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準備逃婚,腦子里卻突然多出一段劇情。今日我若踏出這酒店大堂一步,
便會有一名來自異世界的女子替我嫁給這林家掌權(quán)人,我則落得家破人亡。
為了阻止這一切發(fā)生,我如約將婚禮進行了下去。只是沒想到,
以心狠手辣著稱的林默川竟會在親吻時羞紅臉,像個小孩。
1林家是現(xiàn)在商界最權(quán)勢滔天的家族,只可惜掌權(quán)人林默川是個殘廢,雙腿患疾,
常年輪椅為伴,性格也陰晴不定。而這個廢物,就是家族在一周前為我選擇的聯(lián)姻對象。
聯(lián)姻消息來得匆忙,婚禮更是倉促。穿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按我尺寸做好的高定婚紗,
回過神時我便已經(jīng)站在了禮堂門口。一切快到我連逃婚路線都還沒找好。
就當我抱著婚紗準備走一步看一步時,腦子里卻突然多出一段劇情。我順利地從后廚逃婚后,
林默川當眾發(fā)問有誰愿意嫁給他,那時一名來自異世界的女子起身,替我嫁給了林默川。
日后又用異世界的醫(yī)術(shù)治好了他的腿,將本就鼎盛的林家推至更盛。而我則因逃婚受盡凌辱,
家破人亡。在巷角被鞭笞、被拳腳相向的痛感似乎真實地發(fā)生過,
以至我現(xiàn)在仍無意識地顫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我立刻便相信了腦海里的劇情會真實發(fā)生。
現(xiàn)在別說逃婚了,我恨不得馬上就拉開禮堂門讓我趕緊嫁給林默川。
殘疾和心狠手辣跟逃婚會遭受的那些折磨相比,哪怕對面是頭豬我都能嫁,
何況林默川還有幾分姿色可言??傻任医K于走上禮臺,湊近目睹林默川的五官時,
我才意識到這哪是幾分姿色,說是滿分也不為過。他的眉眼都很細長,
與常形容人的劍眉星目不同,染著淡淡的陰霾,鼻梁高挺,
殷紅的薄唇為蒼白的膚色加了一抹色彩。我一時看入了迷,直到主持人幾次呼喚我交換對戒。
他的手和臉一樣好看,骨節(jié)分明又細長,黛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在手背,
像是上好的油畫作品。只是這手很冷,似乎比銀制的戒托還要冷,
握住我手時像是被陰冷的蛇纏上,令人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他的手收回時輕勾了一下我的掌心,似是蓄意地挑逗。可等到親吻環(huán)節(jié),
原本只是淺嘗輒止形式上的一個吻,他卻懲罰似的咬了我一口。而我起身時,
視角正好能瞥見他羞紅的耳尖。所以林默川也覺得做這些行為很羞恥嗎?
那為什么還要做啊我說!混混沌沌的思緒一直持續(xù)到晚上,來到陌生的新房坐在陌生的床上,
我還是蒙圈的。劇情只說了我逃婚后的遭遇,沒說不逃婚會怎樣啊!我在床邊瘋狂踱步,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又以林默川是個瘸子為由安慰自己。
但傳聞都說這些身體殘缺的富豪都有不可言說的怪癖,我走啊走,看著臥室碩大的窗戶,
思考跳窗逃走的可能性。二樓,但下方是花圃,感覺可行。于是我身手敏捷地爬上了窗框,
正思索從何處落腳時。門開了?!改阍诟墒裁矗俊沽帜ㄍ浦喴芜M來時,
我正半個身子懸在窗外??粗廁v的神色,我突然覺得要寄了。結(jié)果我真的寄了,
因為太過驚嚇手滑了。只是掉下去的那一瞬間,我好像看到林默川從輪椅上站起來了。
2謝邀,人還活著,就是腿斷了。巧了么不是,新婚第一天就摔斷腿,
林默川都可以把輪椅換成雙人座了。好吧,每天躺在床上無所事事,
也就腦子還能動:想這些亂七八糟的。養(yǎng)傷的這段時間一直都是林默川照顧我,
除了給蹭傷的傷口抹藥、給我喂飯,事無巨細,完全不像劇情中喜怒無常的形象。
雖說后期林默川對女主也算寵愛有加,但那畢竟有女主治好了他腿的因素在。
從前的我和林默川可謂是一點交集也沒有,哪能得到這種程度的對待。
這個問題想不通暫且放置一邊,頭腦清醒后我又回想起摔下去那一瞬間所見的場景。
林默川站起來了。是劇情的錯誤還是女主提前幫他治好了腿?還是他的腿根本就沒有問題?
