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冰窟里的茍且偷生
陸沉在極寒礦洞里醒來，腰傷撕裂、靈力枯竭、體溫瀕危。
系統(tǒng)毒舌點評他的慘狀，順手塞了本《冰心訣》。
他強忍劇痛布置迷蹤陣和冰錐陷阱時，發(fā)現(xiàn)礦洞深處詭異的藍色冰晶。
剛布完陣，系統(tǒng)突然發(fā)布新任務(wù)：安全潛修一年。
“一年？”陸沉看著幽藍的冰晶，覺得系統(tǒng)在講地獄笑話。
刺骨的寒意如同億萬根鋼針，穿透襤褸的衣衫，狠狠扎進骨髓。陸沉是被活活凍醒的。
意識像是從萬丈冰淵里艱難地往上浮，每一次掙扎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他猛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嗆入肺腑，瞬間引爆了腰側(cè)的傷口——那里仿佛塞進了一塊燒紅的烙鐵，此刻正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揉搓碾壓。
“呃…咳…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讓他蜷縮起來，每一次震動都像是把破碎的五臟六腑硬生生從喉嚨里往外擠。溫熱的液體再次浸透了腰腹間早已板結(jié)的粗布，帶來一絲微不足道、轉(zhuǎn)瞬即逝的暖意，隨即是更深的冰冷和劇痛。眼前金星亂冒，耳朵里嗡嗡作響，他感覺自己隨時會再次墜入那無邊的黑暗。
【叮！宿主生命體征微弱回升！可喜可賀！當前狀態(tài)刷新：】
【靈力：1.5%（龜速恢復(fù)中，比蝸牛爬快一丟丟）】
【體力：瀕危（建議宿主改名為‘陸爬爬’，或者‘陸蠕蠕’）】
【精神疲勞：重度（腦子沒凍成冰坨真是奇跡）】
【核心創(chuàng)傷：腰側(cè)嚴重撕裂傷（感染風險：極高！恭喜宿主喜提‘破傷風’或‘敗血癥’豪華套餐預(yù)訂資格?。?/p>
【體溫：過低（建議宿主立刻尋找熱源，比如抱著那塊玄龜護心鏡（偽）摩擦生熱？雖然它主要功能是護腚。）】
【綜合評估：距離成為冰原永久景觀‘沉思者冰雕·陸沉版’僅一步之遙！請繼續(xù)努力！】
系統(tǒng)的光屏在意識里彈出，冰冷的機械音帶著熟悉的、能把人氣活的戲謔。
‘閉嘴！’陸沉在腦子里咆哮，但實際出口的只有一連串壓抑痛苦的嘶氣聲。他牙齒打顫，艱難地轉(zhuǎn)動眼珠。
昏厥前的記憶碎片涌入腦海：毀滅性的獸潮咆哮、強行超載土遁時如同被凌遲的痛苦、靈力枯竭被甩出地面撞上冰巖的瞬間、還有那風雪中宛如巨獸之口的漆黑礦洞入口……以及最后，那幾點在洞壁深處悄然凝結(jié)的、散發(fā)著不祥寒氣的幽藍冰晶。
他現(xiàn)在就趴在這座廢棄寒鐵礦洞入口附近冰冷堅硬的地面上。洞內(nèi)比外面稍好，至少沒有能把人刮跑的刀子風，但那股深入骨髓的陰寒反而更加純粹、更加粘稠，仿佛能凍結(jié)靈魂?？諝饫飶浡F銹和某種陳年腐朽的混合氣味，死寂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粗重、斷續(xù)、帶著血腥味的喘息聲在空洞地回響。
【叮！檢測到宿主身處特殊環(huán)境‘廢棄寒鐵礦洞（深層）’，是否進行今日簽到？】系統(tǒng)提示音不合時宜地響起，帶著一種“來都來了”的敷衍。
‘簽！’陸沉幾乎是用意念在咆哮，他現(xiàn)在需要任何一點變數(shù)，哪怕是一根稻草。
【簽到成功！獲得獎勵：《冰心訣》（殘篇·靜心凝神輔修版）！】
【物品描述：據(jù)說是某位被凍成冰棍的大能，在徹底涼透前于冰壁上刻下的最后感悟。效果：微弱提升精神韌性，加速精神疲勞恢復(fù)（效果存疑，聊勝于無）。附帶被動：修煉時大概率會自嘲‘心若冰清，天塌不驚？放屁！老子快凍死了！’】
