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傅琛結(jié)婚三周年那天,提前回家想給他個驚喜。
推開主臥門卻看見他的初戀林薇穿著我的真絲睡裙,而我丈夫正在給她涂妊娠油。
“傅琛說寶寶需要父親?!绷洲毙χ脸鲈袡z單,“你不會介意當(dāng)后媽吧?”我失神后退時(shí),
身后的兒童房突然沖出個小身影。那個總不肯叫我媽媽的小景,狠狠咬住林薇的小腿。
混亂中傅琛甩開孩子:“鬧什么!她又不是你親媽!”我縮在兒童房給小景擦眼淚,
他突然從枕頭下摸出張照片。泛黃相片里,抱著嬰兒的年輕女人,長著和我一模一樣的臉。
1.暮色四合,窗外城市的燈火漸次亮起,璀璨如撒落的星河。
我站在衣帽間巨大的落地鏡前,指尖拂過新?lián)Q的豆沙粉唇釉,鏡子里的女人眉眼溫婉,
帶著一絲刻意壓制的雀躍。手機(jī)屏幕亮起,是我剛剛發(fā)出的信息:傅琛:【今晚朋友聚餐,
會晚歸,勿等。你先睡?!课淖趾竺?,是一個帶著星空的晚安表情符號。
——這是一封由我親筆“偽造”的短信。三周年的驚喜,
需要一點(diǎn)心照不宣的鋪墊和完美的登場時(shí)機(jī)。手指滑動,
點(diǎn)開通訊錄里真正的司機(jī)老劉:“8點(diǎn)左右在溪山苑外路口等我,暗一點(diǎn)的地方。
”樓下餐廳的水晶吊燈已經(jīng)熄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流動的光河。
玄關(guān)處那雙傅琛的高定皮鞋依然擺放整齊,證明他按我預(yù)料的“劇本”提前回了家。很好。
蝴蝶結(jié)、裝著1978年波爾多左岸名莊紅酒的禮盒——這是他去年拍賣會提過一句的東西,
我費(fèi)了些力氣才弄到手。指尖拂過光滑的緞帶,心臟在胸腔里敲出輕柔又清晰的鼓點(diǎn)。
深吸一口氣,獨(dú)自走出大門。晚風(fēng)帶著夏末微燥的氣息,吹散了發(fā)梢殘留的發(fā)膠清香。
司機(jī)老劉的車如同黑色的影子,在預(yù)定的拐角處悄然滑出?!疤?,”老劉聲音壓得很低,
“照您吩咐,等在這兒?!薄班牛蔽冶е林氐亩Y盒和精心包裝的巧克力,坐進(jìn)后座,
“繞兩圈。確定傅先生的車在庫里了,就停在院門外。
”時(shí)間在車輪碾過街道的輕響中一分一秒滑過。夜色愈濃,
窗外的繁華景象在飛馳中模糊成一片流動的光帶。我盯著手機(jī)屏幕,
仿佛在等一條永遠(yuǎn)不會到來的傅琛詢問歸期的消息——畢竟,我“明確告知”他我會晚歸。
“到了?!崩蟿⒌统恋纳ひ魧⑽覐乃季w中拉回。巨大的鏤空雕花院門外,
只有一盞壁燈散發(fā)著昏黃孤獨(dú)的光暈。別墅內(nèi)部漆黑一片,
沉靜得如同沉睡的巨獸——除了二樓主臥那一扇巨大的窗。深色的厚重窗簾并未完全拉嚴(yán),
透過那條窄窄的縫隙,泄露出溫暖得近乎刺目的橘色光暈!那不是辦公用的冷白光!
