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加班時全城突發(fā)停電,當程墨從三十層下樓查看時,發(fā)現(xiàn)變異者已占領(lǐng)底層。
他和林小果被迫向上逃生,卻在中途暴露位置。
接著他們躲在通風管道遇險的場景寫……---通風管道內(nèi)逼仄的空間仿佛一個巨大的鉛盒,
每一次細微的動靜都被黑暗無限放大。我和林小果像兩條誤入罐頭沙丁魚,
緊緊貼附在冰冷的金屬管壁上,那是一種直沁骨髓的寒意,
帶著工業(yè)制造留下的機油味和某種難以言喻的、仿佛鐵銹溶解在空氣里的腥甜。那是血腥味。
隨著時間流逝,非但沒有被污濁的空氣沖淡,反而越發(fā)濃郁,沉甸甸地掛在每一口呼吸里,
每一次吸氣都像是把一種粘稠的恐懼灌進肺部,擠壓著所剩無幾的氧氣。
空氣污濁得像凝固的沼澤,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拉扯著緊繃的神經(jīng)。
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已經(jīng)不再是氣味,它變成了一種粘稠的物質(zhì),裹住鼻孔,塞進喉嚨深處,
每吸一口都嘗得到那令人作嘔的、鐵銹似的甜膩。
更糟糕的是彌漫著消毒水或強效清潔劑散盡后殘留的、化學(xué)感極強的冰冷氣味混雜其中,
讓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將一種無形的恐懼連同粘稠的空氣強行灌進肺里。
冰冷粗糙的金屬板壁緊貼著脊背和前胸,每一次微小的移動,
粗糲的表面都碾磨著單薄的衣物布料,發(fā)出令人牙酸的細碎“嚓嚓”聲。
那觸感堅硬得毫無妥協(xié),棱角和接縫清晰地頂在后腦勺和手肘上。
手臂的傷口似乎又被什么東西刮了一下,一陣尖銳的刺痛傳來。
林小果身體猛地向上抽動了一下,像一條被電流突然擊中的魚,
喉嚨深處難以自抑地滾出一聲被死死壓住、帶著劇烈痛楚和恐慌的悶哼。“呃…!
”這瞬間的激靈,讓她單薄的后背狠狠地撞在管道頂部的金屬壁上。咚!
那聲音在死寂的管道里沉悶地炸開,如同喪鐘,震得心臟驟停。
我瞬間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心跳的轟鳴直接蓋過了所有聲音。
身體的本能先于大腦做出了反應(yīng),我像一張鋪開的網(wǎng)猛地壓了過去,
右手臂死死扣住她的身體,手掌因為緊張和用力而不自覺地痙攣著,
完全覆蓋在她還在冒血的手臂傷口上。隔著薄薄的衣料,
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手臂肌肉瞬間繃緊如巖石的僵硬?!皠e——動!
”聲音從緊咬的牙縫里擠出,氣流摩擦著干澀的喉嚨,
帶著一種我自己都辨認不出的、沙啞刺耳的鐵片摩擦聲,每一個字都浸透了瀕臨失控的驚懼,
“別動!老鼠在聞你的血!”我的耳朵緊貼著手臂壓住的管壁,捕捉著來自下方深處。
冰涼的恐懼瞬間抽干了我肺里的空氣,聲音卡在喉嚨里,
只剩下無聲的嘶啞和一陣強烈的眩暈感。
“嗬…嗬…”那是極度緊張下無法順暢呼吸的本能反應(yīng)。二黑暗深處,
那細碎的聲音不僅沒有消失,反而像被什么東西猛地推了一把,驟然加快了節(jié)奏!
從最初的試探變成了一種令人頭皮炸裂的緊密鼓點!窸窸窣窣…咔滋…咔滋…這一次,
聲音更清晰了。不再僅僅是爬行的雜音。那是尖利的嚙齒正在暴力地撕扯、啃噬著金屬!
金屬的悲鳴!聲音密集得如同暴雨敲打在錫皮屋頂上,
又像是無數(shù)把銼刀在同時瘋狂地刮擦著骨頭,刮擦著靈魂。那聲音野蠻、貪婪、永不滿足,
帶著一種要啃穿整個世界屏障的瘋狂意志。它們不是在探索,不是在爬行。它們在進攻!
