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的好看，在我們村里算是數一數二的。村長兒子劉全仗著他爸的權勢三番五次的調戲我，
說是讓我給他做媳婦。但他就是個流氓。村里但凡長的好看一些的人，他都不放過。
我越是不從，他越是來勁。甚至找上我嫂子。有一次趁我放假在家的時候，
嫂子難得對我和顏悅色送了一杯牛奶給我。
然后把劉全帶到了我房間……1我媽其實不是我媽，是我大姨。我爸也不是我爸，
是我大姨夫。我親生的媽是我媽的妹妹，一連生下兩個女兒，那時候在農村，
如果第一胎是女兒，那么就有機會生第二胎，但是如果有兩胎了還要生，
那么后面生的就得罰款，我親生的父母想要兒子，但不想被罰款，所以準備把我送人。
我大姨夫一聽，就說，“那給我們吧，正好想要一個女兒。
”但其實那時候他們已經有一個兒子，而且已經十歲了。
只不過我這個哥哥從小表現就比較憨厚，不是那么靈活，所以我養(yǎng)父母想著再生一個，
奈何多年都沒成。正好我媽不要我，我大姨大姨夫一商量，就把我過繼了過來。
但我過繼過來算二胎，且因為他們頭一個是男孩，所以我還是罰款了，一千六百五十塊！
是一筆巨款。但他們?yōu)榱藢碛腥丝梢哉湛粗┪腋纾€是留下了我。
我有了一個小名“千六五”。這個小名一直伴隨著我，直到離開村里去縣里上高中才沒人叫。
2從我記事起，我就知道這回事。我養(yǎng)父母并不瞞著我。農村人，
家里的地就是一家的主要經濟來源，所以大部分的時間養(yǎng)父養(yǎng)母都是在地里干活。
春天翻地、澆地。施肥、撒種子，夏天除草。澆地、施肥，秋天收割，
一個一個的把玉米棒子從桿子上掰下來，再一根一根的把玉米桿子割倒。那時候沒有機器，
都是人工。所以養(yǎng)父母沒有太多的時間管我。我會走路以后，大都是我哥管著我。
家里養(yǎng)了很多羊，我五六歲就跟在我哥后面拉樹梢。我哥雖然腦子不是很靈活，
但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十五六歲就可以拿著幾米高的桿子，桿子的頭上綁著鋒利的鐮刀頭，
一用勁兒就能把樹梢拉下來。樹梢拉下來后，我哥把大部分的樹梢捆在一起拉著走，
留下小一些的樹梢給我拉。每每在街上看到村里的人，村里人都逗我，“千六五，
又和你哥拉梢子啊？”“是呀！”我脆生生的答，得意的很。我哥也高興，憨厚的笑。
那時候沒有自來水。村里人家家家戶戶都有那種大水甕，接一甕水存在那里用的時候方便。
我哥從甕里拿著水瓢舀冷水“咕咚咕咚”的喝。我每次看我哥喝的高興，也想喝。
我哥說那是男的喝的，女孩子不能喝。這么想想確實是，
每次養(yǎng)父回家也是拿水瓢舀著冷水喝，
養(yǎng)母每次都是仔細的從熱水瓶里倒熱水到瓷缸子里慢慢的喝。我哥泡白糖水給我喝。
一小撮白糖泡進水里甜絲絲的。我給我哥喝，我哥說，“香香喝，哥喜歡喝冷水。
”3我叫陳香，我哥叫陳強。每天除了跟在我哥的后面拉樹梢，就是在家里干活。
洗衣服做飯，但我這么大的孩子能做什么呢，洗衣服洗不干凈的，做飯就是燒燒火。
所以我還打掃羊圈，以至于我身上總是有股淡淡的膻味。村里和我一般大的孩子很多，
有時候跟在哥哥后面回家的時候能看到孩子們一群一伙的玩，我也想玩，
但我一過去他們就都跑開。他們學著家里的大人叫我“千六五”，他們叫我“放羊妹”。
我難過的想哭，我哥看在眼里。從那以后就不讓我進羊圈。打掃羊圈的活我哥也包了。
