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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末班地鐵驚魂夜 醉臥聽溪語 16753 字 2025-06-14 13:5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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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xù)工作72小時的我被困在末班地鐵,手機(jī)終于捕捉到微弱信號——原來早在3小時前,

新聞就報道了全車乘客的死亡通告,包括我?!?凌晨一點(diǎn)十七分。

手機(jī)屏幕幽白的光刺得張辰眼球生疼,上面顯示的時間像冰錐扎進(jìn)他混沌的腦子。

他用力閉了閉干澀刺痛的眼睛,再睜開,數(shù)字依然固執(zhí)地停在那里——00:17。

而且依然沒有信號??伤纳眢w,他的骨頭縫里滲出的疲憊,都在叫囂著這絕不可能。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沖進(jìn)這節(jié)空蕩蕩的地鐵車廂時,站臺上電子鐘猩紅的數(shù)字是23:58。

從那時起,時間就像被灌進(jìn)了粘稠的瀝青,變得滯重、緩慢、近乎停滯。

張辰靠在冰冷的塑料座椅上,渾身骨頭散了架似的酸軟。連續(xù)七十二小時不眠不休的加班,

像榨汁機(jī)一樣榨干了他最后一絲精力。就在今天下午,

那封措辭冰冷的郵件徹底擊垮了他——項目崩盤,責(zé)任推諉,他被當(dāng)成棄子裁掉,

附帶一張足以壓垮他未來十年的巨額賠償通知單。郵件末尾“即刻生效”四個字,

像燒紅的烙鐵燙在視網(wǎng)膜上。地鐵站空曠得像個巨大的停尸房。

慘白的熒光燈管在高高的穹頂嗡嗡作響,光線冰冷得不帶一絲活氣,

在地面投下他搖搖晃晃、被拉得細(xì)長扭曲的影子。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陳年灰塵混合的沉悶氣味,他像個夢游者,腳步虛浮地挪到站臺邊緣,

腳下是望不到底的漆黑軌道深淵。那一刻,

風(fēng)聲、地鐵進(jìn)站的呼嘯、人群模糊的喧嘩都離他遠(yuǎn)去,

只剩下一個念頭在死寂的腦海里瘋狂回響:跳下去,跳下去就都結(jié)束了。

刺耳的進(jìn)站提示音猛地將他驚醒。他踉蹌著后退一步,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一列地鐵無聲地滑入站臺,車門“哧”地一聲敞開,像一個巨大的、沉默的邀請。

