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5.
病房外，溫昭月被驀然掐掉電話，心中劃過一絲怪異。
沈妄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你和沈君屹的孩子”？
難道他知道她和沈君屹的關(guān)系了嗎？
不對，她隱瞞的很好。
他雖然表示過對沈歲安身份的懷疑，但都被她成功糊弄過去了。
他不會知道的。
他那句救過她的命是什么意思？
明明沈君屹才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溫昭月有些煩躁，強行壓下心底的疑惑。
這時，手機顯示收到一條超大附件的短信。
她正要點開，就被沈君屹搶過手機。
“在這兒吹風容易著涼，快進來吧，我眼睛疼，你陪我去做眼部檢查，好嗎？”
溫昭月瞬間被轉(zhuǎn)移注意力，著急地問：“你不是已經(jīng)換了眼角膜嗎？怎么好端端的還會難受？”
沈君屹親昵地吻了吻她：“還不是被沈妄那個廢物氣的，醫(yī)生說我做完手術(shù)還在恢復(fù)期，不能受氣，你沒看沈妄之前瞪我的眼神，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
溫昭月皺眉：“沈妄不是這樣的人......”
病房里，沈歲安撒嬌想媽媽抱，溫昭月急忙跑過去哄孩子。
她一走，沈君屹立刻陰沉著臉點開手機短信。
附件里上萬張的電子照片和錄音，還有他的診斷報告。
沈君屹快速刪除。
沈妄啊沈妄，你的慢性毒已經(jīng)深入骨髓，反正離死已經(jīng)不遠了。
你現(xiàn)在做這些不過是垂死掙扎。
等你死了，我再用你的身份，順理成章地與安安回到溫昭月身邊，一家團圓。
想到這里，沈君屹得意地笑了。
溫昭月陪他做了一系列檢查。
趁沈君屹陷入麻醉后，她順嘴問起醫(yī)生的診斷結(jié)果。
新來的醫(yī)生疑惑地翻了翻病歷本：“沈先生的身體狀況良好，眼睛也沒有任何問題，我很好奇為什么要給他做換眼角膜的手術(shù)呢？”
聞言，溫昭月臉色一變，氣急：“你胡說八道！沈君屹的主治醫(yī)師親口說過，不換眼角膜，會惡化成絕癥！”
她急忙搶過病歷本，仔仔細細地翻找，臉色越來越難看。
為什么會這樣......
沈君屹根本沒有眼疾！
那她當初聯(lián)手沈家父母挖走沈妄的眼角膜......
她都干了些什么！
難道沈妄全都知道了？
心從未如此慌亂。
她想起沈妄最后那通電話的異常反應(yīng)。
溫昭月迫切地想知道沈妄現(xiàn)在在哪里。
誰知，一連打了幾十個電話，對面一直只有一個冰冷的機械音顯示已關(guān)機。
她喚來助理，心跳如雷：“快去查沈妄現(xiàn)在在哪里！還有十年前到底是誰在可可西里無人區(qū)救了我？！把這件事從頭到尾給我查清楚！”
助理不曾見過她的失態(tài)，一時被嚇得連滾帶爬，不敢怠慢。
沈君屹醒過來，想像往常一樣吻她。
卻被溫昭月狠狠推開。
她通紅的雙眼噙著淚，啞聲質(zhì)問：“醫(yī)生說你的眼睛根本沒病，你為什么要騙我？”
沈君屹心里一驚，仍舊嘴硬：“我沒有騙你，我就是眼睛不舒服，爸媽不是都說過嗎？醫(yī)生也可以作證?！?/p>
溫昭月徹底失去耐心，將病歷本甩在他臉上，暴怒：“到現(xiàn)在你還不肯說實話！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倆老不死的天天肚子里一堆壞心思！你們好大的膽，還敢攛掇醫(yī)生一起來騙我！”
“我問你，十年前是你救的我嗎？”
沈君屹面色慘白，心虛：“我......當然是我，不然還能是誰？”
溫昭月氣極反笑：“死鴨子嘴硬，你不說我也有辦法查！”
她一邊吩咐人去請沈家父母，一邊著急地堅持撥打沈妄的電話。
持續(xù)的無人接聽讓她再也無法冷靜。
這時，新聞播報了一則沖爆熱搜的消息——
“沈家大少爺沈妄醉酒闖入可可西里禁區(qū)，自殺身亡，遺體遭受野獸撕咬......”
6.
