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婚變驚天侯府的壽宴，本該是我的好日子。因為今日，是我及笄后，
父親與永安侯府商議我與世子蕭塵婚期的日子。我與蕭塵指腹為婚，青梅竹馬十六載。
我曾以為，我們會是京城里人人稱羨的佳話。可此刻，我站在璀璨的水晶燈下，
身著母親親手為我縫制的云錦華服，卻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大堂中央，我的未婚夫，
永安世子蕭塵，正緊緊牽著我那庶出的妹妹，林瑤瑤。他的目光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
聲音響徹整個宴廳，清晰地扎進我的耳朵里：“侯爺，夫人，晚輩蕭塵今日有一不情之請。
我與挽月空有婚約，實則性情不合，多年相處，方知我心悅之人，唯有瑤瑤。
懇請侯爺與夫人解除我與挽月的婚約，成全我與瑤瑤！”一言既出，滿座嘩然。我如遭雷擊，
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我看著他，看著他身邊的林瑤瑤。
林瑤瑤今日穿了一身水粉色的羅裙，襯得她那張臉愈發(fā)嬌媚動人。她羞怯地垂著頭，
依偎在蕭塵身邊，那姿態(tài)，像一朵不勝涼風的嬌花?？伤笊?，
卻明晃晃地戴著一只羊脂玉鐲。那玉鐲溫潤剔透，是我母親留給我唯一的遺物，
也是我及笄那年，親手贈予蕭塵的定情信物。我曾對他說，見鐲如見我。如今，我的信物，
戴在了我妹妹的手上。我的父親，鎮(zhèn)遠侯林威，與我的繼母王氏，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錯愕，
隨即竟化作了壓抑不住的狂喜?！斑@……這怎么好……”繼母故作為難地開口，
眼神卻不住地往永安侯夫人那邊瞟。父親更是清了清嗓子，沉聲道：“蕭塵，你此話當真？
婚姻大事，可不是兒戲！”蕭塵沒有看我一眼，他的目光始終膠著在林瑤瑤身上，
語氣是斬釘截鐵的決絕：“晚輩心意已決，此生非瑤瑤不娶。至于對挽月的虧欠，
我永安侯府，定會加以補償?！毖a償？我十六年的情深意重，我母親留下的唯一念想，
我侯府嫡女的顏面，要如何補償？我渾身發(fā)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滿堂賓客的目光，
像無數(shù)根淬了毒的針，齊刷刷地刺向我。有同情，有憐憫，
但更多的是譏諷與看好戲的幸災(zāi)樂禍。我看見平日里與我交好的幾位小姐，此刻正湊在一起，
對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霸缇吐犝f蕭世子更喜歡林二小姐，溫柔解意，不像林大小姐，
空有嫡女的名頭，性子卻冷冰冰的。”“可不是嘛，定情信物都戴在妹妹手上了，
這臉打得可真響?！薄耙院筮@侯府，怕是要變天了?！蹦切┞曇舨淮蟛恍?，卻字字誅心。
我終于忍不住，跨前一步，聲音嘶啞地質(zhì)問：“蕭塵，你看著我。”蕭塵的身體一僵，
終于舍得將目光從林瑤瑤身上移開，投向我。那眼神，冷漠、疏離，還帶著一絲不耐煩。
“挽月，”他皺著眉，仿佛我是什么不懂事的麻煩，“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但感情之事，
勉強不來。我與你，終究是有緣無分?！薄坝芯墴o分？”我慘然一笑，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卻倔強地不肯落下，“那你桃花樹下，對我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時，是假的嗎？
你說這羊脂玉鐲，要貼身佩戴，永不離身，也是假的嗎？”提及往事，
蕭塵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很快便被決絕覆蓋。他身旁的林瑤瑤，
