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業(yè)那天撞見女友上豪車,暴雨夜我撿回個絕美落湯雞。
>她掏出塑封合同:“客廳是蜥蜴元寶的,你進(jìn)來得脫鞋。
”>我被迫簽下二十八條霸王條款,包括每周陪看恐怖片。>這女人用火鍋底料煮咖啡,
卻讓枯死的仙人球三天開花。>直到她挽著我氣走前女友:“姐姐,他昨晚照顧我喝醉呢。
”>我耳根發(fā)燙時,樓下出現(xiàn)限量跑車,男人親昵揉亂她頭發(fā)。>“那是我哥,
”她眨著眼湊近,“房東先生…你吃醋了?”---雨點(diǎn)砸在柏油路上,
濺起的渾濁水花冰冷地鉆進(jìn)褲腳。我攥著薄得可憐的遣散費(fèi)信封,
站在寫字樓巨大的玻璃幕墻下,那點(diǎn)可憐的紙張甚至擋不住頭頂傾瀉而下的寒意。
上午人事部Lisa姐那張涂著烈焰紅唇的嘴,吐出“崗位取消”四個字時,
最后一點(diǎn)體面也被撕得粉碎。手機(jī)屏幕亮起,是林薇的名字。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按下接聽,
忙音卻在雨聲中格外刺耳。鬼使神差地,我拖著灌了鉛的雙腿,走向她公司的方向。然后,
我就看見了。林薇,我那個交往了一年、口口聲聲說要一起攢首付的女朋友,
正巧笑倩兮地拉開一輛嶄新寶馬5系副駕的車門。駕駛座上的男人側(cè)臉輪廓清晰,
腕表在陰沉的雨幕里一閃,晃得我眼睛生疼。她彎腰坐進(jìn)去的瞬間,
裙擺劃出一道刺眼的弧線,車門“砰”一聲關(guān)上,隔絕了我二十六歲人生里最后一點(diǎn)光。
豆大的雨點(diǎn)終于失去耐心,兜頭澆下。冰冷的雨水瞬間打透襯衫,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像無數(shù)條冰冷的蛇在爬。挺好,省得路人看清我臉上是雨水還是別的什么。我抹了把臉,
分不清方向地往前走,最后像條喪家犬一樣,濕淋淋地撞開了租住的舊公寓門。
鑰匙插了三次才對準(zhǔn)鎖孔。屋內(nèi)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嘩啦啦的雨聲在咆哮。
我把自己重重摔進(jìn)那張吱呀作響的舊沙發(fā),連燈都懶得開。失業(yè)。被綠。雙重暴擊,
精準(zhǔn)地砸在心窩上,悶得我喘不過氣。人生的低谷?這他媽簡直是馬里亞納海溝。
“叩叩叩——”敲門聲很輕,帶著點(diǎn)小心翼翼的試探,穿透密集的雨幕鉆進(jìn)耳朵。誰?
催房租的包租婆?還是…林薇良心發(fā)現(xiàn)?一股無名火猛地竄起,
我煩躁地抓了把濕漉漉貼在前額的頭發(fā),帶著一身水汽和戾氣,“唰”地拉開房門。
門外站著的不是包租婆,也不是林薇。是個姑娘。
一個被淋得徹徹底底、比我更像剛從水里撈出來的姑娘。
雨水順著她海藻般濃密的長發(fā)往下淌,昂貴的淺駝色羊絨大衣吸飽了水,
沉重地裹在她纖細(xì)的身上,下擺還滴滴答答地墜著水珠。她凍得嘴唇微微發(fā)紫,
長而卷翹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水滴,像沾了露水的蝶翼,微微顫動。但即便狼狽至此,
那張臉依舊漂亮得驚人。尤其是那雙眼睛,濕漉漉的,像森林清晨迷途的小鹿,
此刻正盛滿了十二萬分的歉意和孤注一擲的懇求,怯生生地望著我?!皩Α瓕Σ黄穑驍_了。
”她的聲音帶著點(diǎn)南方特有的軟糯,此刻因為寒冷抖得不成樣子,“請問…這里是招租嗎?
