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語文教師,母親是外科醫(yī)生,我是他們正直的兒子。
>班主任張雅麗當眾撕毀我的試卷,辱罵我是“作弊的垃圾”。
>她掐著我的脖子按在墻上時,指甲縫里帶著另一個學生的血。>父母收集證據(jù)舉報,
卻被校方壓下所有投訴。>張雅麗再次在全校晨會污蔑我:“這種學生就該去死!
”>我從教學樓頂一躍而下,手機自動群發(fā)郵件如雪片紛飛。
>尸檢報告顯示我全身九處陳舊性傷痕,母親在記者會上顫抖著舉起X光片。
>父親在葬禮上撕毀自己的優(yōu)秀教師證書:“教育不該是暴力的庇護所。
”>張雅麗戴著手銬經(jīng)過我墓碑時,雨水沖掉了她臉上最后一絲血色。---父親說,
文字是有重量的,能壓彎脊梁,也能撐起天空。母親卻說,她見過文字抵達不了的地方,
手術刀鋒利的寒光下,血肉的真相往往更加直接而殘酷。我坐在他們之間,
客廳的燈光溫暖地鋪灑開來,像一層柔軟的薄紗,籠罩著這尋常卻珍貴的周六夜晚。
父親陳明遠正伏在書桌旁,紅筆在學生的作文本上勾勒,
沙沙的聲響帶著一種安定的節(jié)奏;母親沈靜則捧著一本厚重的醫(yī)學期刊,
鼻梁上架著細框眼鏡,眉頭微微鎖著,沉浸于那些復雜的解剖圖譜和數(shù)據(jù)之中。“爸,
”我放下手里的《海燕》,高爾基筆下那只在暴風雨中高傲飛翔的鳥兒讓我心頭激蕩,
“海燕為什么不怕?它那么小,風暴那么大。”陳明遠抬起頭,揉了揉有些發(fā)酸的眼睛,
看向我時,那點疲憊迅速被溫和的笑意取代。他放下紅筆,
身體轉(zhuǎn)向我:“因為它知道風暴的本質(zhì),陳默。恐懼往往源于未知。
當你真正看清了那看似可怕的東西,明白了它的虛張聲勢,
甚至看到了風暴之后必然到來的晴空,勇氣就自己長出來了。” 他的聲音不高,
卻像他批改作文時一樣,字字清晰,帶著一種教師特有的、令人信服的力量,“就像你,
默兒,心里認定了對錯,有了自己的堅持,路再難,也能走下去。”沈靜聞言,
從書頁上抬起目光,視線掠過丈夫,最后落在我臉上。鏡片后的眼睛銳利依舊,
但此刻卻盈滿了柔軟的暖意。她沒說話,只是伸出手,越過沙發(fā)扶手,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
那指尖帶著常年消毒水和手術室低溫留下的微涼,動作卻異常堅定。那是一種無聲的肯定,
是手術臺上掌控生死般的力量傳遞而來的支持。她不需要言語,這一拍,
勝過千言萬語:兒子,你的脊梁骨,要像你父親說的那樣,挺直了??蛷d的落地窗外,
城市的霓虹無聲閃爍,將這個小小的家溫柔地包裹起來。書桌上父親批改的作業(yè)本堆積著,
那是他傾注心血的證明;母親手邊的醫(yī)學文獻散發(fā)著油墨味,是她守護生命的基石。而我,
陳默,身處其間,感受著文字的力量與血肉的溫度交融。那一刻,
我覺得自己就像那只小小的海燕,羽翼雖未豐滿,但父母目光所凝成的暖流,已足以托起我,
去迎向任何可能到來的風雨。這靜謐的安穩(wěn),便是我的整個世界。然而,暴風雨,
常常在自以為最晴朗的時刻,驟然降臨。周一的空氣帶著周末殘余的慵懶,
又被新一周的喧囂重新點燃。教室里彌漫著粉筆灰、青春期汗液和早餐包子的混合氣味。
英語課代表正忙著收作業(yè),后排幾個男生小聲討論著昨晚的游戲戰(zhàn)績,
前排的女生則交換著新買的文具。一切都按部就班,像齒輪一樣咬合轉(zhuǎn)動,
直到班主任張雅麗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清脆、急促,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感,
敲碎了這份表面的平靜。她像一陣裹挾著寒意的風刮進教室。
深棕色的頭發(fā)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那雙此刻正銳利掃視全場的眼睛。
合身的深色套裝勾勒出略顯緊繃的身體線條,細高的鞋跟在地板上敲擊出冰冷的節(jié)奏。
她徑直走向講臺,目光如同探照燈,最終定格在角落——林小舟的座位上。那個瘦小的男生,
此刻正把頭埋得很低很低,肩膀微微顫抖,面前攤開的英語練習冊上,大半空白,
字跡歪歪扭扭?!傲中≈郏 睆堁披惖穆曇舳溉话胃?,尖利得刺耳,
瞬間壓過了教室里所有的雜音,“站起來!”林小舟像受驚的兔子猛地一顫,
幾乎是彈起來的,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摩擦聲。他低著頭,雙手緊緊攥著衣角,
指節(jié)用力到發(fā)白?!斑@寫的什么東西?”張雅麗一把抓起他桌上的練習冊,
紙張在她手中嘩啦作響,“鬼畫符嗎?還是你腦子根本就沒帶?”她的聲音像淬了毒的冰凌,
一句句砸向那個瑟縮的身影,“我講了多少遍?耳朵聾了?豬都教會了!
