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臭水溝里的絕世秘籍
黑巖坊市的苦力生涯第一鐵律:監(jiān)工的金牙每閃一次,就有一個倒霉蛋的工錢要消失。
我靠著系統(tǒng)預(yù)警躲過一劫,卻被迫解鎖了“臭水溝戰(zhàn)神”成就——
當(dāng)指尖摳出那枚沾著不可描述物的下品靈石時,系統(tǒng)彈幕炸了:
【恭喜宿主領(lǐng)悟茍道真諦:真正的寶藏,往往藏在最意想不到的糞坑里?!?/p>
寅時剛過,黑巖坊市邊緣那排低矮如牲口棚的苦力窩棚里,陸沉就睜開了眼。
不是因為勤勉,純粹是餓的。胃袋空空蕩蕩,活像被人用砂紙打磨過一遍,昨夜那塊糙米餅帶來的微弱暖意早已消失殆盡。棚子里彌漫著一股汗臭、腳臭和劣質(zhì)靈谷霉味混合的復(fù)雜氣息,鼾聲、磨牙聲此起彼伏。他小心翼翼地翻身坐起,動作輕得像一片羽毛落地,生怕驚擾了旁邊那位拳頭有砂鍋大的鄰居。借著窩棚破洞透進(jìn)來的一絲慘淡天光,他再次確認(rèn)了貼身收藏的《玄元界基礎(chǔ)靈植圖鑒》和那半塊硬邦邦的救命糙米餅的存在。
“系統(tǒng),簽到點確認(rèn)了?” 他在心里默念,同時豎起耳朵,警惕著窩棚里任何一點異常動靜。昨晚趁著其他人熟睡,他幾乎把這片苦力區(qū)像犁地一樣摸了一遍,最終鎖定了那個“風(fēng)水寶地”。
【叮!目標(biāo)鎖定:黑巖坊市西三區(qū)苦力窩棚后方,廢棄排污渠。距離:三十七步。風(fēng)險等級:低(主要威脅為氣味攻擊與潛在微生物污染)。推薦簽到時段:卯時初刻(人跡最罕至)?!?系統(tǒng)冰冷的提示音在腦海響起,附帶一個精準(zhǔn)的小地圖投影。
陸沉嘴角抽了抽。臭水溝…還真是“低存在感”人士的絕配。他捏了捏鼻子,仿佛已經(jīng)聞到了那股直沖天靈蓋的“芬芳”。
卯時未到,尖銳刺耳的骨哨聲就像催命符一樣撕裂了黎明前的死寂。
“起來!都給我滾起來!懶骨頭!日頭曬屁股了還想躺著吃白食?搬谷!今天搬不完,統(tǒng)統(tǒng)沒飯吃!” 一個破鑼嗓子在窩棚外炸響。
苦力們?nèi)缤槐拮映榈降纳冢槟径杆俚嘏榔?,匯入棚外昏暗的天光里。陸沉混在人群中間,低著頭,努力將自己的氣息、步伐乃至眼神都調(diào)整到與周圍人一模一樣——疲憊、空洞、認(rèn)命。他完美地扮演著一粒不起眼的塵埃。
目的地是坊市邊緣巨大的靈谷倉。倉庫大門像巨獸的嘴一樣張開,吐出濃烈的、帶著陳腐甜膩氣息的谷塵。堆積如山的麻袋幾乎要頂破倉頂。
“你!新來的!看什么看?就你!” 一個鑲著顆碩大金牙的監(jiān)工,皮鞭指向陸沉,唾沫星子幾乎噴到他臉上,“去!最里面!那一堆‘金珠玉?!裉鞖w你了!搬不完,扣你三天工錢!”
金珠玉粒?陸沉瞥了一眼那堆在倉庫最深處、積了厚厚灰塵、麻袋都發(fā)霉發(fā)黑的陳年靈谷。周圍幾個老苦力投來同情的目光,又飛快地低下頭。這分明是刁難。
陸沉心頭警鈴大作,臉上卻迅速堆起一個老實巴交、甚至帶著點討好諂媚的憨笑:“是,是!謝監(jiān)工大哥照顧!我這就去,這就去!” 他點頭哈腰,腳步輕快地小跑過去,一副得了天大便宜的蠢樣。監(jiān)工的金牙在昏暗光線下閃了閃,似乎被這新人的“識相”噎了一下,哼了一聲,鞭子轉(zhuǎn)而指向別人。
扛起那沉重的、散發(fā)著霉味的麻袋時,陸沉感覺自己的腰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胃部的灼燒感更加清晰。汗水瞬間浸透了那件本就破爛的單衣。他咬著牙,調(diào)動起前世今生所有的意志力,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茍??!為了那半塊餅!為了簽到!”
