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一片死寂，落針可聞。只有空調(diào)賣力運轉(zhuǎn)的嗡嗡聲，像個盡職的背景板，
襯托著這令人窒息的安靜。巨大的投影屏幕上，
冷冰冰的柱狀圖無情地展示著上個季度慘淡的銷售業(yè)績，紅色的負增長箭頭刺得人眼睛發(fā)疼。
我，林晚，市場部一顆微不足道的小螺絲釘，正努力把自己縮進寬大的轉(zhuǎn)椅里，
恨不得當場表演一個原地蒸發(fā)?？諝饫飶浡环N名為“等待總裁發(fā)飆”的低氣壓，
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頭頂。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恐怖時刻，一個聲音，
一個歡快到近乎聒噪的電子音，毫無預(yù)兆地在我腦子里炸開，
音量堪比廣場舞大媽的擴音喇叭：【叮咚！
恭喜宿主林晚成功綁定‘汪汪汪~宇宙無敵舔狗系統(tǒng)（特供版）’！汪汪！
請宿主立刻、馬上、原地開始您的舔狗任務(wù)！目標人物：沈確！距離您直線距離：3米！
狀態(tài)：心情值-50（極差）！危險！危險！請立刻發(fā)射彩虹屁進行緊急滅火！汪汪！
】我渾身猛地一哆嗦，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啥玩意兒？舔狗系統(tǒng)？汪汪汪？沈確？
心情值負五十？還……發(fā)射彩虹屁？還沒等我從這五雷轟頂?shù)难炛蟹磻?yīng)過來，
一股強大到無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攫住了我的舌頭！我的嘴，它，它自己張開了！
一個甜膩到能齁死蜜蜂、矯揉造作到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嗓音，
完全不受控制地、清晰地回蕩在落針可聞的會議室里：“沈總~~您今天的領(lǐng)帶顏色真好看，
深邃得像您智慧的眼眸，讓人看一眼就沉醉得無法自拔呢~~~”空氣凝固了。時間停滯了。
上一秒還籠罩在銷售數(shù)據(jù)陰影里的同事們，齊刷刷地、僵硬地、如同生銹的機器人般，
把脖子扭向了我。幾十道目光，混雜著驚悚、呆滯、看外星生物般的探究，
以及一種“這姐們兒終于被工作逼瘋了”的深切同情，牢牢釘在我身上。
我清晰地聽到旁邊工位的老張倒吸了一口涼氣，那聲音響亮得像破風(fēng)箱。而風(fēng)暴的中心，
那個站在巨大投影幕布前、身形頎長挺拔的男人——沈確，
我們那位以冰山臉、毒舌嘴和雷霆手段聞名全公司的年輕總裁，緩緩地、緩緩地轉(zhuǎn)過了身。
他那張英俊得如同建模臉的面孔上，
萬年不變的冰封表情似乎……裂開了一道極其細微的縫隙？兩道好看的劍眉，
極其罕見地向上挑動了一下，幅度很小，
但足以讓熟悉他“面無表情即暴怒”風(fēng)格的所有人膽戰(zhàn)心驚。那雙深邃的眼眸，
像淬了寒冰的探照燈，精準無誤地掃射過來，牢牢鎖定了我。那眼神，沒有憤怒，沒有厭惡，
更像是一種……純粹的、徹底的、對超出人類理解范疇事件的茫然和驚愕？
一股強烈的電流瞬間從我的尾椎骨竄上天靈蓋，激得我頭皮發(fā)麻，
每一根頭發(fā)絲都想尖叫著叛逃！救命！誰來給我個地縫！或者一棍子把我敲暈也行！【叮！
檢測到目標人物心情值波動！當前心情值：-48！上升2點！汪汪！恭喜宿主初舔成功！
獎勵‘舔狗新手光環(huán)’（時效24小時，小幅提升目標人物對您行為的容忍度）！
請宿主再接再厲，每日至少完成三次有效舔狗行為！
任務(wù)失敗懲罰：隨機社死（包括但不限于當眾放屁、褲子裂開、高唱《愛情買賣》等）！
倒計時開始：23小時59分59秒……】腦子里的電子狗還在歡快地搖著尾巴播報，而我，
只想原地去世。社死？當眾放屁？褲子裂開？唱《愛情買賣》？！
這破系統(tǒng)是哪個缺德帶冒煙的程序員開發(fā)的？！拼夕夕九塊九包郵的殘次品吧？！
我死死掐著自己的大腿，試圖用疼痛喚回一點理智。不行，林晚，冷靜！
為了不成為明天公司內(nèi)部網(wǎng)的頭條笑話（標題我都想好了：《驚！
市場部某女職員疑似精神失常，會議室公然調(diào)戲冰山總裁》），
為了保住這份勉強糊口的工作，更為了我的褲子能完好無損地穿到下班……舔！必須舔！
不就是當舔狗嗎？就當……就當在玩一個羞恥度爆表的全息沉浸式角色扮演游戲好了！