我養(yǎng)母罵我，“養(yǎng)著你是讓你和你哥分擔，長大后能照看著你哥的，
倒是沒想到給你哥找了個麻煩，除了吃，你還能干啥?！薄岸际谴謇锿蓿?/p>
怎么就嬌貴的這不能做那不能做了?！别B(yǎng)母罵養(yǎng)母的，但每當我拿著掃把要進羊圈的時候，
我哥總是把掃把搶過去，一把把我推出去。三番五次下來，養(yǎng)母也懶得再管，
罵我哥“傻兒子?！蔽腋绾┖竦男α?。從那以后我真的再沒進過羊圈。
我慢慢的有了一些小朋友。我們一起抓石子，扔布子。但是玩了才沒多久，
和我一般大的孩子都上了學。小小的人身上背著大大的書包，看起來極不和諧，
但是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難以形容的笑容。頭抬得高高的，別提多得意。人就是這樣，
沒得到的時候也就那樣，一旦得到又失去就會變的很痛苦。
每天放學的時候聽著小伙伴們嬉嬉鬧鬧的回家，我門都不想出，躲在大門后面偷看。
我不知道上學是啥，但看著別人那么高興又羨慕的很。4我哥看我?guī)滋觳怀鲩T，什么也沒說。
當天晚上我起夜拉尿的時候，聽到我哥在我養(yǎng)父養(yǎng)母的房間說什么，湊近一些才聽清。
“就是個女娃，上什么學，你知道咱家交罰款交了多少嗎？”是養(yǎng)母的聲音，
“本來她媽也不要她，咱們留著她就是給了她一條命。”“等長大了咱們給她找個好婆家，
將來有個人照管著你，我和你爸就是死了也安心了?！蔽堇镆魂嚊]聲音。好半晌，
我哥說話了，“香香大了，該上學。”“上學了翅膀硬了，飛了，我們沒了，你咋辦？
”養(yǎng)母的聲音拔高了一些，聽著像是急了?！跋阆愦罅?，上學?！蔽腋缰貜椭暗脑?。
“哎呦，氣死我了你這傻兒子?！蔽衣犞芭尽钡囊宦暎瑧撌丘B(yǎng)母拍了一下我哥，
“怎么就這么認死理，香香那死丫頭給你干什么迷魂湯了？
”“這要是長大能當你媳婦媽也認了，你……”“行了。”養(yǎng)父出聲了，“說到哪去了，
不管咋香香都是強子的妹妹，上就上吧，強子不也上了小學，先上再說吧?！薄熬湍愫眯?。
”養(yǎng)母嘴里怪著，卻是沒再說別的。5我上學了，我哥給我爭取的。
背著我哥之前背過的書包。軍綠色的大的出奇，但我不在乎。
我總算是知道為什么小伙伴們臉上的笑都那么幸福了。上學可真好啊。坐在教室里，
老師講的東西都可有意思了，下課的時候小伙伴們還能一起玩。在學校的日子太快樂了，
以至于放了學我都不愿意回家，在學校和同學一起寫作業(yè)，一起玩。但是不管多晚，
我哥都在校門口等我。養(yǎng)母自是少不了給我白眼，但也沒再說什么。過年的時候走親戚，
我親媽聽說我上學了和我養(yǎng)母交蛐。哦，不對，現在應該叫二姨?！按蠼?，還是姐夫厲害，
交了那么多的罰款，還舍得給這妮子上學。”二姨手里抱著他們后生的孩子，
他們終于是如愿了，生了一個兒子，因此寶貝的很，三四歲了還時不時的抱在手上，
吃飯是一定要喂的，哭了是一定要哄的?！澳氵@話說的，現在不給孩子上學是犯法的，
你不知道啊?！别B(yǎng)母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我一直以為養(yǎng)母是很反感我上學的。
“大姐你別開玩笑了，不念書的那么多，你看誰被怎么樣了？”二姨很是不屑一顧。
我躲在門邊悄悄的看養(yǎng)母，生怕養(yǎng)母被二姨說動了，就不讓我上學了?！罢l知道呢。