時間在麻木的重復(fù)和沉重的喘息中流逝。倉庫里塵土飛揚,苦力們?nèi)缤徇\糧食的工蟻,沉默而卑微。就在陸沉扛著又一袋“金珠玉?!保D難地挪向倉庫門口時——
【警告!警告!前方高能!目標(biāo):金牙監(jiān)工(煉氣三層)。行為預(yù)測:惡意絆倒宿主,制造‘損壞靈谷’借口,實施克扣工錢及毆打!觸發(fā)概率:99.8%!規(guī)避方案:立即左前方撲倒,姿態(tài)需狼狽!倒計時:3…2…】
系統(tǒng)猩紅的警告框和刺耳的提示音在腦中瘋狂刷屏!
陸沉頭皮瞬間炸開!他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在系統(tǒng)的“指揮”下,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用盡全身力氣和畢生演技,朝著系統(tǒng)指示的左前方——一堆相對蓬松、落滿灰塵的谷殼堆——猛地一個“餓虎撲食”!
“哎喲喂——!” 一聲凄厲無比、中氣十足的慘叫劃破倉庫沉悶的空氣。
陸沉整個人結(jié)結(jié)實實摔進(jìn)谷殼堆里,瞬間“灰頭土臉”,活像剛從土里刨出來。他趴在那里,“痛苦”地蜷縮著,一手捂著肚子,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呻吟:“餓…餓死我了…眼…眼前發(fā)黑…” 聲音虛弱得恰到好處。
一條帶著破空聲的鞭子,堪堪擦著他剛才行進(jìn)路線的小腿位置,狠狠抽在堅硬的地面上,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揚起的灰塵里,監(jiān)工那張錯愕又惱怒的臉清晰可見。
“媽的!晦氣!” 金牙監(jiān)工罵罵咧咧,鞭子指向旁邊一個看傻了的老苦力,“看什么看!還不快把這餓死鬼拖一邊去?別擋著道!耽誤了工,你們賠得起嗎?”
陸沉被兩個“好心”的苦力半拖半架地弄到倉庫角落。他“虛弱”地靠在冰冷的墻壁上,閉著眼,大口喘氣,一副隨時要斷氣的模樣,心里卻在瘋狂給系統(tǒng)點贊:“干得漂亮!統(tǒng)子哥!今晚加雞腿…哦不,加半塊糙米餅!”
金牙監(jiān)工遠(yuǎn)遠(yuǎn)啐了一口,終究沒再過來找茬?;蛟S是陸沉那副快要餓死的慘樣讓他覺得再動手都失了身份,又或許是系統(tǒng)那強(qiáng)大的“存在感削弱”光環(huán)在持續(xù)生效,讓他下意識忽略了陸沉這個“倒霉蛋”。
熬到放工的骨哨聲終于響起時,陸沉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飄出來了。他幾乎是爬著領(lǐng)到了今日的“血汗錢”——兩塊比石頭還硬的糙米餅。捧著這兩塊救命的玩意兒,陸沉差點真的哭出來。他找了個最僻靜的角落,背對著所有人,用身體擋住,像只護(hù)食的松鼠,飛快地、珍惜地啃掉了一小半。粗糙的米粒刮過喉嚨,帶來一種近乎疼痛的充實感,胃里火燒火燎的感覺終于稍稍平息。
夕陽的余暉給黑巖坊市臟亂的棚戶區(qū)鍍上了一層虛假的暖金色。大部分苦力拖著疲憊的身體,要么直接癱在窩棚,要么三三兩兩聚在簡陋的食攤前,用劣質(zhì)的濁酒麻痹自己??諝饫飶浡畠r油脂和汗水的味道。
陸沉像一道無聲的影子,貼著窩棚斑駁泥濘的后墻根,悄無聲息地移動。目標(biāo)明確——那個散發(fā)著濃郁“存在感”的廢棄排污渠。
那是一條早已干涸的土溝,溝底沉淀著不知積累了多少年的、黑綠粘稠的淤泥,散發(fā)出令人窒息的惡臭。腐爛的菜葉、不明的動物殘骸、各種垃圾半掩其中。蚊蠅在周圍嗡嗡飛舞,形成一片低沉的“死亡交響樂”。