我深吸一口氣，臉上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極度諂媚的笑容，
對著沈確那依舊冰冷探究的目光，
再次不受控制地、用那甜膩得能拉絲的聲音開口：“沈總……您剛剛講解并購案的樣子，
簡直帥得驚天地泣鬼神！連PPT上的數(shù)字都因為您的存在而熠熠生輝了呢！
您就是我的指路明燈，照亮我工作的方向~~~”這一次，
我清晰地看到沈確拿著激光筆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他喉結(jié)似乎滾動了一下，
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么。周圍同事們的吸氣聲更大了，此起彼伏，像一群缺氧的魚。
坐在我對面的策劃部主管李姐，表情管理徹底失控，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眼神里寫滿了“孩子你病得不輕啊”。沈確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足足有五秒，
那五秒漫長得像一個世紀。最終，
他只是極其冷淡地、幾乎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地“嗯”了一聲，那聲音低沉得像冰層下的水流。
然后，他面無表情地轉(zhuǎn)回身，激光筆的紅點重新落回慘淡的柱狀圖上，
仿佛剛才那段插曲從未發(fā)生。“繼續(xù)。”他言簡意賅，聲音恢復(fù)了慣常的冰冷。會議繼續(xù)，
但氣氛徹底變了。沒人再關(guān)心那該死的銷售數(shù)據(jù)，所有人的心思都明顯不在正事上。
我如坐針氈，能感覺到四面八方射來的、火辣辣的、充滿探究和八卦意味的目光。
我死死盯著面前的筆記本，仿佛要把那空白的頁面盯出一朵花來，臉上火燒火燎，
恨不得把腦袋埋進桌洞里?！就敉?！目標人物心情值：-45！上升3點！宿主干得漂亮！
請保持這種熱情！舔狗光環(huán)持續(xù)生效中！】系統(tǒng)還在腦子里興奮地搖旗吶喊。漂亮個鬼！
我只想立刻馬上把這個“汪汪汪”從腦子里揪出來暴打一頓！
會議在一種詭異而尷尬的氣氛中終于結(jié)束。沈確第一個起身，步伐穩(wěn)健地走出會議室，
連眼角的余光都沒再掃過我一下。同事們則像被按下了慢放鍵，磨磨蹭蹭地收拾東西，
眼神卻像探照燈一樣在我身上掃來掃去?！傲滞怼备舯诠の坏睦蠌垳愡^來，
一臉欲言又止，眼神復(fù)雜得像在看一個誤入歧途的失足青年，“你……沒事吧？
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他壓低聲音，“要不要……我?guī)湍懵?lián)系下員工關(guān)懷部的心理醫(yī)生？
”我嘴角抽搐，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沒……沒事張哥，
我就是……突然……詩興大發(fā)？對，詩興大發(fā)！”這借口爛得我自己都不信。
老張臉上的擔憂更深了，他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眼神里充滿了“孩子你病得不輕”的憐憫，搖搖頭走開了。這一天剩下的時間，
我像個移動的“珍稀動物”，走到哪里都能收獲一波注目禮。去茶水間倒水，
能聽到里面瞬間壓低又難掩興奮的議論聲；去洗手間，隔間外立刻安靜下來，
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獸；就連去財務(wù)部交個報銷單，那位一向嚴肅的財務(wù)大姐都推了推眼鏡，
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了我好幾眼。我的手機更是炸了鍋。
閨蜜蘇曉曉的信息連珠炮一樣轟炸過來：「臥槽晚晚！聽說你勇闖天涯了？！」
「在沈冰山的高壓會議上公開調(diào)戲他？！你是我永遠的姐！[跪了][跪了]」「快！
展開說說！他當時什么表情？有沒有當場把你凍成冰雕？」「茍富貴勿相忘啊姐妹！
你要是真把冰山舔化了，記得給我介紹個副總！」公司匿名八卦群里更是熱鬧非凡：「報！
市場部勇士林晚今日首戰(zhàn)告捷！初步判斷，沈總冰層厚度減少0.1毫米！」
「開盤了開盤了！賭林勇士能堅持幾天不被保安叉出去！我壓三天！」「我壓一周！
勇士精神可嘉！」「我壓一個月！勇士眼神堅定，必成大器！」「樓上別光賭啊，