車廂里燈光慘白,冷氣開得十足,撲面而來的寒意讓他打了個哆嗦。里面只有零星幾個乘客。

一個穿著皺巴巴西裝的中年男人坐在斜對面,頭發(fā)凌亂,領(lǐng)帶歪斜,

眼神直勾勾地死盯著手腕上一塊早已停走的機(jī)械表。每隔十幾秒,

他那戴著表的手腕就神經(jīng)質(zhì)地抬起來,湊到眼前,發(fā)出輕微卻令人牙酸的“咔噠”聲,

像是生銹的發(fā)條在強(qiáng)行運(yùn)轉(zhuǎn)。他的嘴唇無聲地蠕動著,張辰費(fèi)力地辨認(rèn)著口型,

似乎是“來不及了…來不及了…”這人自稱“王先生”,

在張辰進(jìn)來的時候還抬頭打了聲招呼,露出一個慘白的笑臉。隔著走道,

是個穿著洗得發(fā)白、沾著大片深色油污工裝的老伯。他低垂著頭,花白的頭發(fā)亂糟糟的,

雙手放在膝蓋上,那雙手布滿老繭和裂口,指甲縫里嵌著洗不掉的黑色油泥。

他就那么一動不動地坐著,像一尊被遺忘在角落的舊雕塑,

只有偶爾極其輕微的、仿佛骨頭摩擦的嘎吱聲,才證明這不是一具標(biāo)本。

張辰幾乎是摔進(jìn)靠近車門的座位里,沉重的身體砸在硬邦邦的塑料椅上,發(fā)出悶響。他旁邊,

靠近車窗的位置,坐著一個小女孩。大約七八歲的樣子,

穿著一條樣式有些過時、但還算干凈的碎花連衣裙。她懷里緊緊抱著一個兔子玩偶,

那玩偶很舊了,一只紐扣做的眼睛已經(jīng)脫落,只剩下一個黑黢黢的窟窿,

另一只玻璃眼珠在慘白的燈光下反射著呆滯冰冷的光。玩偶身上的絨毛磨損得厲害,

露出底下灰撲撲的棉絮。小女孩低著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大半張臉,

只露出一個尖尖的、蒼白的小下巴。她纖細(xì)的手指正無意識地?fù)钢媾忌砩弦粋€破洞的邊緣,

把里面的棉絮一點(diǎn)點(diǎn)扯出來。張辰閉上眼,巨大的疲憊和絕望像潮水般將他淹沒。他想睡,

眼皮沉重地耷拉著,可神經(jīng)末梢卻像暴露在空氣中一樣敏感,

車廂里那股冰冷的、混雜著鐵銹和某種難以形容的微腥氣味的空氣,無孔不入地鉆進(jìn)鼻腔。

“列車啟程,下一站是…茲拉茲拉…無間?!?毫無征兆地,

冰冷的電子女聲在死寂的車廂里響起。這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像一把生銹的鈍刀刮過耳膜。

張辰猛地睜開眼,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了一下。無間?這是哪一站?

他在這條線上來回通勤了三年,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向窗外。

窗外是永恒不變的、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地鐵在隧道里疾馳,

只有車廂內(nèi)慘白燈光的倒影在車窗玻璃上飛速掠過,像一道道蒼白的鬼影。

隧道壁上偶爾閃過模糊的管道輪廓或應(yīng)急燈微弱的綠光,轉(zhuǎn)瞬即逝,如同幻覺。沒有站臺,

沒有廣告燈箱,只有無邊無際、吞噬一切光線的黑。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他掏出手機(jī),

屏幕亮起,信號格依舊頑強(qiáng)地顯示著一個刺眼的、鮮紅的叉。時間,還是00:17。

他煩躁地用力戳著屏幕,試圖刷新。不對勁,太不對勁了。空氣似乎變得更冷了,冷得刺骨,

皮膚上起了一層細(xì)密的雞皮疙瘩。他搓了搓手臂,試圖驅(qū)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斜對面的王先生看表的頻率似乎更快了。

“咔噠…咔噠…咔噠…”那聲音在絕對的寂靜中變得異常清晰和刺耳,

每一下都敲在張辰緊繃的神經(jīng)上。老李伯依然低垂著頭,

但張辰似乎看到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極其輕微地蜷縮了一下,

關(guān)節(jié)發(fā)出極細(xì)微的“咯”的一聲。而他旁邊的小女孩朵朵,摳玩偶破洞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那只完好的玻璃眼珠,在劉海的陰影下似乎極其緩慢地轉(zhuǎn)動了一下,

空洞地“看”向張辰的方向。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像冰冷的藤蔓,悄然纏上了張辰的心臟。

突然!“叮咚!叮咚!叮咚!”一連串尖銳刺耳、如同警報般的手機(jī)提示音,

毫無預(yù)兆地在這片死寂中炸響!張辰嚇得渾身一哆嗦,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他手忙腳亂地抓住差點(diǎn)掉落的手機(jī)。屏幕頂端,一個本地新聞APP的圖標(biāo)瘋狂閃爍著。

信號格!那該死的信號格,竟然微弱地、頑強(qiáng)地跳動了兩下,顯示出一格若有似無的信號!

有信號了!張辰的心臟狂跳起來,混合著一種絕處逢生的荒謬感和更深的恐懼。

他手指顫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jī),用盡全身力氣戳開了那條推送通知。

屏幕瞬間被一個巨大、刺目的血紅色標(biāo)題占據(jù):【突發(fā)!

地鐵3號線末班車發(fā)生重大脫軌事故!全車人員無一生還!】黑色的加粗字體像淬毒的釘子,

狠狠釘進(jìn)張辰的瞳孔。“今日晚間21:17分左右,

地鐵3號線由市中心開往東郊車輛段的末班列車(車次號:0307),

在駛離‘文化廣場站’約一公里處隧道內(nèi)發(fā)生嚴(yán)重脫軌事故。據(jù)初步了解,

列車車頭及前三節(jié)車廂損毀極其嚴(yán)重,救援力量已抵達(dá)現(xiàn)場,但…經(jīng)反復(fù)確認(rèn),

暫未發(fā)現(xiàn)任何生命跡象,

事故原因正在全力調(diào)查中…”21:17分…張辰的腦子像被重錘狠狠砸中,一片空白。

他記得清清楚楚,自己沖進(jìn)這趟車時,站臺鐘顯示是23:58!

