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開學(xué)那天,班主任把染著銀發(fā)的鹿晚安排到我旁邊。>作為班長,
我皺眉看著她在課本上涂鴉歌詞,她卻嗤笑我密密麻麻的日程表是“自虐”。
>放學(xué)后我撞見她被混混堵在小巷,卻聽見他們恭敬地喊她“晚姐”。>深夜,
我偶然點進一個地下音樂直播間,主唱銀色短發(fā)在燈光下像燃燒的雪。
>“這聲音…”我猛地坐直,屏幕上飄過一行醫(yī)院賬單的求助彈窗。>第二天,
我悄悄把匿名打賞截圖塞進她課本。>她突然湊近我耳邊:“班長,
想不想看看我真正的世界?”>廢棄天文臺里,她指著病床上沉睡的女人:“那是我媽,
植物人五年了?!?而監(jiān)控里,副校長正冷笑著刪除當(dāng)年車禍的行車記錄。>畢業(yè)典禮上,
我們當(dāng)眾播放他受賄的證據(jù)。>掌聲雷動時,救護車呼嘯而至,
鹿晚母親顫抖著指向我身后:“兇手…是她!”>我回頭,看見母親優(yōu)雅的微笑凝固在臉上。
---高三開學(xué)第一天,蟬鳴撕扯著九月的暑氣,黏糊糊地糊在皮膚上。
班主任陳老師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聲音平板無波:“這是新轉(zhuǎn)來的鹿晚同學(xué),宋煜,
你旁邊有空位?!比嗟哪抗?,帶著好奇、審視、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排斥,
齊刷刷釘在門口那個身影上。也釘在我身上。她走了進來。一頭短而利落的銀發(fā),
像一捧不合時宜的初雪,刺眼地落在這間充斥著試卷油墨味的教室里。
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披著,露出里面簡單的黑色T恤,
耳骨上一排細小的銀色耳釘在斜射進來的陽光里閃了一下。她沒看任何人,
徑直走到我旁邊的空位,拉開椅子坐下,帶起一陣微涼的風(fēng),
混雜著一點極淡的、類似消毒水和廉價柑橘香皂的味道。我,宋煜,高三(2)班班長,
年級第一的有力競爭者,未來的“清北苗子”,人生字典里只有“計劃”和“執(zhí)行”。此刻,
我維持著表面的平靜,扶了扶自己的眼鏡,視線落在攤開的物理精編習(xí)題集上,
但眼角余光卻不受控制地掃向新同桌。她沒拿課本,
只抽出一本邊緣磨得起毛的黑色硬殼筆記本,翻開,旁若無人地拿起一支炭筆。
筆尖劃過粗糙的紙頁,發(fā)出沙沙的聲響。不是在記筆記。她在畫畫?不,是在寫字,一行行,
帶著某種潦草卻有力的韻律。我微微側(cè)目,
看清了筆記本邊緣擠出的幾個詞:“…鋼筋叢林…嘶啞的喉…廉價霓虹…”像是歌詞。
一絲難以言喻的煩躁爬上心頭。我習(xí)慣性地點開手機屏幕,
英語、課間整理錯題、午休物理競賽沖刺、放學(xué)后學(xué)生會例會…熒光綠的格子排得密不透風(fēng)。
一聲極輕的嗤笑,像一片羽毛刮過耳膜。我轉(zhuǎn)頭。鹿晚的目光正落在我亮著的手機屏幕上,
那眼神,像在看什么稀奇的古董,或者…一個怪物。她唇角勾著一抹毫不掩飾的嘲諷,
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氣音,清晰地說:“嘖,自虐狂?”我的手指瞬間收緊,
指關(guān)節(jié)微微發(fā)白。好,很好。問題學(xué)生,名不虛傳。**表面沖突的火藥味,
在每一次呼吸間彌漫。**地理課成了折磨。老師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水底傳來。
鹿晚完全沉浸在她那本黑色筆記本里,炭筆唰唰不停。
她偶爾會無意識地用筆尾輕輕點著下唇,微微蹙眉,陷入某種專注的思索。那神情,
奇異地剝離了她身上的尖銳,顯出一種近乎脆弱的認真。這發(fā)現(xiàn)讓我更加煩躁。
我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在等高線圖上,卻鬼使神差地,在筆記本邊緣的空白處,
用極小的字寫下一行:“歌詞?關(guān)于什么?”寫完我就后悔了,這太蠢了。
我立刻用尺子把那行字狠狠劃掉,黑色的墨線幾乎要穿透紙背。下課鈴終于響了,
我?guī)缀跏翘与x般收拾書包。班級文藝委員林小滿,扎著標(biāo)志性的蝴蝶結(jié),
像只歡快的小鳥蹦到鹿晚桌邊:“鹿晚同學(xué)!下周班級要出迎新黑板報,你頭發(fā)顏色好酷!