勇士下次行動時間地點預(yù)測一下？茶水間偶遇？電梯驚魂？」「@全體成員 最新線報！
勇士打印了沈總的高清巨幅海報！已張貼于其工位正上方！舔狗之姿，昭然若揭！」
看到這條消息，我差點把手機捏碎！海報！我昨晚被系統(tǒng)逼著，
鬼使神差在樓下打印店搞出來的那張沈確參加財經(jīng)論壇時的半身照！一米多高！西裝革履，
眼神深邃（在系統(tǒng)濾鏡下就是“充滿智慧的光芒”），被我像供神一樣貼在工位隔板上方了！
我猛地抬頭，果然，那張巨大的、清晰得連沈確眼睫毛都能數(shù)出來的臉，
正“深情”地俯視著我。早上貼的時候還覺得是系統(tǒng)任務(wù)，
現(xiàn)在被群里這么一說……羞恥感瞬間爆棚！我手忙腳亂地想去撕下來，
腦子里立刻響起尖銳的警報！【警告！警告！宿主試圖移除‘精神領(lǐng)袖’海報！
此行為嚴重違背舔狗核心準則！懲罰預(yù)備：立刻！馬上！當眾高唱《愛情買賣》！
倒計時：10、9、8……】“停！停！我不撕了！我供著！我天天瞻仰還不行嗎！
”我在心里絕望地哀嚎。那倒計時才堪堪停下。我癱在椅子上，
生無可戀地看著頭頂那張巨大帥臉。沈確啊沈確，你這張臉可真是害人不淺！不，
是那個天殺的“汪汪汪”系統(tǒng)害人不淺！為了完成那該死的每日三次舔狗KPI，
我的底線和節(jié)操在接下來的幾天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碎成了渣渣。清晨的電梯間，
人擠得像沙丁魚罐頭。當那熟悉的、仿佛來自地獄的“叮咚”提示音在腦海炸響時，
我就知道，今日份的社死表演又要開場了?！就敉簦z測到目標人物進入電梯！
距離：0.5米！狀態(tài)：晨起低氣壓！心情值：-55（極差）！請宿主立刻進行愛的呼喚！
撫慰目標受傷的心靈！汪汪！】受傷的心靈？我看受傷的是我才對！我深吸一口氣，
在電梯門即將關(guān)閉、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上升的短暫寂靜中，
用那甜膩得能膩死人的夾子音，
對著站在電梯最前方、背對著所有人的沈確寬闊（且看起來就很貴）的后背，
深情款款地開口：“沈總~早上好呀！您今天的氣色真是光彩照人，
像初升的太陽一樣溫暖又耀眼，瞬間照亮了整個電梯呢~~~祝您擁有元氣滿滿的一天哦！
”“噗嗤……”不知是誰沒憋住笑，立刻又強行咽了回去，發(fā)出一陣詭異的咕嚕聲。
整個電梯的空氣仿佛瞬間被抽干了。所有人都死死低著頭，肩膀可疑地聳動著。
我能感覺到無數(shù)道目光像鋼針一樣扎在我的后背上。站在我前面的保潔阿姨，
默默地往旁邊挪了一小步。沈確的背影，肉眼可見地僵硬了一瞬。他沒有回頭，
也沒有任何回應(yīng)，只是那挺直的脊背線條似乎繃得更緊了。
電梯到達頂層的提示音“?！钡仨懫?，像一聲救命的福音。沈確幾乎是第一個邁步走了出去，
步伐比平時快了一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倉促？【叮！目標人物心情值：-52！
上升3點！宿主表現(xiàn)良好！舔狗光環(huán)持續(xù)生效！請繼續(xù)努力！】系統(tǒng)歡快地報喜。努力個屁！
我只想努力挖個洞把自己埋了！中午的員工餐廳，我端著餐盤，像執(zhí)行秘密任務(wù)的間諜一樣，
目光雷達般掃視全場。終于鎖定了目標——沈確一個人坐在靠窗的角落位置，
面前只有一份簡單的沙拉和一杯黑咖啡，與周圍喧鬧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低氣壓?！就敉?！天賜良機！宿主快上！送上您精心準備的愛心小點心！
用美食俘獲總裁的胃！汪汪！】精心準備？
我低頭看看自己餐盤里那個在樓下便利店買的、包裝簡陋的韭菜盒子。
這玩意兒俘獲總裁的胃？確定不是要毒殺總裁嗎？
但系統(tǒng)倒計時的威脅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我硬著頭皮，
在同事們或鼓勵（看熱鬧不嫌事大）或同情（覺得我瘋了）的目光洗禮下，
端著我的韭菜盒子，以一種近乎悲壯的步伐，挪到了沈確的桌邊。“沈……沈總，
”我的聲音因為緊張和羞恥有點發(fā)抖，“那個……看您午餐吃得這么簡單，
我……我特意給您帶了個點心，是我們家鄉(xiāng)的特色，韭菜盒子！剛出鍋的，還熱乎著呢！
您……您嘗嘗？”我把那個用廉價塑料袋裝著的韭菜盒子，小心翼翼地推到他面前。
