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霜心里咯噔一聲,手里的碗沒拿好‘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聲音驚動割尾會的人,他們看向陸白霜,那眼睛像是帶著釘子,毒辣犀利。
剛要問話,陳建國從屋里走出來,恰到好處的擋在陸白霜面前。
“有什么事嗎?”
割尾會的人看到他,臉色一沉,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你昨晚干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嗎?!”
陳建國一臉輕松的笑道。
“昨晚下那么大雨,當然是在家睡覺了,還能干什么……”
見他嬉皮笑臉沒正形,陳正宏不悅的打斷他。
“梨樹溝那幾個人,是不是你干的?”
陳建國一臉無辜,且一副被嚇到的樣子。
“同志,這可不能亂說啊,污蔑亂蓋帽子可是犯錯誤的!你們冤枉我可以,可千萬別把你們連累了?!?/p>
“陳建國!”陳家旺厲聲呵斥道,“人家四個人同時指證,你還想狡辯嗎?!”
陳建國聽完笑了。
“他們說什么就是什么呀?那我還說,他們昨晚來我家搶劫,還打傷了我呢?!?/p>
“再說了,我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無冤無仇的……”
說到這兒,他突然停了下來,然后一臉好奇的盯著兩人問。
“對了,大半夜又下那么大的雨,他們去梨樹溝干什么呀?他們到底傷成什么樣?好端端的怎么就躺溝里了呢?”
看他一臉茫然不知的樣子,兩個人對視一眼,心里也沒了數(shù)。
但四個人,尤其是梁靜秋說的那么確定,應該不會錯,于是遲疑了半秒的目光頓時又變的犀利了起來。
“少裝蒜!你和梁靜秋那點事兒誰不知道?要不是你干的,她能指認你?”倆人說著就要把陳建國帶走,“跟我們走!”
陸白霜見他們要抓人,頓時慌了。
她一下走到陳建國面前,把他護在身后,心虛卻又憤怒的瞪著他們。
“我男人一直在家,哪兒也沒去,你們憑什么抓他?!”
兩人臉色一沉,卻也不好對女同志動手,院墻外面那么多人看著,傳出去不好。
“去沒去,雙方對峙一下不就知道了?跟我們去衛(wèi)生所把事情說清楚,如果真不是你干的,我們肯定不能冤枉你?!?/p>
陳建國倒也不排斥,正好看看那三個人是誰,再確認一下梁靜秋的腿斷了沒有。
如果沒斷,找個機會再補一下,反正她這輩子腿必須斷!
“沒問題,我跟你們走!”
見陳建國要去,陸白霜不放心,但也知道攔不住,于是道。
“我也去!”
曉曉見爸爸媽媽都要被帶走,嚇的哇哇哭。
聽見閨女哭,陳建國頓時不淡定了。
“曉曉不怕,爸爸媽媽去衛(wèi)生所看一下受傷的叔叔阿姨,很快就回來?!?/p>
他用衣袖輕輕的給曉曉擦著眼淚,抬頭看向陸白霜。
“你別去了,在家陪著曉曉,咱們沒干虧心事,不怕鬼叫門!跟他們對峙完我就回來了。”
陸白霜明知道有事,怎么可能會放他一個人過去?!
要是之前,她肯定不管陳建國的死活,可是現(xiàn)在他變好了,而且為了她和曉曉才把梁靜秋推到河溝里的,要是真有什么事,她和曉曉可怎么辦?!
“我得去!”陸白霜目光堅定的看著他,話卻是說給別人聽的,“萬一那些人冤枉你,你連個證人都沒有,咱是好人,可不能讓壞人欺負了!”
說完,她往衣服上擦了擦手,一把抱起曉曉,“走,我們娘倆兒跟你一起去!”
見陸白霜這么堅持,陳建國也沒再勸。
反正這兒離衛(wèi)生所也不遠,就當帶著她和孩子去見世面了,他倒要看看,那四個蠢貨,是怎么指證他的。
很快,來到了衛(wèi)生所。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里,除了陳建國一家三口,還有大半個村的人都來了。
在這個信息匱乏的年代,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能成為茶余飯后的話題,況且,陳建國和梁靜秋好了那么久,突然鬧崩了,還打了人,這事兒比唱戲還熱鬧,他們怎能不好奇?!
陳建國和陸白霜被帶到最里面的一間病房。
門沒推開,里面便傳出梁靜秋的哭聲。
“嬸兒,您得為我做主?。∥也活欁约旱拿暣饝▏ダ鏄錅希Y果他卻狠心的把我推下河溝,我這是摔斷一條腿,我要是死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他的……唔唔唔……”
劉正宏和陳家旺瞪了陳建國一眼,然后推開門。
門一開,梁靜秋的聲音更大了,委屈里帶著恐懼,哭的好不凄慘,連從來沒什么同情心的劉秀玉都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
“孩子別哭了,嬸子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唔唔唔,發(fā)生這樣的事,我沒臉活了……”
“傻丫頭,別說胡話!你要是死了,還不是便宜了別人?!放心吧,我會讓那個臭小子對你負責的?!?/p>
“唔唔唔……”
陳建國就這么看著自己的母親和那條毒蛇你一言我一語,平靜的像個局外人。
反倒是陸白霜,看見自己的婆婆對另外一個女人那么好,并當著她的面許諾梁靜秋,心里像扎了一根針般的難受。
割尾會的人雖然同情梁靜秋的遭遇,卻也沒那么多時間在這里看戲。
劉正宏年紀大一點,四十來歲,他清咳一聲,打斷倆人的對話。
“梁知青,陳建國來了……”
他話沒說完,劉秀玉便沖到陳建國面前,“陳建國,你干的好事,我……”
“割尾會辦事,無關人員出去!”
劉正宏高聲一喊,劉秀玉頓時閉了聲。
雖然她想巴結梁靜秋這個高枝兒,可給她一百個膽兒都不敢得罪割尾會的人,于是趕緊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見沒了外人,劉正宏這才看向委屈巴巴,一直抹眼淚的梁靜秋。
“陳建國說他昨晚沒去過梨樹溝,不過沒關系,只要你拿出證據(jù)來,不管是什么,我們都給你做主!”
聽到這話,梁靜秋抹眼淚的動作突然一滯,然后一臉震驚的看向陳建國。
“你沒去?!那我昨天見到的那個是鬼嗎?”
“陳建國,我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了,你這么恨我?!”
“有本事你殺了我啊,把我推河溝里,還把那幾個人扔我身上,你這么羞辱我,到底是為什么?!”
“為什么?!”
她突然嘶吼了起來,完全不顧平日溫婉淑女的形象,面部猙獰的像個失了控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