像一小簇燃燒的、曖昧的火焰。呼吸猛地一窒,血液似乎瞬間沖上頭頂。抱緊懷里的禮盒,
沉甸甸的紅酒瓶身隔著紙殼和絨布傳遞著冰冷的觸感。屏息,輕輕推開虛掩的院門,
悄無聲息地走上通往正門的大理石步道。高跟鞋踩在石面上發(fā)出細(xì)微的“嗒、嗒”聲,
此刻在寂靜的深夜里竟顯得如此突兀??拷髋P樓下,空氣里,
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膩香味鉆了出來。那不是晚餐的余韻,
何香水的味道……是一種混合著玫瑰精油和某種陌生、卻又帶著強(qiáng)烈暗示性暖香的復(fù)雜氣味。
它絲絲縷縷地從主臥未關(guān)緊的窗縫里飄散下來,帶著某種不祥的征兆。手掌有些汗?jié)瘛?/p>
我定了定神,將手中的禮盒和巧克力抱的緊了些,仿佛抱著所有精心編織的期望。然后,
獨(dú)自一人,輕手輕腳卻又無比沉重地,推開了通往別墅內(nèi)部的厚重橡木門。門無聲滑開。
玄關(guān)空曠冷寂。唯一的光源,來自樓上那條主臥縫隙透下的光帶,斜斜打在旋梯的起步處。
一步步踏上旋轉(zhuǎn)樓梯。胸腔里的鼓點(diǎn)越來越快,擂得耳膜嗡嗡作響。
空氣里那股甜膩的暖香越發(fā)濃郁清晰,還混入了一絲油膏般滑潤的氣息,
沉甸甸地懸浮在空氣中。站在主臥門外。那扇沉重的、嵌著復(fù)古黃銅把手的門……沒有關(guān)嚴(yán)!
一道細(xì)細(xì)的光線從門縫里射出,在地板上拉出一條狹長的亮痕。里面?zhèn)鞒龅模?/p>
是細(xì)微、黏膩、刻意拖長的女聲。
“……嗯……重一點(diǎn)啦……”那絕對不是視頻會議該有的聲音。
視線無意掠過旁邊兒童房虛掩的縫隙,里面一片漆黑。那個孩子,小景,睡了。
心里泛起微微的酸澀和自嘲,在這個家里,我和那個七歲孩子的關(guān)系,是一團(tuán)解不開的亂麻。
他固執(zhí)地、清晰地稱呼我為“蘇阿姨”,脆生生的童音,每一次都像一根細(xì)小的針,
扎在某個隱蔽的位置,不致命,但次次都帶來猝不及防的刺痛。指尖冰冷,帶著微微的顫抖,
輕輕搭上微涼的黃銅門把手。掌心全是冷汗。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帶著最后一點(diǎn)僥幸,
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將門縫推開——熾熱的暖黃色燈光,毫無保留地涌入視線。
壁燈柔和的光暈,如同金色的蜜糖流淌在房間里。
濃得化不開的玫瑰精油混合著陌生的妊娠護(hù)理霜?dú)馕?,撲面而來,甜膩得令人作嘔。大床上,
凌亂的淺灰色絲被滑落在地毯上。一個身影慵懶地半倚在松軟的床頭靠枕上,
海藻般的棕栗色卷發(fā)散落肩頭。那一瞬間,我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件衣服——那件柔軟服帖得如同第二層皮膚的吊帶睡裙——是我的!
昨天剛從精品店取回的限量款,我親手掛進(jìn)衣櫥的防塵袋里!此刻,
它正放肆地包裹在另一個女人同樣年輕、同樣玲瓏,卻帶著陌生隆起的身體曲線上——林薇!
傅琛那個糾纏不清的初戀!而我的丈夫——傅琛背對著門口。
他昂貴的、質(zhì)感絕佳的深灰色薄羊絨家居服袖子,
被隨意地、甚至是有些急切地卷到了手肘之上,繃出精悍利落的小臂線條。
他幾乎是跪在厚地毯上,低垂著頭,姿勢是前所未有的虔誠甚至臣服。他的大掌攤開著,
一團(tuán)泛著溫潤光澤的白色乳膏在他掌心融化。他的手,
帶著一種小心翼翼卻又無比熟稔的力度,正穩(wěn)穩(wěn)地貼在那個女人光滑隆起的肚腹上,
緩慢而仔細(xì)地打著圈。那是一個丈夫?qū)Υ杏茄膼廴藭r(shí)才會有的,近乎膜拜的姿態(tài)。
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畫面,都像沾滿劇毒汁液的尖針,狠狠扎進(jìn)我的視網(wǎng)膜!