卻在這時柔柔地開口了，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都聽見：“姐姐，你別怪蕭塵哥哥，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不該回應(yīng)蕭塵哥哥的心意?？墒?，感情的事，
真的控制不住啊……”她說著，還抬起手，用帕子去拭那莫須有的眼淚，手腕上的玉鐲，
再一次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這一番話，更是坐實了我刁蠻任性，而她楚楚可憐的形象。
父親終于一錘定音，他哈哈大笑起來，仿佛對這樁“美事”樂見其成：“好！好！
既然你們兩情相悅，我這個做父親的，豈有不允之理！來人，去取婚書！”我的世界，
在這一刻，轟然倒塌。沒有人在乎我的感受，沒有人在乎我丟失的尊嚴。我的父親，
為了攀附上永安侯府這棵大樹，不惜犧牲我的幸福。我的繼母，
更是巴不得我這個礙眼的嫡女早日滾出侯府，好為她的女兒鋪路。而我愛了十六年的男人，
親手將我推下了深淵。他牽著我的妹妹，接受著滿堂的祝福，那畫面，刺得我雙目生疼。
我像一個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的木偶，僵立在原地，眼睜睜看著管家取來我與蕭塵的婚書，
看著父親大筆一揮，將我的名字劃去，填上了“林瑤瑤”三個字。從此，我林挽月，
從京城人人艷羨的準世子妃，淪為了一個被當眾退婚、被親妹奪夫的棄婦。一個天大的笑話。
2 心碎清月閣壽宴不歡而散。我?guī)缀跏翘踊亓俗约旱摹扒逶麻w”。
這里是我母親生前居住的院子，也是我在這個冰冷的侯府里，唯一的避風港。
我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整整一日未曾出門。奶大我的張嬤嬤在門外急得團團轉(zhuǎn)，
一聲聲地喚我：“小姐，你開開門，吃點東西吧，別作賤自己的身子??！”我聽著她的聲音，
眼淚終于決堤。我抱著母親留下的妝匣，哭得肝腸寸斷。妝匣里，空空如也，
那只我最珍視的玉鐲，已經(jīng)不在了。那個黃昏，蕭塵也是這樣牽著我的手，
在侯府后山的桃花林里。灼灼桃花，漫天飛舞，他從匣中取出那只玉鐲，親手為我戴上，
眼里的深情幾乎要將我溺斃。他說：“挽月，此鐲為憑，此心為證，弱水三千，
我只取你一瓢飲?！毖元q在耳，物是人非。多么可笑。第二天清晨，
房門被“砰”地一聲推開。我抬起紅腫的雙眼，
看到林瑤瑤穿著一身嶄新的、用金線繡著并蒂蓮的華服，搖曳生姿地走了進來。
她身后跟著幾個趾高氣揚的丫鬟，手里捧著各色珠寶首飾，綾羅綢緞?！敖憬?，
怎么還病著呢？”她故作關(guān)切地走到我的床邊，聲音里是掩飾不住的得意，“你瞧，
這些都是蕭塵哥哥一早派人送來的，他說我皮膚白，穿這石榴紅的裙子最好看。
”她拿起一件裙子在我面前比劃，又捻起一根赤金點翠的簪子，笑盈盈地說：“還有這個，
蕭塵哥哥說，只有我這樣溫柔的性子，才配得上這般精致的首飾。不像姐姐，性子太冷，
戴什么都像石頭?！蔽依淅涞乜粗瑳]有說話。我的沉默，似乎讓她覺得無趣。
她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來，忽然“呀”了一聲，撫上自己手腕的玉鐲，嬌聲道：“姐姐，
你看我這記性。蕭塵哥哥說，這只玉鐲是他最重要的東西，如今贈予我，才算是物歸原主。
他說，此物與我溫婉的氣質(zhì)最是相配?！彼龑⑹滞鬁惖轿已矍?，那溫潤的羊脂白玉，
幾乎要灼傷我的眼睛?！敖憬?，你還記得桃花樹下的那句詩嗎？
”林瑤瑤的臉上露出殘忍的笑意，她湊到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
一字一頓地念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彼D了頓，
笑得花枝亂顫：“蕭塵哥哥昨夜還為我作了一首新詞，里面也有這一句呢。他說，
以前是他年少不懂事，錯把魚目當珍珠，如今遇上我，方知何為滄海明月。姐姐，你說，
