諦聽伏書志:我偷聽了西游所有的陰謀我穿成西游里的背景板神獸諦聽。
原著里它趴在地藏座下,只出場一次,任天地巨變也巍然不動。
這次我卻聽見了佛門高唱大慈大悲的誦經(jīng)聲下,
夾帶著對下界生靈的算計(jì)私語; 親眼目睹煉丹爐的青煙裊裊,
遮掩了天庭在靈山背后投下的陰鷙目光; 更以伏地聽聲之能,
將仙佛兩界暗中密謀的千年殺機(jī)刻于貝葉上。 九九八十一難結(jié)束,天地一片祥和。
當(dāng)西游成為眾神膜拜的千古傳奇時,我依然安靜地伏在殿前,闔目假寐。
直到金蟬子證道成佛那刻,整座地獄突然佛光大盛。
千萬卷刻滿真相的貝葉經(jīng)書從殿中傾瀉而下。 而我的身體在佛光中寸寸化盡,
靈魂深處終于響起系統(tǒng)提示: “恭喜宿主,
您以諦聽之軀揭露西游世界的終極隱秘……”我在無盡的混沌中蘇醒,
意識卻像顆被凍在玄冰里的棗核,僵硬,動彈不得。四周,只有沉。
極致的、仿佛能壓垮靈臺的黑暗沉甸甸籠罩著感官。不是寂靜,是一種比死寂更沉重的空。
感官遲鈍地掙扎,試圖穿透這層仿佛裹尸布般的黑暗。沒有聲音。不,有聲音,
它們來自極遠(yuǎn)極遠(yuǎn)的地方,模糊如隔萬重山海的嗡鳴,
又像是……某種龐大存在深長緩慢的呼吸?不,那不是風(fēng),
是某種更沉重、更恒久的東西碾過虛空時發(fā)出的細(xì)微摩擦。我,是誰?名字……不對,
是角色?劇本……想不起來。最后一點(diǎn)記憶碎片,是刺眼的白,是消毒水的味道,
還有手術(shù)臺上冰冷的無影燈……然后……墜落。冰冷的感覺滲入骨髓。不是溫度上的冷,
而是一種源自存在的……空曠。就在意識即將再次被這沉重空寂碾碎時,砰!一聲輕響,
細(xì)微,卻足以撕裂包裹的黑暗。眼皮極其沉重地掀開一條縫隙。光。
柔和、帶著莊嚴(yán)暖意的金色光芒溫馴地流淌下來,照亮了眼前方寸之地。映入眼中的,
首先是一方潔凈得近乎不染凡塵的蓮花座臺邊沿?;ò暧赡撤N澄澈溫潤的玉石雕成,
上面流淌的光輝與上方傾瀉的金光同源,神圣、安寧?!爸B聽?!币粋€聲音響起,
不是用耳朵聽見的,是直接在混沌初開的意識中響徹。這個聲音。它并不洪亮,
卻帶著一種足以撫慰萬物悲苦、沉淀世間一切浮躁的深沉力量。平和,莊嚴(yán),
仿佛亙古不變的大地。聽到它的瞬間,
一種仿佛刻在靈魂最深處的、與生俱來的絕對服從與深深孺慕,
如同地泉倒涌般瞬間填滿了剛剛蘇醒的茫然。我的身體,這具龐大而陌生的神獸身軀,
不由自主地朝著那聲音的方向——那蓮座的中心——恭順地伏低。
額頭輕輕碰觸著冰冷的、微微反光的玄石地面。咚。一聲輕響,如同塵埃落定。
我徹底明白過來。諦聽。地藏菩薩座下神獸,
游世界那個全程神隱、只在真假美猴王一場戲里匆匆露個臉、又立刻閉嘴消失的……背景板。
記憶的碎片瞬間瘋狂涌入,伴隨著強(qiáng)烈的荒謬感:那個喧囂網(wǎng)絡(luò)世界,
游記》中明晃晃卻又被一層佛光巧妙遮掩的萬千“不合理”——蟠桃會被攪為何無強(qiáng)神鎮(zhèn)壓?