現(xiàn)在手機(jī)顯示00:17…可為什么新聞?wù)f事故發(fā)生在21:17?那豈不是…三個小時前?

不!不可能!他的視線死死粘在新聞配發(fā)的現(xiàn)場圖片上。

那是從隧道上方某個角度拍攝的慘烈景象:扭曲變形的鋼鐵巨獸殘骸堆疊在一起,

火光和濃煙彌漫,救援車輛閃爍的警燈給這片地獄景象染上詭異的光暈。圖片一角,

一個被嚴(yán)重擠壓撕裂、沾滿污血和油泥的車廂殘骸上,一個扭曲但依舊能辨認(rèn)的編號,

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視網(wǎng)膜上——E-307。張辰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

他像生銹的機(jī)器人,極其僵硬、極其緩慢地抬起頭,

目光投向自己所在車廂連接處上方那塊小小的、印著車廂編號的金屬銘牌。慘白的燈光下,

那幾個冰冷的數(shù)字清晰無比:E-307。嗡——!腦子里像是有一萬只蜜蜂同時炸開,

尖銳的耳鳴瞬間淹沒了一切聲音。一股無法形容的、冰冷的麻痹感從腳底板瞬間竄上天靈蓋。

恐懼,純粹的、滅頂?shù)目謶?,像一只無形的巨手攫住了他的心臟,狠狠攥緊!

“不…不可能…” 他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不成調(diào)的嘶啞氣音,身體篩糠般劇烈顫抖起來。

他猛地扭頭,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看向?qū)γ孳嚧暗牟AАK白的燈光映照下,

車窗玻璃清晰地倒映出他自己那張因為極度恐懼而扭曲變形的臉。然而,那倒影里的臉,

正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變化著——暗紅色、粘稠的鮮血,

正從倒影里“張辰”的額頭正中央緩緩滲出!不是滴落,而是如同擁有了生命般,

沿著皮膚的紋路蜿蜒爬行!緊接著,眼角、嘴角、鼻孔…暗紅的血線如同惡毒的蚯蚓,

在玻璃倒影那張慘白的臉上肆意蔓延、交匯,很快便覆蓋了半張臉孔,

讓他看起來如同一個剛從地獄血池里爬出來的惡鬼!“啊——!

” 張辰發(fā)出一聲短促、凄厲、不似人聲的尖叫,巨大的驚駭讓他幾乎窒息。

他本能地、顫抖著抬起手,狠狠摸向自己的額頭、眼角、嘴角。干的!皮膚冰冷,觸感粗糙,

但干干凈凈,沒有一絲一毫濕滑粘膩的血跡!觸覺和視覺的徹底割裂,

讓他最后一絲理智徹底崩斷。他驚恐地瞪大眼睛,看看自己干凈的手掌,

又看看車窗玻璃上那個血流滿面、眼神絕望的倒影,大腦陷入一片徹底的混沌和死寂的空白。

就在這時,一個細(xì)細(xì)的、帶著孩童特有的、卻冰冷得沒有絲毫溫度的聲音,

緊貼著他的耳畔響起:“哥哥,別摸啦。”張辰觸電般猛地轉(zhuǎn)頭。

鄰座那個一直低著頭的小女孩——朵朵,不知何時已經(jīng)抬起了臉。長長的劉海下,

她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那雙眼睛大得出奇,

瞳孔深處卻空洞得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枯井。她以一種人類頸椎絕對無法承受的角度,

將那顆小小的頭顱,像折斷的玩偶一樣,歪過了近乎九十度!

斷裂般的頸骨發(fā)出令人牙酸的細(xì)微“咯啦”聲。

一個天真得近乎詭異、又冰冷瘆人骨髓的微笑,在她毫無血色的嘴角咧開。

“新聞上說…”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像一陣陰風(fēng),“我們呀,都死了三個小時啦。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懷里那只破舊不堪、只剩一只玻璃眼珠的兔子玩偶,

那只用廉價絨布縫制的手臂,竟猛地抬了起來!絨布破裂處,露出了里面骯臟發(fā)黃的棉絮,

而在那棉絮深處,赫然伸出了一根東西——那絕非填充物!