可笑不可笑？”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刀，在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
又添了無數(shù)道血淋淋的傷口。我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她那張得意的臉，恨不得將她撕碎。
“滾！”我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姐姐，你怎么能這么對我說話？
”林瑤瑤立刻換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眼圈泛紅，“我只是……只是想來探望你，
與你分享我的喜悅……”“分享？”我氣得渾身發(fā)抖，從床上坐起，“你搶走我的未婚夫，
奪走我母親的遺物，現(xiàn)在跑到我面前來炫耀，這就是你所謂的分享？”“我沒有搶！
”她尖聲反駁，“是蕭塵哥哥不愛你！是他選擇了我！”正在這時，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是蕭塵。他顯然是來尋林瑤瑤的，
一進門就看到我們劍拔弩張的樣子，以及林瑤瑤“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他立刻皺起了眉，
大步流星地走進來，一把將林瑤瑤護在身后，對著我厲聲呵斥：“林挽月！你又在發(fā)什么瘋！
”我的心，徹底涼透了。他甚至不問緣由，就直接給我定了罪?！拔野l(fā)瘋？”我指著林瑤瑤，
聲音都在顫抖，“你問問她，她都對我說了些什么！”林瑤瑤躲在蕭塵懷里，
哭得梨花帶雨：“蕭塵哥哥，我……我只是想告訴姐姐，我們的大婚定在下月初八，
想請她……請她到時候一定要來喝杯喜酒……誰知姐姐她……她就罵我……”“夠了！
”蕭塵冷冷地打斷我，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滿了厭惡與失望，“林挽月，我真沒想到，
你竟是如此心胸狹隘、尖酸刻薄之人！瑤瑤馬上就是我的妻子，是你的親妹妹，
你就這么見不得她好嗎？”“婚約已解，你我再無瓜葛。我只希望你日后安分守己，
不要再出來丟人現(xiàn)眼，平白辱沒了侯府的名聲！”說完，他不再看我一眼，
摟著假意垂淚的林瑤瑤，轉(zhuǎn)身離去。那背影，決絕得像一把刀，
徹底斬斷了我對他最后一絲幻想。我跌坐回床上，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原來，
十六年的情分，在他眼里，不過是個笑話。我林挽月，才是那個最大的笑話。
3 瑤瑤掌權(quán)蕭塵與林瑤瑤的婚事，成了整個侯府的頭等大事。繼母王氏以“瑤瑤即將高嫁，
需得風光體面”為由，名正言順地將掌家之權(quán)從我手中奪走，交給了林瑤瑤。
交接賬本的那一日，林瑤瑤坐在我曾經(jīng)的位置上，指尖劃過我親手整理得一絲不茍的賬冊，
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姐姐真是辛苦了，以后這些俗物，就不勞姐姐費心了。
”她將賬本隨意地推到一邊，“母親說了，我馬上就是世子妃，
侯府的中饋理應(yīng)由我來學(xué)習打理?！蔽颐鏌o表情地看著她。我知道，這只是開始。果不其然，
第二天，我的月例銀子就被克扣了一大半。廚房送來的飯菜，也從往日的精致菜肴，
變成了殘羹冷炙。清月閣里伺候的下人，被調(diào)走了大半，
只留下年邁的張嬤嬤和兩個手腳笨拙的小丫鬟。繼母對此的解釋是：“如今瑤瑤要籌備大婚，
府里開銷大，各處都要緊著些。挽月你一向懂事，想必能體諒?！蔽覜]有與她爭辯。這些年，
我早已看透了這對母女的嘴臉。林瑤瑤掌家之后，整個侯府的風氣都變了。
她像是要把前半生受的委屈都彌補回來一般，開始大肆揮霍。今日買名貴的胭脂水粉，
明日添奢華的珠寶首飾，府中的宴請流水般不斷，賬目日漸混亂，
庫房里的銀子肉眼可見地減少。父親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能讓他巴結(jié)上永安侯府，