煉丹爐為何偏偏此時壞了?各路妖王寶物從何而來?真假美猴王究竟誰生誰死?
幕后之手如何撥弄……我曾在屏幕前激烈爭論的每一個疑點(diǎn),此刻都成了冰冷的枷鎖,
沉沉壓在這具新生的神獸之軀上。巨大的蓮座上,身影模糊不清,
只有那浩大純正、蘊(yùn)含無盡慈悲的佛光最為清晰。那佛光照拂著這片空間,
也籠罩著我這伏地的身軀。我感受到目光落在背上的重量——平靜、溫和、洞徹一切,
又……平靜得沒有任何溫度。像是天穹注視大地,像大海包容水滴。他知道我“醒來”了嗎?
他知道這“諦聽”軀殼里的內(nèi)核已經(jīng)變了嗎?菩薩沉默著。沒有疑問,沒有探查,
只有包容一切的靜謐?;蛟S,在真正超脫的存在眼中,一個神獸的心念漣漪,根本不值一探。
只是下一秒,一股前所未有的銳意刺穿了我的感知。整個龐大的神獸軀體無意識地微微繃緊。
并非預(yù)警或威脅,
更像是整個世界的信息洪流驟然通過一個被無限放大的“擴(kuò)音器”硬塞進(jìn)我的腦海。
雜亂無章的低語、祈禱、哭嚎、呢喃……瞬間淹沒了意識。地府深處,
亡魂被業(yè)火舔舐時凄厲到靈魂深處的慘叫;奈何橋頭,茫然新魂的低泣;閻羅殿中,
判官翻動生死簿時沙沙的卷軸聲,還有鬼差鎖鏈拖動那令人牙酸的嘩啦……但,不僅僅于此。
在這底層的聲音之上,極遙遠(yuǎn)處的三十三天外,有悠揚(yáng)的仙樂飄飄,
其中夾雜著仙娥環(huán)佩的清脆叮咚;又有天河波濤,
水流浩浩蕩沖刷星塵的磅礴回響;極遠(yuǎn)又極近的靈山方向,
宏大慈悲的誦經(jīng)聲如同海潮般彌漫八荒六合,
但……在那連綿不絕的“大慈大悲”的梵唱最深處,
我捕捉到了一絲極其細(xì)微、一閃而過的…………算計(jì)?那感覺微妙如塵煙飄過,
混在宏大如天籟的梵音里,幾乎難以捕捉。一絲冰冷,一絲權(quán)衡,
像陽光普照下最幽深的巖石縫隙里滲出的寒意。它并非出自某個具體生靈,
更像……是整個龐大運(yùn)作機(jī)制中某個無形存在的輕微齒輪運(yùn)轉(zhuǎn)聲?帶著精密的冷酷。
“……弟子愚鈍……然此獠攪亂天規(guī),毀蟠桃盛宴,盜御酒金丹,已觸天威……佛老那邊,
可曾言明……”一個聲音!極其微弱,仿佛隔著億萬重水傳來,字句破碎。
聲線蒼老卻壓抑著某種焦灼,語速很快。它并非在誦經(jīng),而是在……匯報(bào)?交談?
對象似乎更為縹緲威嚴(yán)?!啊被貞?yīng)只有一片近乎虛無的沉靜,
卻令這片空間都凝固了一瞬。緊接著,
爐……‘劫火’自會煉其‘野性’……”破碎的詞語像冰冷的石塊砸在意識的水面上:劫數(shù)?
西行因果?煉野性?寒意,并非來自周圍環(huán)境,而是源自神魂深處,
隨著那碎冰般的字句驟然炸開,瞬間凍結(jié)了諦聽軀體深處翻騰的荒謬與嘲諷——不,
不止是嘲諷,那更像一種終于得以印證猜測的冰冷驚悸。煉丹爐……壞了?壞了!
