何必為了一點小事,動了肝火。
狀元郎是天子門生,您若傷了他,恐怕不好向陛下交代?!蔽也皇窃跒榕嶙隅袂笄?。
我只是不想讓他現(xiàn)在就死了。他還是一顆有用的棋子,尤其是在對付沈云薇這件事上。
顧陌側過頭來看我,劍尖依舊抵在裴子珩的脖子上,沒有移開分毫?!澳阍陉P心他?
”他的語氣帶著酸味?!拔抑皇窃谔嵝杨櫀|家,殺雞,焉用牛刀?!蔽移届o地回視他,
“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臟了您的劍,不值得。”我的話,顯然取悅了他。顧陌哈哈一笑,
收回了軟劍?!吧蛐〗阏f得對。為了這種貨色,的確不值得。
”他踢了一腳癱在地上的柳輕舞:“滾。別再讓我看到你?!绷p舞如蒙大赦,
連滾帶爬地跑了。危機解除,裴子珩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jié)裢浮K麖碗s地看了我一眼,
似乎沒想到我會開口幫他?!岸嘀x沈小姐解圍?!彼麑ξ夜傲斯笆??!盃钤煽蜌饬?。
我只是不想看到血濺當場,污了這里的景致?!蔽艺Z氣疏離。這頓鴻門宴,終于不歡而散。
回去的路上,采青心有余悸地說道:“小姐,那個顧東家太可怕了。還有那個柳小姐,
真是自作自受!”我閉著眼睛,沒有說話。腦海里浮現(xiàn)的,
卻是柳輕舞被顧陌下令“賞給客人們”時,那絕望又怨毒的眼神。她恨我。我知道。
她一定覺得,是我搶走了本該屬于她的東西??伤恢?,她所追求的那些浮華,在我眼里,
不過是過眼云煙。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過了幾日,顧陌那邊傳來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