林小果的身體在我臂彎里劇烈地篩糠,每一次顫抖都清晰地傳遞過來,
帶著無邊的恐慌和一種面對未知恐怖的空白。我用力壓下她的身體,
幾乎要將自己和她的身體都嵌進冰冷的金屬里。“聽著,”我的聲音壓在喉嚨最深處,
幾乎只是胸腔里的震顫。手臂上傳來的感覺清晰無比——黏膩的濕熱正穿過她的袖口布料,
緩慢但頑強地洇出來,沾染到我的皮膚和掌緣,溫熱的,帶著新鮮血液特有的腥甜,
在冰冷的金屬管道里形成一個刺鼻而危險的源點。
“那東西…數(shù)量很多…它們沖著你的血來了…”黑暗中,
她的每一次抽噎都被她努力吞咽回去,喉嚨里壓抑著低低的咕噥聲,仿佛瀕臨窒息的小獸,
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抑制不住的抽噎。
“我…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的聲音斷續(xù)得幾乎不成句子,
每一個字都裹著淚水和黏稠的恐懼?!皼]時間說那個!”我用肩頭撞了她一下,
動作帶著強硬的命令意味,
片似乎微微寬一點的陰影——那是之前注意到的一個管道變徑或者小檢修口凸起形成的夾角,
勉強能擠進半個身子。管壁的震動感越來越清晰,冰冷堅硬的金屬上,
似乎有無數(shù)的細足在跳躍、在抓撓,傳導(dǎo)上來的輕微“撲撲”聲敲打著每一根神經(jīng)?!澳沁叄?/p>
往那邊挪!快!那有個小凹槽!”我的聲音低而急促,每一個字都像在刀尖上滾動。
我率先用盡全力,把自己笨重地往前擠去。
管壁的棱角狠狠刮蹭著后背、手臂和大腿外側(cè)的皮膚,火辣辣的痛。每一次身體的挪動,
那些金屬接縫和鉚釘就像一把把遲鈍的刮刀,在皮膚上留下新的印記。
林小果被我的動作拖著,慌亂地跟隨著,
我能聽到她喉嚨里壓抑不住的、因為摩擦劇痛而溢出的微弱嗚咽。我們以近乎蠕動的姿態(tài),
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地向那個小凹槽的陰影擠壓過去。
每一步都伴隨著金屬刮擦骨頭般的噪音和嚙咬聲的瘋狂逼近。挪動的每一寸都如同酷刑。
身后越來越響的啃噬聲像催命的鼓點敲在耳膜上。那凹槽終于到了眼前。
它比預(yù)想中還要狹窄,與其說是凹槽,
不如說是焊接管道時形成的一個勉強能塞進一個人肩頭的向內(nèi)凹陷。
冰冷的金屬表面坑洼不平,散發(fā)著濃重的陳年鐵銹味。我側(cè)著身,
用盡全身的蠻力把自己擠了進去,冰冷的金屬棱角立刻狠狠咬住了我的肩膀,
骨頭被頂?shù)蒙??!翱?!鉆進來!”我反手往后摸索,緊緊抓住了林小果冰涼顫抖的手腕,
感覺自己的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她像一片被狂風吹打著的葉子,
在我強力的拉扯下,一頭撞了進來。空間太小了,她整個身體幾乎是砸進我懷里的,
帶著血腥味的氣息猛地沖進我的鼻腔。管道深處那密集的啃噬噪音戛然而止!死寂。
絕對的、令人心臟驟停的死寂。三這種暴風雨前的寧靜比剛才那恐怖的聲響還要駭人百倍。
只能聽到我和林小果沉重得如同破風箱的喘息聲,肺部每一次擴張吸氣都帶著尖銳的刺痛感。
黑暗中,一個極微小的東西掉落在我們蜷縮在的凹槽底部。啪嗒。很輕,
像一滴凝結(jié)的水珠滴落。幾秒之間。咔滋!咔滋咔滋咔滋咔滋!如同被引爆的火藥桶!
無數(shù)倍的啃噬聲在同一瞬間爆發(fā)!密集得完全失去了層次!那不是進攻,
那是金屬洪流的覆蓋!聲音的來源驟然改變,不再僅僅是從深不見底的下方傳來,
而是就在我們剛剛爬過的那段區(qū)域猛烈炸開!它們從下方涌上來了!目標明確,
瘋狂地撞擊、撕咬著我們剛才停留過位置的前后金屬管壁!
那聲音近得像是直接就在腳踝處炸響!
巨大的金屬震蕩波在瞬間透過我們背靠的管壁狠狠撞進身體內(nèi)部,五臟六腑都在悶悶地嗡鳴!
