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山的夜色被魔氣染成墨色時,陳瀟瀟正用指尖在洛清河的眉心刻下「護心咒」。她的臉色比三日之前更加蒼白,唇畔凝結的黑血已呈冰晶狀,那是情毒與仙力在體內凍結的征兆。陳浩跪在一旁,雙手捧著從魔界尋來的「九幽火蓮」,蓮花的幽光映著少年緊咬的下唇,他知道,這是母親最后的希望。
「阿浩,去把戰(zhàn)旗取來?!龟悶t瀟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少年起身時,衣袖掃過洛清河的手腕,玉鐲碎裂的聲音里,他看見母親腕間的咒印已蔓延至手肘,如黑色的藤蔓般纏繞著蒼白的肌膚。
戰(zhàn)旗在魔氣中獵獵作響,陳瀟瀟將其平鋪在洛清河身側,旗面上的「魔」字圖騰與她眉心的咒印產生共鳴,竟在虛空中映出千年前的戰(zhàn)場——那時的他正踏碎南天門,戰(zhàn)旗所過之處,仙兵如螻蟻般潰退。
「父親,仙界的「周天星斗陣」已在九重天外布下?!龟惡频穆曇舸驍嗔怂幕貞?,少年手中的玉簡泛著冷光,「清昱長老親自坐鎮(zhèn),還有十八位大乘期修士護法?!?/p>
陳瀟瀟點頭,指尖凝聚出一枚黑色蓮瓣,輕輕放在洛清河心口:「星斗陣雖強,卻需要百位金仙同時催動。清昱敢如此托大,必定是算準了我會單槍匹馬?!顾鋈晦D頭看向陳浩,眼神里有從未有過的溫柔,「但他忘了,我還有你?!?/p>
少年一愣,隨即明白父親的用意。雙魚紋在掌心亮起,他忽然想起昨夜在魔界密卷中看到的「陰陽合擊」之術——以混沌之體為引,魔尊的滅世魔氣為刃,可強行撕開星斗陣的薄弱處。
「父親,讓我為您護法?!龟惡莆站o拳頭,「我的混沌之力能感知星斗陣的靈氣流動,至少能為您爭取三息時間?!?/p>
陳瀟瀟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這個動作生疏卻溫暖:「三息,足夠了。」他轉身看向洛清河,指尖輕輕拂過她的唇畔,「等我回來,我們一起看日出?!?/p>
仙界九重天外,星斗陣的光芒照亮了半個天空。清昱站在陣眼處,看著陳瀟瀟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xiàn),唇角勾起冷笑:「魔尊別來無恙,可還記得千年前被這陣法困住的滋味?」
陳瀟瀟沒有回答,戰(zhàn)旗在身后凝成巨大的修羅虛影。他能感覺到陳浩的混沌之力如潮水般涌來,在星斗陣的東北角撕開一道縫隙。清昱的臉色一變,立刻調動十位長老修補陣法,卻聽見陳瀟瀟的聲音如雷霆般落下:「清昱,拿命來!」
戰(zhàn)刀劈開陣法的瞬間,陳瀟瀟感覺肩頭一痛,竟是清昱的「誅魔箭」穿透了魔氣屏障。他咬牙揮刀斬落,刀刃在清昱的護體仙罡上擦出火花,卻在看見對方耳后赤鱗紋身時,瞳孔驟縮——那是血手修羅的標記,原來清昱早已背叛仙界,投靠了魔后余孽!
「陳瀟瀟,你以為殺了我就能救洛清河?」清昱大笑,鮮血從嘴角溢出,「她中的情毒本就是用魔后本源煉制,就算你殺了我,她也活不過三日!」
陳瀟瀟感覺心臟被狠狠攥緊,揮刀的動作慢了半拍。清昱趁機祭出「焚心燈」,綠色的火焰瞬間將他籠罩,那是用魔界叛徒的靈魂煉制的邪物,??四ё鸬谋驹茨狻?/p>
「父親!」陳浩的驚呼聲從陣外傳來,少年竟強行沖破星斗陣的束縛,雙魚紋與戰(zhàn)旗產生共鳴,竟將焚心燈的火焰吸入掌心,「用混沌之力中和邪火!」
陳瀟瀟立刻會意,魔氣與混沌之力在體內形成太極圖,將焚心燈的火焰煉化成純凈的靈氣。清昱見狀欲逃,卻被戰(zhàn)旗鎖鏈纏住腳踝,硬生生拖回陣中。
「現(xiàn)在,」陳瀟瀟的聲音里帶著刺骨的殺意,「告訴我,如何解洛清河的情毒?!?/p>
清昱顫抖著跪下,卻在此時捏碎懷中的玉簡。血霧中,星衍子的虛影浮現(xiàn),老者手中托著一個玉瓶,瓶中裝著暗紅色的液體:「想解毒?用你的本源魔氣,換這瓶「忘憂散」?!?/p>
陳瀟瀟看著玉瓶,想起洛清河每次毒發(fā)時的痛苦,想起她在昏迷中抓住他的手,指甲掐進他皮肉卻又在清醒后哭著道歉的模樣。他握緊戰(zhàn)旗,忽然露出森然笑意:「星衍子,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
戰(zhàn)刀破空斬落,星衍子的虛影應聲而碎,清昱的頭顱滾落在地,眼中還帶著未及消散的驚恐。陳瀟瀟拾起玉瓶,用魔氣探查其中虛實,卻在此時感覺心口劇痛——那是洛清河的靈識在呼喚他!