一本薄薄的、非金非玉、觸手冰涼的古籍虛影出現(xiàn)在陸沉意識中。封面上三個扭曲的冰藍色古篆散發(fā)著幽幽寒氣。陸沉嘴角抽搐了一下，這玩意兒……能當棉襖使嗎？他下意識地、用盡全身力氣蜷縮起身體，手指顫抖著摸向懷里。硬邦邦的面餅還在，還有那本被他視為唯一翻身希望的《基礎(chǔ)陣法圖解》，以及……那塊冰冷的、圓形的金屬疙瘩——玄龜護心鏡（偽）。
指尖觸碰到那冰冷的鏡面，一絲荒謬的“安全感”居然真的從心底升起?！o腚神器就護腚神器吧……’陸沉絕望地想，‘至少證明我還活著?！?/p>
活下去！這個念頭如同最后的火星，點燃了他瀕臨熄滅的意志。他不能死在這里，變成冰原上的一具無名枯骨，或者被礦洞里可能存在的什么東西拖走啃食！
他需要安全！需要恢復(fù)！需要一個茍住的窩！
念頭一起，求生的本能壓倒了幾乎要將他撕裂的痛苦。他掙扎著，像一條被扔上岸的瀕死魚，用胳膊肘和膝蓋支撐著身體，一寸一寸地、極其緩慢地向礦洞內(nèi)部挪動。冰冷的碎石摩擦著傷口，每一次微小的移動都伴隨著壓抑不住的痛哼和額角暴起的青筋。冷汗混合著血水，在他爬過的地面留下斷續(xù)的暗紅色痕跡。
挪動了大概七八米，選了個相對背風、頭頂巖壁看起來還算結(jié)實的角落，陸沉再也動不了了。他癱軟在地，大口喘著粗氣，冰冷的空氣刺痛著喉嚨和肺部。
‘系統(tǒng)……掃描……周圍……能量……波動……’他艱難地在腦中下令，同時顫抖著，用凍得幾乎失去知覺的手，從懷里掏出了那本《基礎(chǔ)陣法圖解》。書頁冰冷刺骨，但此刻在他眼中卻重于千鈞。
【掃描中……滋滋……能量波動微弱……未檢測到大型生命體熱源……（初步判斷安全）】系統(tǒng)光屏閃爍了一下，【警告：檢測到未知惰性能量場，來源方向：礦洞深處。特征：極寒，穩(wěn)定（暫時）。危險等級：未知（建議宿主不要作死靠近那些會發(fā)藍光的漂亮石頭）】。
未知能量場？藍光石頭？陸沉心頭一凜，想起了昏迷前看到的幽藍冰晶。果然！這鬼地方絕不是什么善地！但現(xiàn)在，他別無選擇。
他強迫自己集中幾乎要潰散的精神，借著系統(tǒng)光屏那微弱的光芒，哆哆嗦嗦地翻開《基礎(chǔ)陣法圖解》。目光艱難地在一幅幅繁復(fù)的陣紋上掃過，尋找著眼下唯一可能布置、也最有用的東西。
找到了！迷蹤陣！還有……冰錐陷阱！
迷蹤陣能扭曲光線和感知，讓誤入者原地打轉(zhuǎn)，是隱匿、拖延的利器。而冰錐陷阱，利用環(huán)境中的寒氣凝結(jié)尖銳冰錐進行突襲，在這冰窟里簡直是天作之合！材料要求也低得感人：幾塊蘊含微弱靈氣的石頭（這礦洞里最不缺的就是寒鐵礦渣），一點點自身靈力作為引子，加上對環(huán)境寒氣的引導(dǎo)利用。
“就……就它了……”陸沉喃喃自語，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接下來的時間，是陸沉穿越以來最痛苦的折磨之一。他像一具被疼痛和寒冷操控的破敗木偶，在冰冷的礦洞地面上艱難爬行、摸索。每一次伸手去摳挖巖壁縫隙里嵌著的、那些蘊含著微弱寒鐵靈氣的黑色碎石，都牽扯得腰傷如同烈火燎原。手指早已凍得麻木僵硬，被尖銳的石頭邊緣劃破也渾然不覺。
收集到勉強夠用的碎石，他趴在地上，開始用顫抖的手指，蘸著自己尚未完全凝固的、溫熱的鮮血——這是他現(xiàn)在唯一充沛且“免費”的靈力載體——在冰冷的地面上刻畫陣紋。
迷蹤陣的陣紋相對復(fù)雜，由數(shù)個扭曲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圓形和三角構(gòu)成。每一筆落下，都耗盡他一絲殘存的精神力。冰錐陷阱的陣紋則簡單粗暴許多，核心是一個尖銳的三角符號，周圍點綴著引導(dǎo)寒氣的細線。
劇痛如跗骨之蛆，冰冷讓他的思維遲滯如漿糊。汗水、血水和冰屑混合在一起，糊滿了他的臉。好幾次，眼前發(fā)黑，意識模糊，刻畫的線條歪斜中斷。他只能狠狠咬破自己的舌尖，讓劇痛刺激神經(jīng)，喘息片刻，再哆哆嗦嗦地接續(xù)下去。
【宿主行為分析：以血畫陣，意志力評估：+0.1分（滿分100）。靈力利用率：慘不忍睹。效率：堪比樹懶。溫馨提示：宿主，你的血快流干了，這究竟是布陣還是自殘？】