“??!”林小果的尖叫聲完全失控,盡管她立刻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牙齒甚至磕碰在指骨上發(fā)出“咯咯”的輕響,但這短促、高亢的銳音,還是像一根冰冷的針,
刺破了這粘稠的、幾乎讓人窒息的黑暗死寂。
就在這幾乎將我們吞噬的、如海嘯般狂暴的金屬啃噬聲浪中,
一種新的、詭異的聲紋突然楔了進來!非常非常遙遠。卻又帶著一種令人靈魂凍結(jié)的清晰感。
那是無數(shù)人(或者說,曾經(jīng)是人的東西)喉嚨里發(fā)出的低沉嘶鳴,
糅合著粗重的抽氣聲和某種關(guān)節(jié)摩擦的沉悶脆響。如同黑暗中看不見的海嘯,
充滿了整個空間下方。嘶…嗬…咔啦…嘶…嗬…咔啦…成千上萬的。低沉、渾濁,
帶著非人的粘稠,像一個巨大的、腐朽的引擎在緩緩啟動。它們并非單純的噪音,
里面似乎還夾雜著骨骼摩擦令人牙酸的“咔咔”輕響。那聲音…不是混亂無意義的噪音!
它們…在統(tǒng)一?!我能聽到林小果倒抽涼氣的聲音,
她的身體在我懷里繃緊得像一張拉滿弦的弓。無需言語,
我們同時被一種源自本能的巨大恐懼攥住心臟。就在這令人崩潰的聲浪頂峰,
距離我們蜷縮的凹槽最近的那段管道,
被劇烈啃噬的管壁終于發(fā)出了一聲清晰的、如同金屬筋腱被猛然撕裂拉長的刺耳呻吟!
吱嘎——?。?!伴隨著這撕裂聲,一道微弱、冰冷、卻穩(wěn)定得如同死亡凝視的光源,
毫無預(yù)兆地從裂口的上方穿透下來!那是……某種慘綠色的應(yīng)急燈的光芒!
冰冷的、毫無生氣的慘綠光線,像液態(tài)的翡翠,混著嗆人的灰塵和被震起的銹跡塵埃,
從上方被撕裂開的那道狹窄口子斜斜地潑灑下來。它不偏不倚,
剛好在管道裂口附近投下一個小小的、扭曲的光斑。僅僅一秒不到。下方管道中,
那如同地獄海嘯般的瘋狂啃噬聲,戛然而止!徹底的死寂。
連帶著遠處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無數(shù)變異者的低沉合唱,也似乎同步消失了!
整個凝固的世界里,只剩下我們兩人幾乎爆裂般的心跳聲。比心跳聲更冰冷的,
是下方管道里驟然翻涌起的一種新的、潮濕的、極度危險的滑膩聲,
夾雜著無數(shù)細碎卻極具穿透力的鼻息抽動聲!
嘶…嘶嘶嘶嘶嘶……仿佛被那驟然投下的綠光和瞬間的聲響刺激,
又或許是被那濃郁的血腥味徹底點燃,我們正下方的管道底部,
那一張由無數(shù)饑餓生靈組成的“地毯”,徹底沸騰了!
瘋狂涌動翻滾的聲音如同被煮沸的泥漿。那些小東西在下面!它們在嗅!它們在找!
它們鎖定了方向!致命的捕獵本能被瞬間點燃!四我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捂住林小果的嘴,
卻在動作之前,
聽到了她喉嚨深處涌出的、那種瀕臨極致精神崩潰邊緣的、破碎得不成聲的嗚咽,
還有牙齒瘋狂撞擊的“咯咯”聲。我瞬間明白她不會發(fā)出第二聲失控的尖叫了,
極致的恐懼甚至扼殺了她尖叫的本能。我的手僵硬在半空,指尖冰冷。我的目光,
像被磁石吸附的鐵屑,穿過凹槽和管壁的縫隙,投向那道泄露著慘綠光線的上方裂口。
那微弱的綠光,此刻成了黑暗地獄中唯一的方向標。那里似乎連接著什么……那里有空間!
幾乎是爬行的本能壓倒了所有念頭。管壁外瘋狂涌動的恐怖還在加劇,
每一秒都可能是生與死的分野?!靶」∽プ∥遥 蔽业穆曇艟o繃得幾乎破音,
每一個字都像是瀕臨斷裂的弓弦被強行拉滿,“上去!只有這條路!