我看你就是存心跟我作對,浪費我的時間!廢物點心一個!”林小舟的頭垂得更低了,
單薄的肩膀劇烈地起伏著,細微的抽泣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傳出來,像受傷幼獸絕望的嗚咽。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張雅麗尖銳的斥罵和林小舟壓抑的哭泣??諝獬林氐昧钊酥舷?,
無形的壓力扼住了每個人的喉嚨。有的同學目光躲閃,盯著自己的桌面;有的則流露出不忍,
卻又不敢抬頭。一股熱血猛地沖上我的頭頂,燒得臉頰發(fā)燙,耳膜嗡嗡作響。
父親說過的話——關于看清風暴的本質(zhì),關于勇氣——此刻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心口。
沈靜拍在我手背的微涼觸感仿佛還殘留著,卻化為一股支撐的力量。我不能就這樣看著。
我深吸一口氣,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椅子腿同樣在寂靜中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皬埨蠋煟?/p>
”我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fā)顫,但在死寂的教室里異常清晰,“他……他可能是沒理解,
或者身體不舒服。您這樣罵他,解決不了問題?!?我能感覺到自己手指在微微發(fā)抖,
但我強迫自己挺直背脊,迎向講臺上那道驟然轉(zhuǎn)過來的、如同冰錐般刺骨的目光。
張雅麗的目光瞬間鎖定了我,那里面翻涌的怒火和難以置信幾乎要噴薄而出。她盯著我,
嘴角慢慢扯出一個極其冰冷、充滿譏誚的弧度,那弧度里沒有一絲溫度,
只有赤裸裸的威脅和輕蔑??諝夥路鹉坛闪顺林氐你U塊,沉沉地壓在每個人的胸口。
她沒再罵林小舟,也沒再看我,但那無聲的寒意,比剛才的斥罵更讓人心驚膽戰(zhàn)。那一刻,
我清晰地感覺到,風暴的中心,已經(jīng)悄然轉(zhuǎn)向了我。海燕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風壓的狂暴。
期中考試的緊張氣氛像一層無形的膜,包裹了整個教學樓。
考場里只剩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如同蠶食桑葉。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陽光正好,
透過玻璃在試卷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題目不算太難,我寫得還算順手,思路流暢。
就在我凝神思考一道證明題的關鍵步驟時,一道陰影無聲地籠罩下來。
帶著濃烈香水味的空氣驟然變得壓迫。我下意識地抬起頭,正撞上張雅麗俯視的目光。
那雙眼睛離得很近,里面沒有任何監(jiān)考老師應有的審視或鼓勵,
只有一種冰冷的、帶著審視獵物般的探究,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期待?
我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她在我身邊停留的時間明顯超過了正常的巡視范圍。她沒有說話,
只是目光銳利地掃過我正在書寫的試卷,然后,像幽靈一樣,無聲無息地飄走了。
交卷的鈴聲終于響起,我松了口氣,收拾好文具。剛走出考場沒幾步,
身后就傳來一聲尖利的呵斥,像鞭子一樣抽在走廊的空氣里:“陳默!你給我站?。?/p>
”我渾身一僵,轉(zhuǎn)過身。張雅麗正快步從考場里追出來,手里捏著的,
正是我剛交上去的數(shù)學試卷!她幾步?jīng)_到我跟前,高跟鞋踩在地磚上的聲音清脆得刺耳。
周圍的同學紛紛停下腳步,驚疑不定地望過來?!昂冒。£惸?!”她揚起手中的試卷,
紙張在她手里嘩啦作響,像一面宣告罪行的破旗。她的臉因為激動而微微扭曲,
聲音尖利得能穿透耳膜,“我盯了你很久了!裝得挺像那么回事!說!作弊工具藏哪兒了?!