濃郁的韭菜混合著煎炸過的面皮香氣，瞬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與他面前那份清冷寡淡的沙拉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沈確拿著叉子的手頓住了。他抬起頭，
那雙深邃冰冷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我那張寫滿“視死如歸”的臉。
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緩緩下移，落在那油汪汪的韭菜盒子上。他的眉頭，
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薄唇抿成一條更冷的直線。就在我以為他會冷冰冰地拒絕，
或者讓保安把我拖走的時候，他竟然……伸出了手！那只骨節(jié)分明、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手，
遲疑地、極其緩慢地，捏住了那個塑料袋的一角，把它拎了過去，放在了自己餐盤的邊緣。
全程沒有看我，也沒有說一個字?！埃。?！”我震驚了。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無數(shù)雙眼睛死死盯著這一幕?！径?！目標人物心情值：-50！上升2點！
目標已接收‘愛心點心’！宿主表現(xiàn)優(yōu)異！獎勵‘初級舔狗積分’10點！
可兌換‘舔狗語錄大全’（電子版）一份！汪汪汪！】系統(tǒng)的提示音充滿了邀功的意味。
我如蒙大赦，趕緊腳底抹油溜了。至于那個韭菜盒子沈確到底吃沒吃？
反正后來再也沒在餐廳見過它。不過據(jù)小道消息（來自偷偷觀察的保潔阿姨），
沈總在對著那個韭菜盒子沉默了足足五分鐘后，
起身把它連塑料袋一起扔進了……廚余垃圾桶。行吧，接收了也算完成任務(wù)？
我苦中作樂地想。最要命的還是下午茶時間。系統(tǒng)不知道抽了什么風(fēng)，
給我下達了一個史詩級難度任務(wù)：【汪汪！檢測到目標人物在茶水間獨自喝咖啡！
心情值-53！急需甜蜜能量注入！請宿主立刻前往，用歌聲傳達您火熱的愛意！
演唱曲目：《老鼠愛大米》副歌部分！必須聲情并茂！汪汪！】唱歌？還是《老鼠愛大米》？
在沈確面前？這已經(jīng)不是社死，是直接凌遲處死加鞭尸三百遍??！我站在茶水間門外，
雙腿灌了鉛，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里面只有咖啡機運作的細微聲響，沈確肯定在里面！
唱？還是不唱？不唱的懲罰是……當眾褲子裂開？光天化日之下，在人來人往的辦公區(qū)？
想到那個畫面，我眼前一黑。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唱！不就是丟臉嗎？
反正臉早就丟到太平洋了！我猛地吸了一口氣，視死如歸地推開門！沈確果然背對著門口，
正站在咖啡機前，身姿挺拔，側(cè)臉線條冷硬。濃郁的咖啡香氣彌漫在小小的空間里。
我豁出去了！眼睛一閉，心一橫，用盡畢生力氣，扯開嗓子就吼，
那調(diào)子跑得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不管有多少風(fēng)雨~我都會依然陪著你！……”巨大的、破音的、毫無技巧全是感情的歌聲，
如同平地驚雷，在安靜的茶水間里轟然炸響！
“噗——”沈確手里那杯剛接好的、冒著熱氣的咖啡，因為他身體劇烈的、不受控制的顫抖，
直接潑灑出來一小半！深褐色的液體濺在他昂貴的定制西裝袖口和锃亮的皮鞋上。
他猛地轉(zhuǎn)過身，那張萬年冰山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如此清晰的、無法掩飾的劇烈情緒波動！
是震驚？是錯愕？是難以置信？還是……一種被雷劈了的茫然？他的眼睛微微睜大了，
薄唇張開了一條縫，像是想說什么，又完全被這魔音灌耳給震懵了。
他握著咖啡杯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整個人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時間仿佛凝固了。
地、跑調(diào)地吼著最后一句：“……我想你~想著你~不管有多么的苦~~~”歌聲戛然而止。
