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雨水冰冷,無情地沖刷著這座鋼筋水泥的森林。水珠順著陸任嘉高聳的顴骨滾落,
滑進(jìn)衣領(lǐng),刺骨的涼意卻遠(yuǎn)不及他心中寒意的萬分之一。臉上濕漉漉的,
他分不清是冰冷的雨水還是滾燙的淚水。
眼前不斷閃回那令他心臟驟停的一幕:相戀三年的女友,那個他曾以為會攜手一生的女人,
正小鳥依人般地依偎在肥頭大耳的王總懷里,兩人在豪華餐廳的落地窗前笑語晏晏,
仿佛他陸任嘉從未存在過?!班汀倍叿路疬€回響著幾個小時前,
當(dāng)他抱著那個裝著寥寥幾件私人物品的紙箱,失魂落魄地走出公司大門時,
同事們毫不掩飾的嗤笑聲。那聲音像淬了毒的針,精準(zhǔn)地扎進(jìn)他的耳膜,
刺穿了他僅剩的、搖搖欲墜的尊嚴(yán)。開除?就因為左腳先進(jìn)了總裁辦公室?
王總那副“我看你不順眼還需要理由?”的油膩嘴臉,
和他女友依偎在對方懷里的畫面詭異地重疊,像一把鈍刀,
反復(fù)而殘忍地切割著他脆弱的神經(jīng)。陸任嘉的腦袋嗡嗡作響,像塞進(jìn)了一窩憤怒的馬蜂,
里面充滿了屈辱、憤怒和一種近乎窒息的茫然。他三年的兢兢業(yè)業(yè),那些加班到深夜的燈火,
那些為了項目熬紅的雙眼,在赤裸裸的權(quán)勢碾壓和親密背叛面前,
脆弱得像一張被隨意揉搓后丟棄的廢紙。他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
渾渾噩噩地游蕩在濕漉漉的街頭。霓虹燈在厚重的雨幕中暈染開模糊而扭曲的光斑,
像極了此刻他混亂不堪的人生。路邊商鋪的電視里,
女主播用甜美而標(biāo)準(zhǔn)的播音腔播報著:“我市今年第三季度人均工資收入達(dá)5735元,
同比增長……”5735元……陸任嘉下意識地摸了摸干癟的口袋,
指尖觸到一張被雨水打濕、邊緣已經(jīng)模糊發(fā)軟的紙條——那是他上個月的工資條。
醒目的數(shù)字“3108”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指尖猛地一縮。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自我厭棄如同冰冷的淤泥,瞬間將他淹沒。
他感覺自己像個社會的寄生蟲,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這個社會給了我機會我卻混成這樣……我辜負(fù)了……她做豪門闊太的希望……”他低聲呢喃,
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浸透了血淋淋的自嘲,
……我拉低了全市的平均工資水平……我是那個拖后腿的分子……” 絕望如同冰冷的海水,
帶著刺骨的寒意,一點點將他吞噬。就在這時,前方一個跳躍的小小身影闖入了他的視線。
那是一個穿著明黃色恐龍雨衣的小女孩,大大的恐龍帽子幾乎蓋住了她半張小臉。
她正穿著同樣鮮亮的小雨靴,在積水的路面上歡快地“啪嗒啪嗒”趟著水花,
不時發(fā)出“咯咯咯”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在這陰郁絕望的雨天里,
像一道驟然劈開烏云的光束,純粹而鮮活。然而,這光芒轉(zhuǎn)瞬即逝?!爸ǜ隆?/p>
”一輛黑色的轎車如同失控的鋼鐵巨獸,在濕滑的路面上發(fā)出刺耳絕望的摩擦聲,
瘋狂地朝著那個毫無察覺的小小身影直沖而去!小女孩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嚇呆了,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雨衣帽子下的大眼睛瞬間被巨大的驚恐填滿。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陸任嘉腦子里一片空白,什么屈辱、什么工資、什么女友背叛,
在生死面前都化作了微不足道的塵埃。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比絕望更原始強大的力量猛地從他身體深處爆發(fā)出來!“危險——!