我一個出神,雙眼便直直盯著林默川輪椅上的腿看?!赶肟次业耐??」冷冽的嗓音打破沉寂,
林默川毫無波瀾的眼眸仿佛在訴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京城人人皆知的準則之一,
絕對不能提林家當家人的腿。而此刻,這雙腿的主人卻主動聊起了這人盡皆知的禁忌。
我僵著身子不知作何回應(yīng),也無法從那黑沉的眼眸看出任何情緒?!负芸膳碌呐?,
要做好心理準備?!顾麑挻蟮氖终婆牧伺奈业氖直常鶝龅慕饘儆|感碰到皮膚,
我才恍然發(fā)覺原來他一直戴著婚戒。林默川的輪椅往后開了點,
像是為了讓躺在床上的我更好觀察一般,彎腰掀起了褲腿。
我竭力克制著喉嚨里即將冒出的驚呼,僅僅只是看著都已經(jīng)覺得十分痛苦了,
再無法想象若是擁有那雙腿會是怎么的折磨。萎縮的小腿上分布著不均的黑紫色塊,
像是地獄里的調(diào)色盤,靠近膝蓋處凸起幾道嚇人的青筋,讓整體看上去愈發(fā)凹凸不平。
我的思緒已經(jīng)完全混亂了,林默川能站起來的猜測幾乎在瞬間就被否認了。
我完全想象不到矜貴五官下會擁有這樣一雙駭人的腿,莫名襲來的悲傷籠罩了我。
「嚇到了嗎?」他再度靠近我,神色卻帶了幾分脆弱,「不要怕我,好嗎?」
他語氣里的祈求盡管淺淡,卻仍舊被我捕捉。看著近在眼前的蓬松頭頂,鬼使神差地,
我伸手摸了摸。一個「好」字還沒說出口,我便突然意識到這是殺人不眨眼的林默川。
真正意義上的一句話便能讓任意一個企業(yè)遭受重創(chuàng)的林家當家人。
我這人就是太容易得寸進尺,被男主喂了幾天飯就敢摸老虎頭了。
怪不得逃婚了的我過得這么慘,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然而被摸當事人似乎并沒有那么生氣,
只是順勢將我的手拉到臉側(cè)蹭了蹭,像是對待什么稀罕物。
蹭手的動作真的有點像大型貓科動物!我再次盯著他看入了迷,
卻聽見來敲門的秘書嘴里說出了疑似女主的名字?!噶挚?,安小姐求見,說是能治好您的腿。
」「不見,」林默川冷聲拒絕,似乎對秘書的打擾頗為不滿,「丟出去?!?/p>
而我卻從中精準提取出了安小姐、治腿等關(guān)鍵詞,這不就是女主嗎!「等等,不要丟她!」
林默川,丟金手指就是你的不對了,果然關(guān)鍵時刻還得靠我讓主線交織。3我悲傷我懺悔,
之前逞英雄要和女主見面是我莽撞。雖然我確實希望林默川的腿能被治好,
但不代表我就能毫無懼怕地和劇情里間接導(dǎo)致我悲慘后半生的人見面。
我每天都在祈禱腿好慢一點,和女主見面的時間能緩則緩。然而事與愿違,
林默川拿最好的補品養(yǎng)著我,又聘請了頂尖的護理師照料我復(fù)健。也可能是我身子確實抗造,
每天都以驚人的速度恢復(fù)著。林默川似乎看出了我的悶悶不樂,