我在‘安居客’上看到的廣告…地址是這里。那個…中介卷了我的定金跑路了,
我…我沒地方去了…”招租?我混沌的腦子遲鈍地轉(zhuǎn)了轉(zhuǎn)。哦對,
上個月那個合租的室友搬走追求詩和遠(yuǎn)方了,
我確實在某同城APP上隨手掛過一條出租次臥的信息。后來工作忙得像陀螺,
早把這茬忘得一干二凈。看著門外這個瑟瑟發(fā)抖、像被遺棄小貓一樣的身影,
再看看鏡子里(如果此刻有鏡子)同樣濕透、一臉?biāo)ハ嗟淖约海?/p>
一股荒誕又同病相憐的悲涼感涌了上來。我這破地方,除了價格便宜得可憐,簡直一無是處。
眼前這姑娘,從頭到腳透著一股跟這老舊樓道格格不入的光鮮勁兒,
怎么看都像是走錯了片場?!澳恪蔽液眍^發(fā)緊,下意識就想拒絕。我自己都爛泥扶不上墻,
一團(tuán)亂麻,哪還有余力應(yīng)付一個來歷不明的麻煩?“拜托了!”她像是瞬間看穿了我的猶豫,
雙手合十舉到胸前,那雙小鹿眼里的懇求幾乎要溢出來,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顫抖,
“就一晚!雨實在太大了,我保證安安靜靜,絕對不打擾你!房租…我可以現(xiàn)在就付定金!
”她手忙腳亂地去翻那個同樣濕透、但Logo依舊醒目的名牌托特包,
動作急切又帶著點(diǎn)笨拙的可憐。拒絕的話像魚刺一樣卡在喉嚨里。她此刻被雨水浸泡的絕望,
和我方才在樓下被冰冷雨水澆透、目睹女友上豪車時的麻木,詭異地重疊在一起。
心臟某個角落被不輕不重地刺了一下。算了,就當(dāng)是給這操蛋的世界,也給自己,
積點(diǎn)陰德吧。“…進(jìn)來吧?!蔽覀?cè)開身,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木頭。她如蒙大赦,
一連串的“謝謝”從蒼白的唇間溢出,小心翼翼地踏進(jìn)門,站在玄關(guān)那塊磨禿了邊的地墊上,
局促地蹭著鞋底的水,生怕弄臟了本就灰撲撲的地板。
我隨手從門后掛鉤上扯下一條半舊的干毛巾扔過去,指了指走廊盡頭:“那間空著,
浴室在左邊。”她感激地接過毛巾,胡亂擦著頭發(fā),
眼睛卻忍不住好奇地打量這個狹小凌亂的客廳。
目光掃過墻角堆著的幾箱沒拆封的泡面桶、茶幾上幾個散發(fā)著隔夜食物氣息的外賣盒,
小巧的鼻子幾不可察地微微皺了一下,但什么也沒說。世界終于清靜了幾秒。我癱回沙發(fā),
閉上眼,只想讓這噩夢般的一天趕緊翻篇。疲憊像潮水一樣淹沒了我。然而,
我顯然低估了“麻煩”的續(xù)航能力。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后,那姑娘竟然又出現(xiàn)在客廳里。
頭發(fā)擦得半干,凌亂地披散著,反而添了幾分隨性的美感。最扎眼的是,
她手里正捧著一份——打印得整整齊齊、邊角鋒利,甚至還套著透明塑料封皮的——文件?
“葉先生是吧?你好你好!”她臉上瞬間像切換了面具,剛才的楚楚可憐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元?dú)鉂M滿、近乎灼眼的精明。她幾步走到沙發(fā)前,
雙手將那疊文件鄭重其事地遞到我鼻子底下,笑容燦爛得能驅(qū)散屋外的陰霾,
“正式認(rèn)識一下,我叫沈依依!這是我的《合租意向及行為規(guī)范協(xié)議書》,
一共七章二十八條細(xì)則,請您務(wù)必仔細(xì)過目!如果沒什么異議的話,我們現(xiàn)在就可以簽了!
