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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紓禾接到密信,有人暗殺她夫君。
這夜暴雨連綿,她高燒幾近昏厥,仍第一時間沖去救人。
卻望見那是一處青/樓。
而她夫君,正為花魁點天燈。
簌簌黑衣人包圍,她腦子燒得厲害,卻將里面聲音聽得清晰。
“這位爺出一千兩,還有哪位官人愿爭一爭?”
寒劍劃過臉頰,血珠生,青絲斷。
“一千一百兩!”
只聽昨夜吻她的唇,輕啟:“一萬兩。”
嗤啦一聲,不慎刀劍入腹,她嘴角溢出血,刺痛得發(fā)了瘋廝殺黑衣人。
最后一片寂靜,她倒在血泊中喘/息,正碰上宋承熙抱著花魁出來。
虞婉兒驚呼一聲,縮進他懷里:“官人,我怕?!?/p>
林紓禾顧不得花魁,抬手去抓宋承熙衣擺,一口血卻堵在喉嚨。
“殿下,你......”
…為何進青/樓,為何抱著別的女人,為何…這樣涼薄地望著她?
宋承熙卻躲開,安慰懷中人:“乞丐而已,婉兒莫怕?!?/p>
他跨過林紓禾,抱花魁上了馬車。
可昨夜,他還在與林紓禾緊緊相擁,驅(qū)寒避雨,同榻而眠。
她不信。
定是京城朝局動蕩,他不得不救下花魁。
定是今夜天黑雨密,他沒認出她來。
撐著一口氣,林紓禾回到王府。
血衣未退,踉蹌走向?qū)嫷?,未推門,卻聽里面一聲嬌軟。
“殿下,輕點......”
獨屬她和宋承熙的婚房,如今躺著另一女子,還是青/樓的花魁。
“方才那位姐姐傷得不輕,殿下,真的沒事嗎?”
“她常年帶傷,不用管?!?/p>
他…認出她了......
林紓禾跟了宋承熙七年,三年里懵懂,在鄉(xiāng)野撒歡自由,四年里回京,追隨他陷入刀劍廝殺,換來的卻是一句“不用管”。
可他忘了,她也是人,也會疼。
“奴家還聽聞殿下有一妻,那位不會生氣吧?”
宋承熙嗤笑一聲。
“她,不過是一條忠誠的狗罷了?!?/p>
林紓禾渾身一震,指尖控制不住地顫抖。
從什么時候起,宋承熙變成這樣了呢?
以前他對她極好,每每皇宮的賞賜都給她,對外人冷面如雪,對她卻溫柔耐心至極。四年里,全府上下都默認林紓禾是王妃。
直到,他遇見了虞婉兒,一切都變了。
林紓禾指尖微蜷,推開了門。
“哪只手擅自推門,就剁哪只!”
宋承熙凌厲道。
瞧見是林紓禾,虞婉兒笑著勾起他的衣帶。
“呀,狗不聽話呢?!?/p>
林紓禾確實是他最忠誠的狗。
忠誠到,跪在他面前,道:“殿下,送我去和親吧?!?/p>
做完這件事,便還清他的恩與情了。
但未等到回應,她便撐不住昏了過去。
屏風內(nèi),傳來一聲疑慮:“殿下?”
許久,宋承熙冷道:“沒興致了,下去?!?/p>
......
林紓禾醒來時,躺在床上。
紗帳外的醫(yī)師告訴她:“小腹中刀,我替你穩(wěn)住了出血,萬不可再次受傷,否則大羅神仙,也不能讓你生育了。”
“多謝醫(yī)師?!?/p>
她不甚在意,送走醫(yī)師,起身去尋宋承熙。
這幾日聽下人說,是宋承熙將她抱回來的,走時落下一句,“今日的話,孤就當沒聽見?!?/p>
她笑笑。
那她就讓所有人,一起聽見。
書房內(nèi),宋承熙照例和麾下官員們議事。
“南疆君主生性嗜殺,殘虐暴/政,連使者都斬,誰愿去和親啊!”
“此人需得對殿下忠誠,能自保,更要將先皇遺物帶回給殿下,而不是其他皇子?!?/p>
“殿下,下官斗膽可讓虞婉兒......”
話音未落,便被打斷。
“不可,婉兒嬌弱,此去艱險。”
林紓禾推開門,一字一頓道:“我可以?!?/p>
宋承熙眉頭緊皺,噌地站起身,冷道:“這里沒你的事,出去!”
她當著所有官員的面,伏首跪地,字字有力:“殿下,妾愿為您分憂?!?/p>
官員們小聲議論起來,“夫人確實可以,既能保身,又甘愿為殿下效力?!?/p>
其中一個大著膽子,“殿下,臣附議,讓夫人前去?!?/p>
宋承熙怒火中燒,摔了墨硯。
“你!”
隨即呼呼啦啦跪下一片,“臣愿死諫!”
“殿下三思,江山社稷還是女人,殿下慎選!”
林紓禾笑了。
她也想知道,宋承熙會怎么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