某天在一旁削水果的時候突然開口:「每天躺在床上很無聊吧……」他頓了頓,
像是在回憶些什么,「書、碟片、畫冊這些需要給你帶來嗎?」我望著神色認真的林默川,
無端從話語里聽出些許怪異感?!肝矣惺謾C的呀……」在我說完這句話后,
他顯然變得有些無措,就好像:將別處的話術(shù)搬來安慰我,我的反應(yīng)和他預(yù)期的不同,
他便不知如何接話的無措感。「其實說不上無聊,每天復(fù)健完都很累,
所以一躺在床上就睡著了?!刮冶M力找補著,卻收效甚微,
甚至越發(fā)覺得他看我的眼神悲戚了起來?!副福四氵€能站起來復(fù)健?!?/p>
這下輪到我愣住了,這句話就像重如千斤的羽毛。輕飄飄晃悠悠地被接在手上,
卻在觸碰到的那一瞬間發(fā)覺平淡語氣下蘊藏的深切悲傷過去。他是把我當作以前的他了吧,
不知未來模樣,被困在偌大的一張病床上,分明是天之驕子,
卻連一副健全的身體都不曾被上天施舍。那段話是曾經(jīng)他被安慰過的話吧,我想,
突然覺得希望自己雙腿好得再慢些的想法與林默川相比實在是惡劣。
無法行走的人祈禱著痊愈的奇跡,卑劣的健全者卻將這一切輕視。
林默川仍低頭默默削著蘋果,外露的情緒被收回低垂的眼睫下?!笇Σ黄?!」我喊道,
為我幼稚的想法道歉。始終保持一條的蘋果皮在此刻斷開,盡數(shù)落進了垃圾桶。
林默川沒有抬頭,我卻看見了他勾起的唇角。所以他其實知道我在想什么對吧!
我突然覺得臉頰兩側(cè)火燒一般發(fā)燙,莫名有些害臊。我撇過頭去時,
他卻已經(jīng)削好了一塊蘋果遞到我嘴邊。我看著那只將昂貴襯衫袖口挽上一半的精瘦手臂,
毫不猶豫叼走了切成小塊的蘋果。
每次咀嚼著蘋果都要在腦子里確認一遍其實我的雙手還是正常的。
「每天中午都來不會很累嗎?」我含糊不清地問,
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我對林默川一開始的懼怕已經(jīng)逐漸消散,甚至大有轉(zhuǎn)變?yōu)榭蓱z的意思。
雖然最該被可憐的還是我自己吧!「他們都說殘疾人不好找老婆,」
他熟練地再次削好一塊蘋果遞到我嘴邊,仿佛被流言蜚語傷害至深的模樣,「我對你好一點,
你才不會把我丟了啊。」我驚訝得都忘了叼走那塊蘋果,說得好像我能丟下林家當家人一樣。
當初莫名其妙被通知要嫁給林默川的是誰我說。嘴里的蘋果突然就不好吃了。
「但我很感謝你選擇我,特別開心,特別開心?!顾贿B說了兩個特別開心,
始終有些陰郁的臉上也多了幾分色彩,細長的眉眼笑起來像是貍花貓,狡黠中帶著一抹可愛,
如果再在鼻尖旁加上幾道胡須的話。我承認他的笑容極具迷惑性,
但我仍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里的「選擇」二字。難道他知道我逃婚的打算嗎?