”“作弊?”我懵了,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迅速褪去,留下一片冰冷的空白,“我沒有!
張老師,您不能……”“沒有?!”她猛地打斷我,聲音拔得更高,
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我親眼看見你抽屜里有東西反光!鬼鬼祟祟!
人贓并獲你還敢狡辯?!” 她一邊吼著,一邊用另一只手粗暴地推搡著我的肩膀,
力道很大,我踉蹌著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瓷磚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疼痛讓我瞬間清醒,屈辱和憤怒如同巖漿般在血管里奔涌?!拔覜]有!”我死死地盯著她,
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每一個字都帶著滾燙的血氣?!斑€敢嘴硬?垃圾!
” 張雅麗那張精心修飾過的臉因極致的憤怒和一種近乎扭曲的興奮而完全變形,
猙獰得如同地獄爬出的惡鬼。她眼中燃燒著瘋狂的光,
猛地將那張寫滿我演算過程的試卷高高舉起,然后,用盡全身力氣——“嘶啦——!
”刺耳的裂帛聲炸響在寂靜的走廊里。脆弱的紙張在她手中被一分為二,
再被瘋狂地撕扯、揉搓。白色的紙屑如同被殘酷肢解的蝴蝶翅膀,紛紛揚揚,飄散在我眼前,
落在我僵硬的肩頭,也落在我瞬間沉入冰窟的心上。那是我耗費心血寫下的答案,
是我對知識的理解和證明,此刻在她手里,變成了證明我“有罪”的垃圾?!袄?!
作弊的垃圾!人渣!敗類!”每一個惡毒的詞語都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進我的耳膜,
刺穿我的自尊。她的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的臉上,帶著一股濃烈的、令人作嘔的香水味。
屈辱和怒火瞬間燒毀了我所有的理智。我猛地向前一步,想要奪回那被玷污的紙屑,
想要吼出我的清白:“你還我!我沒……”我的話音未落,
一只冰冷的手如同鐵鉗般猛地扼住了我的咽喉!“呃!” 窒息感瞬間襲來,
氣管被死死掐住,所有的聲音都被堵了回去。巨大的力量將我狠狠地摜在身后冰冷的墻壁上,
后腦勺撞在堅硬的瓷磚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眼前瞬間炸開一片金星。視線模糊搖晃,
世界在我眼中瘋狂旋轉(zhuǎn)。模糊的視野邊緣,是同學們驚恐萬狀的臉,像一張張扭曲的面具。
更近的,是張雅麗那張因暴怒而漲紅、扭曲到極致的臉,
她噴著唾沫星子的嘴還在不停地開合,吐出更多污穢的咒罵,但我已聽不清具體內(nèi)容,
耳朵里只有血液奔涌的轟鳴。就在這瀕臨窒息的眩暈和劇痛中,
我的目光被死死釘在了她掐住我脖子的那只手上。她的指甲修剪得尖利而精致,
涂著艷麗的紅色蔻丹。而此刻,在那刺目的猩紅指甲縫里,
赫然嵌著一絲暗紅的、粘稠的、已經(jīng)半干涸的東西!那絕不是顏料。那抹暗紅,
帶著生命粘稠的余溫,像一道灼熱的烙鐵,瞬間燙穿了我所有的眩暈和屈辱。那是血!