”我猛地用肩膀狠狠撞向凹槽外那冰冷狹窄的出口,
肩膀的關(guān)節(jié)和管道邊緣撞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背部和手臂的皮膚瞬間又被凸起的金屬棱角刮掉一層火辣辣的皮肉,
新鮮的刺痛讓我打了個激靈。我手腳并用地撐起身體,像一條被丟在滾燙沙地上的魚,
掙扎著要爬出這逼仄的囚籠。同時,我的腳拼命地向后蹬踹,
感覺蹬到了林小果緊繃的身體某個部位——或許是肩膀,或許是側(cè)腰。動作粗暴得毫無顧忌,
因為每一個瞬間都可能有黏膩冰冷的東西突破腳下的薄壁爬上來!
我感覺自己的腳碰到了她的身體側(cè)面,是肩膀?還是腰?這感覺并不重要,
只剩下一個指令通過神經(jīng)傳遞:推!把她往上推!顧不上回頭看她是否跟上,
我用盡全身力氣,猛地向前竄去!如同擱淺的魚拼死最后一躍。
冰冷的、摻雜著鐵銹腥味和濃烈消毒水氣味的空氣裹挾著灰塵瞬間涌入肺里,視野驟然一變!
我摔了下來。高度不高,最多也就半米多,我?guī)缀跏菨L落在一片冰冷、光滑、堅硬的地面上,
發(fā)出一聲狼狽的悶響。膝蓋和手肘重重杵地,鉆心的疼痛沿著神經(jīng)蔓延開來。但此刻,
這陌生的撞擊感和冰冷的觸感卻帶來一種扭曲的解脫——暫時擺脫了那個血腥的金屬囚籠!
暫時離開了下方那些瘋狂啃噬的爪牙!光線昏暗卻穩(wěn)定,是那種幽綠的應(yīng)急燈光。
比管道里濃重數(shù)倍的、冷冽刺鼻的消毒水味瞬間塞滿鼻腔,熏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空氣冰冷干燥,帶著一種大型冷庫般的感覺?!俺棠纾?/p>
”林小果帶著哭腔、明顯壓抑著巨大痛楚的驚呼在我身后響起。聲音抖得厲害?!翱焯?/p>
下來!”我的聲音幾乎撕裂。手掌撐地,強忍著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痛想要翻身站起去接應(yīng)她。
“后…后面!老鼠!”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撕裂般的尖銳恐懼。我猛地扭過頭。
就在我滾落進來的那個管道裂口下方,距離我蜷縮在地的身體不過一米多遠的地方!
一個成年家貓大小的東西,正用它油膩而快速的動作,猛地從那片扭曲金屬的邊緣擠了下來!
它啪嗒一聲掉在光滑冰冷的地板上。
身體覆蓋著一層短促、油膩且沾滿污垢的骯臟棕褐色硬毛,
某些部位更是大片大片地潰爛發(fā)黑,露出內(nèi)里鮮紅的肌肉紋理和發(fā)黃的筋膜。
一條粗壯得不成比例、泛著令人作嘔灰黃色澤的尾巴拖在身后,如同一條骯臟的肉鞭。
它小小的、卻閃著刺目兇悍紅光的眼睛,在幽綠的光線下,如同地獄里點燃的兩粒炭火,
貪婪而精準地,瞬間鎖定了我!
它喉管深處發(fā)出一種極其難聽的、如同朽木摩擦的刺耳吱吱聲,
帶著一種要將獵物徹底撕碎的殘暴。緊接著,裂開的管道口如同潰堤的蟻穴!
更多同樣的、或者更小的影子,帶著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窸窣聲和瘋狂的吱吱怪叫,
如同黑色的膿水,從那裂口中潑灑下來!它們源源不斷!爭先恐后地涌出!
它們的目標明確無比——離那個泄口最近的我!我的瞳孔因為恐懼而驟然收縮。手腳并用,
完全依靠求生的本能,我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四肢瘋狂地在地面拍打著,
發(fā)出凌亂而響亮的噼啪聲,在彌漫著濃厚消毒水味的冰冷空氣中拼命地翻滾、蹬踹、后退。
“滾開!!”我嘶吼著,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而完全變了調(diào),尖銳得如同金屬刮擦。
就在我狼狽翻滾,險之又險地躲過最先撲下的兩只巨鼠那沾滿污跡的利爪之時,
我看到了林小果。她正艱難地、大半個身體還探在通風管道裂口里,
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只有嘴唇被咬得幾乎滴出血來。她看著我這邊地獄般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