時(shí)間被無形的膠粘住,每一秒都是凌遲?!啊。?/p>
寶寶今天踢得好厲害……”林薇的聲音又軟又媚,帶著饜足的嬌嗔,尾音拖得長長的。
她的目光懶洋洋地抬起來,準(zhǔn)確無誤地捕捉到門口僵立的我,那雙精心描繪的眼睛里,
沒有一絲被抓包的驚惶,只有如同貓戲弄老鼠般的、赤裸裸的得意和嘲諷。
“一定是在跟爸爸打招呼呢……”我全身的力氣都在那個瞬間被抽空。
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一晃,撞在身后冰冷的墻壁上,發(fā)出一聲悶響。聽到響動,
傅琛的身體猛地一僵!他回過頭。那張英俊得無可挑剔的臉上,
當(dāng)映出我慘白如紙、毫無血色的面孔時(shí),瞳孔驟然收縮!
那專注的、罕見的柔軟神情如同遭遇冷水的冰塊,剎那間凝固、龜裂、破碎!
驚愕被一層冰寒刺骨的慍怒迅速覆蓋,如同即將爆發(fā)的火山,在眼底深處積聚翻涌?!疤K晚?
!”他的聲音拔高,帶著猝不及防的驚怒,“你不是說——”“我說在聚餐,晚歸。
”我的聲音響起,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冰冷地接上他未盡的話,每個字都像冰碴子砸落。
我的視線釘在林薇身上那件屬于我的睡裙上,又緩緩移到傅琛沾滿油膏的手上,
最后落在他慍怒的臉上?!翱磥恚一貋淼谩纭?。傅總……好體貼啊。不知道的,
還以為她肚子里,是傅家的新龍種呢?!绷洲眳s輕輕笑了出來,那笑聲如同裹了蜜的毒刺。
她漫不經(jīng)心地伸出纖細(xì)的手指,慢悠悠地探向她那個不該出現(xiàn)在我主臥的名牌小坤包。
兩根涂著珊瑚色甲油的手指伸進(jìn)去,優(yōu)雅地捏出了一張折得方正正的白紙。啪。
她隨意地抖開,如同展開一面宣告勝利的旗幟。那張帶著醫(yī)院印鑒的超聲波圖像,
清晰地捕捉著一個蜷縮的小生命形態(tài)。日期清晰刺目——孕期:22周+4天。
“不好意思啊,蘇小姐,”她甜膩的聲音像抹了蜜的刀片,眼神卻如同毒蛇的信子,
“傅琛的骨血,當(dāng)然要認(rèn)祖歸宗的?!彼nD了一下,欣賞著我臉上最后一絲血色徹底褪盡,
“你不會介意……以后多‘照顧’一個弟弟或者妹妹吧?畢竟,名分上,你這個正牌太太,
可不就得是……后媽?”嗡——?。?!劇烈的眩暈如同海嘯般瞬間襲來!
眼前的世界瘋狂旋轉(zhuǎn)、扭曲、碎裂!腳下踩著的厚實(shí)波斯地毯如同松軟的流沙,
瞬間失去了支撐!懷里一直小心護(hù)著的、價(jià)值不菲的精美紅酒禮盒,變得沉重如同山岳,
從僵硬的手指間無力地滑脫!砰啷——!厚實(shí)的禮品盒重重砸在地板上,
發(fā)出一聲沉悶又清脆的碎裂聲!深紅的液體瞬間浸透了絲絨盒面,
濃烈到窒息的酒香混合著濃郁的妊娠霜甜膩氣味,轟然炸開!