是林小舟的?還是其他某個無助同學的?這個念頭如同毒蛇,冰冷地纏繞上我的心臟,
帶來一種比窒息更深的恐懼和寒意。她掐住我咽喉的手指,每一根都沾著暴力的印記。
身體被撞擊的劇痛還在蔓延,后腦勺的悶痛一陣陣襲來,但更疼的,
是胸腔里那顆被徹底踐踏的心。走廊刺眼的頂燈照在她猙獰的臉上,
也照在我散落一地的試卷碎片上,白的刺眼,紅的驚心。空氣里彌漫著粉筆灰、劣質(zhì)香水,
還有一絲若有若無、令人作嘔的鐵銹般的血腥味。我像個被抽掉所有骨頭的破布娃娃,
靠著冰冷的墻壁,一點點滑坐到地上。脊背貼著冰冷的瓷磚,
那寒意透過薄薄的校服直刺骨髓。耳朵里嗡嗡作響,血液奔流的轟鳴漸漸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周圍死一般的寂靜,以及自己粗重、艱難的喘息聲。喉嚨火辣辣地疼,
每一次吞咽都像吞下碎玻璃。視野里散亂的紙屑,像一片片祭奠的雪。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只有幾秒,也許漫長如一個世紀,一雙溫暖而有力的手小心翼翼地托住了我的腋下。
是同桌李偉,他臉上還殘留著未褪盡的驚恐,但眼神里充滿了擔憂。他嘴唇哆嗦著,
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用力地把我攙扶起來。另一個同學默默蹲下,
撿拾著地上那些被撕碎的“罪證”?!澳瑑?!”一聲撕裂般的呼喊穿透了走廊的寂靜。
我艱難地轉(zhuǎn)動僵硬的脖子,看見母親沈靜的身影正從走廊盡頭狂奔而來。
她顯然是從醫(yī)院直接趕來的,還穿著白大褂,外面匆忙套了一件米色風衣,
衣襟在奔跑中凌亂地翻飛。她的頭發(fā)有些散亂,臉上毫無血色,只有那雙眼睛,
平日里冷靜銳利的眼睛,此刻充滿了焚心的驚恐和憤怒,死死地鎖定在我身上。
她像一陣風沖到我跟前,甚至沒有看旁邊臉色鐵青的張雅麗一眼,猛地蹲下身,
雙手捧住我的臉。她的手指冰涼,帶著消毒水的氣息,卻在劇烈地顫抖?!皞膬毫耍?/p>
讓媽媽看看!”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目光像掃描儀一樣迅速掃過我的臉、脖子,
最后停留在我的后腦。當她的指尖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輕輕撥開我的頭發(fā),
觸碰到那個腫起的包塊時,我清晰地看到她瞳孔猛地一縮,
眼中瞬間騰起一片冰冷的、足以焚毀一切的火焰。那是一個外科醫(yī)生看到創(chuàng)傷時的本能反應,
更是一個母親目睹孩子被傷害時的滔天怒火?!皬埨蠋煟 鄙蜢o猛地抬起頭,
目光像兩柄淬了冰的手術刀,直直刺向站在一旁的張雅麗。她的聲音不再顫抖,
而是沉冷得如同寒冬的凍土,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的重量,“我需要一個解釋!立刻!馬上!
” 她依舊半跪在我身邊,一只手緊緊握著我的胳膊,仿佛一松手我就會消失,
另一只手則輕輕護在我的后頸,那個被撞擊的位置。她的白大褂下擺沾染了地上的灰塵,
顯得那么狼狽,卻又那么不可侵犯。張雅麗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那是一種混合著被冒犯的惱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她挺直了脊背,下巴抬得更高,
試圖重新拾起那份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沈醫(yī)生,你來得正好。陳默考場作弊,被我當場抓包!
他不但不認錯,還試圖攻擊老師!我這是正當防衛(wèi)!你兒子什么品行,
你自己……” 她的聲音又尖又急,試圖用音量蓋過一切?!罢敺佬l(wèi)?”沈靜猛地站起身,
動作快得驚人。她比張雅麗略高一點,此刻站直了身體,
那股常年面對生死和鮮血凝練出的氣勢如同無形的屏障,瞬間壓了過去。
她打斷了張雅麗的咆哮,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冰錐,清晰地砸在每一個人的耳膜上,
“用撕毀試卷來防衛(wèi)?用掐住學生脖子、把他腦袋撞在墻上叫防衛(wèi)?張老師,你告訴我,
哪一條教育法規(guī)賦予了你動用暴力、肆意污蔑學生的權力?!”她的目光銳利如刀,
精準地掃過張雅麗的手:“還有,你指甲縫里殘留的血跡,
是哪位學生的‘正當防衛(wèi)’留下的紀念品?需要我現(xiàn)在就取樣化驗嗎?
”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張雅麗強裝的鎮(zhèn)定。張雅麗的臉色瞬間褪盡了血色,
變得慘白如紙。她下意識地將那只沾著暗紅污跡的手猛地藏到了身后,動作倉皇而狼狽。
她的嘴唇哆嗦著,眼神慌亂地左右游移,剛才那股咄咄逼人的氣勢蕩然無存,
只剩下被戳破偽裝的驚恐。“你……你血口噴人!胡說八道!”她色厲內(nèi)荏地尖叫,
聲音卻明顯底氣不足,帶著破音的顫抖,“我要找校長!我要告你誹謗!”“告我?
