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手術室直播手術室的無影燈白得晃眼,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那股子直沖天靈蓋的味兒。我猛地睜開眼,
心臟在腔子里擂鼓似的咚咚直響。這熟悉又該死的場景——冰涼梆硬的手術臺,
只露倆眼睛的醫(yī)生護士,還有小腹那點隱隱約約、揮之不去的墜脹感,像根小刺扎在那兒,
時時刻刻提醒我:悲劇,它又要來了。草(一種生命力頑強的植物)。又回來了?
回到三年前,蘇云嫻那個行走的白蓮花回國的日子,
也是傅承淵那個狗男人認定我“算計懷孕”逼走他的心頭肉,
最后……前世記憶裹著一股陳年的血腥味兒涌上來,胃里一陣翻騰。不是怕的,純粹是氣的,
外加被這消毒水腌入味兒了,熏得慌?!懊吓浚潘?,麻藥很快起效,睡一覺就好了。
” 護士的聲音隔著口罩傳過來,帶著點程式化的安撫。放松?放什么松!
前世就是信了這話,眼睛一閉一睜,娃沒了,自己半條命也搭進去了,
還附贈一場血腥噩夢終身VIP體驗。這輩子還能在同一個坑里摔個狗啃泥?“等等!
” 我猛地抬手,差點把護士姐姐手里的針筒給懟飛了。護士和主刀醫(yī)生動作齊齊一頓,
四只眼睛里寫滿了“這病人是不是麻藥過敏提前出現(xiàn)幻覺了”的問號。“孟女士?
” 主刀醫(y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反射著手術燈冰冷的光。“醫(yī)生,商量個事兒唄?
” 我努力調動臉部肌肉,擠出一個自認為和藹可親(實際效果可能有點猙獰)的笑容,
“咱這手術……能開個直播不?主打一個陪伴,給家人們長長見識?
”整個手術室瞬間安靜得能聽見針掉地上的聲音。估計他們職業(yè)生涯的奇葩病人百科里,
即將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主刀醫(yī)生深吸一口氣,試圖講道理:“孟女士,
手術需要絕對無菌環(huán)境,而且這涉及個人隱私……”“嗨!隱私算個球!人生大事,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我語速飛快,
動作麻利地從病號服那寬大的口袋里掏出我那國產(chǎn)神機——謝天謝地,重生沒把它給刷沒了。
那手速,快得完全不像個“即將被推上手術臺”的柔弱孕婦。開機,解鎖,
點開某音直播APP,動作一氣呵成。標題?必須拉滿噱頭:**【重生歸來!
在線揭秘豪門秘辛!前夫哥的孽債今日清算!老鐵們禮物刷起來!】**鏡頭直接懟臉,
我頂著一張失血過多略顯慘白的臉,但眼神賊亮,對著鏡頭就開始我的表演:“家人們!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今天主播豁出去了!
帶你們沉浸式體驗什么叫‘揮別錯的才能和對的相逢’!雙擊屏幕666!小禮物走一波!
主播能不能吃上明天的豪華麻辣燙就靠各位了!”彈幕瞬間瘋了:【臥槽??????
】【這姐們兒真勇??!在醫(yī)院開直播?】【豪門秘辛?前夫哥?信息量巨大!速來圍觀!
】【前排出售瓜子花生八寶粥!】【火箭!必須火箭!姐們兒夠狠!關注了!
】看著屏幕上嗖嗖飛過的“小心心”和幾個“熱氣球”,我心里那點憋了三年的惡氣,
總算找到個口子往外冒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讓傅承淵那個狗東西社死!必須社死!
全方位無死角那種!護士的臉都快綠成菠菜了:“孟女士!這絕對不行!快關掉!”“哎呀,
別緊張嘛護士小姐姐!” 我一邊靈活地躲開她試圖搶奪手機的手,一邊對著鏡頭繼續(xù)口播,
“看到?jīng)]?這就是專業(yè)團隊的嚴謹態(tài)度!無菌環(huán)境,杠杠的!大家放心觀看!哎,
那位‘傅承淵今天破產(chǎn)了嗎’老鐵,感謝你的火箭!老板大氣!祝你夢想早日照進現(xiàn)實??!