那是一根細(xì)小的、扭曲的、腐爛的手指!指甲烏黑,皮膚呈現(xiàn)出污濁的青灰色,

上面布滿了霉斑和細(xì)小的、蠕蟲般的白色骨茬!張辰幾乎是翻滾著擠到座椅的角落。

一股濃烈的、混合著泥土和尸骸的腐敗惡臭瞬間彌漫開來!那根腐爛的、非人的手指,

帶著不容置疑的惡意,直直地指向張辰的身后那片空蕩、冰冷、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黑暗!

一個嘶啞、干澀、如同砂紙摩擦朽木、完全不屬于小女孩的詭異聲音,

從玩偶那破洞的腹腔深處,

清晰地、一字一頓地擠了出來:“但…你…才是那個…不該上車的呀…”“哧啦——!

”像是回應(yīng)這恐怖的指控,車廂內(nèi)所有慘白的燈光,在同一瞬間,毫無預(yù)兆地、徹底熄滅!

絕對的、吞噬一切的黑暗,轟然降臨!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張辰自己狂亂如擂鼓的心跳聲,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瘋狂撞擊著耳膜。緊接著,

那冰冷、無情、如同喪鐘敲響的電子女聲,在絕對的黑暗深淵中,

毫無感情地炸響:“下一站,無間,就要到了?!?黑暗。

不是尋常的、蒙著城市微光的夜的黑。

這是絕對的、吞噬一切光線的、凝固的、如同沉入墨汁海洋最深處的黑暗。

張辰的視覺被徹底剝奪,死死靠在身后的車廂壁,眼球徒勞地睜大,

卻連一絲輪廓都無法捕捉?!斑菄}…咔噠…咔噠…”黑暗中,

那熟悉又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驟然變得無比清晰,如同貼著耳朵響起!

是那個自稱“王先生”的男人看表的聲音!它不再是十幾秒一次,而是變得無比急促、瘋狂,

像一臺失控的秒表,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絕望!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全完了…錢…錢沒了…老婆…孩子…”破碎的囈語緊跟著響起,

不再是無聲的蠕動,而是帶著哭腔的、不成調(diào)的呻吟,近在咫尺!

一股冰冷、帶著塵土和淡淡鐵銹腐朽的氣息,猛地噴在張辰的側(cè)臉上!那個看表的人!

他就在我旁邊!黑暗中,他僵硬地站起來了!“呃啊——!”張辰魂飛魄散,

身體像被電擊般猛地向后彈去,脊背狠狠撞在冰冷堅硬的車廂壁上,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

他胡亂地?fù)]舞著手臂,試圖阻擋那看不見的、散發(fā)著腐朽氣息的靠近。手機(jī)!手機(jī)的光!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他哆嗦著手,憑著記憶在黑暗中摸索著掉落在座椅上的手機(jī)。

指尖終于觸碰到那冰冷的玻璃屏幕,他用盡全身力氣按下電源鍵——嗡!

刺眼的白光瞬間亮起,如同黑暗中驟然劃亮的一根火柴,微弱,

卻足以撕裂一小片濃稠的絕望。光芒所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王先生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灰??!死氣沉沉的灰??!王先生的皮膚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失去水分的塵土,

呈現(xiàn)出一種不自然的、僵硬的石灰色。那雙空洞的眼睛,

此刻死死地、毫無焦距地“盯”著張辰的方向,瞳孔擴(kuò)散,渾濁一片。

他僵硬的脖子以一個怪異的姿勢向前伸著,

那不停抬腕看表的動作在手機(jī)光線下顯得更加機(jī)械和詭異,

手腕上那塊布滿裂痕、指針永遠(yuǎn)停在某個時刻的表盤,反射著冰冷的光。

他的嘴唇還在神經(jīng)質(zhì)地翕動,發(fā)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