”沈靜冷笑一聲,那笑容里沒有一絲溫度,“很好!我沈靜奉陪到底!但現(xiàn)在,
我要帶我兒子去醫(yī)院驗傷!每一處傷痕,每一份記錄,我都會保存好,
作為你‘正當防衛(wèi)’的證據(jù)!” 她不再看張雅麗,彎腰重新扶住我的手臂,
聲音瞬間柔和下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默兒,我們走。別怕,媽媽在。
”她攙扶著我,一步步向樓梯口走去。我靠在母親身上,能感受到她身體傳遞過來的微顫,
那不是恐懼,而是被強行壓抑的、火山噴發(fā)般的憤怒。她的白大褂在我眼前晃動,
像一個堅不可摧的堡壘。周圍鴉雀無聲,所有圍觀的同學都像被施了定身法,
自動為我們讓開一條通道。只有張雅麗還僵硬地站在原地,臉色由白轉(zhuǎn)青,
像一尊被風雨剝蝕、即將碎裂的劣質(zhì)石膏像。家,這個曾經(jīng)代表溫暖和安全的港灣,
此刻卻籠罩在一片沉重的鉛灰色里??蛷d的燈光顯得格外慘白,
無力地照亮了父親陳明遠緊鎖的眉頭和母親沈靜冰冷如鐵的側(cè)臉。桌上攤開的,
不再是溫馨的晚餐,
后頸那片刺目的青紫腫脹在特寫鏡頭下觸目驚心;還有一份市人民醫(yī)院出具的傷情鑒定報告,
白紙黑字,冰冷地寫著“頸部軟組織挫傷”、“頭皮血腫”。
陳明遠的手指用力地按壓著太陽穴,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他面前的筆記本上,
時間、地點、可能的目擊者姓名——李偉、王雪、還有幾個當時在場同學的名字被反復圈畫。
每一個名字后面,都跟著一個刺眼的問號,或者一個無奈的叉。他抬起頭,
眼里的血絲像蛛網(wǎng),聲音疲憊沙啞,帶著濃重的無力感:“李偉……他父母給我打電話了,
聲音都在抖,說孩子壓力太大,求我們放過他,別再問……王雪,她媽媽直接把我電話掛了。
其他人……要么支支吾吾,要么干脆聯(lián)系不上?!?他長長地嘆了口氣,
那嘆息沉重得仿佛能壓垮空氣,“默兒,不是大家不想幫你,是張雅麗……她放出話來了,
誰作證,誰就是下一個被‘重點關照’的對象。他們怕啊?!薄芭??
”一直沉默的沈靜猛地抬起頭。她坐在我對面的單人沙發(fā)上,腰背挺得筆直,
像一柄繃緊的手術刀。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似乎還縈繞在她身上,混合著此刻冰冷的怒火。
“怕就能掩蓋真相?怕就能讓暴力逍遙法外?”她的聲音不高,卻像冰層下的暗流,
蘊含著巨大的力量,“她以為用恐嚇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做夢!”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里面翻涌著心疼、憤怒,還有一種醫(yī)生面對復雜病灶時特有的冷靜決絕,“默兒,別灰心。
證據(jù)鏈不完整,不代表我們沒有武器。她的指甲縫殘留物,你的傷情鑒定,
還有當時走廊的監(jiān)控!只要拿到監(jiān)控,畫面會說話!”“監(jiān)控……”陳明遠苦笑了一下,
那笑容比哭還難看,“我去保衛(wèi)處問過了。
他們說……那天三號教學樓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正好在‘升級維護’,
關鍵時段的錄像……‘不幸’丟失了?!?他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腿,“‘巧合’!
真是天大的‘巧合’!”空氣仿佛凝固了。絕望的冰冷一點點爬上脊背。我靠在沙發(fā)上,
后腦勺撞墻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喉嚨的灼燒感也沒有消失。
看著父母為了我的清白奔波、碰壁,那種無力感比身體的疼痛更甚千倍?!澳蔷拖蛏细?!