”主刀醫(yī)生臉黑得堪比鍋底,對著護士低吼:“快!這病人情緒過于激動,不適合手術,
先……”“誰激動?我冷靜得很!” 我翻了個標準的白眼,趁著他們手忙腳亂搞應急預案,
趕緊把手機往旁邊一個放著無菌器械的移動小推車上一架,角度刁鉆又完美,
剛好能拍到我上半身和一部分蓋著無菌布的區(qū)域,“各位老鐵!條件有限,
畫面可能有點抽象派,但主播這顆真誠的心是真的!禮物刷起來!
主播給你們表演個‘秒睡’!”麻藥那冰涼的感覺順著血管爬上來,
眼前開始像蒙了一層磨砂玻璃,看啥都帶重影。我強撐著最后一點清醒意識,
V字:“家人們…等我…醒來…接著嘮…記得…點關注…不迷路…” 眼皮子實在撐不住了,
像掛了千斤墜,吧嗒一下,徹底合上。最后一點模糊的聽覺里,
是護士崩潰的喊聲:“她真睡著了!手機!快把她手機拿走?。 焙?,拿走?晚了!
我沈念初(對,這輩子老娘用回本名?。┑膹统穑ㄉ车瘢┲?,第一槍,
就由這場驚天地泣鬼神的直播正式打響!2 麻辣燙與錦旗這一覺睡得,那叫一個昏天黑地,
質量奇高。再睜眼,視線聚焦,是熟悉的VIP病房那低調奢華有內涵的天花板。
鼻腔里消毒水的味兒淡了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霸道總裁般不容忽視的、勾魂奪魄的香辣氣息?
肚子非常配合地發(fā)出一陣悠長而響亮的“咕嚕嚕~”,唱起了空城計。麻藥勁兒過了,
小腹的傷口隱隱傳來鈍痛,但這點痛在排山倒海的饑餓感面前,簡直不值一提!“喲,醒了?
挺準時啊?!?一個清脆又帶著點戲謔的女聲在床邊響起。我艱難地轉動有點僵硬的脖子,
看見我鐵瓷閨蜜林薇薇正大爺似的歪在旁邊的單人沙發(fā)里,翹著標志性的二郎腿。
她手里捧著的,不是別的,
正是一桶紅油赤醬、熱氣騰騰、飄滿了誘人辣椒花椒的——豪華頂配版麻辣燙!
珠奶茶、金黃酥脆的炸雞翅、嘎嘣脆的薯片……活脫脫把VIP病房整成了夜市VIP攤位!
“薇薇!” 我眼睛“唰”地一下亮了,感動得差點當場表演一個猛虎落淚,
“你就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姐!我的再生父母!我的……”“打??!少拍馬屁!
” 林薇薇沒好氣地打斷我的彩虹屁,
但還是動作利索地把那桶散發(fā)著罪惡香氣的麻辣燙塞進我手里,
順手把插好吸管的奶茶懟到我嘴邊,“剛下手術臺就整這么刺激的,全天下也就你了沈念初。
喏,” 她抬抬下巴,指向床頭柜上一個孤零零、透著股“我很養(yǎng)生”氣息的保溫桶,
“醫(yī)生給你開的清粥小菜在那邊,你自己看著辦?!边@還用選?傻子才選清粥小菜!
我接過那沉甸甸、暖乎乎的麻辣燙桶,
深深吸了一口那混合著牛油、辣椒和各種香料的神仙氣味,
感覺干涸的靈魂瞬間被注入了活力!夾起一塊吸飽了湯汁、顫巍巍的油豆腐,
象征性地吹了兩下,迫不及待地嗷嗚一口塞進嘴里。香!辣!燙!爽!去他的溫良恭儉讓!
老娘現(xiàn)在急需的是熱量炸彈!是多巴胺!是純粹的快樂!