”嘶吼聲撕裂雨幕的同時,他用盡全身力氣,像一顆被點燃的炮彈,
朝著小女孩的方向猛撲過去!肩膀狠狠撞上那團(tuán)小小的、溫暖的柔軟,
巨大的沖擊力將他反震開來!“砰?。?!”一聲沉悶到令人牙酸的巨響。
陸任嘉感覺自己像一片被颶風(fēng)卷起的枯葉,輕飄飄地被狂暴的力量拋飛出去。
世界在他眼中天旋地轉(zhuǎn),視野迅速被黑暗吞噬。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劇烈的疼痛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他所有的感知。在意識徹底沉淪前的最后一秒,
陸任嘉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艱難地扯動嘴角,咧開一個扭曲卻異常釋然的笑容。
“呵……終于……終于做了件……偉大的事情……”(幽暗的地府)沒有預(yù)想中的天堂圣光,
也沒有傳說中的奈何橋與孟婆湯。
陸任嘉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一個散發(fā)著幽幽冷光、仿佛由整塊黑曜石打磨而成的巨大案幾前。
案幾對面,兩個龐大而威嚴(yán)的身影籠罩在朦朧的光暈里——一個頂著碩大的牛頭,
銅鈴般的牛眼閃爍著審視的光芒;一個長著長長的馬臉,馬唇微抿,
透著一股難以捉摸的、近乎戲謔的意味。傳說中的地府公務(wù)員牛頭馬面,
此刻正翻看著一本由古樸竹簡構(gòu)成的……大概是生死簿兼功德冊?“陸任嘉,
”牛頭的聲音低沉渾厚,帶著奇特的回響,震得陸任嘉的靈魂都在發(fā)顫,“陽壽已盡。
查爾一生,庸碌平凡,無功無過,唯因舍身救人,行此大善而終?!瘪R面微微頷首,接口道,
聲音則顯得更加尖細(xì):“念汝臨死一念至善,功德簿上添了一筆。按地府新規(guī),
汝有二選:其一,照常投胎轉(zhuǎn)世為人,重入輪回;其二,念汝壯舉,
特予一次‘穿越體驗’機會,可擇一時空,重活一世,體驗不同人生軌跡。
”陸任嘉的靈魂體猛地一震!穿越?小說里的情節(jié)真的砸我頭上了?!投胎?
萬一又是個窮苦人家,甚至更糟呢?穿越!必須是穿越!好歹自己是現(xiàn)代人,有知識有見識,
回到過去不就是降維打擊?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老子來了!他立刻挺直了腰板,
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即將逆襲的興奮問道:“請問二位領(lǐng)……呃,二位上仙!那個,
投胎的話,能不能……安排個富貴人家?比如王總那樣的?
”他下意識地想起了那張令人作嘔的肥臉。牛頭眼皮都沒抬一下,甕聲甕氣地回答:“投胎,
完全隨機。富貴貧賤,全憑天命機緣?!薄巴耆S機?!”陸任嘉的希望瞬間破滅大半。
那風(fēng)險太大了!他立刻斬釘截鐵:“那我選穿越!我選穿越!”他眼中閃爍著智慧光芒,
“上仙,我想去春秋或者戰(zhàn)國時代!亂世出英雄嘛,機會肯定多!憑我的現(xiàn)代知識,
混個王侯將相當(dāng)當(dāng)應(yīng)該不難吧?”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自己身披華服,指點江山,
美女環(huán)繞的場景了。牛頭沒說話,只是繼續(xù)翻著竹簡。旁邊的馬面,那張長長的馬臉上,
嘴角似乎向上牽動了一下,形成一個極其細(xì)微、難以察覺的弧度,
眼神里閃過一絲陸任嘉無法理解的、若有深意的光芒。是錯覺嗎?馬笑起來應(yīng)該很難看吧?
陸任嘉甩甩頭,決定無視這個細(xì)節(jié)?!按_定是春秋戰(zhàn)國?”牛頭終于再次開口,
聲音依舊沉穩(wěn),“那個時代……嗯,頗具挑戰(zhàn)性。是否需要本府提供一些……嗯,
‘新手禮包’?比如基本的語言通曉、時代常識概要、或者一點啟動資金?”新手禮包?
陸任嘉心中嗤笑一聲。太小看人了!我可是受過現(xiàn)代高等教育的!
歷史書、電視劇、小說看了那么多,什么合縱連橫、諸子百家,門兒清!語言?學(xué)學(xué)就會了!
常識?看書就行!啟動資金?憑我的本事,白手起家分分鐘!要什么新手禮包,
顯得我多無能似的?!安槐亓?!多謝上仙好意!”陸任嘉豪氣干云地一揮手,
臉上洋溢著近乎膨脹的自信光芒,“我堂堂二十一世紀(jì)大學(xué)畢業(yè)生,
掌握著超越時代幾千年的知識!過去那就是碾壓局!妥妥的!請上仙直接送我過去吧!
”牛頭和馬面對視了一眼,眼神交流中似乎包含了某種陸任嘉完全看不懂的復(fù)雜信息。
牛頭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馬面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似乎更深了?!叭缒闼浮?/p>
”牛頭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那么,走你——”話音未落,
一道比地府幽光強烈千百倍的、純粹到極致的白光驟然在陸任嘉“眼前”炸開!