碎開的玻璃渣在昂貴的地毯上閃著殘忍的微光,猩紅酒液如血般蔓延,
空氣中彌漫起絕望的醉意和腥甜!這巨大的聲響,如同一個開關(guān)!就在紅酒墜地的巨響炸開,
震得整個空間嗡鳴的一剎那!主臥門旁,
兒童房那扇虛掩的門被一股巨大的、近乎失控的力量從里面狠狠撞開!
“吱呀”一聲刺耳的摩擦音!一個瘦小卻裹挾著如同風(fēng)暴般怒火的身影,
如同掙脫禁錮的猛獸,炮彈般射了出來!是小景!他甚至沒看我一眼,
那雙總是沉默漆黑、此刻卻燃燒著駭人火焰的眼睛,死死盯著床上那個穿著我睡裙的女人!
小小的身體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帶著玉石俱焚的氣勢,狠狠朝著林薇撲了過去!“??!
”林薇的得意笑容還沒來得及完全收斂,就凝固在了喉嚨里,化為一聲短促的驚呼!太快了!
小景的速度快到超越了他年齡的極限!
在傅琛猛地起身、慍怒的表情甚至還沒完全轉(zhuǎn)化為行動指令前,
在所有人思維空白的那一瞬——他已經(jīng)撲到床邊!小小的身體如同獵食的小豹子般奮力躍起!
張開嘴,露出兩排細(xì)細(xì)的、平時(shí)只會用來啃咬食物的小白牙!眼神狠戾,帶著刻骨的恨意!
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咬在!!
那條穿著我的睡裙、此刻因她半倚姿勢而從裙擺邊緣裸露出來的——光滑白皙的小腿肚子上!
?。 班弧。。。。。?!
”凄厲無比、撕心裂肺、幾乎變了調(diào)的慘叫如同最尖銳的警報(bào)驟然拉響!
瞬間撕裂了所有凝滯的、令人窒息的空氣!林薇臉上所有精心雕琢的得意、風(fēng)情、嘲諷,
瞬間被劇痛和猝不及防的驚恐撕得粉碎!五官因極致的痛楚扭曲變形!
她整個人如同被電擊的蝦子猛地彈跳起來,蜷縮成一團(tuán)!雙手下意識地去拉扯腿上的小景,
另一條腿瘋狂無章地亂蹬亂踹,喉嚨里爆發(fā)出不成調(diào)的哭嚎!傅琛的反應(yīng)不可謂不快!
那聲凄厲的嚎叫幾乎與他身體的啟動同步!他霍然轉(zhuǎn)身,臉上是駭人的震怒!大手如同鐵鉗,
帶著一種毫不猶豫的、絕對力量的壓制,如同擒拿最危險(xiǎn)的獵物,
猛地攥住了小景單薄瘦弱的肩膀!那力道狠絕,毫不顧忌是否會傷到那小小的身體!
然后——毫不留情地、幾乎是野蠻地狠狠向后一甩!嗖——噗!
小景那輕飄飄的身體像一片被狂風(fēng)撕扯的落葉,在空中劃過一道倉促的弧線,
重重摔砸在幾步之外厚厚的地毯上!瘦小的身軀痛苦地蜷縮起來,卻死死咬著牙,
沒發(fā)出一點(diǎn)痛呼!我下意識地去護(hù)住小景,
生怕連自己身體里最后一絲支撐的力量都在碰觸到這個破碎場景的剎那徹底坍塌。“傅!景!
深!”傅琛的怒吼如同平地炸響的驚雷,裹挾著山呼海嘯般的震怒和一種殘酷的冰寒,
字字如錘,狠狠砸向那個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孩子,“你發(fā)什么瘋!
”濃重的、不加掩飾的厭棄和失望,幾乎要凝成實(shí)質(zhì)從字里行間噴射出來!小景趴在地上,
小小的身體劇烈地起伏著,因巨大的沖撞和情緒沖擊而急促喘息。
臉頰上全是擦過的淚水和沾染的灰塵,一片狼藉。但他猛地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