溫昭月嚇得跌倒在地上。
沈妄自殺了！
他死在了無人區(qū)！
一瞬間，她腦海空白一片。
所有被她刻意忽略的線索漸漸匯成一團。
她打開手機，想找出沈妄最后發(fā)的那條短信。
卻顯示空白。
最后碰過她手機的，只有沈君屹。
溫昭月反手扇了他幾個巴掌：“你都干了些什么！是你害死了沈妄，你這個殺人犯！”
沈家父母卻在這時進來阻攔。
沈父得知新聞后，嘲諷地笑：“荒唐！沈妄怎么可能死？當年他連一個人進可可西里都不怕，又怎么會選擇在那里自殺？”
說完，他意識到什么，不再吭聲。
溫昭月終于反應(yīng)過來。
她怒不可遏地大吼：“你們都知道真相，唯獨把我蒙在鼓里！”
“騙我錯認沈君屹是我的救命恩人，傷害了真正救我的沈妄！他畢竟是我老公?。≡撍赖?，我居然被你們耍得團團轉(zhuǎn)！”
她不顧一切地驅(qū)車前往殯儀館認領(lǐng)尸體。
在終于看到那具血肉模糊的尸體時，悔恨的淚水緩緩落下。
尸體被野獸撕碎得面目全非，只有舊傷和半截身子依稀可以辨認。
溫昭月再也控制不住地失聲痛哭。
她心痛欲死，狠狠扇了自己幾巴掌。
工作人員拉開她。
溫昭月跪倒在地，苦苦哀求：“他是我老公！讓我看看他！讓我再看他最后一眼！”
她哭得近乎暈厥，被送到醫(yī)院后，滿臉失魂落魄，久久無法從沈妄的死訊中緩過神來。
突然，溫昭月想到了什么，急忙趕回家。
映入眼簾的是空空如也的房間。
她甚至感受不到一絲他存在過的痕跡。
他做得如此決絕。
什么也沒給她留下。
頃刻之間，全世界都崩塌了。
溫昭月脫力般地靠在墻邊，崩潰痛哭。
她從來沒有這么后悔。
十年陪伴，她又不是鐵石心腸，怎么可能一點兒也不動心呢？
只是她一直蒙蔽雙眼，以為沈君屹才是最好的歸宿，以為自己哪怕是報恩，也不該辜負他。
誰知，這么多年，她竟然報錯了恩！
愛錯了人！
助理拿著離婚協(xié)議走進來匯報調(diào)查結(jié)果。
溫昭月越聽越心驚。
她將離婚協(xié)議書撕得粉碎，嘶啞道：“他恨我，是我傷透了他的心，讓他寧愿死也不和我在一起?！?/p>
“我不簽字，我永遠不會同意離婚！我生是沈妄的妻，死是他的鬼！”
她又哭又笑，急火攻心，一口血噴出來。
溫昭月不知昏迷了多久，再醒來時。
沈歲安撲進她懷里撒嬌：“媽媽，他都死了，為什么要替他傷心呢？我們一家人團團圓圓不好嗎？”
溫昭月仿佛大夢初醒般，猛地推開他：“閉嘴，誰教你這么說話的？！”
沈君屹心疼地摟住懷里的兒子，斥責她：“我教他說的怎么了？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沈妄算個什么東西？他搶走我的父母，我榮華富貴的大少爺身份，如今連你也要偏心他嗎？”
“我們這些年的情愛，難道還比不過一個死人嗎？！”
“住口！不準詆毀沈妄！”
溫昭月勃然大怒。
沈君屹冷笑：“我詆毀？是我讓你綁架他嗎？是我逼你挖他的眼睛嗎？是我求你給他高位截肢嗎？你壞事做盡，反倒怪我？他若是不自殺，以后也會被你下的毒害死！”
他一連串的質(zhì)問仿佛重錘，一下下敲打她的心口。
溫昭月尖叫著拿起桌上的剪刀撲過去，通紅的眼里盈滿淚水。
她瘋魔般不停刺向沈君屹，直到對方放棄掙扎，倒在血海里。
沈歲安被這宛如人間煉獄的血腥場面嚇得嚎啕大哭。
溫昭月卻恍若未聞。
她溫柔地用血手撫摸他稚嫩的臉龐，喃喃道：“你是不是很舍不得他？那你去陪他好不好？”
說罷，不等沈歲安求饒，她利落干脆地結(jié)果了他。
沈家父母聞聲趕來時，被眼前的景象嚇得腿軟跌倒。
沈君屹躺在血泊中，四肢扭曲，頭顱凹陷，早已氣絕身亡。
溫昭月渾身是血，仿佛地獄來的惡鬼，通紅的眼殺氣滿滿。
沈家父母當場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