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嶼遞給拉穆剛榨好的西瓜汁,她正雙手撐在陽臺陽臺的欄桿上,吹著風(fēng)。
看到一縷碎發(fā)掠過她的眼睛,伸手想給她捋捋,卻被她轉(zhuǎn)頭躲掉。
岱嶼看著她的側(cè)臉,被夕陽鍍上一層金,十年前的模樣,依稀還能看見,讓岱嶼呆呆的挪不開眼睛。
“岱嶼哥哥,為什么又回來?”
拉穆突然的發(fā)問,竟然讓自己不知所措。
“你猜?”
對不起,我不能說,岱嶼心里告訴自己,深深的看著拉穆,憐惜的眼神就要漏出來。
拉穆當(dāng)然不懂,白了他一眼,轉(zhuǎn)身欲離開。
“你不想知道嗎?”搶先擋住她的路,面對面站著。
靠得有點(diǎn)近,拉穆往后退了退,抬眼看著他,等他接著說。
“我回來——”岱嶼頓了頓,鄭重其事上前,扶住拉穆的肩膀,“我回來——陪——你——呀!”
“神經(jīng)??!”拉穆以為他能說出什么正經(jīng)話,看來還是自己太天真。
“放心吧,這次我不走了,一直陪著你!”
“誰要你陪?”
他臉皮可真厚,這種話隨便就能說出口。
“我想,離開學(xué)就剩一個多禮拜了,我每天去他們店里看著子希,晚上陪她回家,不給壞人做壞事的機(jī)會就可以了?!?/p>
拉穆想起子希,覺得自己暫時只有這個辦法。
“咖啡店里坐一天?”
“不然呢?她都沒承認(rèn)和文哥談戀愛,我要是直接戳穿,她肯定知道剛才你和我都看見了,她臉皮薄,接受不了?!?/p>
岱嶼沒想到拉穆表面大大咧咧,原來心思還是細(xì)膩的,可靠盯人戰(zhàn)術(shù)也不是個辦法。
“你有沒有想過:天助者,自助之?”岱嶼深吸一口氣:“如果一個人自己都不愿意幫自己,別人是幫不了她的?!?/p>
“莫岱嶼你怎么這么冷血?子希是我朋友,我能看著她這樣???”
沒說兩句就怒了,拉穆這小脾氣還真是一點(diǎn)沒變,岱嶼趕緊解釋:“我的意思是,你這樣不是辦法,得想轍讓子希明白這個文哥不是好人?!?/p>
拉穆這下聽明白岱嶼的意思了,可是岱嶼怎么知道文哥不是好人?
還沒問出口,岱嶼接著說:“上次在咖啡館,你走了以后,文哥向子希打聽你的事,我看他倆的狀態(tài),就覺得不對?!?/p>
岱嶼一五一十把上次聽到的對話說了出來,拉穆才明白,但腦子里全是子希,也沒想著要解釋峰哥的事兒。
“既然文哥對我有興趣,要不然我去試試他?讓子??吹剿恼妗?/p>
“柴拉穆你!不行——我不同意!”
拉穆話沒說完就被岱嶼打斷。
“你急什么?這不是想辦法嗎?”拉穆奇怪的看著他,“我也覺得不太行,想起那個人,我就渾身雞皮疙瘩,估計我也做不來?!?/p>
岱嶼看她自己就否了這想法,這才安心,二人商量著在沒有別的辦法之前,只能先采取“燈泡”戰(zhàn)術(shù),但是岱嶼說必須帶上自己,不然他不放心。
拉穆心知這個“橡皮糖”是賴上自己了,也只能不情不愿答應(yīng)。
拉穆說要回家,岱嶼堅持陪她溜達(dá)回去,于是二人順著原路返回。路上岱嶼不停的找著話題,拉穆偶爾搭理,打定主意要保持距離。
走到上次那個網(wǎng)吧,拉穆忽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走了進(jìn)去。
岱嶼一愣,趕緊跟上。
果不其然,張子翰正窩在舒服的沙發(fā)座里跟人對狙:“你們回去守塔啊!我靠,會不會玩!?啊啊啊——姐你輕點(diǎn)!”
岱嶼看著拉穆揪著上次那男孩的耳朵往外走。
“你行不行啊?張子翰!”
“姐,拉穆姐,先放手行不行?”子翰滿臉通紅的求饒,也顧不上還沒打完的游戲了。
拉穆心軟,走到網(wǎng)吧外面,放開了手。
“幾點(diǎn)啦?晚飯時間,你不用回家?guī)兔???/p>
“我——”子翰一看天色不早,“姐,我錯了,玩得忘了時間。”
子翰揉揉差點(diǎn)被扯掉的耳朵,轉(zhuǎn)身要跑。
“等等!”拉穆一把抓住他衣服,“你姐出去打工的事情,你要是透露一個字給家里,你知道后果的?!?/p>
子翰趕緊點(diǎn)頭,一溜小跑的逃了。
拉穆看著他跑遠(yuǎn),拍拍手繼續(xù)往家走,忘了身邊還有個莫岱嶼。
“厲害!所以這個張子翰,是張子希的弟弟?”岱嶼跟上來。
“所以上次你不是找他收保護(hù)費(fèi)?”岱嶼高興得長吁一口氣。
“要不要給你頒個福爾摩斯獎?”拉穆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瞎樂呵個什么。
“那倒不用,你就是我的獎?!?/p>
“毛病!”
*
拉穆還在夢里,被一陣門鈴聲吵醒。估計是柴先生又忘了帶鑰匙,拉穆極其不爽的從床上爬起來,給她爹下樓開門。
“您老人家怎么又忘了帶鑰匙?”