”養(yǎng)母皮笑肉不笑的嗑著瓜子，“你家招娣才十三你就不讓上學了，你小心哪天被叫去談話。
”招娣是我的親大姐，才小學畢業(yè)二姨就不讓上學了，在家干活帶弟弟，
有時候還跟著二姨夫下地?！笆α?，招娣那腦袋念書也是白念，每次考試六十分都費勁，
倒是干活帶娃的一把好手?！倍陶f起這個很是得意，手里的弟弟胖的像個石墩，
二姨左手換右手，換了三四次了也舍不得放下?！澳氵€好意思說，
一個星期你能讓招娣去上三天學就不錯了，招娣一放學你就讓她做這做那的，她能有空學？
”養(yǎng)母冷哼道?！澳钦k，農村人嘛，地里活肯定是最重要的，不然吃什么喝什么？
”“我和她爸都去地里干活，弟弟咋辦？”“女娃能有甚出息了，嫁人生娃，
正好提前鍛煉一下?！薄暗群坪拼笠恍┝耍蠈W了，直接到外面廠子找個事兒做。
”那時候縣里剛新開了一個鋁廠，很多人家都把孩子送去那里做工。聽說工資高，福利好，
要不是因為年齡不夠，大姐說不定早被送過去了?！斑€能補貼家用，等年紀到了一嫁人，
安安穩(wěn)穩(wěn)的一輩子多好，女孩子讀什么書？”二姨三言兩語的決定了大姐的一生。
她不知道的是，門外不止我一個，大姐也在，她躲在更暗的地方，我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只是在我們都要離開的時候，大姐拉著我的手說，“好好學習，一定好好學。
”我使勁兒的點頭。小時候別人說我是要來的，我還難受，現在倒是慶幸他們不要我。
5再看養(yǎng)母她好像總是嘴上說的有多不待見我，但卻沒少我吃，也沒少我穿。
養(yǎng)父平時沉默寡言，但他說的話一個唾沫一個釘，我成績很不錯，每個學期都拿獎狀回家，
家里最高興的就是哥哥，把我的獎狀小心翼翼的貼在墻上最顯眼的地方，
不讓上面有一點灰塵，閑下來的時候也是經常盯著看，邊看邊笑。很快的，我小學畢業(yè)了，
開始整日惶惶不安，養(yǎng)父當時說的話我一直記得，我哥小學畢業(yè)。我也畢業(yè)了，接下來呢？
我是不是就要和招娣姐一樣，在家里干活，然后等年齡到了送到工廠。是的，
招娣姐已經被送去了工廠里，但不是那個人人夸好的鋁廠，而是更遠一些的一個制衣廠。
我見過招娣姐一次，招娣姐瘦了很多，整個人的精神氣好像都沒有了，木木的，也不愛笑了，
我不想那樣，但我不敢說，也不敢問。我不是親生的，我從小就知道，
養(yǎng)父養(yǎng)母為我被罰了很多款，我叫“千六五”，村里所有的人都是這么叫我的。
我能上小學村里人都說我養(yǎng)父養(yǎng)母傻，初中我不敢想，但我是真的想上，
那天晚上大姐跟我說“好好學習”的時候的表情我一直記得。我不想成為第二個招娣姐。
6放暑假的那段時間，我拼命的在家里表現。養(yǎng)母只要一拿鍋蓋，我立刻幫著燒火，
洗菜淘米，養(yǎng)父只要一拿旱煙，我立刻點火。我哥依舊砍樹梢，
依舊是把一大部分的捆在一起，丟一點點給我。但我已經長了，
已經不是小時候拿不動的時候了，所以我搶著我哥捆好的去拉，我哥不同意，我就哭，
我哥沒辦法，這才同意。那時候我才知道，那些看起來只是細細的樹枝捆在一起時那么的重，
我拉的手幾乎都要裂開。我哥心疼的不得了，再砍樹梢的時候，就分成兩份重量一樣的。
我拼命的討好，削尖了腦袋做我覺得所有能做的事。
但直到暑假結束養(yǎng)父和養(yǎng)母都只字未提我上初中的事。我心跌到谷底，我想肯定是沒戲了。
