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九年五月初一,司農寺偏院的造紙坊飄起裊裊白霧。錢大鵝挽著袖子站在水池邊,看著工匠們將切碎的桑樹皮、麻頭和舊漁網倒入石臼,心中默念著《天工開物》里的造紙工序。吳老三蹲在旁邊,用竹棍攪動著石灰水:"唐代造紙多用麻料,你偏要加漁網,莫不是想讓紙里藏著魚蝦腥?"
錢大鵝笑著搖頭:"吳叔,這叫'廢物利用'?,F代......咳,我曾見過有人用破布造紙,韌性比純麻紙更好。"他撈起一團紙漿,攤在竹簾上瀝干水分,"再說了,若想讓《胡薯經》傳遍天下,就得造出便宜又耐用的紙。"
正當此時,三刀疤匆匆跑來,懷里抱著幾袋黃褐色的顆粒:"錢大人!西市發(fā)現有人賣假胡薯種,好多農戶買了去,芽都沒發(fā)就爛了!"錢大鵝捏起顆粒細看,只見種皮上有明顯的染色痕跡,聞起來竟有股石灰味——這分明是用普通薯塊切片曬干后染色冒充的。
"走!去西市。"錢大鵝解下圍裙,順手將剛制好的紙樣塞進袖中。司農寺門前,崔尚宮已備好了馬車,紫衫下擺沾著些許墨汁——她正在協(xié)助錢大鵝??薄逗斫洝肺母?。
西市種子鋪前圍滿了 angry 的農戶,錢大鵝剛下車,就被一個老漢揪住衣袖:"錢大人可要為咱們做主啊!我家十畝地全種了這假種子,現在全爛在土里了!"他安撫著眾人,目光落在柜臺后的波斯商人身上——那人留著大胡子,頭戴尖頂帽,正是前日在胡薯宴上見過的粟特使節(jié)隨從。
"這位商客,"錢大鵝不動聲色地用波斯語問道,"你可知大唐律法,販賣假種子者,當受笞刑三十?"波斯商人臉色微變,卻強作鎮(zhèn)定:"小人不知大人在說什么,這明明是從隴右運來的上等胡薯種......"
"是嗎?"錢大鵝示意三刀疤捧來清水,將真假種子分別放入盆中,"真種子遇水膨脹,種皮呈自然褶皺;假種子......"他用指尖輕搓染色種皮,頓時黃水四溢,"不過是用薯干染色罷了。"圍觀農戶發(fā)出陣陣怒罵,波斯商人撲通跪下,供出幕后主使正是馬幫余孽與粟特商團勾結。
錢大鵝命人將商人押送刑部,轉身對農戶們說:"明日起,司農寺免費發(fā)放真種子,并且......"他展示袖中的紙樣,"會給每家每戶發(fā)一本《辨種手冊》,上面有真種子的圖譜和種植要訣。"農戶們聞言歡呼,有人突然指著他手中的紙:"錢大人,這紙咋這么白?跟宮廷用的澄心堂紙似的!"
錢大鵝笑道:"這是司農寺新制的'司農紙',以后會大量印制農書發(fā)給大家。"他望著遠處的造紙坊,心中已有了計劃——待造紙工藝改良完成,不僅能降低《胡薯經》的印制成本,還能讓農書、商冊傳遍天下。
申時初,錢大鵝回到司農寺,發(fā)現安康郡主的馬車停在院外??ぶ鹘袢丈碇醒b,腰間別著寧王的狼頭玉佩,正在翻看新制的紙樣:"聽聞你在西市智斗番商?這紙......竟比本宮用的薛濤箋還細膩。"
錢大鵝躬身道:"郡主謬贊。此紙以桑麻為主料,混合漁網纖維,成本只有澄心堂紙的三成。"郡主點頭,忽然壓低聲音:"隴右傳來消息,吐蕃贊普派來的通商使團已到蘭州,點名要見'胡薯奇人'。父皇命本宮陪同你接待,切記......"她指尖輕點紙樣,"莫讓種植之法流出塞外。"
子夜,司農寺造紙坊的燈火仍未熄滅。錢大鵝蹲在焙紙爐前,看著工匠將紙頁貼在爐壁上烘干。吳老三打著哈欠遞來一碗酪漿:"當年寧王殿下夜讀時,最愛喝酪漿配胡餅。你這拼命勁兒,倒有幾分他的影子。"
錢大鵝接過酪漿,忽然想起郡主的警告。他放下碗,在紙上寫下"胡薯十誡",第一條便是"種苗不出關,技術不外傳"。窗外,一輪明月爬上司農寺的飛檐,他摸著剛出爐的紙張,忽然想到——或許可以用改良后的造紙術,印制帶水印的官方農書,既方便辨別真?zhèn)?,又能防止技術盜版。
五更天,錢大鵝帶著新制的司農紙和《辨種手冊》來到西市。農戶們排著長隊領取種子和手冊,當他們看到手冊上清晰的胡薯圖譜時,紛紛驚嘆:"錢大人這紙墨,竟能把薯芽畫得跟真的似的!"
波斯商團的首領在遠處看著這一切,眼中閃過陰鷙。他轉身對隨從說:"去告訴馬幫的人,下次行動改用火藥......"話音未落,三刀疤突然從街角閃出,手中短刀抵住他后腰:"錢大人早料到你們會來這手,跟我走吧。"
巳時,錢大鵝在司農寺正堂審訊波斯首領,崔尚宮在一旁記錄。當看到從對方身上搜出的火藥配方時,錢大鵝心中一驚——這伙人竟想炸毀司農寺的造紙坊和種子庫。他望向窗外的造紙坊,那里正源源不斷地產出司農紙,每一張都承載著他對大唐農桑的期望。
"你可知,"錢大鵝敲著桌上的司農紙,"就算你炸了這里,胡薯的種子早已遍布長安周邊,不出三年,整個大唐都會種上這金黃的寶貝。而你......"他指著波斯首領,"不過是妄圖阻擋潮水的螻蟻罷了。"
審訊結束后,錢大鵝來到造紙坊,將一張司農紙放在火上點燃??粗垙埦鶆蛉紵?,沒有出現現代紙張的化學異味,他終于露出滿意的笑容。吳老三站在旁邊,忽然指著灰燼說:"你看,這灰都是白的,跟胡薯的瓤一個顏色。"
錢大鵝望著漫天紙灰,忽然想起現代的環(huán)保理念。他轉頭對工匠們說:"以后造紙的廢水,可用來澆灌胡薯苗,灰渣則能肥田。咱們司農寺,要做這大唐第一個'循環(huán)之坊'。"
酉時,郡主派人送來消息,吐蕃使團明日抵達長安。錢大鵝摸著案頭的司農紙,心中已有了對策——他要在接待使團時,展示胡薯加工后的美食,如紅薯干、紅薯粉,卻絕口不提種植之法。同時,他將用司農紙印制精美的《胡薯美食譜》,作為禮物送給使團,既彰顯大唐物產豐饒,又守住核心技術。
夜幕降臨時,司農寺的造紙坊依然忙碌。錢大鵝站在院門口,望著星空下此起彼伏的燈火,忽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滿足。他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情,遠比成為一個富商更有意義——他在改變一個時代的民生,用現代的智慧,在這大唐的土地上,種下希望的種子。
吳老三走來,將一件披風披在他肩上:"夜深了,該歇息了。明日還要見吐蕃人呢。"錢大鵝點頭,卻忍不住又走進造紙坊,拿起一張剛制好的司農紙,在月光下輕輕撫摸——這張紙,將會承載多少關于胡薯的故事,又會見證多少屬于他錢大鵝的傳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