”啥玩意兒?協(xié)議書?七章二十八條?!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專業(yè)”架勢整懵了,
狐疑地接過那疊沉甸甸的紙。目光下意識地落在標(biāo)題下方第一條加粗的黑體字上,
只看了一眼,我的眼珠子差點(diǎn)脫眶而出,砸在紙面上。
視柜下方空間)為簽約室友沈依依的寵物蜥蜴‘元寶’先生的主要活動領(lǐng)地及日光浴專屬區(qū)。
合租人葉軒在工作日19:00后及周末全天,如需進(jìn)入客廳,
請務(wù)必赤腳或穿著由沈依依統(tǒng)一提供、符合衛(wèi)生標(biāo)準(zhǔn)的防滑襪,并時刻保持警惕,
注意腳下安全,
光譜加熱燈、陶瓷食盆水盆、以及它最鐘愛的、印有小恐龍圖案的藍(lán)色珊瑚絨安撫小毛巾)。
”**蜥蜴?!“元寶”先生?!赤腳?!恐龍圖案安撫小毛巾?!
我的大腦CPU瞬間過載,死機(jī)前只來得及冒出一串亂碼。我猛地抬起頭,
用看外星生物的眼神瞪著沈依依。只見她嘴角彎起一個狡黠又得意的弧度,
變魔術(shù)般地從那個容量驚人的托特包里,
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透明的、帶著密集透氣孔的——高級爬寵飼養(yǎng)箱!箱子里,
鋪著淺色的爬寵砂,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幾塊光滑的石頭和一小截沉木。
而在最中央那塊最大的、被一盞散發(fā)著溫暖橘光的小燈照射著的石頭上,
正趴著一只通體碧綠如玉、背脊覆蓋著整齊細(xì)鱗的小家伙。它體型不大,
三角形的腦袋上一雙圓溜溜、金黃色的眼睛,像兩顆鑲嵌的琥珀,
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帶著一種近乎哲學(xué)思考般的呆萌,透過玻璃安靜地“凝視”著我。
細(xì)長的尾巴尖兒,還極其愜意地、慢悠悠地左右晃了晃。沈依依伸出纖細(xì)的手指,
隔著玻璃箱溫柔地點(diǎn)了點(diǎn),聲音瞬間切換成甜得能齁死人的頻道:“元寶,乖寶寶,
我們到新家啦!快,跟葉軒叔叔打個招呼!” 她轉(zhuǎn)頭看向我,一臉理所當(dāng)然,
“元寶很乖的,就是有點(diǎn)怕生,熟悉了就好。”葉…軒…叔叔?!
我手里捏著那份瞬間重若千鈞、散發(fā)著資本主義邪惡契約精神的“協(xié)議書”,
看著眼前這張笑容甜美無害、眼神卻閃爍著不容置疑精光的臉,
再瞧瞧飼養(yǎng)箱里那位氣定神閑、仿佛君臨天下般的“元寶”先生。
淋雨后殘留的那點(diǎn)冰冷麻木,徹底被一種鋪天蓋地的、荒誕絕倫的魔幻感取代。失業(yè),失戀,
暴雨夜…然后,我他媽“撿”了個自帶蜥蜴和二十八條“霸王條款”的二十六歲女房客?
蒼天啊,我這人生的低谷,是不是已經(jīng)一路火花帶閃電,直接挖穿地心,
抵達(dá)地獄十八層的VIP包間了?---清晨七點(diǎn),尖銳的鬧鈴像根生銹的錐子,
狠狠扎進(jìn)我混沌的夢境。宿醉般的頭痛伴隨著失業(yè)的沉重感一起襲來。
我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只想用冷水狠狠拍醒自己。
客廳里傳來的聲音卻讓我的動作僵在半空。一個元?dú)鉂M滿、帶著點(diǎn)刻意拖長的嬌憨女聲,
正煞有介事地進(jìn)行著“晨間播報”:“…所以呢,元寶大人,根據(jù)本臺最新氣象分析,
今天是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非常適合在您尊貴的曬臺上享受日光浴,促進(jìn)鈣質(zhì)吸收,
讓您的鱗片更加閃耀動人!早餐菜單已經(jīng)為您準(zhǔn)備好啦,精選杜比亞蟑螂,蛋白質(zhì)MAX!