沒想到開學前一天晚上，養(yǎng)母突然把我叫到她屋里，丟給我一個布袋子。我愣了一下打開，
是一件碎花的襯衫和一條當下最流行的牛仔褲。要知道那時候的牛仔褲可是很不便宜的。
我愣愣的拿著衣服抬頭看向養(yǎng)母，不知道養(yǎng)母是什么意思?！翱词裁纯?，還不趕緊試試。
”“試試，試試?！蔽腋缭谝贿吀吲d的推我，養(yǎng)父在炕上看著我笑，什么也不說。
我心跳如雷，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樣。我?guī)缀跏穷澏吨职岩路┖糜只氐金B(yǎng)母的屋里。
“好看。”我哥一看我進來，就高興的拍手，“香香真好看?！薄澳憧?，我說剛好，
你還說大。”養(yǎng)母看了我一眼，就朝著養(yǎng)父說道，“現在好了，穿不了一年就不能穿了，
貴巴巴的浪費錢?！薄百I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說的，這什么牛仔褲是現在最流行的，
一定要給香香買?！别B(yǎng)父難得的調侃養(yǎng)母。7養(yǎng)母臉上稍微的有些不自在，
轉過頭來又朝著我說，“明天就穿著這身去學校，剛到新學?？偸遣荒鼙蝗丝床黄鸬?。
”“新學校？”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罢Φ兀坎幌肴グ?？”養(yǎng)母翻了我一個白眼。
“去去去，去，我去?！蔽壹拥牟恢涝趺春?，上前一把抱住養(yǎng)母，
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拔乙詾椤摇薄澳阋詾槭裁匆詾?？
”養(yǎng)母很不屑的冷哼，“一暑假跟個狗腿子一樣還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心思，
都明晃晃的在臉上寫著呢?！薄罢f你主動燒個火把水給我燒干了，洗個衣服給我戳個大洞，
你個現在穿的還是你給戳洞的那件。”“去地里鋤個草把苗都給我鋤了。
”“你說你能干點啥？”“琢磨了一下也就只能上學，最起碼成績還是不錯的。
”做的時候沒覺得，還以為自己做的很好，現在看來自以為是的討好，其實都是幫倒忙。
但是養(yǎng)父養(yǎng)母我哥都沒有說什么，也沒讓我什么都別做，他們呵護著我可憐的自尊心，
怕我心里過不去，臉燙的厲害，我只能更緊的抱著養(yǎng)母?！耙贿吶?，蹭我一身鼻涕眼淚。
”養(yǎng)母戳我的腦袋，但也沒真的用力。“給你交學費可是賣了好幾頭羊，你得謝你哥，
長大有出息了一輩子對你哥好?！薄安蝗痪褪前籽劾恰！薄拔也皇前籽劾?。
”我趕緊抬起頭來，幾乎是發(fā)誓的說道，“我一輩子對我哥好，對你們好。”“還指望你。
”養(yǎng)母嗤笑，眼里卻是笑著的，亮晶晶的。養(yǎng)父一直在旁邊沒出聲，
但卻一邊抽煙一邊看著我笑?！跋阆悴皇前籽劾?，香香是妹妹。”我哥說。我使勁兒的點頭，
我不當白眼狼。8我上初中了，在鎮(zhèn)上。鎮(zhèn)里的學校和村里的很不一樣，
有四方八面的村里里來的學生，也有本就是鎮(zhèn)子上的學生。
鎮(zhèn)子上的學生明顯看著要比我們村里來的洋氣。她們頭上會戴亮晶晶的發(fā)夾，