瞬間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識、感知,仿佛連靈魂本身都被徹底分解、重構(gòu)。
(二)意識像是從深不見底、冰冷粘稠的瀝青池底艱難地向上浮游。
劇烈的眩暈感如同潮水般退去,陸任嘉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簾的,
是灰蒙蒙、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的天空,幾片殘破的云絮飄過。然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地上,
身下是冰冷堅硬、凹凸不平的……夯土地面?
濕泥土、濃烈牲畜糞便和某種草木灰燼焚燒后的、極其原始而陌生的刺鼻氣味猛地鉆入鼻腔,
嗆得他一陣撕心裂肺的干咳?!翱瓤取瓤瓤取笨人月曉诩澎o中顯得格外突兀。
陸任嘉轉(zhuǎn)動僵硬的脖子,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他的四周,不知何時已圍了一圈人!
這些人穿著極其簡陋的、原本顏色早已無法分辨的粗麻短褐,大多赤著腳,
少數(shù)穿著破爛不堪的草鞋。他們膚色黝黑粗糙,如同風(fēng)干的樹皮,
頭發(fā)用某種草繩或骨笄胡亂束著,
臉上帶著一種陸任嘉從未見過的、混雜著警惕、麻木、好奇和一種原始野獸般的兇狠表情。
最關(guān)鍵的是,
們每一個人手中都緊握著武器——銹跡斑斑但刃口在晦暗天光下依舊閃爍著寒光的青銅短劍,
或者頂端裝著尖銳青銅矛頭、長逾兩米、帶著泥土和血腥氣息的長戈!冰冷的金屬光澤,
無聲地訴說著危險。士兵!
而且是那種剛從田里被強征入伍、或者常年在尸山血海中掙扎求存的底層士兵!
陸任嘉的心臟狂跳起來,不是因為激動,
而是因為一種源自生物本能的、面對致命威脅的巨大恐懼。他強壓下喉嚨口的腥甜,
用盡力氣,試圖用自己最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問道:“請……請問……這里是哪里?
”圍著他的士兵們明顯一愣,隨即互相看了看,眼神中的警惕瞬間飆升為強烈的敵意。
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小頭目的人,眉頭擰成一個疙瘩,往前踏了一步,張開干裂的嘴唇,
嘉發(fā)出了一連串急促、粗糲、音節(jié)古怪、如同砂石摩擦般完全無法理解的吼叫:“嘰哩咕嚕!
哇啦呱啦嘰里!@#¥%……&*??!”陸任嘉徹底懵了。什么玩意兒?!方言?
再偏的方言也不至于一個字都聽不懂吧?他提高了音量,
帶著一絲焦躁和懇求:“能……能說普通話嗎?或者官話?雅言?就是大家都能聽懂的那種!
”他甚至下意識地用手比劃了一下?;貞?yīng)他的,是更加激動、充滿威脅意味的“呱啦呱啦!
嘰哩嘰里呱啦!@#¥%……!”,以及士兵們紛紛將手中的武器對準(zhǔn)了他!
矛尖和戈刃離他更近了!那冰冷的殺意幾乎要刺破他的皮膚!“搞什么鬼?!
”巨大的心理落差和直面死亡的恐懼瞬間沖垮了陸任嘉的理智。
現(xiàn)代大學(xué)生的優(yōu)越感、對穿越后大展宏圖的憧憬,
在這一刻被冰冷的青銅兵器和完全無法溝通的現(xiàn)實砸得粉碎!他忘記了疼痛,忘記了恐懼,
只剩下被愚弄和陷入絕境的憤怒!他猛地用手撐地,
試圖站起來質(zhì)問這群“原始人”: “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你們到底在說什么鳥語?!
我……”“哇啦——嘰?。。 彼耐蝗粍幼?,尤其是試圖站起的姿態(tài),
在高度緊張、隨時準(zhǔn)備搏殺的士兵眼中,無疑是最具威脅性的信號!那小頭目臉色劇變,
眼中兇光暴漲,厲聲嘶吼出一個尖銳刺耳的音節(jié)!就在陸任嘉身體剛剛抬起一半,
重心極度不穩(wěn)的瞬間!噗嗤——?。?!一聲令人頭皮炸裂、血液凝固的利器穿透肉體的悶響!
一柄冰冷、粗糙、帶著泥土和鐵銹腥氣的青銅長戈,
帶著士兵全身的力量和戰(zhàn)場上培養(yǎng)出的原始?xì)⒙颈灸埽?/p>
毫無阻礙地、精準(zhǔn)狠辣地捅進(jìn)了陸任嘉毫無防備、正暴露在外的胸膛!
