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曉猶豫著看了眼媽媽,這才大著膽子道。
“我想吃饅頭,又白又香的饅頭?!?/p>
“曉曉好久好久沒吃過饅頭了,好想吃……”
看著女兒懵懂卻又充滿渴望的目光,陳建國不由怔住。
她那么努力爭取來的機(jī)會,卻只是前世他那個兒子最看不上眼的白面饅頭?
這么鮮明的對比,這么強(qiáng)烈的反差,突然讓他自責(zé)不已,他緊緊的將女兒抱進(jìn)懷里,心里說不出的酸醋和心疼。
曉曉見爸爸沒有說話,怕他為難,于是懂事的道。
“沒有饅頭,窩頭也行?!?/p>
“媽媽最愛吃窩頭了,上次窩頭剛蒸好奶奶都拿走了,媽媽一口也沒吃上,嬸嬸還說……”
陸白霜見女兒什么都說,趕緊阻止。
“曉曉!不許亂說!”
曉曉被媽媽呵斥,一臉委屈。
“可是媽媽,你都好幾天沒吃飯了?!闭f著,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早上你都餓暈了……”
陳建國聞言,擔(dān)心的看了陸白霜一眼,知道她什么都不會說,趕緊問曉曉。
“媽媽早上暈倒了?”
曉曉點(diǎn)頭。
“曉曉生病了,媽媽照顧曉曉沒有去上工。奶奶說,不上工就沒飯吃?!?/p>
“媽媽已好久沒吃東西了,我怕媽媽餓死,所以才去偷雞蛋的……”
“曉曉!”陸白霜嚇的趕緊打斷女兒,只怕她說出什么惹怒陳建國的話來。
陳建國此刻的火已經(jīng)躥到了頭頂,可他還是壓了下去。
因?yàn)樗腊l(fā)再大的火,也無法改變老婆孩子餓肚子的現(xiàn)狀,為今之計(jì),最需要做的不是跟那些人算賬,而是讓她們吃飽穿暖。
“沒事!”他按住陸白霜阻止曉曉的手,贊賞的看著女兒,“曉曉做的很好!”
“不過,曉曉不是偷,而是拿,雞蛋是我們大家的,餓了就是要吃,嬸嬸阻止曉曉,是她不對?!?/p>
聽到陳建國這些話,陸白霜疑惑的看向陳建國。
今天的他太不一樣了。
從救她,到為了她和婆婆翻臉,又炒了雞蛋給她和曉曉吃,甚至還跟她說不離婚。
他這是怎么了?
被鬼附身了嗎?
陸白霜不由的看了眼外面的天,太陽刺眼,陽氣正旺,不像會有臟東西啊。
那難不成……他這是回光返照?
陳建國見她眼神渙散的看著自己,知道她在胡思亂想,于是輕聲打斷。
“白霜?!币娝龥]有反應(yīng),他輕輕的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直到她神色聚攏看向自己,這才道,“身體好點(diǎn)了嗎?”
早上暈倒,又差點(diǎn)溺水,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承受不住,想起她前世因?yàn)閱芩畬?dǎo)致肺部感染的事,陳建國拉著她便往外走。
“走,我?guī)闳バl(wèi)生所看看。”
“不用!”陸白霜站在原地沒動,“我已經(jīng)沒事了。”她掙脫開陳建國的手,說話的時(shí)候看向別處。
陳建國知道她心里還有氣,也不勉強(qiáng)。
加上她臉色看起來也好些了,便不那么擔(dān)心了。
想到曉曉也生病了,他趕緊低下身看向女兒。
“曉曉哪兒不舒服?”
陸白霜聽到他關(guān)心女兒,這才道。
“前兩天發(fā)燒了,煮了蒲公英水喝,現(xiàn)在沒事了?!?/p>
陳建國摸了摸曉曉的頭,微微涼涼的,這才放心下來。
鬧了一上午,眼看著到飯點(diǎn)了,怕曉曉再餓肚子,陳建國起身看向陸白霜。
“家里有沒有白面?給曉曉蒸點(diǎn)饅頭,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p>
不知道前面的河里有沒有魚,他想抓幾條上來,給曉曉改善一下伙食。
“有倒是有,不過……都在媽那屋。”陸白霜不想說婆婆的壞話,可眼前什么東西都沒有,讓她怎么做飯?