天氣熱的時候會穿漂亮的裙子。而我永遠是襯衫褲子，開學穿的那一身我舍不得穿，
放了起來，只有重要場合的時候才拿出來。因為離家有些遠，所以我得住校。
我們那一屆一共十二個班，按成績分我分在四班，并且在班里只能算是中下等。
我有一瞬間的受挫，我以為我的成績已經很好，但是沒想到只是差幾分，
名次就可以差出那么多，那排在一二三班的那些人呢？他們的成績得有多好？我不敢想。
小學從來沒接觸過英語的我，上了初中的第一節(jié)課就是英語。我懵了，聽的云里霧里，
不懂怎么會學我們完全聽不懂的話，再看看其他同學，一臉的游刃有余，
就連成績不如我的原本就是鎮(zhèn)上的同學也是絲毫的沒有面露難色。
和我一樣的是那些從各個村里考上來的。因為是村里來的，我們或多或少的都帶著口音，
簡單的“an/ai”音，每每從我們的嘴里讀出來就變調。
有很多和我一樣的同學因此放棄了開口讀，因為每次讀出來都會引起哄堂大笑，
但英語這種東西就是需要多念多背多記，如果現在我放棄開口了，我怎么能學好？
9那一刻我深刻的感受到了地域的差異性，這只是鎮(zhèn)上和村里的差別，那縣里呢？市里呢？
或者再大的城市呢？我不敢想，我也沒有時間想。我上學的機會得來不易，
是我哥賣了從小養(yǎng)到大的羊才給我攢的學費，我不能就這么認輸了。
大不了就像嬰兒一樣從頭開始，更何況我不是嬰兒。
早上我比別人早起一個小時找沒人的地方去練，一逮著機會就磨著英語老師問，
現在看來英語老師張老師真是我的貴人，同樣一個字母，不同的單詞的讀音還是不一樣的，
我不停的問，張老師不停的教，從來沒有嫌棄我煩。時間過得很快，初中的第一個月過去了，
我終于是摸著了一些英語的門道，國慶假期，我哥早早的在校門口等我，
我才剛一出校門就看到我哥朝著我揮手，身邊還立著一輛自行車，憨厚的臉上滿滿的笑。
“香香，香香。”“哥?！蔽乙哺吲d，一個月沒見我哥，我感覺我哥長的更高了，
我一跑過來，我哥就像小時候一樣把我抱了起來。“香香，瘦了?！蔽腋缯f，心疼的看著我。
“沒有，就是長高了?！蔽倚ξ孽谥_靠在我哥身邊，伸手比劃，“不信你看。
”我哥沒發(fā)現我墊腳，這么一看我好像真是高了不少，立刻又高興起來，拍拍自行車后座，
“上車，回家?！?0國慶假期，正好趕上農忙的時候，
養(yǎng)父養(yǎng)母我哥都是天才剛亮就起床去地里掰玉米，我也要跟著去，養(yǎng)父養(yǎng)母讓我在家學習，
養(yǎng)母說，“別以為上初中了，就了不起了，后面還有高中大學呢?！薄耙亲约嚎疾簧细咧?，
我可不給你花錢去上。”養(yǎng)母說的對，開學一個月讓我深深的認識到這一點，
所以我和養(yǎng)父養(yǎng)母一起起床。他們去地里后，我就把鍋洗了，家里收拾一下，
家里只有一個人，我終于可以大聲的讀英語也不怕有人笑。中午的時候，
我做好簡單的飯菜送去地里，養(yǎng)父養(yǎng)母我哥吃完就倒在玉米桿子上瞇一會，然后起來繼續(xù)干，
晚上直到完全看不見了養(yǎng)父養(yǎng)母才會回來，假期一共七天，天天如此，我明白，
如果不趁降霜的時候把玉米都收回來曬干，那是賣不出去的。賣不出去，沒有錢，
那我們將會過的很艱難，尤其是我現在還在上學，羊不是能一直賣的。我更加拼命的學習。
假期很快過去，我哥送我回學校。養(yǎng)母給我?guī)Я俗约杭易龅男∠滩耍?/p>
一小塊就可以下一個饅頭。11吃飯的時候，我分家里帶來的小咸菜給同宿舍的同學吃，