孫猴子為什么能被關(guān)進(jìn)八卦爐?為什么偏偏只煉七七四十九天而不是徹底煉化?
為什么偏偏留下一個“巽位”的缺口?天庭群仙無數(shù),
太上老君兜率宮重地……區(qū)區(qū)一個妖猴闖入,連個強(qiáng)力些的守爐童子都沒有?那爐子,
真的只是因?yàn)橐馔獠疟弧暗拧钡沟??這些問題,曾只是前世互聯(lián)網(wǎng)帖子里邏輯的推演。
而此刻,這些推演正在被這破碎的神念私語……印證!
那蒼老聲音中的焦灼(是為了天庭威嚴(yán)?),淡漠聲音中的“劫數(shù)”、“煉野性”(天意?
工具?)……像是一把無形的鑰匙,正在緩緩轉(zhuǎn)動,試圖打開一扇名為“陰謀”的巨門。
意識深處似乎傳來某種細(xì)微的碎裂聲,是前世那些認(rèn)知障壁崩落的聲響。這個念頭一起,
整個神獸的軀體陡然繃緊了一瞬。蓮座之上,那道模糊而浩瀚的身影紋絲未動,
但籠罩著這里的柔和佛光,似乎毫無征兆地波動了一下。像一粒石子投入絕對靜止的水潭,
那點(diǎn)漣漪本該瞬間消弭,卻在我緊繃的感知中被無限放大。佛光還是那佛光,
暖意依舊普照幽冥,似乎剛才那瞬間的異樣只是神獸初醒的幻覺。然而,
背上那股沉靜目光的重量,仿佛在剛才那一刻,變得……更為凝實(shí)?更難以忽略?
如同無聲的潮水,無聲無息地漲高了幾分,沉甸甸地壓迫在神獸匍匐的脊背之上。
它在看什么?看座下新蘇醒的神獸,為何突然繃緊了筋肉?還是在看這神獸神魂深處,
那驟然被點(diǎn)燃、又極力試圖掩藏起來的……驚濤駭浪?我不敢抬頭。蓮座上依然一片寂然,
菩薩沉默如萬古磐石。那目光的“重量”,更像是一種無形的壓力,
一種無聲的質(zhì)詢:你在聽什么?你又懂得了什么?“嗯?”一個念頭掠過。
那是前世讀遍西游雜談時,關(guān)于兜率宮童子記憶殘片中一閃而過的一個名字:金角?銀角?
那兩個后來被老君輕松“救”走的童子,菩薩座下出身的……童子?就在這時,
那宏大的梵唱聲再次傳來,但這一次,捕捉到的那一絲異常卻變了味道。不再是冰冷算計(jì),
更像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憫?悲憫中又帶著一種俯瞰命運(yùn)既定的了然?
神獸巨大的頭顱伏得更低了些,寬厚的爪子下意識地在冰冷的玄石地面上收攏了一下。
指甲刮過石面,發(fā)出幾乎微不可聞的嗤啦一聲。頭頂溫暖厚重的佛光,
仿佛瞬間帶上了一絲灼人的微麻感。“伏身聽諦,萬念俱寂?!逼兴_溫和的聲音,
第一次清晰地響起,直接印入心湖。語意是安撫座下神獸因驟然恢復(fù)神通而感到的不適?