請慢用哦!”接著是一陣輕微的、硬物摩擦玻璃的窸窣聲。我頂著雞窩頭,
帶著一種奔赴刑場的悲壯感拉開房門??蛷d的窗簾被拉開了一半,清晨微熹的光線透了進(jìn)來。
只見沈依依背對著我,蹲在那個豪華的爬寵箱前。
她身上套著一件巨大的、毛茸茸的明黃色連體恐龍睡衣,
帽子上的犄角隨著她的動作一顫一顫。睡褲的尾巴拖在地上,被她毫不在意地踩著。
她正用一把細(xì)長的不銹鋼鑷子,小心翼翼地夾著幾只還在扭動的深棕色蟲子,伸進(jìn)箱子里,
放在一個白色的小瓷碟旁。那只通體碧綠的蜥蜴“元寶”,慢悠悠地爬過來,
伸出細(xì)長的舌頭,精準(zhǔn)地卷走一只蟲子,金色的眼睛半瞇著,一副帝王享受貢品的慵懶模樣。
“乖寶寶,多吃點(diǎn)!”沈依依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這場面實在太過超現(xiàn)實。
我張了張嘴,喉嚨里像堵了團(tuán)棉花,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正猶豫著是退回房間還是硬著頭皮穿過這片“禁地”去洗手間,
沈依依卻像后腦勺長了眼睛似的,猛地回過頭?!把剑∪~軒叔叔早??!
”她臉上瞬間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毫無昨晚雨中那副凄風(fēng)苦雨的痕跡,燦爛得晃眼。
她站起身,恐龍尾巴在地上掃了掃,“沒嚇到你吧?元寶的早餐時間,神圣不可打擾!
”我的目光艱難地從她身上那件幼稚到爆炸的恐龍睡衣,
挪到她身后那位正在慢條斯理享用“蛋白質(zhì)大餐”的“元寶大人”,
最后落回她寫滿“快夸我貼心”的臉上,憋了半天,只擠出一句干巴巴的話:“早…那個,
我去洗漱?!薄叭グ扇グ?!”她揮了揮爪子,注意力又回到了飼養(yǎng)箱,“記得哦,
元寶的領(lǐng)地神圣不可侵犯!注意腳下!”我?guī)缀跏酋谥_尖,以一種踩地雷的姿態(tài),
貼著墻根挪進(jìn)了洗手間。冰冷的水撲在臉上,才讓我找回一點(diǎn)真實感。
鏡子里映出一張憔悴又茫然的臉。葉軒,你昨晚到底撿了個什么玩意兒回家?***中午,
饑腸轆轆的我決定自力更生,泡碗面解決溫飽。剛把水燒上,
沈依依就像只嗅到魚腥味的貓一樣,穿著她的恐龍睡衣(她似乎對這身裝扮情有獨(dú)鐘),
趿拉著毛絨拖鞋溜達(dá)進(jìn)了廚房。“葉軒叔叔,就吃泡面???多不健康!”她皺著秀氣的鼻子,
湊到我的紅燒牛肉面桶前聞了聞,一臉嫌棄。我翻了個白眼:“不然呢?沈大小姐有何高見?
”“看我的!”她眼睛一亮,來了精神,完全無視我的冷淡,
自顧自地拉開冰箱門——那里面除了我上周買的兩瓶啤酒和幾顆雞蛋,空空如也。
她“嘖”了一聲,又拉開櫥柜翻找起來?!罢业搅?!”她歡呼一聲,
舉著一包紅彤彤的東西得意地朝我晃了晃。我定睛一看,
差點(diǎn)背過氣去——那是半包我上次煮火鍋剩下的、重油重辣的牛油火鍋底料!
“你…你想干嘛?”我心頭涌起不祥的預(yù)感?!敖o你露一手!