蒼梧山的竹屋內,洛清河忽然睜眼,指尖凝聚出一道金光,在地面畫出陳瀟瀟的方位。陳浩的身影從窗外掠入,看見母親清醒,眼中泛起淚光:「母親,父親已經殺了清昱,馬上就回來!」
洛清河搖頭,聲音微弱卻堅定:「阿浩,用你的混沌之力,送我去仙界中樞。我能感覺到,星衍子還有后招。」
少年猶豫片刻,最終點頭。陰陽翼展開的瞬間,他感覺母親的身體輕得像一片羽毛,心口的黑蓮印記卻異常灼熱,竟與他的雙魚紋產生共鳴。
仙界中樞,陳瀟瀟看著星衍子的虛影再次浮現(xiàn),終于明白對方的陰謀——清昱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殺招,是用洛清河的靈識作為引路人,打開魔界封??!
「陳瀟瀟,看看誰來了。」星衍子輕笑,洛清河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身后,眼中泛著魔后的紅光。
「母親!」陳浩驚呼,卻被陳瀟瀟一把推開。洛清河的指尖凝聚著黑色蓮箭,竟在此時射向陳瀟瀟的心臟,而她的嘴角,還掛著一絲不屬于她的冷笑。
陳瀟瀟沒有躲避,任由蓮箭穿透胸膛。鮮血濺在戰(zhàn)旗上,竟讓旗面上的「魔」字圖騰煥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洛清河的眼神閃過一絲清明,卻很快被紅光吞噬,她的聲音里帶著痛苦的掙扎:「殺了我...別讓星衍子...」
「我不會再讓你死在我面前?!龟悶t瀟低語,伸手抱住她,魔氣如潮水般涌入她體內,「還記得我們的「永恒」棋局嗎?這次,我要和你一起破局?!?/p>
星衍子的虛影發(fā)出刺耳的尖叫,他沒想到陳瀟瀟竟會用本源魔氣為洛清河驅除魔后殘魂,這意味著他將失去最后一張底牌。陳浩趁機展開雙魚紋,與父母的靈脈相連,竟在虛空中凝成巨大的「破」字,徹底粉碎了星衍子的陰謀。
強光散去時,洛清河已陷入昏迷,星衍子的虛影徹底消散,清昱的尸體化作飛灰。陳瀟瀟抱著洛清河,看著她眉心的紅痣重新變得清澈,終于露出釋然的笑。
「父親,母親她...」陳浩的聲音里帶著擔憂。
「她只是太累了?!龟悶t瀟輕聲道,「我們回家?!?/p>
蒼梧山的晨光穿透云層時,陳瀟瀟將洛清河輕輕放在血玉床上。陳浩站在一旁,看著父親為母親輸送魔氣,忽然想起昨夜在魔界看到的預言:「混沌降世,必伴雙星,一為滅世,一為救世?!顾K于明白,自己的混沌之體之所以能平衡仙魔,是因為父母分別代表著滅世與救世的力量,而他,正是連接這兩股力量的橋梁。
「阿浩,」陳瀟瀟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去人界請最好的大夫,就說...就說我夫人染了風寒。」
少年點頭,展開陰陽翼飛向人界。竹屋內,陳瀟瀟握著洛清河的手,感受著她逐漸恢復的脈搏,忽然想起千年前在魔神殿,他曾以為自己永遠不會為誰心動。如今才明白,真正的無敵,是有了想要守護的人,從此不再畏懼任何風雨。
洛清河的睫毛顫動,指尖輕輕回握,像是對他的回應。陳瀟瀟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道:「等你醒來,我們就去人界看花燈,再也不卷入六界紛爭?!?/p>
窗外,第一縷春風拂過梅林,帶來梅花的清香。陳瀟瀟看著懷中的愛人,終于明白,他尋覓千年的「無趣」,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被滿滿的幸福填滿。而這,才是真正的無敵世間——不是站在權力的巔峰,而是能守護住心中的溫暖,與所愛之人共度余生。
(第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