花再多錢他都愿意。他們都以為，離了侯府的供養(yǎng)，我便會活得凄慘無比，
最終只能任由他們拿捏。他們卻不知道，我母親當年嫁入侯府時，除了明面上的嫁妝，
還私下里給我留了京郊的幾間鋪子和一座莊子。這些年，
我一直讓張嬤嬤的遠房侄子代為打理，每年都有不菲的進賬，早已攢下了一筆可觀的私房。
我吃穿用度，從未短缺，甚至比從前更加精致。我只是不動聲色，
冷眼看著林瑤瑤如何將一個家底殷實的侯府，攪得烏煙瘴氣。一日，
林瑤瑤又帶著人浩浩蕩蕩地來了我的清月閣。這一次，
她盯上了我妝臺上的一支金累絲嵌紅寶石的鳳穿牡丹步搖。那是我母親的陪嫁里，
最華美的一件首飾?！敖憬悖@支步搖真好看。”林瑤瑤毫不客氣地伸手就要去拿，
“下月宮中設(shè)宴，蕭塵哥哥要帶我同去，我正缺一件能鎮(zhèn)得住場面的首飾，我看這支就不錯，
妹妹先借去戴戴?！蔽疑焓?，按住了她的手腕。“這是我母親的遺物。”我冷冷地開口。
“母親的遺物，不也該是侯府的東西嗎？”林瑤瑤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如今我掌家，
府里的東西，自然由我調(diào)配。姐姐這么小氣做什么？”她用力想掙開我的手，去搶那支步搖。
我眼神一冷，手指在步搖底座一個極其隱蔽的地方輕輕一按。只聽“啊”的一聲尖叫，
林瑤瑤閃電般地縮回了手。她的食指指腹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細小的血點，
一根比牛毛還細的金針，正直直地扎在上面。這是母親當年為了防身，
特意請巧匠在步搖里設(shè)計的機關(guān)，只有我知道如何開啟和關(guān)閉?！澳恪愀覀?！
”林瑤瑤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又驚又怒地指著我?！笆悄阕约阂獡專c我何干？
”我慢條斯理地收回步搖，將它放回妝匣，“我早就說過，這是我母親的遺物，碰不得。
”“你……你給我等著！”林瑤瑤氣得臉色發(fā)白，帶著她的人灰溜溜地走了。
看著她氣急敗壞的背影，我心中沒有絲毫快意，只有一片冰涼。我知道，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而我，也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在我暗中命人將母親留下的嫁妝單子上，
幾件最珍貴、且唯有我知曉其中奧秘的物件提前轉(zhuǎn)移收藏時，繼母和林瑤瑤的報復(fù)，
也悄然而至。她們要將我這個侯府的“污點”，這個尷尬的存在，盡快地清掃出門。
4 寒酸提親林瑤瑤與蕭塵的大婚，辦得風光無限，十里紅妝，羨煞了整個京城。
而我這個被拋棄的前未婚妻，在他們大婚之后，便成了繼母眼中的一根釘，肉中的一根刺。
為了徹底斷絕我與永安侯府之間那點尷尬的聯(lián)系，也為了給林瑤瑤在婆家徹底掃清障礙，
繼母開始“熱心”地為我物色起夫婿來。她找來的，自然不會是什么好人家。最后，
她們?yōu)槲摇熬艏氝x”的，是一個名叫顧長風的窮書生。據(jù)她們打探來的消息，這顧長風，
家道中落，父母雙亡，如今只身一人寄居在城南一間破舊的院子里，靠代人抄書為生，
窮得叮當響。“姐姐，你可別怪母親。如今你的名聲……實在是不好聽。
這京城里的高門大戶，誰還敢娶你？”林瑤瑤特意跑到我面前，掩著嘴幸災(zāi)樂禍地說道，
“那顧長風雖窮，卻是個讀書人，長得也還算周正。你嫁過去，雖說要吃些苦，
但好歹也是個正頭夫妻?？偙纫惠呑恿粼诤罡?，遭人白眼強?！彼脑?，像毒蛇的信子，
舔舐著我的傷口。我面色平靜，心中卻冷笑連連。她們打得好算盤。將我嫁給一個無名小卒，
既能將我這個“恥辱”掃地出門，又能用我的“凄慘”來反襯林瑤瑤的“風光”。沒過幾日，
蕭塵竟也聽聞了此事，特意來侯府尋我。他站在我面前，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