巨大的力量甚至將他尚未完全站起的身體向后狠狠地帶倒!“呃啊——?。。。。?/p>
”難以形容的、足以撕裂靈魂的劇痛瞬間炸開!比被車撞飛時強烈十倍、百倍!
溫?zé)岬囊后w猛地涌上喉嚨,嗆得他無法呼吸,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漏氣聲。
視野瞬間被一片猩紅覆蓋,然后迅速被無邊的黑暗吞噬。力量像退潮般從四肢百骸瘋狂流逝。
在意識徹底墜入無邊黑暗的最后一剎那,陸任嘉腦海中只閃過一個念頭,
……語言包……是新手禮包……最他媽基礎(chǔ)的那個……”(三)依舊是那片幽冷死寂的地府,
依舊是那張冰冷的黑曜石案幾。陸任嘉的“靈魂”癱坐在冰冷的石凳上,
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極度混亂、崩潰、懷疑魂生的狀態(tài)。他雙眼空洞無神,
魂體都在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
仿佛胸腔那被青銅戈撕裂的劇痛和冰冷觸感還烙印在靈魂深處。
死亡的恐懼和那種被徹底“秒殺”、毫無還手之力的荒謬感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魂飛魄散。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他猛地抬起頭,
沖著案幾對面那兩道巍峨的身影嘶吼,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憤怒而扭曲變調(diào),尖銳刺耳,
“你們沒告訴我!你們根本沒告訴我啊!他們說的話我一個字都聽不懂!一個字都聽不懂??!
!!”他揮舞著手臂,激動地比劃著,
試圖重現(xiàn)那絕望的一幕:“我就問了一句‘這是哪里’!我就想站起來!
他們就……就捅了我!不講武德!太殘暴了!這算什么穿越?!這簡直是謀殺!
赤裸裸的謀殺!”牛頭看著陸任嘉崩潰抓狂的樣子,
巨大的牛眼中似乎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同情?他伸出覆蓋著厚厚毛發(fā)的大手,
輕輕拍了拍陸任嘉的肩膀,那觸感冰涼但奇異地帶了點安撫的力量。
“唉……”牛頭發(fā)出了一聲沉重悠長的嘆息,聲音比上次似乎溫和了些許,“陸任嘉,
莫要激動,魂體不穩(wěn),恐傷根基。此乃吾等疏忽,未曾與你細(xì)說分明?!彼D了頓,
似乎在斟酌詞句,用盡可能“通俗”的方式解釋:“汝可知,汝所習(xí)之‘現(xiàn)代漢語’,
乃歷經(jīng)數(shù)千年演變、融合、音變而成?其語音、詞匯、語法,
與兩千數(shù)百年前之春秋戰(zhàn)國時期,早已是天壤之別,判若云泥!形同陌路!
”馬面在一旁微微點頭,補充道,聲音依舊尖細(xì)但帶著一種“科普”的意味:“彼時之言語,
稱之為‘上古漢語’。其發(fā)音之古奧、用詞之生僻、句式之簡古,與今日之普通話,
差異之大,遠(yuǎn)超汝之想象。非是同源異流之方言,實乃……宛如異邦之語,
截然不同之外語也!汝初至彼地,聽其言語,自然如同聽鳥獸之鳴,茫然不解其意。
”牛頭接著道,語氣帶著點無奈:“汝貿(mào)然闖入,言語不通,行為突兀,衣冠怪異彼時兵卒,
身處朝不保夕、殺機四伏之亂世,枕戈待旦,警惕性極高。汝突然站起,動作莽撞,
在其眼中,無異于野獸暴起傷人,或敵國探子欲行不軌。彼等為求自保,先下手為強,
亦是……亂世常態(tài),生存之道。”“外語?異邦之語?形同陌路?”陸任嘉徹底傻了,
魂體的顫抖更加劇烈,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他引以為傲的“現(xiàn)代大學(xué)生”身份,
他那些“超越時代”的所謂知識,在語言這堵通天巨墻面前,瞬間變得一文不值!
連溝通都做不到,談何碾壓?談何建功立業(yè)?他就像個誤入狼群的、還穿著熒光服的傻孢子,
不,比傻孢子還不如,傻孢子至少不會讓狼覺得有威脅性!
巨大的挫敗感和后怕如同冰水澆頭,讓他瞬間清醒,隨即是更深的、無地自容的絕望。
他猛地想起馬面在地府時那個若有深意的笑容,還有那句被自己傲慢拒絕的“新手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