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風(fēng)涼得透骨,聶磊紳士地把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胳膊摟著她與眾人告別,真如一對恩愛的情侶。
“人都走光了,別演了。”余歲安聳肩,抖掉他的手。
聶磊面上笑容不減,沒想到自己隨手一抓,意外地抓到了個寶貝,戲是真的演得入木三分,“不是我說,你真敢喊價啊?!?/p>
五千萬,
他成功看到張喜自信的臉閃過一絲菜色,他倒是不介意這人把自己當(dāng)成物品喊價,只要讓那老女人知難而退就行。
“我這是職業(yè)操守?!币庾R到剛才的談話被他聽了去,她不僅不心虛,還一臉正色。
“真的嘛,要是那老女人真出得起五千萬,你該怎么辦?”
余歲安圓潤的雙眸對上他的,男人有時候真的會盲目自信到不可思議,眼睛里全是‘你臉真大’的無言,她忍不住對他翻了個白眼,“要真敢出,該考慮的人就是你了?!?/p>
聶磊的笑意蕩得更大了,他很久沒從哪個異性臉上看到過這么生動且直白的表情了。
“職業(yè)操守就是拿來打破的,攀上這么有錢且大方的主,至少少奮斗二十年!你要是不從,我都懷疑你這里有問題?!庇鄽q安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眼神里一頓鄙視。
聶磊輕哼一聲,見利忘義的家伙。
倆人相識源于他醉酒那次,為了感謝,后來次次代駕都叫她,一來二去,就熟絡(luò)了些,而認識以來,她的五官在他腦海里,幾乎是模糊的狀態(tài)。
等服務(wù)生把車挪出來的間隙,聶磊歪頭打量她,女孩唇紅齒白,鼻子小而挺,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彎彎皎如月;
仔細端詳過后,才發(fā)現(xiàn)她的妝容很淡,他腦海里忽而想到前些年去爬山,恰逢見到那株開得正盛的幽蘭,于突巖深縫妙香稠。
哪還有平時老氣橫秋的模樣?
“好看?”要是眼神有實質(zhì),她今晚恐怕要被盯成為馬蜂窩了。
聶磊慌亂地收回目光,這么直白!虧自己還把她比作幽蘭,真是鬼迷心竅了,她明明是只會啄眼睛的鳥兒,不自在地摸了摸鼻頭,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宋聽年被人群擁著出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余歲安與那個男人互動的模樣;
在他眼里,聶磊的尷尬成了害羞,而余歲安是始作俑者,許是冷,她逗完對面的男人后,伸手攏了攏西裝外套,龐大的男人外衣把她捂得嚴實了些,襯得她更加嬌小,西裝下擺時不時貼著白晃晃的雙腿。
“咦?那不就是余歲安?”寧歡城比其他人先認出她來,驚呼出聲。
眾人循聲看去,幾個沒見過她的人不約而同地面露驚訝,看完遠處的人,又回過神來看宋聽年的反應(yīng)。
“旁邊那個是她對象?”陳又話溜煙般從口而出。
“聽年,你怎么看?”鳴崢追問,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
宋聽年收回目光,“怎么看?用眼睛看啊?!闭Z氣吊兒郎當(dāng),完全不把前面的兩人當(dāng)回事兒。
話一出,想看熱鬧的人才剛露頭就被秒,不禁覺得無趣。
人長大后,就會失去很多樂趣,比如余歲安對宋聽年單向情感的雞飛狗跳;變成現(xiàn)在的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有人覺得惋惜,有人松了一口氣。
遇到熟人,理應(yīng)是上去打招呼的,無論怎么說,小時候的情誼還是有的,只是未等幾個人上前。
服務(wù)生就跨著大步走到那兩人面前,神色焦急地朝那男人說什么,言罷還不忘鞠躬感謝。
“怎么了這么著急?”
“說是后面有重要的人要走,咱們車在前面擋路了?!?/p>
余歲安點頭,熟稔地接過他手中的車鑰匙,兩人隨著服務(wù)生匆匆往外走。
幾個落在后頭的男人眼觀鼻鼻觀心。
罷了,早已今非昔比,順其自然比較好。
余歲安今晚回家比較早,孫梅沒睡,炯炯有神地還在看電視。
她換了鞋走進來,輕聲詢問,“外婆洗漱了嗎?”
“洗了?!睂O梅抬眼看她,笑瞇瞇的,精神頭很好。
余歲安點頭,其實李姐走前都伺候好外婆的洗漱的,她很滿意李姐的周到。
走近,查看了下她的腿,而后給另一只按摩,松筋活血,按完,瞧著老人眼睛還在電視里;
她徑直走進浴室,十幾分鐘后,帶著一身水汽出來,“外婆,該休息了哦?!?/p>
老人覺少情有可原,但外婆是準備進手術(shù)室的人,余歲安不得不對她的作息嚴苛。
聽到催促的聲音,孫梅撇撇嘴,一邊行動一邊埋怨,“人老咯,干什么都要被人盯著呦?!?/p>
余歲安被外婆童真的樣子逗笑,忙攙扶她老人家起來,眼睛里笑意盎然,“您確定這不是返老還童嗎,外婆?!?/p>
孫梅也被自己的寶貝疙瘩的揶揄逗笑,余歲安正蹲下身去給她脫鞋,蒼老的手拍了拍她還未來得及吹干的頭發(fā),說了句,“你光盯著我這個老太婆,自己的頭發(fā)還不是沒吹干?!?/p>
活脫脫的控訴。
余歲安抬著老人的腿藏進被窩里,軟聲軟語道:“等您睡著了就吹?!?/p>
祖孫倆說了一會兒話,等孫梅沉沉睡去,她才輕手輕腳離開。
今天去宋宅,宋爺爺在書房里說的話,于她來說是一顆定心丸,手機拿出來放在床頭柜上充電,沉沉睡去。
久違的一夜無夢。
李姐進門的時候,余歲安正端早餐出來,臉上洋溢著笑意,“李姐早?!?/p>
“早呀,小余?!崩罱忝πχ貞?yīng),手里的包放在玄關(guān)處的柜子上,進到廚房凈手,幫忙張羅早餐,“小余今天心情不錯呀。”
余歲安點點頭,臉上的笑意難消,沖她神秘道:“因為有好事發(fā)生?!?/p>
“什么好事?”李姐追問。
“歐陽鋒醫(yī)生今早同意我的好友申請了。”
“呀!這真是好事呀!”李姐在省醫(yī)當(dāng)護工多年,歐陽鋒醫(yī)生的名號她早有耳聞,想要約上他的手術(shù),難如登天。
她是親眼見到眼前女孩為了老太太的病四處奔波的,眼下真心為祖孫倆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