”沈靜的聲音斬釘截鐵,打破了死寂。她站起身,走到書桌前,
拿起一份已經(jīng)打印好的、措辭嚴謹?shù)呐e報信,
“區(qū)教育局、市教育局、市紀委公開信箱……所有能想到的渠道,我都實名舉報!我不信,
她張雅麗能一手遮天!”接下來的日子,家里的傳真機、打印機幾乎沒有停歇過。
陳明遠一遍遍修改措辭,字斟句酌,力求每一份舉報材料都無懈可擊。沈靜則利用下班時間,
跑遍了能想到的各個部門,遞材料,反映情況。她的白大褂在醫(yī)院和各個政府大樓之間穿梭,
像一面沉默而倔強的旗幟。然而,所有的投遞,都如同石沉大海。一周過去,杳無音訊。
陳明遠忍不住打電話去市教育局詢問進展,接電話的工作人員語氣公式化得令人心寒:“哦,
您反映的情況我們收到了,正在按程序處理。請耐心等待調(diào)查結果?!?“程序”兩個字,
被他念得毫無溫度。又過了一周,陳明遠再次撥通電話,語氣已經(jīng)帶上了懇求:“同志,
這關系到孩子的清白和未來……”“這位家長,您的心情我們理解?!睂Ψ降穆曇粢琅f平穩(wěn),
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但調(diào)查需要時間,需要核實各方面情況。
您這樣頻繁催促,干擾正常程序,也是對學校和其他當事人的不尊重。
請相信組織會公正處理的。” 電話被客氣地掛斷了。“公正?
”陳明遠拿著傳出忙音的話筒,手無力地垂了下來。他看向坐在沙發(fā)上沉默的我,
眼神里充滿了痛苦和一種被巨大機器碾壓后的茫然,“默兒……他們說要‘程序’,
要‘時間’……”沈靜坐在一旁,雙手緊緊交握著,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她沒有說話,
只是死死地盯著窗外沉沉的暮色,緊抿的嘴唇繃成一條冷硬的直線。
種在手術臺上面對突發(fā)大出血時才會有的、強行壓抑住所有慌亂、逼迫自己絕對冷靜的表情。
家里的空氣沉重得如同凝固的水泥,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壓抑的粉塵味。
傳真機吐出的只有無關的賬單,電話鈴聲響起帶來的只有徒勞的失望。
父親眼中那屬于教師的溫潤光彩日漸黯淡,
被一種深重的無力感取代;母親身上那手術室賦予的鋒利冷靜,
則被一層壓抑的、無聲燃燒的怒火包裹。我的沉默,不再僅僅是身體的疲憊,
更像是一種被無形巨石壓垮的窒息。海燕的翅膀,似乎真的要被這沉重的陰霾折斷。
我以為風暴的頂點已經(jīng)過去,卻未曾料到,真正的毀滅,
往往披著“程序”和“秩序”的外衣,在光天化日之下,以最冠冕堂皇的方式降臨。
周一的全校晨會,操場沐浴在清晨刺眼卻冰冷的陽光下。
高音喇叭里播放著千篇一律的進行曲,鼓點敲打得人心煩意亂。同學們按班級列隊,
穿著整齊劃一的校服,像一片片沉默的、等待檢閱的灰色叢林。校領導們端坐在主席臺上,
姿態(tài)莊嚴。我站在班級隊伍的末尾,低著頭,
刻意避開周圍那些或探究、或同情、或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目光。
后頸的淤青在衣領的摩擦下仍隱隱作痛,喉嚨仿佛還殘留著被扼緊的幻痛。
我只想這場煎熬快點結束。冗長的領導講話終于接近尾聲。就在主持人準備宣布散會時,
一個尖銳、高亢、帶著不容置疑權威感的聲音,猛地刺穿了喇叭的余音,
響徹整個操場:“等一下!我有重要事情宣布!”是張雅麗。
她不知何時已從主席臺側(cè)方快步走到了中央的麥克風前,一把搶過了主持人的話筒。
她的深色套裝在陽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澤,頭發(fā)依舊一絲不亂,
臉上卻帶著一種奇異的、混合著亢奮和肅殺的“正氣”。操場上瞬間安靜下來,
幾千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案魑活I導,各位同事,同學們!
”張雅麗的聲音通過高音喇叭被無限放大,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沉痛和憤怒,“最近,
我們學校發(fā)生了一件性質(zhì)極其惡劣、影響極其敗壞的事件!高二(三)班的陳默同學,
在期中考試中公然作弊,被監(jiān)考老師當場發(fā)現(xiàn)!其行為之卑劣,態(tài)度之囂張,令人發(fā)指!
更令人痛心的是,事發(fā)后,該生非但不思悔改,反而伙同其家長,捏造事實,
誣告陷害辛勤育人的老師!妄圖通過卑劣手段,逃脫應有的懲罰!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我的耳膜,刺穿我的心臟。
我的身體瞬間變得冰涼僵硬,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我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望向主席臺。
刺目的陽光晃得我眼前發(fā)花,只能看到張雅麗模糊的身影站在麥克風前,
像一個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的、扭曲的審判者?!斑@種學生!”她的聲音陡然拔高,
充滿了煽動性的、赤裸裸的惡意,如同詛咒般在整個操場上空回蕩,
“這種撒謊成性、不知廉恥、恩將仇報的敗類!簡直就是我們學校、我們教育界的恥辱!