我記得我第一次帶的時候，她們都說很好吃，后面還問我有沒有，但現在我給她們的時候，
她們都擺擺手，躲開了，“不用了?！闭Z氣說不上冷淡，但是足夠疏離。我們宿舍是上下鋪，
一個小宿舍上上下下加起來有十幾個人。見我看向她們，有些迅速扭開臉，
有些臉上帶著譏笑盯著我看，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明明放假前我們還一起討論問題，
每天一起上課，一起放學，我以為我們關系很好。這才過了一個假期而已。
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也沒時間去猜測她們的心思，我很明白我到這里來是做什么的。
“不吃拉倒?！蔽倚睦镎f，把咸菜收了起來，不吃更好，我還能吃的更久，
說不定能到下次放假。我埋頭苦學，像是海綿一樣不停的吸收著知識，
只要有不會的就去問老師，期中考試的時候，我的成績進步了很多，
已經可以排到班級前十名左右，但這遠遠不夠，我要考高中，我要上大學。我顧著學習，
沒和我說話的人也越來越少，旁邊的人也是越坐越遠，要不是教室有限，
一張課桌恨不能搬到教室外面。12一天中午午休的時候，我有一道數學題不會做，
想了很久都想不出來，于是我拿著題去辦公室找數學老師，但數學老師不在，
我只能重新回到教室，環(huán)顧教室，發(fā)現班里的第一名楊銳也在，他是我們班的班長，
人比較冷，話不多。但我們班的所有女生都喜歡他，按他們的話說，楊銳長的好帥，
像是電影里的明星。電影我沒看過，所以明星長什么樣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楊銳的成績很好，非常好。于是我拿著題走過去，小聲道，“楊銳，你好，
這道題我不會，你能教教我嗎？”我說的很客氣，同班這么久了，
這幾乎是我第一次和楊銳說話。楊銳抬頭瞟了我一眼，沒說話，又轉回頭去。我有些尷尬，
站在一邊，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就這么走了吧，實在是不甘心，
于是我準備再次問一下楊銳，只是我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后面出來一聲嗤笑，“哦呦，
有人開始耐不住寂寞了。”語氣里明明的嘲笑和不懷好意。我下意識的回頭看去，
發(fā)現是我們班第二名的夏珊珊，她家是鎮(zhèn)上的，所以她是不需要和我們這些人一起住宿舍的，
早上媽媽送過來，晚上放學媽媽再接回去，每天穿的衣服也是最漂亮的，
頭上的發(fā)夾亮晶晶的，她很好看，說話好聽，還總能有別人沒有的東西，
比方說明星的小冊子，一些小說，所以身邊總是圍著很多的人。
現在她的身后就跟著我們宿舍幾個之前我以為我們是朋友的同學，
臉上也都是帶著看好戲的笑。我想她們應該不是說我，因為并沒有指名道姓，我不想惹麻煩。
我重新回過頭去，想繼續(xù)剛才沒說出口的話。13“香香?！蓖蝗挥腥私形业男∶?，
然后傳來一陣哄笑，“不是，不是，是千六五?！蔽乙詾殡x開村里沒有人會再這么叫我，
但是我沒想到還是被人知道了，那只可能是被我們村里的人說的，
但我們班我們村只有我一個人，這時候了，我怎么可能還不知道她們一開始說的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