系統(tǒng)的毒舌在腦中喋喋不休，陸沉連在心里罵回去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全部的意念都集中在指尖那微弱的熱流和冰冷的陣圖上。
終于，在感覺自己快要徹底凍僵成一坨的時候，兩個簡陋到近乎寒酸的陣法雛形完成了。一個覆蓋了他選定的“安全角落”入口附近幾米范圍（迷蹤陣），一個則布置在通往礦洞更深處的必經(jīng)之路上（冰錐陷阱）。
“啟…啟…”陸沉癱倒在地，嘴唇翕動，用盡最后一絲意念和體內(nèi)那可憐的1.8%靈力，猛地灌入陣眼核心——一塊他用血涂抹得最濃的寒鐵碎石！
嗡！
空氣中傳來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震動。地面上那些用鮮血刻畫的線條，瞬間閃過一層極淡的、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幽光，隨即徹底隱沒不見。一股難以言喻的、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扭曲感，籠罩了陸沉所在的小小角落。同時，在通往深處的路徑上，一股更加凜冽的寒氣開始無聲地匯聚、凝結(jié)。
成了！
一股巨大的疲憊和劫后余生的虛脫感瞬間淹沒了陸沉。他靠在冰冷的巖壁上，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雖然這陣法簡陋得恐怕連一只強壯點的雪兔都未必能完全困住或殺死，但至少給了他一點點——一點點喘息的空間，一點點虛假的安全感。
就在他精神稍微松懈，準備嘗試運轉(zhuǎn)那本《冰心訣》殘篇，看看能不能讓腦子清醒點的時候——
【叮！觸發(fā)長期生存任務(wù)：安全潛修！】
【任務(wù)描述：請宿主在‘廢棄寒鐵礦洞（深層）’區(qū)域內(nèi)，安全地潛藏、修煉、生存至少一年（365個自然日）?！?/p>
【任務(wù)目標：1. 生存365天（期間死亡或重傷瀕死導(dǎo)致長時間昏迷，任務(wù)中斷）。2. 靈力境界提升至少一個小階位（當前：煉氣期三層）。3. 基礎(chǔ)陣道達到‘入門’境界?！?/p>
【任務(wù)指引（僅供參考，作死自負）：1. 挖個冰室（總比露天強）。2. 儲備雪水（融雪有風險，飲用需謹慎）。3. 狩獵雪兔（它們可能是你這年唯一的肉食來源，前提是你能抓到）。4. 以《冰心訣》穩(wěn)心，《基礎(chǔ)陣法圖解》為基，茍住，發(fā)育！】
【任務(wù)獎勵：視完成度及生存質(zhì)量發(fā)放?；A(chǔ)獎勵：存在感屏蔽效果小幅增強（你值得擁有?。S機技能書×1?！?/p>
【失敗懲罰：無（畢竟宿主死了，本系統(tǒng)也只好換個倒霉蛋了）。】
安全潛修？
一年？！
陸沉看著系統(tǒng)光屏上那碩大的“365天”，又下意識地、艱難地抬起頭，目光越過自己剛布下的簡陋陣法，投向礦洞深處那片被更濃郁黑暗吞噬的區(qū)域。
就在那深邃的黑暗邊緣，幾點幽藍色的光芒無聲地閃爍了一下，如同某種沉睡巨獸冰冷而詭異的眼眸。
陸沉咧了咧凍得發(fā)紫的嘴唇，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破風箱般的聲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一年……嘿……安全……”他喃喃著，聲音低微得如同囈語，充滿了荒誕的絕望和冰冷的嘲諷，“系統(tǒng)……你他娘的……可真會講笑話啊……”
在這鬼地方安全地待上一年？這笑話，真是比王管事那能抽死人的鞭子還要冷上百倍！
他哆嗦著，將那本散發(fā)著微弱寒氣的《冰心訣》殘篇緊緊按在幾乎凍僵的胸口，仿佛要汲取那一點點所謂的“靜心凝神”之力。冰冷的觸感透過單薄的衣物傳來，沒有帶來絲毫暖意，只有更深的寒意。
礦洞深處，那幾點幽藍的冰晶，似乎又無聲無息地多凝結(jié)了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