拉穆拉開門,耷拉著雙眼,轉(zhuǎn)身伸了個懶腰,準(zhǔn)備回屋繼續(xù)睡回籠覺。
岱嶼看著拉穆這一身黑色短款睡衣睡褲、雙手一抬便露出的半截細(xì)腰,還有那白白凈凈的大長腿,趕緊移開目光,嘴上卻不饒她:“你要是給我把鑰匙,我肯定不按門鈴。”
——等等,這不是柴先生!
拉穆吃了一驚,轉(zhuǎn)身看見來人,趕緊抱住胸口,“你來……你來干嘛?”
“我來——找你一起學(xué)習(xí)啊?!贬穾Z轉(zhuǎn)身關(guān)上門,把手里書包放到一邊。
拉穆頓時困意全消,看了眼墻上掛鐘——剛10點(diǎn)!
“我要睡覺!”
岱嶼看著拉穆一路小跑上樓,笑著換了拖鞋,從書包里拿出一本《Flipped》,坐在沙發(fā)上不緊不慢讀了起來。
拉穆跑回房間,把自己扔在床上,可困意走了便一去不復(fù)返。
這岱嶼,怎么這么早來我家?今兒周日,老柴還剛好不在?難道他們串通好的?
不對——老柴這幾天老念叨我學(xué)習(xí)的事兒,今兒他就來了,果然!
拉穆一想明白這事兒,只覺得親爹簡直可笑:他不是最清楚自己每天睡到12點(diǎn),然后過午不學(xué)嗎?
剛才岱嶼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走光了嗎?
拉穆忽的坐起來,對著鏡子打量自己:這睡衣也不暴露??!
就這么翻來覆去折騰半天,拉穆越想越生氣,反正也睡不著,拉穆便換了條長運(yùn)動褲、一件寬大的T恤,決定下樓去看看什么情況。
剛下樓就看著這位哥哥捧著本英文書在那裝模作樣的讀著,拉穆對他這種反客為主的作風(fēng)氣不打一出來,冷臉直奔廚房,拉開冰箱找出一瓶牛奶全部灌到肚子里。
沙發(fā)上那位還像雕塑一樣坐著,拉穆手指輕敲著廚房臺面,思忖著這么打發(fā)他走。
老柴呢?對,給他打電話!
拉穆拿起電話撥了兩次都沒人接。
“柴伯伯去我家了?!?/p>
岱嶼余光看著拉穆氣得要摔電話的樣子,不緊不慢的說:“說是一群多年沒見的老朋友,今天一定要給我爸接風(fēng),所以他先去我家,接上我爸媽一起走?!?/p>
“我問你了嗎?”
拉穆甩下一句話,又跑上樓把自己摔床上,用枕頭蓋住腦袋繼續(xù)生悶氣。
約摸10來分鐘,聽見房門被敲響:“拉穆~~”
拉穆翻個身,懶得理!
“拉穆~~你不開門我自己進(jìn)來了?。 ?/p>
真拿這大哥沒辦法,拉穆氣鼓鼓的去開門:“干嘛!?”
岱嶼才不在意,遞過來一個盤子,上面躺著倆單面煎,滴了幾滴醬油。
“你剛才喝的牛奶太涼了,吃點(diǎn)熱的?!?/p>
拉穆看看盤子里的煎蛋,又抬頭看看岱嶼,他還記得我最愛吃雞蛋?
剛喝了涼牛奶的肚子,逼著拉穆迅速思考:我吃自己家的雞蛋,應(yīng)該也沒關(guān)系。
于是一把接過盤子,盤腿坐到自己床上吃起來。
“真打算一句話都不和我說???”
岱嶼也不客氣,坐到拉穆旁邊。
拉穆往旁邊挪了挪,還是沒理他,叉起一個煎蛋就往嘴里吸溜。
“這么討厭學(xué)習(xí)?”
岱嶼歪過頭,硬要湊上拉穆的眼神。
“我哪有討厭學(xué)習(xí)?”拉穆頭也不抬,“我是討厭你!”
這脾氣,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岱嶼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住笑:“快說說,怎么這么快就討厭我了呢?”
拉穆放下盤子:
“我生日的前一天,老柴叨叨我一晚上,要我好好學(xué)習(xí),好好考個大學(xué)。然后昨天,你們說起上學(xué)的事兒,方姨也說要一起好好學(xué)習(xí)。今兒大早你又來找我,也說要一起學(xué)習(xí)!你敢說你不是跟老柴串通好的?我討厭你應(yīng)不應(yīng)該?”
拉穆噼里啪啦一氣兒說完,繼續(xù)埋頭吃她的煎蛋。
哎!岱嶼心里也嘆了口氣:拉穆斗爭經(jīng)驗果然豐富,但是知女莫若父,柴伯伯真的料事如神。
“是啊,我就是老柴——不,柴伯伯派來的奸細(xì)。他在我家訴苦來著,說好不容易生了個才貌雙全的女兒,可是每天混吃等死,我想了想,那還不如送給我,于是我就來了?!?/p>
“送給你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岱嶼歪頭,看見剛吃了東西的拉穆,嘴唇的顏色紅潤了些,唇角粘了點(diǎn)醬油,忍不住伸手去擦。
“?。∧穾Z你干嘛?。俊?/p>
拉穆一把拍掉他的手,猛的站起來,退到一邊。岱嶼見她反應(yīng)這么大,也覺得自己不妥,“對不起,我看你嘴上——”岱嶼指了指她嘴角。
“莫岱嶼我跟你說!我不管老柴和你說了什么,你離我遠(yuǎn)一點(diǎn)!我們現(xiàn)在都是十八歲了,要保持距離,有些玩笑不能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