”沈依依動作麻利地拿出一個小奶鍋,接了小半鍋水放在灶上點(diǎn)火。然后,
她“刺啦”一聲撕開火鍋底料的包裝袋,
毫不猶豫地掰下足有嬰兒拳頭大小、凝固著厚厚紅油和辣椒花椒的一塊,
“噗通”一聲丟進(jìn)了鍋里!“等等!那是火鍋底料!”我失聲叫道?!爸腊?!
”沈依依一臉理所當(dāng)然,用勺子攪動著迅速融化、翻滾起紅油泡泡的液體,
濃郁的、嗆人的麻辣辛香瞬間在狹小的廚房里爆炸開來,“火鍋底料煮萬物!提神醒腦,
開啟活力下午!今天給你來個創(chuàng)新料理——麻辣精神咖啡!”麻辣…精神咖啡?!
我看著她變戲法似的又拿出我的速溶咖啡粉罐子,挖了滿滿兩大勺黑褐色的粉末,
毫不猶豫地倒進(jìn)了那鍋翻滾的、紅得發(fā)亮的“湯”里!咖啡粉迅速溶解,
深褐與刺目的紅油激烈碰撞、交融,形成一種極其詭異、讓人看一眼就胃部痙攣的醬色液體,
表面還漂浮著密密麻麻的花椒粒和辣椒皮?!巴昝溃 鄙蛞酪缹ψ约旱摹敖茏鳌狈浅M意,
關(guān)火,拿出兩個馬克杯,小心翼翼地、帶著一種近乎神圣的儀式感,
將那冒著詭異熱氣、散發(fā)著復(fù)合型生化武器氣味的液體倒了進(jìn)去。
一杯推到目瞪口呆的我面前,一杯她自己捧在手里。她深吸了一口那“馥郁”的香氣,
小臉被熱氣熏得微紅,眼神亮晶晶地看著我:“快嘗嘗!獨(dú)家秘方,保證你喝了精神百倍,
面試所向披靡!”我看著杯子里那粘稠的、深醬色泛著油光的液體,
表面還頑強(qiáng)地漂浮著幾粒完整的花椒。那濃烈到嗆人的麻辣混合著劣質(zhì)咖啡的焦苦味,
直沖天靈蓋。面試所向披靡?我怕喝了直接去見閻王!“我…我謝謝您嘞!
”我端起我那碗剛泡好的紅燒牛肉面,落荒而逃,躲回了自己房間。隔著門板,
我聽到沈依依小小的啜飲聲,接著是一聲滿足的嘆息:“唔…勁兒真大!夠味兒!
”我對著那碗泡面,胃口全無。葉軒,你的新室友,怕不是個味覺神經(jīng)搭錯了線的外星人?
***失業(yè)的陰影像塊沉重的石頭壓在心頭。下午又跑了兩個面試,
對方HR臉上程式化的笑容和眼底藏不住的挑剔,像針一樣扎人。
我拖著灌了鉛的雙腿回到公寓,天色已經(jīng)擦黑??蛷d里沒開大燈,
只有電視屏幕閃爍的光映在墻壁上。沈依依盤腿坐在沙發(fā)前的地毯上,
懷里緊緊抱著一個巨大的、印著卡通骷髏頭的抱枕。屏幕上,
一張慘白扭曲的女鬼臉正從電視機(jī)里緩緩爬出來,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鞍 ?!
??!”幾乎在女鬼出現(xiàn)的瞬間,沈依依的尖叫聲就刺破了屋頂。
她整個人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猛地向后一彈,手里的抱枕被她下意識地、狠狠地朝前一甩!
“啪!”一聲悶響。我站在玄關(guān),只覺得眼前一黑,
一個帶著甜膩香氣的柔軟物體結(jié)結(jié)實實地拍在了我的臉上,力道之大,差點(diǎn)讓我原地去世。
是那個骷髏頭抱枕。抱枕滑落,我眼前還在冒金星,
就看到沈依依像顆炮彈一樣從地上彈射起來,帶著一股香風(fēng)和巨大的沖力,
直直地朝我撞過來!我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被她撞得一個趔趄,后背“咚”地一聲撞在門板上。
“鬼!鬼?。。 彼]著眼睛,雙手死死地攥住我胸前的T恤布料,
整個人像八爪魚一樣貼在我身上,抖得跟篩糠似的,聲音帶著哭腔,熱氣噴在我的脖頸,
“葉軒!救命!她爬出來了!爬出來了!”溫軟的身體緊貼著,
帶著洗發(fā)水的淡淡果香和她身上特有的、陽光曬過被子的溫暖氣息。
我的身體瞬間僵硬得像塊石頭,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撞擊的胸口和被她抓住的地方。她的手勁大得驚人,
勒得我差點(diǎn)喘不過氣。屏幕上,女鬼還在孜孜不倦地往外爬,背景音樂陰森恐怖。“喂!