要不要來幫忙設(shè)計呀?我們可以…”“沒空。”鹿晚頭也沒抬,
啪地合上筆記本塞進那個洗得發(fā)白的舊書包,拉鏈一拽,動作干脆利落得近乎粗暴。
林小滿的笑容僵在臉上,眼圈瞬間有點紅。周圍幾個女生立刻投來不滿的視線,
竊竊私語像細小的蚊蚋嗡嗡響起?!白裁醋А薄熬褪牵鏇]教養(yǎng)…”“小滿別理她,
不識好歹!”鹿晚像是完全沒聽見,單肩挎上書包,銀發(fā)甩出一道冷冽的弧線,
徑直走出了教室后門,把那些議論和尷尬徹底甩在身后。我皺緊眉,
一種說不清是厭惡還是別的情緒堵在胸口。林小滿委屈地看向我,我勉強對她點點頭,
也快步離開。我需要安靜?;丶业穆酚袃蓷l。大路平坦擁擠,小路幽深僻靜,
穿過一片待拆的老居民區(qū)。鬼使神差地,我選了小路?;蛟S是想避開人群,
或許…是想看看那個“沒教養(yǎng)”的新同桌是不是又去惹是生非。巷子深處,光線陡然昏暗。
幾個流里流氣的社會青年,頭發(fā)染得五顏六色,堵住了狹窄的通道。而被他們圍在中間的,
正是鹿晚。她單薄的身影在幾個高大的混混面前顯得格外孤立。我的心猛地一沉。果然!
麻煩精!我下意識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機,準(zhǔn)備報警。就在這時,
領(lǐng)頭那個黃毛青年接下來的動作和話語,像一盆冰水,猝不及防地澆了我一個透心涼。
黃毛非但沒有動手,反而搓著手,臉上堆出一種近乎諂媚的、混雜著敬畏的笑容,
微微弓著腰,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明顯的討好:“晚…晚姐,
您看這個月…兄弟幾個手頭實在緊得慌,場子里生意也淡…那‘保護費’,
能不能…再寬限幾天?”晚姐?保護費?!我躲在拐角銹蝕的鐵皮垃圾桶后面,渾身僵硬,
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巷子里彌漫著垃圾的酸腐味和一種緊繃的、令人窒息的氣息。
鹿晚雙手插在校服外套口袋里,站姿很放松,甚至有點懶洋洋的。她沒有看黃毛,
目光掃過其他幾個噤若寒蟬的混混,最后才落回黃毛臉上。那眼神平靜無波,
卻像帶著無形的壓力,讓黃毛額頭瞬間冒出了細汗。“寬限?”她開口了,聲音不高,
甚至有些清冷,但字字清晰,砸在寂靜的巷子里,
“寬限到你們把隔壁街游戲廳的‘生意’也搶過來?”黃毛臉色唰地白了,
嘴唇哆嗦著:“晚姐,我…我不是…那個…”“三天?!甭雇泶驍嗨?,
語氣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老規(guī)矩。交不上,帶著你的人,滾出南城區(qū)?!彼f完,
不再看他們一眼,側(cè)身,從黃毛旁邊那點狹窄的空隙里走了過去。
幾個混混下意識地后退半步,給她讓開一條路,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她走過我藏身的垃圾桶,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仿佛我只是墻角的一灘污跡。
那股混合著消毒水和廉價柑橘香皂的味道再次飄過。我死死貼著冰冷的鐵皮,
后背驚出一層冷汗,直到她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巷子口,才敢大口喘氣。
模范生宋煜的世界觀,在那個彌漫著垃圾酸腐味的黃昏小巷里,
被無聲地炸開了一條巨大的裂縫。**秘密的陰影,開始悄然滋生。**那天之后,
一種隱秘的窺探欲像藤蔓一樣纏住了我。模范生的自律和班長的責(zé)任感,
在“晚姐”這個稱呼帶來的強烈沖擊和巨大謎團面前,節(jié)節(jié)敗退。
我開始留意鹿晚的一舉一動。她依舊獨來獨往,上課大部分時間沉浸在那本黑色筆記本里,
偶爾望向窗外,眼神空茫得像是穿透了時空。她的書包總是鼓鼓囊囊,除了那本筆記本,
似乎還塞著別的東西。放學(xué)鈴一響,她總是第一個沖出教室,像一陣抓不住的風(fēng)。一天下午,
我借口去圖書館查資料,遠遠地跟在她身后。她沒走向公交站,而是七拐八繞,
穿過一片破敗的老街,最后停在了一棟外墻斑駁的筒子樓前。
樓門口掛著一個小牌子:“安心療養(yǎng)院”。牌子很舊,字跡都有些模糊了。
她熟門熟路地走了進去。我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繞到樓后,找到一處有裂縫的窗簾縫隙,
屏息向內(nèi)望去。那是一個小小的、陳舊的房間,光線昏暗。
唯一整潔的是那張靠墻的單人病床。床上躺著一個女人,瘦得脫了形,臉色蒼白得像紙,
雙目緊閉,身上連著幾根管子,連接著旁邊一臺發(fā)出單調(diào)滴答聲的儀器。
鹿晚就坐在床邊的小板凳上。她脫下了那件象征叛逆的校服外套,只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
銀色的短發(fā)此刻顯得異常柔軟。她手里拿著一把梳子,
正極其輕柔、極其緩慢地為床上的女人梳理著稀疏枯黃的頭發(fā)。
動作小心得仿佛在觸碰一件稀世珍寶。陽光透過縫隙,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她微微聳動的肩膀,和那近乎凝固的、沉重的悲傷。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濃重的氣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久病之人的衰敗氣息。
這畫面與我記憶中那個眼神冷漠、被混混稱為“晚姐”的少女,
那個在教室里渾身是刺的同桌,形成了撕裂般的對比。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悶悶地疼。忽然,她停下了梳頭的動作,身體微微前傾,靠近床上女人的耳邊。她開始哼唱。
聲音很低,很輕,像怕驚擾了什么。那旋律破碎、不成調(diào),帶著一種近乎嗚咽的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