剛滿足地嗦了一大口裹著紅亮湯汁的粉絲,病房那扇厚重的門,“嘭”地一聲巨響,
被人從外面以一種近乎暴力的方式狠狠推開!一股裹挾著怒火和室外寒意的風猛地灌了進來,
刮得人臉上生疼。門口杵著的,不是傅承淵那個狗男人還能是誰?他依舊穿著那身高定西裝,
但此刻卻顯得有些狼狽。精心打理過的頭發(fā)被風吹亂了幾縷,呼吸略顯急促,
那張足以迷倒萬千少女的俊臉上,此刻陰云密布,那雙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滔天的怒火,
像兩把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釘在我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把我撕碎。
看他這風塵仆仆、怒發(fā)沖冠的樣子,八成是從哪個重要會議,
或者……接蘇云嫻那個寶貝心肝兒的現(xiàn)場,油門踩到底一路狂飆殺過來的。那眼神,
活脫脫像是抓到了妻子給他種了片呼倫貝爾大草原的綠帽俠,
充滿了被背叛的震驚和被冒犯的極致暴怒?!懊?!琪!
” 他的聲音像是剛從北極冰窟里撈出來,每一個字都裹著冰碴子,帶著要把人凍傷的寒意,
“你!到!底!做!了!什!么?!”我慢條斯理地把嘴里那口吸溜得正歡的粉絲咽下去,
又從容不迫地夾起一顆圓滾滾、一看就汁水豐盈的撒尿牛丸,煞有介事地吹了吹氣,
這才慢悠悠地撩起眼皮看他。眼神平靜無波,甚至還帶著點吃飽喝足后的慵懶和饜足,
仿佛眼前站著的不是個即將爆發(fā)的活火山,而是個走錯門的推銷員:“喲,傅總,稀客啊。
什么風把您這尊大佛吹到我這小廟來了?吃了沒?沒吃的話……” 我頓了頓,
目光意有所指地瞟了眼門口,“門口左轉直走,有垃圾桶,慢走不送,別客氣。
”傅承淵被我這幾句輕飄飄又陰陽怪氣的話噎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胸口劇烈起伏。
他幾步就跨到床邊,高大的身軀瞬間投下一大片極具壓迫感的陰影,將我籠罩其中。
他那淬毒似的目光先是掃過我手里那桶紅得囂張、辣得耀眼的麻辣燙,
又落在我雖然臉色還帶著點手術后的蒼白,
但兩頰卻因為麻辣的刺激和美食的滿足而泛起健康紅暈的臉上,最后,
那目光像是被磁石吸住,死死地、復雜地定格在我平坦的小腹位置。那眼神里,
驚怒、難以置信、被冒犯的暴戾……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深埋的恐慌?
“孩子……我的孩子……” 他幾乎是咬著后槽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里往外擠,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緊繃和顫抖?!芭丁阏f那個???
” 我恍然大悟狀,故意拉長了調子,又用力嗦了一口沾滿紅亮湯汁的粉絲,
那“吸溜”聲在死寂的病房里顯得格外清晰、格外刺耳。然后,我放下筷子,
慢條斯理地伸手,在傅承淵死死盯著的目光下,
慢悠悠地從枕頭底下摸出那份早已準備好、打印得清清楚楚的《離婚協(xié)議書》。
我用兩根還沾著點誘人紅油和幾粒調皮辣椒籽的手指,隨意地、甚至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嫌棄,
夾著那份薄薄的文件,“啪”地一下,
精準地拍在了他熨燙得一絲不茍、價值不菲的西裝前襟上。潔白的A4紙上,
瞬間留下了幾點微不可查、卻異常扎眼的油漬。傅承淵的身體猛地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胸口那份帶著麻辣燙氣息的離婚協(xié)議,又猛地抬頭,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死死地盯著我,里面的風暴幾乎要噴涌而出。那眼神,
像是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無法理解的怪物。我迎著他幾乎要殺人的目光,嘴角咧開,
露出一個標準的、能露出八顆牙齒的、堪比空姐的職業(yè)假笑,聲音清脆響亮,字正腔圓,
甚至還帶著點直播間帶貨主播特有的亢奮勁兒:“傅總,孩子?嗐!沒啦!剛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