還是在……提醒這尊沉默的神獸,擺正自身的位置?聲音依舊平靜無波,
包容著一切困惑與喧囂。蓮座上涌出的佛光似乎更加濃郁了一些,
溫暖的輝光如同水銀瀉地般流淌過來,輕柔而堅(jiān)定地覆在我的背脊之上。那并非實(shí)體,
卻帶著一種奇異的“撫平”之力。
亡魂的哀嚎、天庭仙宮的私語、靈山深處混雜的精妙算計(jì)與悲憫梵音——在這佛光的籠罩下,
被迅速剝離了其中的情感烈度,剝?nèi)チ怂鼈児鼟兜幕靵y思緒,
只留下最純粹、最本質(zhì)的……聲音符號本身。它們依舊存在,依舊被諦聽的耳識接收,
但像是隔著一層絕對純凈、毫無雜質(zhì)的琉璃。我能“聽”到,
卻不再被那聲音背后潛藏的巨大恐怖、無盡痛苦或冰冷權(quán)謀所拉扯撕痛。
那無處不在的地獄哀嚎,不再讓神獸身軀因共感而顫抖;那遙遠(yuǎn)仙神隱秘的私語,
不再激起意識深處“原來如此”的驚雷。一切,都化為了一種純粹的……信息流轉(zhuǎn)。
佛光在“凈化”諦聽的聽覺?或者……是在為這尊神獸強(qiáng)大的先天神通,
套上一層必要的枷鎖?蓮座上彌漫開一種更深沉的寧靜,比之前更加亙古,更加不可動搖。
我的頭更低地垂下,將臉龐完全藏匿在蓮座邊緣溫和的陰影里,
只有那龐大軀體的每一次呼吸,似乎都與身下冰冷石板的紋路更加契合。
我伏在菩薩座前冰冷的玄石地面上,龐大的諦聽身軀一動不動,如同一尊真正的雕塑。
外界的聲音洪流被佛光過濾后,變成純粹的信息流涌入我的感知。天庭隱秘的低語消失了,
兜率宮煉丹爐的轟鳴淡去了,只剩下地藏本愿經(jīng)那恒久不變的沉靜韻律,如同溫暖的血液,
脈動著流過神獸體內(nèi)每一處角落。蓮座上的身影安靜依舊,只有佛光源源不斷,
如同溫潤的潮汐沖刷著石殿。時間在這里失去了刻度?;蛟S是一瞬,或許已是百年。
神獸的意識在這種亙古的、被凈化的沉靜中,仿佛也陷入了某種懵懂的停滯。
剛才捕捉到的仙佛私語,如同一塊投入深潭的頑石,雖蕩起漣漪,
終究被浩瀚的佛性覆蓋、撫平。就在這時,一道極其微弱、幾乎無法分辨的波動,
從遙遠(yuǎn)幽暗的地府深處滲入諦聽的耳根。
“**咔噠……嗡嗡……”是卷軸木軸滾過石板地面的輕微摩擦聲,緊接著,
是竹簡被打開、竹篾碰撞時特有的細(xì)碎回響。接著,是一個蒼老、疲憊,
帶著無盡歲月磨損痕跡的聲音,
低低響起:“…………魂號丙戌子七……判……寒冰小獄……三百年……”聲音不高,
語速緩慢,清晰地念誦著某種……流程化的記錄。每一個字都很普通,組合起來更無玄機(jī)。
但就在這簡短的判詞落下的瞬間,諦聽那被佛光過濾過、本該波瀾不驚的聽覺層面,
卻像投入了一枚淬毒的冰針!“寒冰小獄?三百年?”微弱的漣漪蕩開。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冰冷的手攥住了。那寒冰小獄……判官口中再尋常不過的地獄名目,
在此刻我的感知里,卻陡然放大成一個扭曲猙獰的圖騰!意識核心深處,
前世零碎的記憶碎片不受控制地迸裂開來,尖銳而清晰:· 背景: 金鼻白毛老鼠精,
陷空山無底洞之主,曾偷食如來香花寶燭成精?!?原著點(diǎn): 第八十三回,
判官查生死簿時發(fā)現(xiàn)其“乃三百年前成怪之老鼠”,曾被李天王、哪吒擒住未殺,
后拜李天王為父,拜哪吒為兄。· 關(guān)鍵信息: 三百年前。
正是唐僧取經(jīng)三百年后發(fā)生之事!三百年!寒意從脊椎骨瞬間炸開,直沖神獸的天靈蓋!
