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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傳到虞婉兒寢殿,她氣得將珠釵摔了。
下人驚恐跪地,“娘娘恕罪!可這是封后大典要用的金釵…”
這場聲勢浩大的封后,沒傳進(jìn)林紓禾院里一絲一毫。
林紓禾本就都不在意,她只是被迫在皇宮,被迫成了貴妃。
修養(yǎng)的數(shù)日,她身體仍是抱恙,總覺得沉重,一點也不像從前那般輕盈。
為了活動筋骨,她便在院子里練起軟鞭。
虞婉兒盛裝打扮來時,那鞭子正好甩在她身上。
她慘叫一聲:“?。。?!”
婢女立刻呵斥:“大膽賤人,敢對皇后娘娘行兇!”
林紓禾不為所動。
虞婉兒氣得發(fā)瘋,“來人!把她給本宮綁起來,先狠狠揍一頓!”
林紓禾身子不利索,軟鞭卻靈活如水,將涌上來的婢女侍衛(wèi)打得連連后退。
最后那鞭子似是活物,聲聲抽在虞婉兒身上。將曾經(jīng)地牢的水鞭,一道道盡數(shù)相還,抽得虞婉兒下跪求饒,血衣染紅霞披,狼狽不堪。
下人不知她為何如此膽大妄為,饒是虞婉兒被抽得蜷縮在地上痛嚎,也驚得不敢靠近。
虞婉兒叫囂起來:“林紓禾你可知我如今身份?本宮定會讓你生不如死??!啊啊?。∧銈€瘋子!”
她身邊的婢女跑了出去。
不一會,宋承熙來了,親眼見到這幕。
虞婉兒渾身是血,她看見宋承熙,哭著爬過去。
“陛下,替臣妾做主!林紓禾她瘋了,妾身什么也沒做,她上來就打!他們、她們都看見了!”
這次不同那次王府,她句句屬實,聲聲冤泣不摻半點假。
宋承熙掃視一圈,問:“你們都看見了?”
侍衛(wèi)宮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點頭。
他臉色變得陰沉。
虞婉兒一瞬得意起來,眼神中帶著狠厲之色。
可忽然,眾人卻聽宋承熙緩緩開口,涼得瘆人。
“下人們不聽話,全部清理了?;屎笠膊还?,一堆后宮事務(wù)不去處理,反倒來偏殿撒野,罰禁足一月。”
虞婉兒傻眼了,所有話音都梗在喉嚨,一聲哀求也溢不出來。
從前她陷害林紓禾,那般伎倆都能騙過宋承熙,可如今她被打得這么慘,卻如同當(dāng)初的林紓禾,被輕飄飄一句話發(fā)落。
時過境遷,她占著最高的殊榮,卻又站在最低的位分,她得到的已經(jīng)夠多,只是沒有愛罷了。
虞婉兒被人拖走時,脂粉都掩不住臉色蒼白,周圍凄厲嘶喊聲一片。
所有人被拖走,才安靜下來。
宋承熙站在原地,沉聲:“阿禾變了,不為下人們求情了?!?/p>
從前林紓禾最看不得牽連無辜之罪,可現(xiàn)在,她卻自始至終不曾駐足觀望,于這場戲的旁觀臺,甩著鞭子企圖復(fù)刻曾在南疆皇陵跳的那支舞。
她想,當(dāng)時楚遠(yuǎn)珩怎么沒看見呢?
可惜了。
可惜再也見不到他。
除了那個擁抱,她甚至不曾對他好過。
看來人總是失去時才懂得珍惜,她亦逃不過。
鞭子稍不慎,打在了宋承熙身上。
宋承熙沒躲,就站在那,任由她的鞭子落在胸口、手臂…
直到一舞終,林紓禾有些累了。
宋承熙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打夠了,出氣了?”
一低頭,卻見她腰間的荷包,明晃晃地刺眼極了,忍不住道:“阿禾,你何時才能將它取下?”
他其實想問,何時能放下那個人?
林紓禾推開他,轉(zhuǎn)身時終回了一句話:“等你讓我當(dāng)皇后時?!?/p>
宋承熙:“你明知道不可能?!?/p>
忽然,他冷不丁道:“楚遠(yuǎn)珩已經(jīng)死了?!?/p>
聞聲,林紓禾心口一緊,掛鞭子時被一道絲劃傷了手。
痛意密密麻麻,蔓延到心臟,那里有數(shù)不清的補丁,都帶著楚遠(yuǎn)珩的影子。
他說,“姐姐,以后只能想起我?!?/p>
他做到了,可人卻消失了。
林紓禾視線蒙上一層水霧,手指捏著荷包,不小心染上血跡。
用力想擦掉,卻扯開了口子,掉出些干草。
宋承熙終于忍不了了,猛地將荷包奪走,摔在地上。
“他死了!”
干草撒了一地,林紓禾跪在地上拼命地?fù)欤黄黄熘嗤?,沾染著手上血跡,模糊不清。
宋承熙氣得發(fā)昏:“別撿了!”
他將林紓禾扯起來。
“孤讓你別撿了!”
盡管他逼著林紓禾看他,可林紓禾眼睛里沒有他,所有情緒都牽系在那個南疆?dāng)ⅰ?/p>
宋承熙將她拽進(jìn)房間,抵在榻上。
剛好黃昏,剛好他本就來找她侍寢。
紗幔落下,燭火淚生。
這夜宋承熙格外地粗魯,暴力扯開她的衣服,不容抗拒地吻她。
可林紓禾忽覺一陣惡心,推開宋承熙,扶著床沿干嘔起來。
那一瞬間,宋承熙恍然意識到,自己真的失去了她。
從什么時候起?也許是青/樓那夜,也許是和親的那天,地牢那日,她從未聽見“孤接你回來做太子妃”,更未聽見“孤永遠(yuǎn)不會放棄你”,而是一點點遠(yuǎn)離,站在他徹底抓不住的地方。
宋承熙恍然,踉踉蹌蹌走出偏殿,望著皇宮一抹殘月,頭一次覺得自己錯得離譜,得到了全天下,卻親手推遠(yuǎn)了曾經(jīng)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