林大當家竟恐怖如斯。4和女主見面的這天終于還是來了,
我獨自坐在餐廳外的輪椅上平復(fù)著心情。原本打算等會兒要是打不過女主,
我就開著新款遙控輪椅跑路。可禮堂外這兩層高的臺階直接讓我精妙絕倫的計劃胎死腹中。
什么高檔餐廳連快速通道都沒有!禮堂外三兩人群經(jīng)過,
我像是與豪華宮殿門口格格不入的丑角,茫然又無措地呆坐在輪椅上,
被迫接受著人們投來的或憐憫或探究的眼神。兩個高大的西服男子卻突然出現(xiàn)在我身旁,
其中一人彎下身低聲詢問我:「夫人,需要我們帶您上去嗎?」
語氣里的小心謹慎與魁梧的身形十分不符,我多半猜到了是林默川的手筆。
這般謹慎的語氣不用想就知道這種話他們是萬萬不敢在真正的雇主林默川面前說的。
「林默川遇到這種情況也會讓你們幫忙嗎?」「不會,
老板外出都會提前通知地方準備好通道。」一人回復(fù)道?!咐习逡话阋埠苌偻獬觥!?/p>
另一人補充道。被他們抬上禮堂后,我向他們道完謝卻沒有第一時間去找女主,
而是先找了餐廳的經(jīng)理。職業(yè)裝的女人對我提議的「修建殘疾人快捷通道」表示理解與感謝,
并為他們前臺沒有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我的不便前來幫助而道歉。
不愧是每天與各類上流人物打交道的經(jīng)理,一整套言辭快速又恰當?shù)匕矒岷昧巳耍?/p>
還提議為我們今天的晚餐買單。這可不是我欺壓打工人,買單這事是女主同意的。
不知她是如何在偌大的餐廳發(fā)現(xiàn)角落里的我與經(jīng)理,并且精確無比地找到了我,
還正好在經(jīng)理說她為我們免單時突然冒頭應(yīng)下了這事。「你怎么才來啊,我真的要餓死了??!
」等菜期間,安水水已經(jīng)在我對面說了不下五遍這句話了。我酌了一口清茶,
淡淡道:「抱歉,腿斷了,上不來樓梯,」主打一個真誠。安水水的表情凝滯了,
我看著她眼底的光閃了又滅,滅了又閃,一副愧疚著欲言又止的模樣。
一想到她在睡前來一句「我真該死啊」,我真的要憋不住笑了。
「抱歉……我以為你偷了你老公輪椅出門……」誰家好人偷輪椅出門啊,我真的憋不住了,
沒來得及咽下去的清茶嗆入喉管,我用咳嗽掩飾笑意。她焦急地站起身來拍打我的背脊,
嘴里還一邊嘀咕著「這個世界怎么回事,怎么女配不僅沒逃婚還斷腿了」。
我當即便警覺起來,安水水果然是來自異世界的人,腦海里的那段劇情沒錯。
待我們兩人重新入座,此次約談的正題才真正開始。
雖然覺得安水水和我設(shè)想中的精明女人偏差有些大,
我垂下的右手還是虛虛放在輪椅的控制板上,時刻準備逃走?!改莻€……你有錢嗎?」
高手過招都是打直球的嗎?我繃直身體,沒有直接回應(yīng):「這要看你能不能治好林默川的腿。
」她的嘴唇動了動,像是在和誰交涉著什么,卻聽不見一點聲音。過了好一會兒,
她才給予我肯定的答案?!缚梢?,」她頓了頓,又面容堅決地加上一句,
「但這期間需要包飯。」「成交!」5與安水水那邊交接好后,
我面臨的問題變成了如何讓林默川接受有人能治好他的腿這件事。
傳聞中的他十分厭惡別人在他面前提到任何有關(guān)「腿」的事,
那些打著能治好他腿名號卻只能讓他希望一次又一次落空的事也不在少數(shù)。有著劇情的輔助,
我自然十分確信安水水能治好他的雙腿??蓪τ诓恢肋@一切的林默川來講,
我若貿(mào)然提出想必也與從前那些并無不同。電話那頭的閨蜜對于我的糾結(jié)表現(xiàn)得十分詫異,
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改闶裁磿r候?qū)α帜ㄟ@么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