陳建國倒是把這茬給忘了,他看了眼南屋那緊閉的房門,眉頭皺了下。
怕嚇著曉曉,他沒去強(qiáng)要。
“那就先看看飯棚里有什么就做什么,其它的,等下午分了家再說?!?/p>
陸白霜點(diǎn)了點(diǎn)頭,想問他去哪兒,卻又覺得問了也白問,于是直接去了飯棚。
陳建國目送她進(jìn)了飯棚,這才低頭看向曉曉。
“曉曉,你自己玩會兒,爸爸很快就回來!”
“好!”
安撫好女兒,陳建國開始準(zhǔn)備撈魚的工具。
這個年代物資匱乏,漁具只能自己想辦法。
陳建國在院子里尋了一圈,最后撿了一塊廢棄的紗網(wǎng)。
用針把紗網(wǎng)四個角縫在一起,上面留了個口,然后系了根長繩,簡陋的漁網(wǎng)算是做好了。
把上午的雞蛋殼放進(jìn)網(wǎng)里,又撿了塊不知道是什么的骨頭丟進(jìn)去,便朝院外走去。
剛出門,一道靚麗的身影迎了過來。
“建國哥?你這是要去哪兒呀?”
熟悉的聲音入耳,陳建國胸口一緊,塵封的記憶像支利箭從心臟穿過,拳頭不自覺的握了起來。
見陳建國沒有說話,梁靜秋瞥了眼空蕩蕩的院子,小聲道。
“我剛買了一身衣服,晚上穿給你看,好不好?”
嬌小的身體輕輕的碰了陳建國的胳膊一下,陳建國這才低頭看了過去。
三十年前的梁靜秋美的耀眼,也正是因?yàn)檫@樣,他才會被迷的神魂顛倒,失了心智。
不止是他,方圓十里,哪個男人不為她著迷?!
可誰又知道,這個看起來鮮花一樣美,白兔一樣柔軟的女人,卻陰狠的像條毒蛇。
想起前世的種種,陳建國恨不得把她撕碎。
但那樣太便宜她了,這么長的歲月,留著她慢慢折磨,可比讓她死的痛快解氣多了。
他暗暗的將心里的恨壓了下去,目光淺淺的看著她。
“好!在哪看?”
梁靜秋壓低聲音,小聲道。
“梨樹溝,那邊有間茅草屋,還有張小床……”,說著,她臉色一紅,“我只是說有,可沒說要干什么,你別多想??!”
陳建國在心里冷呵一聲,這個女人一貫的伎倆就是這樣,先拋個蜜棗給你,再澄清自己多純潔,事實(shí)上就是誘.惑你往那方面胡思亂想。
前世,就是因?yàn)樗詾槟艿玫绞裁?,所以冒著雨趕去了梨樹溝。
結(jié)果遇到一幫搶劫的,把他打了個半死,最后陸白霜趕到,打跑了那些人,卻也被他們推到溝里,摔斷了一條腿。
當(dāng)時(shí)他昏迷著什么都不知道,醒來后看到梁靜秋在身邊,就以為那個為他豁出性命的人就是她,于是徹底拋下陸白霜,冒著被扣上流氓罪的風(fēng)險(xiǎn),和梁靜秋在一起了。
而陸白霜拖著斷了的腿,忍著肺部感染的痛,承受著街坊鄰居的冷嘲熱諷,在母親和弟媳的壓迫下,不到三年被病痛折磨死了。
想到這里,陳建國忍不住一陣陣的心痛,是他的錯他承擔(dān),可梁靜秋的罪惡,必須由她來承受!
既然機(jī)會來了,那就順?biāo)浦郏?/p>
“幾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