判官口中那平淡的“三百年”,像是一把冰冷的鐵鉤,
—“‘劫數(shù)’未盡……西行因果既定……”——硬生生從被佛光覆蓋的混沌記憶里鉤了出來!
因果?西行大業(yè)?三百年……這精準(zhǔn)到令人齒冷的時間刻度,是……安排好的?是誰?
三百年前就為一只鼠精埋下拜托塔天王為父的伏筆?又是誰,
算準(zhǔn)三百年后西行和尚行至陷空山?又是誰,在生死簿上落下這看似冰冷公正,
實(shí)則蘊(yùn)含滔天巨謀的判決字句?鼠精之案,根本不是終點(diǎn)!
那僅僅是一個被精確計(jì)算的時間節(jié)點(diǎn)!地府判生死筆觸無聲,天庭神念私語無形,
靈山宏愿梵唱悲憫……它們交織成的網(wǎng)絡(luò),冰冷得足以凍結(jié)黃泉弱水!
神獸的身軀依舊紋絲未動。寬大的爪子抵著冰冷的玄石地面,
指爪關(guān)節(jié)因極度繃緊而微微顫抖。并非恐懼,
而是某種滔天巨浪被強(qiáng)行按在冰層之下的狂暴激蕩!指甲刮過光滑堅(jiān)硬的玄石地面,
發(fā)出一陣微弱到近乎不存在的、令人牙酸的摩擦音。**嗤——啦——**極其細(xì)微。
蓮座上浩瀚無涯的佛光毫無變化,依舊深沉、恒定。蓮座上的身影依舊沉寂如山岳。
但我能感覺到。那籠罩著我的佛光,似乎……更濃郁了一點(diǎn)點(diǎn)。如同無形的潮水,
上漲了一分。那股沉甸甸“壓”在感知上的目光,似乎也……凝實(shí)了一瞬。菩薩是知情的。
這個念頭帶著徹骨的寒意鉆入意識深處。地藏菩薩,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菩薩,
他座下便是森羅殿幽冥府!那“三百年前”的生死鐵案,那精算如鐘表的布局痕跡,
瞞得過誰,又能瞞得過端坐蓮臺、慈悲垂眸、照見十方世界幽冥眾生的他?!
悲憫的宏愿……神獸的頭顱伏得更低,幾乎要貼在那冰冷刺骨的玄石地面上了。
蓮座垂落的陰影完全覆蓋了我巨大的身形,只留下背脊上被淡淡佛光鍍?nèi)镜囊痪€輪廓。
地藏菩薩座下的陰影,如同亙古沉淀的寒淵將我重重包裹。判官念誦“三百年”那三個字,
如同燒紅的烙鐵在我靈魂深處滋滋作響,
升騰起一種名為“劇透者”獨(dú)有的冰寒恐懼和絕望憤怒。必須記錄下來!不是為了一時激憤,
為了改變什么——那宏偉的命運(yùn)之網(wǎng)堅(jiān)韌得足以碾碎一切反抗——僅僅是為了……存在本身。
為了證明這些冰冷、精密的算計(jì)……存在過!
蓮座散發(fā)出的佛光溫順又強(qiáng)勢地過濾著一切雜音,
企圖將我塑造成一尊“聽而不聞”的忠實(shí)擺件。
指甲下意識地刮蹭著身下冰冷平滑的玄石地板,試圖留下點(diǎn)什么。
但除了那細(xì)微到幾乎等于無的刮擦聲和指爪上傳來的鈍痛,什么也沒有。
玄石地板古老而堅(jiān)實(shí),莫說是爪痕,便是一縷痕跡也未留下。目光越過蓮臺幽暗的基座,
投向前方那片深邃的大殿角落。那里,幽暗如同實(shí)質(zhì)的墨汁堆積,卻掩不住一種奇異的光澤。
那是……壘放整齊的、一片片巨大的東西。是貝殼?不,那形狀更像是……貝葉?
西游世界里,地府深處最古老也最普通的記錄載體,記載著無盡地藏本愿宏經(jīng)的——貝葉經(jīng)!