茶水間里死一般的寂靜?？Х葯C“嘀”了一聲，完成了它的工作，顯得格外刺耳。
我和沈確隔著幾步的距離，大眼瞪小眼。他袖口上的咖啡漬在深色布料上暈開一小片深痕。
我的臉燙得能煎雞蛋，大腦一片空白。完了完了完了……這次是真的死定了！
潑了總裁一身咖啡，還給他唱《老鼠愛大米》！
明天公司的頭條就是“市場部林晚因精神問題被強制送往療養(yǎng)院”！【叮！
檢測到目標人物情緒劇烈波動！心跳加速！腎上腺素飆升！判定為‘強烈心靈沖擊’！
心情值：-48！上升5點！宿主超額完成任務(wù)！獎勵‘舔狗積分’50點！
解鎖成就：‘魔音貫耳’！汪汪汪！宿主牛逼！】系統(tǒng)激動得像是中了頭彩。沖擊？
這TM是驚嚇吧！我看著他袖口的污漬，語無倫次：“沈、沈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guī)湍敛?！”我手忙腳亂地在身上摸索，試圖找張紙巾，
結(jié)果只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印著卡通小熊的餐巾紙。
沈確的目光極其復(fù)雜地掃過我手里的熊紙巾，又落回我臉上。他喉結(jié)劇烈地滾動了一下，
像是把千言萬語都強行咽了回去。最終，
他只是極其僵硬地、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冰冷的單音節(jié)：“出、去?！甭曇舻统辽硢。?/p>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如獲大赦，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這大型社死現(xiàn)場。身后，
似乎還殘留著沈確那混合著震驚、惱怒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茫然的目光。
日子就在這種水深火熱的舔狗日常中，一天天驚心動魄地滑過。我頭頂那張沈確的巨幅海報，
已然成了市場部一道“亮麗”的風(fēng)景線。同事們從一開始的震驚、同情、看熱鬧，
漸漸變得有些麻木，甚至開始打賭我還能整出什么新花樣。
“我賭林勇士明天會去給沈總送手織圍巾！天氣轉(zhuǎn)涼了！”有人匿名在群里開盤?！袄拱?，
我賭她會給沈總的辦公室綠植唱搖籃曲！”“格局小了！我賭她敢在周例會上給沈總遞情書！
手寫的那種！”“開盤開盤！買定離手！”我看著群里熱火朝天的討論，內(nèi)心毫無波瀾，
甚至有點想笑。你們還是太年輕了，根本不懂“汪汪汪”系統(tǒng)的變態(tài)程度。圍巾？搖籃曲？
情書？那都是小兒科！就在我?guī)缀跻m應(yīng)這種“不是在社死，
就是在社死路上”的生活節(jié)奏時，公司一年一度的團建轟然降臨。
地點選在遠離市區(qū)的一個溫泉度假山莊。出發(fā)那天，我拖著行李箱，如同奔赴刑場。
遠離了熟悉的工位和相對固定的舔狗路線，在人員混雜、環(huán)境陌生的度假村，
誰知道那個喪心病狂的系統(tǒng)會發(fā)布什么更離譜的任務(wù)？當眾跳鋼管舞向沈確示愛？
還是穿著泳衣在溫泉池里給他念十四行詩？光是想想，我就覺得前途一片灰暗。
抵達度假山莊，分配房間，自由活動。一切都還算正常。晚餐是豐盛的自助燒烤，氣氛熱烈。
我端著盤子，盡量挑著遠離核心燒烤區(qū)（沈確被高管們簇擁在那里）的偏僻角落，
小心翼翼地夾著食物，像一只警惕的兔子，時刻提防著系統(tǒng)的突然襲擊。然而，
怕什么來什么。就在我夾起一塊看起來人畜無害、精致小巧的提拉米蘇時，
腦子里那個陰魂不散的聲音又響起了：【汪汪！檢測到目標人物在甜品區(qū)！心情值-49！
甜品是快樂的源泉！請宿主立刻為沈總挑選一份‘愛心甜點’，并親自送到他手中！
表達您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汪汪！】又來？！我手一抖，差點把盤子里的食物扣地上。
環(huán)顧四周，果然看到沈確被幾個高管圍著，站在擺滿各色誘人甜品的餐臺附近，
手里端著一杯香檳，側(cè)臉在柔和的燈光下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眉頭習(xí)慣性地微蹙著，
顯然對這種應(yīng)酬場合感到不適。我認命地嘆了口氣，目光在琳瑯滿目的甜品上掃過。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