一股更濃的、如同老房子地下室般的腐朽氣味撲面而來。張辰嚇得幾乎要閉過氣去,

手機(jī)光猛地掃向另一邊!光芒掠過小女孩的位置。小女孩依舊安靜地坐在那里,頭歪著,

嘴角掛著那抹天真又瘆人的微笑。但在慘白的光線下,她的臉呈現(xiàn)出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

皮膚下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見,如同冰層下凍結(jié)的河流。她懷里的玩偶,

那只腐爛的、露出骨茬的手指,依舊直直地指著張辰身后的黑暗。更恐怖的是,

玩偶僅存的那只玻璃眼珠,在光線照射下,

瞳孔深處似乎隱隱泛著一絲極其微弱的、幽綠色的磷光,如同墓地的鬼火,

冰冷地“注視”著他?!翱┛?朵朵喉嚨里突然發(fā)出一聲短促的、毫無笑意的笑聲,

像兩塊冰在摩擦。光柱顫抖著移向老伯的方向。老伯依然保持著低頭的姿勢,

手機(jī)光清晰地照出了他工裝上那片深色的、幾乎覆蓋了整個胸腹區(qū)域的污漬——那不是油污!

那近乎黑色的、干涸凝結(jié)的東西,邊緣呈現(xiàn)出令人作嘔的粘稠質(zhì)感!

一股濃烈的、混合著陳舊鐵銹和……生肉腐爛的腥甜惡臭,猛地鉆進(jìn)張辰的鼻腔!

就在張辰看過去的瞬間,老伯放在膝蓋上的、布滿老繭和油泥的手,猛地蜷縮起來!

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出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喀吧”脆響!同時,他低垂的頭顱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仿佛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痛苦呻吟,如同受傷野獸的嗚咽,

漫開來:“柱子…爸…對不起…活…沒干完…回不去了…”那聲音里蘊(yùn)含的巨大痛苦和絕望,

幾乎要撕裂空氣?!斑馈睆埑轿咐镆魂嚪购#瑥?qiáng)烈的嘔吐感涌上喉嚨。這哪里是車廂?

這分明是一個移動的停尸間!而他,正和這些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東西”關(guān)在一起!逃!

必須逃出去!恐懼催生出瘋狂的力量。他猛地從座位上彈起,

不顧一切地沖向記憶中車廂連接門的方向。手機(jī)光柱在劇烈晃動,如同風(fēng)暴中的孤舟,

勉強(qiáng)照亮前方一小片區(qū)域。

明污漬的地板、車廂壁上模糊的安全警示貼畫…一切都籠罩在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冰冷中。

“哧啦——!”就在他經(jīng)過小女孩座位前方時,那根腐爛的玩偶手指,竟然隨著他的移動,

極其詭異地轉(zhuǎn)動了一下!方向依舊死死鎖定著他!張辰頭皮炸裂,根本不敢回頭,

拼命沖向那扇連接門。到了!冰冷的金屬門就在眼前!他撲上去,

用盡全身力氣去拉那緊急開門的手柄!紋絲不動!手柄像是焊死在了門框上,冰冷堅硬,

無論他如何用盡全力,甚至用腳蹬住旁邊的扶手借力,都撼動不了分毫!

門縫嚴(yán)密得連一絲風(fēng)都透不過來。“開門!開門啊!放我出去!”張辰絕望地嘶吼著,

聲音在密閉的車廂里回蕩,顯得空洞而無力。他用拳頭瘋狂捶打著冰冷的門板,

發(fā)出沉悶的“砰砰”聲,指骨傳來鉆心的疼痛?;貞?yīng)他的,

只有身后黑暗中王先生更加急促的“咔噠”聲和老伯壓抑痛苦的嗚咽。

“沒用的…哥哥…”小女孩那冰冷細(xì)小的聲音,如同毒蛇的信子,

再次鉆進(jìn)他的耳朵:“我們都…出不去啦…”張辰猛地轉(zhuǎn)身,手機(jī)光掃向她。小女孩歪著頭,

臉上依舊是那副瘆人的笑容,玩偶腐爛的手指挑釁般地動了動。他像一頭絕望的困獸,

喘息著,目光瘋狂地掃視四周。車窗!砸窗!他看到了嵌在門邊壁上的紅色破窗錘!