沈依依!”我試圖掰開她死死攥著我衣服的手,聲音有點(diǎn)發(fā)緊,“松…松手!那是電影!
假的!”“假的?”她猛地抬起頭,濕漉漉的眼睛里還殘留著巨大的恐懼,
睫毛上沾著細(xì)小的淚珠,像受驚的小鹿。她飛快地瞟了一眼屏幕,
女鬼正對著鏡頭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她“嗷”一嗓子,又把頭埋回我胸前,抱得更緊了,
“騙人!她還在動!還在笑!嚇?biāo)牢伊?!”我被她勒得直翻白眼,又掙脫不開,
只能無奈地沖著屏幕吼:“周三!恐怖片!零食全包!尖叫算你的!協(xié)議第二十一條!
” 我艱難地背誦著那份該死的霸王條款。沈依依的身體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從我胸前微微抬起頭,露出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又瞄向電視。女鬼的特寫鏡頭剛好過去。
她緊繃的身體這才慢慢放松下來,抓著我的手也松了些力道,但依舊沒完全放開。
“呼…嚇…嚇?biāo)牢伊恕彼挠杏嗉碌嘏呐男乜?,臉上還帶著驚魂未定的紅暈。
這時她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我們倆此刻過于親密的姿勢,臉“騰”地一下更紅了,
像熟透的番茄。她觸電般猛地松開我,后退一步,眼神慌亂地四處亂瞟,就是不敢看我。
“那…那個…協(xié)議精神還是要遵守的嘛…”她小聲嘟囔著,試圖掩飾尷尬,
彎腰去撿掉在地上的抱枕和散落一地的薯片、爆米花,“零食…零食我包了!你…你坐??!
快演完了!后面不嚇人了…大概…”她手忙腳亂地收拾著地上的狼藉,耳根紅得滴血。
我站在原地,胸口被她抓過的地方還殘留著灼熱的觸感和布料被攥緊的褶皺。
空氣中彌漫著薯片的咸香、爆米花的甜膩,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她的清新氣息。
剛才那瞬間的溫軟觸感和她受驚小鹿般的眼神,像羽毛一樣,輕輕搔過心底某個角落,
帶來一陣陌生的、難以言喻的悸動。我揉了揉被撞疼的后背,
看著那個蹲在地上、用夸張的動作收拾殘局掩飾尷尬的背影,
恐龍睡衣的尾巴還在不安地晃動。那句“大概”說得毫無底氣。真是…要命。
***窗臺上那盆仙人球,是我剛搬來時買的,象征性地想要點(diǎn)“綠色生機(jī)”。
結(jié)果不出一個月,它就蔫頭耷腦,原本飽滿的球體變得干癟皺縮,刺也顯得無精打采,
最后徹底變成了毫無生機(jī)的枯黃色,被我遺棄在角落,任其自生自滅。這天我面試再次失利,
心情低落地推開家門,習(xí)慣性地想把包扔在玄關(guān)柜子上。目光掃過客廳角落的窗臺,
動作卻猛地頓住了。那盆被我宣判死刑的仙人球,竟然……活了?不,不僅僅是活了。
在它那依舊有些干癟、但明顯恢復(fù)了墨綠光澤的球體頂端,竟然顫巍巍地、極其倔強(qiáng)地,
頂出了一朵花!那花極小,只有指甲蓋大小,花瓣是極其柔嫩的鵝黃色,薄如蟬翼,
在午后的陽光里怯生生地綻放著。在一片灰撲撲的背景里,這點(diǎn)微弱的鵝黃,
竟亮得有些灼眼。我愣在原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玩意兒在我手里明明死得透透的!“怎么樣?葉軒叔叔!我的‘綠手指’名不虛傳吧!