是社會的毒瘤!”她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似乎在積蓄著最后的、最惡毒的力量。
整個操場死寂一片,連風聲都消失了。“這種學生——”她拖長了音調(diào),
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重錘敲在人心上,然后,她用盡全身力氣,
吼出了那句將我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的判詞:“——就該去死!”“就該去死!”這四個字,
如同四把燒紅的烙鐵,帶著張雅麗竭盡全力的惡毒詛咒,通過冰冷的高音喇叭,
瞬間烙印在操場上每一個人的耳膜上,也狠狠地、徹底地燙穿了我最后一點搖搖欲墜的支撐。
“轟!”腦子里像有什么東西猛地炸開了。世界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聲音和色彩,
只剩下那四個字在顱內(nèi)瘋狂地、尖嘯著回響:去死!去死!去死!血液沖上頭頂,
又在瞬間褪得干干凈凈,留下徹骨的冰寒。
視線里的一切都在劇烈地搖晃、扭曲——主席臺上張雅麗那張因亢奮而扭曲放大的臉,
臺下密密麻麻、模糊不清的灰色身影,刺眼得讓人流淚的慘白陽光……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那詛咒在我靈魂深處一遍遍炸響。
一股無法形容的、混合著極致屈辱、滔天憤怒和徹底絕望的洪流,
瞬間沖垮了我所有的理智堤壩。我什么也看不見了,什么也聽不見了。身體完全不受控制,
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瀕臨絕境的困獸,爆發(fā)出連自己都未曾想象過的力量。
我猛地撞開前面擋著的同學,像一道離弦的箭,又像一個掙脫了所有束縛的瘋子,
朝著主席臺的方向,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默兒!”“攔住他!”混亂中,
似乎有熟悉到心碎的呼喊(是父親?母親?)和驚恐的尖叫(是同學?)混在一起,
但都遙遠得像來自另一個世界。
我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個站在高處、用最惡毒的語言對我進行公開處刑的女人!
我沖到了主席臺邊緣。臺階就在眼前。就在我即將踏上臺階的那一剎那,
幾條穿著保安制服的人影如同鐵塔般猛地從兩側(cè)撲了上來!
粗壯的手臂像鋼箍一樣死死勒住了我的身體,巨大的力量拖拽著我,讓我寸步難行。
“放開我!張雅麗!你撒謊!你才是敗類!你才該死!” 我嘶吼著,用盡全身力氣掙扎,
像一尾被拋上岸、瀕死的魚。指甲在保安粗糙的制服上徒勞地抓撓,
喉嚨因為過度的嘶喊而撕裂般疼痛,嘗到了腥甜的鐵銹味。但我的目光,像淬了火的刀子,
穿過阻擋的人墻,死死地釘在臺上那個女人身上。張雅麗站在麥克風后,
居高臨下地看著臺下的混亂。最初的慌亂在她臉上只停留了一瞬,
隨即就被一種冰冷的、混合著厭惡和掌控一切的得意所取代。她甚至微微抬了抬下巴,
嘴角勾起一絲極其細微、卻足以讓人心膽俱裂的弧度。
那是一種欣賞獵物垂死掙扎的、殘忍的快意。她看著我,
就像在看一堆礙眼的、終于要被徹底清除的垃圾?!皫氯?!擾亂會場秩序!無法無天!