希望的微光閃過!他撲過去,一把抓住錘柄,入手冰冷沉重。他后退兩步,掄起錘子,

用盡吃奶的力氣,朝著旁邊最近的車窗玻璃狠狠砸去!“哐——?。?!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死寂的車廂內(nèi)炸開!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張辰手臂發(fā)麻!

然而——玻璃紋絲未動!連一條最細(xì)微的裂痕都沒有出現(xiàn)!那看似普通的車窗玻璃,

在破窗錘的全力重?fù)粝拢谷缤瑘圆豢纱莸暮辖?!只有錘頭砸中的位置,

留下一個淺淺的、蛛網(wǎng)般的白色印痕?!安弧豢赡埽?/p>

” 張辰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完好無損的玻璃,一股更深的寒意凍結(jié)了血液。

“嗬…嗬嗬…”身后,王先生看表的聲音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低沉、渾濁、仿佛破風(fēng)箱拉動般的喘息聲。

那聲音里充滿了某種被驚擾的、原始的憤怒。張辰驚恐地回頭,手機(jī)光掃去。

王先生那張灰敗的臉,在慘白的光線下顯得更加猙獰!

他空洞的眼睛死死“盯”著張辰砸窗的位置,嘴角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弧度向下拉扯,

露出幾顆發(fā)黃的牙齒。一股濃烈的怨氣,如同實質(zhì)的冰霧,從他身上彌漫開來!

“別…別砸…”老伯痛苦嗚咽的聲音也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巨大的驚恐:“會…會引來…它們…”它們?誰?“砰?。?!

”一聲遠(yuǎn)比破窗錘更沉悶、更巨大的撞擊聲,毫無征兆地從他左側(cè)的車窗方向傳來!

整個車廂都為之劇烈一震!張辰駭然轉(zhuǎn)頭,手機(jī)光柱猛地掃向聲音來源!慘白的光線中,

一張巨大的、扭曲的、沒有五官的臉!緊貼在車窗玻璃上!那根本不能稱之為臉!

它像一團(tuán)被強(qiáng)行揉捏、拉伸、壓扁的慘白肉泥!

只有兩個深不見底的黑窟窿勉強(qiáng)算是眼睛的位置,

下方裂開一道歪斜的、流淌著粘稠黑色液體的豁口,算是嘴巴!沒有鼻子!

整張“臉”的邊緣模糊不清,仿佛融入了外面的黑暗,

散發(fā)出一種令人靈魂凍結(jié)的純粹惡意和陰冷!這慘白的、無面的巨臉,剛剛就是它,

狠狠撞在了車窗上!“呃…”張辰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瀕死的抽氣聲,心臟驟停!

他嚇得魂飛魄散,手機(jī)脫手飛出!啪嗒!手機(jī)摔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屏幕朝下。唯一的光源,

瞬間熄滅!絕對的黑暗,再次如同巨獸的口腔,轟然閉合!“砰?。?!”撞擊聲再次響起!

這一次更加狂暴!更加貼近!仿佛就撞在張辰面前的玻璃上!

他甚至能感覺到冰冷的玻璃傳遞過來的震動和那股刺骨的惡意陰風(fēng)!“砰!砰!砰!

”撞擊聲變得連續(xù)而瘋狂!如同無數(shù)重錘在同時敲打車廂外殼!四面八方!

整個車廂都在劇烈搖晃、呻吟!

金屬扭曲的“嘎吱”聲、玻璃不堪重負(fù)的“咯咯”聲不絕于耳!黑暗中,

似乎有無數(shù)道慘白的、扭曲的影子在窗外高速掠過、撞擊!張辰抱頭蜷縮在冰冷的車廂角落,

身體縮成一團(tuán),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作響。他感覺置身于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孤舟,

下一秒就會被徹底撕碎、吞噬!