眼神里帶著施舍般的憐憫?！巴煸?，我聽說了你的事?！彼局?，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贊同，
“你何必如此作賤自己？就算……就算我們成不了夫妻，你也是侯府嫡女，
怎能下嫁那等寒酸鄙陋之徒？”我抬眼看他，覺得無比諷刺?！斑@樁婚事，不是我選的。
是我的好妹妹，你的好妻子，與我的好繼母，一同為我選的?！蔽业亻_口。
蕭塵的臉色一滯，隨即又道：“你若是不愿，我可以去同侯爺說。
只是……你日后當真要安分守己，莫要再鬧出什么事來，丟了侯府和我們永安侯府的臉面。
”他的話里，沒有半分真心關(guān)切，全是警告與輕蔑。仿佛我嫁給誰，都是臟了他的眼，
辱了他的名。我懶得再與他多說一個字，只冷冷道：“不勞世子費心?！笔拤m碰了個釘子，
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冷哼一聲，拂袖而去。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我心中最后一點殘存的、關(guān)于過往的酸澀，也徹底煙消云散。為我意難平的，只有張嬤嬤。
她背著人，偷偷抹了好幾次眼淚：“小姐，我的好小姐，你怎么就這么命苦??！那等人家，
你怎么能去?。∪チ丝梢砸惠呑涌嗟?！”我反過來安慰她：“嬤嬤，焉知非福呢？
留在侯府，才是真正的火坑?！焙芸?，顧長風上門提親的日子到了。他果然如傳聞中一般，
一身洗得發(fā)白的青色布衣，上面還帶著幾個不甚明顯的補丁。身形清瘦，面容清俊，
但眉宇間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落拓之氣。他沉默寡言，從進門到落座，幾乎沒說過一句話，
只是平靜地坐在那里，任由我父親和繼母用挑剔的目光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
那副毫無氣勢的模樣，徹底坐實了林瑤瑤口中的“寒酸鄙陋”。繼母滿意地笑了。
父親也狀似無奈地嘆了口氣，便草草應(yīng)下了這門親事。婚期定得極快，就在十日之后。
仿佛多留我一日，都是侯府的恥辱。5 新婚真相出嫁之日，天色陰沉，正如我的心情。
我的嫁妝，寒酸得可笑。繼母以“府庫空虛”為由，
只給了我兩箱破舊的被褥和幾件不值錢的擺設(shè)。那些東西，
連侯府里一個體面些的管事嫁女都比不上。林瑤瑤特意起了個大早，穿金戴銀，
打扮得花團錦簇地前來“送嫁”。她繞著我那兩箱簡陋的嫁妝走了一圈，嘖嘖有聲：“哎呀，
姐姐，這就你的嫁妝??？也太寒酸了些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侯府苛待了你呢。
妹妹那里還有些用不著的首飾，不如……”“不必了。”我冷冷打斷她。
“姐姐還是這么嘴硬。”林瑤瑤掩唇一笑，目光落在我頭上。因為要出嫁，
張嬤嬤到底還是為我梳了妝，頭上戴著一支成色尚可的銀簪。這已是我身上唯一像樣的東西。
林瑤瑤的眼中閃過一絲嫉色，她忽然伸手，就要來拔我頭上的簪子。
“姐姐這就要嫁去那等窮酸地方了，還戴這么好的簪子做什么？萬一被賊人惦記上，
豈不危險？我看這簪子成色不錯，妹妹替你收著，也免得你日后手頭緊，拿去變賣了，
丟我們侯府的臉！”她的指尖，幾乎要碰到我的頭發(fā)。這些日子以來，
積攢的所有屈辱、憤怒、不甘，在這一瞬間，轟然爆發(fā)。我忍無可忍?！芭尽?！
”一個極其響亮、極其干脆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林瑤瑤的臉上。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她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五個清晰的指印，烙印在她那張嬌媚的臉上。
整個院子，瞬間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驚呆了。林瑤瑤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