”沈依依的聲音帶著滿滿的得意從身后傳來。我轉(zhuǎn)過頭,看見她正倚在次臥門框上,
雙手環(huán)胸,下巴微揚(yáng),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炫耀笑容。她今天穿了件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
長發(fā)隨意地扎了個馬尾,清爽得像棵小白楊?!澳恪趺醋龅降??
”我指著那朵奇跡般的小黃花,聲音里滿是不可思議?!懊孛?!”她俏皮地眨眨眼,
幾步走到窗臺邊,像欣賞一件稀世珍寶一樣看著那朵小花,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我就說嘛,它只是睡著了!我每天跟它說說話,給它曬曬溫柔的太陽,
再唱點(diǎn)好聽的歌…你看,它感受到我的愛,就開花給我看啦!”她伸出手指,
極其輕柔地碰了碰那嬌嫩的花瓣。跟仙人球說話?唱歌?我嘴角抽搐了一下,
覺得這說法比她用火鍋底料煮咖啡還不靠譜?!昂冒?,”我放棄追問,
看著那朵在風(fēng)中輕輕搖曳的小黃花,枯萎的心湖似乎也被投入了一顆小小的石子,
漾開一絲微弱的漣漪,“確實…挺厲害的?!薄澳钱?dāng)然!”沈依依更得意了,馬尾辮一甩,
“為了慶?!詮?qiáng)’(她給仙人球起的名字)浴火重生,開花大吉,我決定——慶祝三天!
”我:“……”接下來的三天,我深刻體會到了沈依依式“慶?!钡耐?。第一天,
她不知從哪里搞來一串廉價的、五顏六色還會閃的LED小彩燈,纏在了仙人球盆周圍。
晚上一開燈,那朵可憐的小黃花在紅藍(lán)綠紫的詭異光線下瑟瑟發(fā)抖,
整個窗臺閃爍著一種鄉(xiāng)村KTV包間的迷幻氣息。第二天,
她宣布要舉辦“小堅強(qiáng)開花慶典下午茶”。所謂的“下午茶”,
就是她再次發(fā)揮“創(chuàng)意料理”精神,用我的速溶橙汁粉沖調(diào),
加了大量冰塊和幾片蔫了吧唧的檸檬,美其名曰“仙露瓊漿”。她還強(qiáng)迫我舉著吸管,
和她一起對著那盆仙人球“干杯”,喊口號:“祝小堅強(qiáng)花開富貴,福澤綿長!
” 場面一度十分弱智。第三天,她甚至想拉著我一起對著仙人球跳一段自編的“開花舞”,
被我嚴(yán)詞拒絕并以死相逼才作罷。然而,就在這種近乎鬧劇的“慶祝”中,
我發(fā)現(xiàn)自己緊繃的神經(jīng)竟然不知不覺放松了。
看著沈依依對著那盆仙人球自說自話、手舞足蹈的認(rèn)真勁兒,聽著她跑調(diào)但充滿活力的哼唱,
心底那團(tuán)因為失業(yè)而積壓的沉重陰霾,似乎被這沒心沒肺的鬧騰勁兒沖淡了一絲。
這個古靈精怪的女人,好像有種奇特的能力,能把所有荒誕不經(jīng)的事情,
都變得…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溫暖和有趣。***晚上,沈依依盤腿坐在客廳地毯上,
對著筆記本電腦噼里啪啦地敲著字,旁邊還放著一個素描本,
上面畫著些我看不懂的服裝草圖。我則窩在沙發(fā)另一端,捧著手機(jī),
第一百零一次刷新著求職網(wǎng)站的“暫無新匹配職位”頁面,沮喪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拔?,
葉軒!”沈依依突然抬起頭,打破了沉默?!班??”我有氣無力地應(yīng)了一聲?!皠e老刷啦,
眼睛都要瞎了?!彼央娔X往旁邊一推,抱著膝蓋轉(zhuǎn)向我,下巴擱在膝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