王先生那渾濁的喘息聲、老伯壓抑痛苦的嗚咽、小女孩若有似無的冰冷笑聲,

混合著車外瘋狂的撞擊聲,如同地獄的奏鳴曲,瘋狂撕扯著他最后的神智。

“不要…不要看外面…不要…”老伯顫抖的聲音在撞擊的間隙微弱地響起,

充滿了無盡的恐懼。不知過了多久,那瘋狂的撞擊聲如同潮水般驟然退去,

只留下令人心悸的回音在黑暗中顫抖。車廂的震動緩緩平息,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以及張辰自己粗重如牛的喘息。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那冰冷無情的電子女聲,

如同喪鐘的敲響,在絕對的黑暗深淵中,清晰無比地炸開:“終點(diǎn)站——無間,到了。

所有乘客請從右側(cè)門下車。”“哧——嘎——”一陣刺耳到極點(diǎn)的金屬摩擦聲響起,

如同銹死的巨門被強(qiáng)行推開。張辰能感覺到,

車廂連接處那扇張辰無論如何都打不開的冰冷金屬門,在黑暗中,

緩緩地、緩緩地向外滑開……一股更令人作嘔的腐朽氣息的灰白色濃霧,如同活物般,

無聲無息地、洶涌地從敞開的車門縫隙中灌了進(jìn)來,瞬間彌漫了整個車廂!

3冰冷的、帶著濃重濕氣的灰白濃霧,如同無數(shù)只貪婪的、沒有形體的觸手,

從敞開的車門洶涌而入,瞬間吞噬了車廂內(nèi)本就稀薄的空氣。

股混合著墓穴深處土腥、鐵銹陳腐和某種難以言喻的、仿佛億萬生靈腐朽后遺留的絕望氣息,

猛地灌滿了他的肺葉,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每一次吸氣都像吞下冰碴和灰塵。車門之外,

不再是熟悉的隧道墻壁或應(yīng)急燈微弱的綠光。只有一片無邊無際、翻涌滾動的灰白濃霧,

濃稠得如同凝固的牛奶,隔絕了所有方向感,吞噬了所有聲音。霧氣深處,影影綽綽,

無數(shù)扭曲、拉長的痛苦人形在無聲地掙扎、扭動,如同溺斃在時間之河中的殘影。沒有風(fēng),

只有一股深入骨髓的、凍結(jié)靈魂的寒意,從敞開的門洞源源不斷地涌進(jìn)來。

“終點(diǎn)站——無間,到了。所有乘客請從右側(cè)門下車?!?冰冷的電子女聲再次重復(fù),

毫無波瀾,如同最后的審判。下車?走進(jìn)那片翻涌著痛苦殘影的濃霧?那不是找死么!當(dāng)然,

也許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但是他也絕不愿意再死一次!張辰蜷縮在角落,

身體因為極致的恐懼而僵硬。他寧愿被車廂里這些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乘客”撕碎,

也絕不敢踏進(jìn)那扇門后未知的“無間”!那濃霧本身,

就是一種巨大的、令人精神崩潰的恐怖存在。

“嗬…嗬嗬…”王先生渾濁的喘息聲在濃霧彌漫的車廂里響起,比之前更加清晰,

帶著一種被驚擾后的焦躁。他灰敗的身影在翻涌的霧氣邊緣若隱若現(xiàn),那顆僵硬的腦袋,

竟然緩緩地、極其不自然地轉(zhuǎn)向了敞開的車門方向!空洞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濃霧,

死死“釘”在門外的虛無上。他看表的動作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全身繃緊、如同野獸感知到致命威脅般的僵硬姿態(tài)。

“不…不能下去…不能…”老伯壓抑痛苦的嗚咽陡然拔高,變成了近乎尖叫的恐懼!

他猛地抬起頭,那張布滿溝壑的、麻木的臉上,

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一種深入骨髓的、足以凍結(jié)血液的驚駭!

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敞開的車門和涌動的灰霧,瞳孔因為極致的恐懼而收縮成針尖大??!

“下去…就…永遠(yuǎn)回不來了!永遠(yuǎn)…迷失…”他布滿油污和裂口的手死死抓住座椅邊緣,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出死灰般的白色,身體篩糠般劇烈顫抖起來。

工裝上那片深褐色的、凝固的巨大污漬,在濃霧的濕氣中,

似乎隱隱散發(fā)出更濃烈的血腥和腐爛氣息。

“咯咯咯…”小女孩那冰冷、毫無笑意的笑聲再次響起,在濃霧和恐懼中顯得格外瘆人。

她依舊抱著那只破舊的兔子玩偶,玩偶腐爛的手指,不知何時已經(jīng)收回了破洞,

但那僅存的玻璃眼珠,卻幽幽地、一眨不眨地“盯”著張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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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4 13:5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