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窈站在院子里。
雙手叉腰,瞪眼看天,郁悶得要死。
“您玩我呢,讓我活,又讓我趕緊死,您這樣弄,還不如讓我早死早……”
‘轟隆’一陣雷聲自天際而下。
嚇得姜月窈這小慫包立馬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我錯了我錯了,您大恩大德小女當牛做馬萬死不辭……”
素蘭拿著外衣從屋子里出來。
便看到自家小姐蹲在地上胡言亂語。
她忙走過去,將外衣披上她肩頭,一臉愁容。
“這定是遭了什么臟東西,奴婢明日上一趟玉華寺,給您求個平安符?!?/p>
姜月窈一把將她抱住,
頭搖成了撥浪鼓。
“不去不去,這段時間你哪兒也不去,就在家里待著?!?/p>
那黑衣人定早已到了蘇城。
說不定這會兒就藏在某處,只等待一個時機,將兩人都殺了。
雖然老天只給了她一天時間,但既然讓她重活一回,事情定然有轉(zhuǎn)機……
就在這時,后院的院門突然被叩響。
“姜老板?”
姜月窈愣了一下,接著想起一事來。
她的客棧這幾日被一富家公子包了下來,現(xiàn)在客棧除了他們沒旁人。
只是這半夜三更,叫她作甚?
她松開素蘭,抬腳走過去打開院門。
院門外,站著一黑衣侍衛(wèi),姜月窈猛地看到他,心頭一顫。
她現(xiàn)在對黑衣人有了心里陰影,總覺得是來要她命的。
對方倒很客氣。
“我家公子晚飯未吃,這會兒腹中饑餓,不知客??捎惺裁闯缘模俊?/p>
姜月窈下意識地回頭看素蘭。
素蘭走過來,她一邊將頭發(fā)用簪子固定一邊道:“廚房有溫著的雞湯,公子若是不嫌棄,我給他煮碗雞湯面?!?/p>
“如此多謝?!睂Ψ阶鲃菀豌y子。
卻被素蘭阻止。
“不過是一碗面而已,不當謝?!彼仡^看向姜月窈,“離天亮還早,小姐再去睡會?!?/p>
姜月窈沒理她。
她的視線落在客棧大堂。
堂內(nèi)只亮了一盞夜燈,有幾分昏暗,卻將隱在各處的黑衣人照得清清楚楚。
她心頭一凜:這富家公子到底是誰?
不過是來蘇城游玩,用得著帶這么多人暗中防護?
而且,據(jù)她觀察,這些黑衣人比殺她的那個厲害多了。
姜月窈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她立馬轉(zhuǎn)身,進了自己屋子。
再出來,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衣裙。
素蘭煮好面,正要端出去,一抬頭就看到了姜月窈,嚇得她手一抖:“你的臉怎么了?被人打了?”
“……”
什么眼神?
她只是打扮了打扮,涂抹了點胭脂。
懶得和她解釋,姜月窈從她手里接著托盤,端著就往樓上走。
那位富家公子住在二樓的天字號房。
姜月窈剛走過去,就被人攔住了。
青書笑瞇瞇地伸手:“麻煩姜老板,給我就行?!?/p>
他從姜月窈手里接過托盤,轉(zhuǎn)身正要進屋,卻聽見身后姑娘大著膽子問:“我可不可以見見你家公子?”
青書回頭。
臉上的笑淡了幾分。
“姜老板要見我家公子?”
姜月窈上前一步,將幾塊碎銀子塞過去,沖他擠眉弄眼:“勞煩小哥給問一聲。”
青書看了一眼被硬塞進來的幾塊碎銀子,無語地默了默。
他像是缺這點銀子的人?
青書隨手又將銀子丟給了姜月窈,轉(zhuǎn)身進了屋。
房間里點著落地盞,照亮了各個角落,亮如白晝。
青書將手里的托盤放在桌子上,抬腳饒過屏風走向里間。
他看著坐在書桌前的男人,恭聲道:“主子,面來了。”
陸綏起身,一身玄色錦衣,身高腿長,幾步就到了外間。
剛坐下來,便聽見外面?zhèn)鱽硪坏缷纱嗟穆曇簟?/p>
“小哥,你別忘了問問公子可愿見我?”
陸綏拿筷子的手一頓。
他回頭看向青書。
一雙冷眸,深邃無緒,卻讓青書心頭一跳。
忙解釋道:“是這客棧老板娘,說想見您一面?!?/p>
陸綏沒說話,拿起筷子開始吃面。
面很筋道,雞湯香而不膩,沒有他討厭的姜蔥蒜,碗底還窩著一顆雞蛋。
陸綏吃得眉心舒展。
他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水,這才緩緩出聲。
“讓她進來?!?/p>
“是?!?/p>
青書走過去打開房門。
姜月窈立馬湊上來,笑瞇瞇地:“公子可是要見我?”
“姜老板請進。”
“多謝多想?!?/p>
姜月窈抬腳走進房間。
客棧的天字一號房是她親手布置的,高端精致,適合貴人入住。
她平日沒少進這間上房,但不知為何,今日卻像是進了別人地界,突然拘謹起來。
屋子里亮著燈。
落地盞亮著,高幾上的高燭也亮著,桌子上還燃著罩燈。
一貫勤儉節(jié)約的姜月窈瞬間肉疼起來。
這也太浪費燈油了。
一旁的青書見她進來就盯著屋子里的燈看,忙提醒地咳嗽了一聲。
姜月窈回神,一抬頭,就看到了坐在桌前的陸綏。
這是他入住客棧三天以來,她第一次見他。
前天,他入住的時候,她恰好去了花朝節(jié),當時素蘭在店里,她沒見到真人。
而這幾日,客棧被他包了下來,特意被叮囑,無事不要往前面來。
是以,她和素蘭一直待在后院。
后院有個后門,出來進去也方便。
姜月窈一直以為這位富家公子如她平日在蘇城見到的那些富家公子哥一樣,一身富貴紈绔之氣,若是長得好看,便是白凈俊俏風流倜儻;若是丑點,那便是一身浮夸錦衣胖成一個球……
所以當看到陸綏那張好看得驚為天人的臉時,整個人呆了一呆。
這哪是什么公子哥?
這明明就是九天神祗下了凡。
冷峻的五官,深邃的眉眼,高挺卓越的鼻梁,還有那微微抿著的菲薄男人唇以及那即便是坐著也掩蓋不住的矜貴氣質(zhì)。
這個男人身上所有的一切,包括他掃過來的那一抹淡漠的眼神……全都緊緊扣在了姜月窈審美的點上。
她‘撲通’就給他跪倒了。
嚇得青書伸手就要去拉她:“姜老板,你這是作甚?”
姜月窈沒理他。
她一把扯住陸綏的衣角,仰著臉。
“公子,養(yǎng)外室嗎?不哭不鬧,一兩銀子就能打發(fā)的那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