無數(shù)片碩大的貝葉層層疊疊,無聲地堆砌在殿角,吸收著微弱的佛光,
在永恒的幽暗中泛著內(nèi)斂柔和的玉色光澤,如同沉睡的史冊。嗡。
意念觸碰到了其中離我最近、大約手臂長的一片落單貝葉。指尖……不,
是意識深處某種微弱的念動,試圖引動那死物般沉眠的葉片。一片空白。怎么辦?
一種強(qiáng)烈的沖動主宰了軀殼——屬于神獸諦聽的、超越凡俗的能力。念頭急轉(zhuǎn),
本能地尋找著突破口。耳朵!對,耳朵!諦聽伏地聆聽……耳朵!
所有感知猛然匯聚于頭部兩側(cè)。屬于神獸諦聽那能聆三界秘語的耳朵,
那并非凡物的構(gòu)造中蘊(yùn)含的靈能……一絲微弱卻極其精準(zhǔn)的精神力,
如同黑暗中悄然伸出的無形觸手,從我巨大的耳廓深處悄然析出——極其微小,
微弱到幾乎等同于意念本身的波動。它帶著諦聽聆聽萬籟時那種特有的“印記性”氣息,
小心翼翼地投向那片堆砌在幽暗角落的空白貝葉。精神力觸到葉面那溫潤的玉質(zhì),
沒有實(shí)體碰撞的聲響。但就在接觸的剎那,那片沉寂的貝葉,仿佛被投入了石子的寒潭,
其表面并非玉質(zhì)觸感的平面上,無聲地蕩起一圈極其微小的漣漪。漣漪轉(zhuǎn)瞬即逝。
貝葉玉質(zhì)光滑的表面,在那圈漣漪的中心位置,赫然向內(nèi)凹陷出三個極其微小的字痕凹點(diǎn),
如同被無形的釘子瞬間鑿下:三 百 年無聲無息。那痕跡太淺、太微弱,
幾乎與葉面本身的天然紋理融為一體,若非諦聽神異目力刻意審視,絕對無法察覺。有效!
神獸軀殼深處,靈魂在無聲地嘶吼。那并非狂喜,
而是一種冰冷如鐵、混合著巨大壓力的決心。指甲無意識地?fù)钢匕?,指尖傳來尖銳的刺痛。
然而,在蓮座上那宏大莊嚴(yán)的佛光普照下,在菩薩無形卻無處不在的“注視”中,
這隱秘的舉動無異于刀尖舔血。寒意再次從脊椎骨攀爬而上。
剛才那貝葉上無聲印刻的微小凹痕,不僅記錄了三百年殺劫的冰冷刻度,
更在我意識深處清晰地映出了另一個影子——菩提祖師。
那個只存在于開篇蒙昧之中、授藝傳法后便決然斷絕與孫悟空一切聯(lián)系的道祖!
一個只在石猴學(xué)藝時短暫登場,其神秘程度遠(yuǎn)超靈山諸佛、天庭群仙的存在!
“……說什么‘你這去,定生不良’……不許孫猴子提起他……他知不知道?
或者……他是不是……也在算中?”那“說出師承便讓你萬劫不得翻身”的警告,字字如雷!
貝葉經(jīng)堆方向傳來極其輕微的氣流拂動。是錯覺?還是地府深處亙古存在的陰風(fēng)?
一片輕飄飄的、邊緣略有殘破的枯敗小貝葉,如同被最微弱的旋渦卷起,打著旋兒,
落在我的爪子旁。像一片沉默的請柬,更像一個無聲的陷阱。神獸匍匐著。
佛光祥和地籠罩著這片空間,帶著亙古不變的溫煦。蓮座上的身影如磐石,慈悲而沉默,
似乎對座下神獸那細(xì)微到可以忽略的精神波動毫無覺察。
我微微挪動了一下前肢寬厚沉重的爪子,不動聲色地覆壓上去。鋒利的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