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從李奶奶家出來,齊牧有些恍惚。
不知道是小李子翻譯的問題,還是李奶奶看他的眼神,總是讓他覺著有問題。
按理說兩人應(yīng)該沒見過,但是李奶奶卻十分熟絡(luò)。
并且不討厭齊牧。
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按理說他帶壞小李子,李奶奶應(yīng)該生氣,很生氣才對。
可是事實是李奶奶對他格外的好,甚至拿出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槽子糕請齊牧吃。
齊牧雖說是個小伙子,生命力頑強(qiáng),但還沒頑強(qiáng)到可以消化長毛的槽子糕的地步。
所以他沒吃,只是喝了些水。
這次登門道歉比他想象中還容易,既坐實了小李子這個小跟班的權(quán)威性。
又解決了后顧之憂,李奶奶還讓小李子天天去他那報道。
這也正和齊牧的意思,他保證帶著小李子走正道,李奶奶一百個放心。
正是這種完全信任的態(tài)度,讓齊牧摸不著頭腦。
他親生父母和老婆都沒有這么信任他,完全就是盲目崇拜的地步。
齊牧回到家就聞到了撲鼻的香味。
“哇,好香!娘的手藝可以啊!”
看他進(jìn)屋,齊老蔫和齊崖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搞得齊牧一愣。
等他坐下,兩人才跟著緩緩坐下,而田秀娥和趙美洺卻站在一旁根本不坐下來。
齊牧走的時候,這些人還好好的。
怎么回來之后,氣氛反而怪怪的。
就好像他們突然十分恭敬自己了一般。
桌上一盤紅燒魚,一盆奶白色的魚湯外加一摞玉米餅子。
這餐食標(biāo)準(zhǔn),在貧困縣貧困村貧困戶里相當(dāng)于過年!
齊家今年受災(zāi)嚴(yán)重,糧食顆粒無收,如果齊牧沒有重生的話,過年都達(dá)不到這個標(biāo)準(zhǔn)。
“好香!別愣著啊,趕快吃?。 ?/p>
“你們吃,你們吃剩了我倆再吃?!?/p>
田秀娥說完,齊老蔫也說“是這么個禮,大席都是女人后上桌,或者不上桌的,你吃!”
齊牧眉頭皺起,他還真不知道歡喜村有這惡習(xí)。
前面他回來,基本都是自己吃。
野菜糊糊和雜糧餅他是真咽不下去。
偷一只雞能頂好幾天,實在不行到縣里吃餛飩......
如今看來自己確實對家庭習(xí)慣缺失了不少。
“這是陋習(xí),得改,都過來吃!”
他說完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進(jìn)了齊老蔫的碗里,見他不動又夾了一塊給齊崖。
他也不動。
“嘿,奇怪了,咋了你們?怕我給你們下毒嗎?你們不吃我吃!”
他夾起一塊魚塞嘴里,許久不見葷腥,外加實在是餓。
玉米餅混著魚肉在嘴里碰撞出絕世美味。
特定情況吃的一道菜,就是特定的味道,即便可以完美復(fù)刻也絕對不再是腦海里的味道。
這是齊牧重生歸來的第一餐。
他會永遠(yuǎn)記住這個味道。
他吃得香甜,看得齊家人直咽口水。
齊崖更是忍不住問道:“好吃嗎?”
齊牧喝了口魚湯又塞了半塊餅子,鼓著腮幫子猛點頭。
“好吃!唔,你們快吃?。∧?,媳婦,上桌!一會兒都吃沒了!”
齊老蔫也有些扛不住了,他都記不清多久沒沾葷腥,此刻也不再矜持招呼道:“來吧,你們也上桌!”
得到應(yīng)許,田秀娥也不再客氣拿了碗筷,拉著趙美洺坐下。
“來娘,快嘗嘗!這一塊給我媳婦......”
齊牧又一人夾了一塊。
桌上幾人對視一眼,開始吃飯。
齊牧餓極了,一心干飯,只有吐刺的時候才能讓他停下來。
等他??甑臅r候發(fā)現(xiàn)桌上大部分食物已經(jīng)被他吃掉,其他人身前幾乎沒有魚刺,此時正齊齊看著他發(fā)呆。
他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我太餓了,所以沒控制住......”
眾人見他不好意思連忙扭頭不去看他,用手里的玉米餅子占湯吃。
這樣的行為讓齊牧的臉頰像是火燒一樣。
“你們先對付一口,我下午去趟縣里帶些肉回來。”
齊牧說完轉(zhuǎn)身出了屋子,齊家人見他離開這才壓低聲音討論起來。
田秀娥:“他肯定是被什么東西附身了,這食量趕上之前三四倍!我都怕他給自己撐死,但是我怕驚擾了仙家沒敢吱聲......”
齊老蔫也嘆了一聲:“鬼是好鬼,還知道男女平等這個說法,就是,太能吃......”
齊崖喝了一口魚湯,又將手里剩下的玉米餅子塞進(jìn)了嘴里這才說道:“能吃是能吃,但要是吃野菜糊糊咱家也不是供不起?!?/p>
趙美洺臉上黑巾一直沒摘,玉米餅子也只啃了兩口。
聽到齊崖的話,她第一次在齊家人面前插嘴:“野菜糊糊他肯定不會吃,即便沒被鬼上身他也不會吃?!?/p>
眾人齊齊點頭。
“秀娥,你下午趁著他離開的時候去一趟老李家”說完擔(dān)憂地看向自己面前的魚湯喃喃道:“即便是好鬼,咱也不能多留,二小什么樣咱們都得受著,畢竟是身上掉下來的骨肉。不能就這么看著他死。兒媳婦你說呢?”
大家朝著趙美洺看去,說到底還是她要承受的最多。
趙美洺在得知眼前的齊牧并不是改好了,而是被鬼上身之后。
心思一直游離在糾結(jié)之中。
她不想讓齊牧變回原來的樣子,雖然那時候他是人,但是更讓她恐懼。
但是心地善良的她,又不肯讓自己的丈夫背上“鬼上身”的名聲。
這種不好的名聲,她背了太久,深知人見人躲的難過。
所以她最終決定道:“好,聽爹的。”
另一邊,齊牧回到偏屋仔細(xì)觀察起這個所謂的家。
在這個普遍是紅磚房的年代,他的家還是土木結(jié)構(gòu),屋里墻面上是報紙糊的,漿糊沾不緊,被風(fēng)一吹就掀開了一角。
屋子里除了火炕這一區(qū)域,全都冷得刺骨,彌漫著一股子霉味。
橫梁上大大小小的蟲洞,眼看著也支撐不了多久。
他收回目光,神色有些凝重。
得賺錢??!
不然以后孩子出生在這地方,他愧對于重生者的身份。
正巧此時,偏屋門打開,小李子探頭探腦的朝著齊牧嘿嘿一笑。
“嘿嘿,走啊哥!你讓我?guī)У募一锸聝?,我?guī)R了,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