” 她冰冷的聲音透過話筒再次響起,為這場公開的絞殺蓋棺定論。
我被幾個保安粗暴地拖拽著,雙腳離地,像拖一條破麻袋般拖離了主席臺。掙扎中,
我的眼角余光瞥見臺下人群的邊緣,父親陳明遠正不顧一切地試圖沖破維持秩序的老師阻攔,
他臉色慘白,眼鏡歪斜,嘶喊著什么,卻被死死攔住。更遠處,
母親沈靜的身影也正拼命地朝這邊擠來,她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在一片灰色校服中格外醒目,
臉上是焚心蝕骨的焦急和憤怒。但這一切,都太遙遠了。我的世界,
只剩下那高懸在頭頂?shù)乃膫€血淋淋的大字:就該去死!和被強行拖走時,
鞋底在粗糙地面刮擦發(fā)出的、令人牙酸的絕望聲響。被拖離操場,
像丟棄一件垃圾一樣扔在空無一人的教學樓側(cè)門外冰冷的臺階上。
保安丟下幾句冰冷的警告便揚長而去。水泥臺階的寒意透過薄薄的校服褲子,瞬間侵入骨髓,
卻遠不及心口那萬分之一冷。我蜷縮在那里,身體還在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不是因為寒冷,
而是因為那滅頂?shù)那韬徒^望。張雅麗那句“就該去死”如同最惡毒的魔咒,
在腦海里瘋狂盤旋、炸裂,一遍遍碾碎我殘存的自尊。同學們的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保安粗暴的拖拽,父親絕望的呼喊,母親焦急的身影……所有畫面混亂地交織在一起,
最終都指向同一個深淵:這個世界,已經(jīng)容不下一個叫陳默的清白。眼淚終于洶涌而出,
滾燙地灼燒著臉頰,又迅速變得冰涼。我死死咬著下唇,直到嘗到濃重的血腥味,
才勉強抑制住喉嚨里即將崩潰的嚎啕。不能哭出聲,不能在這里崩潰。最后的尊嚴,
只剩下這無聲的眼淚和口中的鐵銹味。不知過了多久,雙腿已經(jīng)麻木得失去知覺。
晨會結束的嘈雜人聲從遠處傳來,又漸漸散去。我扶著冰冷的墻壁,艱難地站起身,
雙腿像灌了鉛。不能回家。此刻,我無法面對父母眼中那深重的痛苦和無能為力。
那比張雅麗的辱罵更讓我窒息。我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
漫無目的地在空曠的教學樓里游蕩。走廊里空無一人,只有我沉重的腳步聲在回蕩。
午后的陽光斜斜地穿過高高的窗戶,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寂寥的光斑。
我下意識地走向頂樓,那里是學校的天臺入口,平日里很少有人上去。或許,
只有高處那空曠的風,能吹散一點心頭的窒息。通往天臺的鐵門虛掩著。我推開門,
一股帶著城市塵埃味道的風撲面而來。空曠的水泥平臺上,
只有幾個廢棄的花盆和一些散落的雜物。我走到平臺邊緣,扶著冰冷的金屬護欄,
俯瞰著下方變得渺小的操場、街道和行人。世界依舊在運轉(zhuǎn),車水馬龍,喧囂不息。
而我的世界,已經(jīng)在那句“就該去死”中,徹底崩塌了。一陣風吹過,
卷起地上幾張散落的廢紙。其中一張被吹到了我的腳邊。我下意識地低頭看去。
那是一張揉皺的、被丟棄的打印紙。上面印著一些表格和數(shù)字。
我的目光漫無目的地掃過那些內(nèi)容——似乎是某個班級的班費收支明細。
一個熟悉的名字突然跳入眼簾:張雅麗。緊接著,我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不是什么班費收支!
打印紙的頂端,
赫然印著幾個加粗的黑體字:“高三(五)班 家長委員會‘特別感謝金’簽收單”!
下面是一列名單、金額和簽名。在“收款人”一欄,清晰地簽著“張雅麗”的名字!
而金額……是足以讓人心驚的數(shù)字!簽收日期,就在上個月!旁邊還有一張被撕下的便簽紙,
字跡潦草,顯然是匆忙寫下的:“張姐,孩子座位的事,一點心意,務必幫忙調(diào)到前排,
拜托了!——王強(李悅家長)”轟隆!一道無聲的驚雷在我腦海中炸響!
晨會的屈辱、絕望、窒息感瞬間被一種更強烈的、足以焚毀一切的怒火所取代!原來如此!
原來她不僅僅是暴虐,更是貪婪!她不僅用暴力踐踏尊嚴,更用權力進行著骯臟的交易!
那些被調(diào)換的座位,那些額外的“關照”,那些不公的待遇……背后都是用金錢鋪就的捷徑!
而林小舟,還有我,還有無數(shù)像我們這樣沒有“心意”的學生,在她眼里,
恐怕真的只是礙眼的、可以隨意踐踏的垃圾!我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不是因為害怕,
而是因為一種近乎沸騰的憤怒!我猛地蹲下身,顧不上臟污,
飛快地將地上散落的幾張相關紙張都撿了起來。心跳如擂鼓,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呼嘯。證據(jù)!
這就是鐵證!撕毀試卷、暴力毆打、公開污蔑……現(xiàn)在,又加上這板上釘釘?shù)乃髻V受賄!
父親和母親努力了那么久,四處碰壁,不就是因為缺乏這樣一擊致命的實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