陸沉站在溝邊,胃里剛吃下去的糙米餅一陣翻江倒海。他做了三個深呼吸,努力催眠自己:“這是靈脈節(jié)點…這是洞天福地…這是…嘔…” 心理建設(shè)宣告失敗。
“拼了!為了秘籍!為了靈石!為了長生!” 他內(nèi)心悲壯地吶喊一聲,眼一閉,心一橫,猛地蹲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將右手狠狠插進(jìn)了那攤冰涼滑膩、觸感詭異得難以形容的淤泥深處!指尖似乎還碰到了一塊軟中帶硬、形狀可疑的物體…
【叮!恭喜宿主于‘黑巖坊市西三區(qū)·生命禁區(qū)·臭水溝’首次簽到成功!成功踐行‘大隱隱于市,至寶藏污穢’之茍道精髓!獎勵發(fā)放中…】
系統(tǒng)的提示音此刻在陸沉聽來如同天籟,哪怕背景是這恐怖的臭水溝。
【獲得:《玄龜斂息術(shù)·殘篇》(黃階上品)。此術(shù)精妙,練至深處,身融天地,氣息斂于微塵,縱使高階修士當(dāng)面,亦難察分毫(注:此乃殘篇,僅含前三層口訣及部分殘缺心得)?!?/p>
【獲得:下品靈石 x 1。靈氣微薄,聊勝于無(溫馨提示:建議深度清潔后再使用)?!?/p>
一本薄薄的、材質(zhì)非金非玉、邊緣帶著明顯撕裂痕跡的古舊冊子,以及一枚沾滿了惡臭黑泥、黯淡無光的小石頭,憑空出現(xiàn)在他滿是污泥的手中。那冊子封面幾個模糊的古篆,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滄桑和低調(diào)。
陸沉的心臟狂跳起來,幾乎要沖破胸膛!《斂息術(shù)》!還是黃階上品!這正是他目前最最急需的神技!茍道神功的核心拼圖!他強(qiáng)忍著狂喜和嘔吐的雙重沖動,像捧著稀世珍寶一樣,飛快地將冊子和那枚臟兮兮的靈石在相對“干凈”的衣角上蹭了蹭(雖然效果有限),然后死死捂在懷里,警惕地左右張望。
很好,沒人!只有幾只蒼蠅執(zhí)著地圍著他打轉(zhuǎn)。
他貓著腰,準(zhǔn)備以最快的速度溜回窩棚,好好研究這用“生命”換來的寶貝。就在他轉(zhuǎn)身的剎那——
“嗝…” 一個濃重的酒嗝毫無預(yù)兆地在身后響起。
陸沉渾身汗毛倒豎!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猛地僵在原地,心臟驟停!他根本沒察覺到身后有人!什么時候?!
他僵硬地、一寸寸地轉(zhuǎn)過頭。
窩棚最角落那個永遠(yuǎn)散發(fā)著劣質(zhì)酒氣、蓬頭垢面、蜷縮在破草席上的老醉鬼,不知何時坐了起來。渾濁發(fā)黃的眼珠子沒有焦距,直勾勾地“望”著陸沉的方向,臉上帶著一種宿醉未醒的茫然。他手里還拎著個快見底的破酒葫蘆。
就在陸沉以為這只是個醉鬼夢囈時,那老頭又慢悠悠地打了個嗝,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聲音嘶啞得像破風(fēng)箱:
“…玄龜…斂息…?小子…步子…邁太急…根基…飄著吶…”
每一個字都像一道驚雷,狠狠劈在陸沉的天靈蓋上!
他怎么會知道?!他看得到我?!他認(rèn)識這秘籍?!
巨大的驚駭瞬間攫住了陸沉,他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凍結(jié)的聲音!懷里的《斂息術(shù)》殘篇和那枚沾著臭泥的靈石,此刻變得滾燙無比。
老醉鬼說完,眼皮一耷拉,腦袋一歪,抱著酒葫蘆,又“咚”地一聲倒回草席上,震天響的鼾聲隨即響起,仿佛剛才那句石破天驚的話只是陸沉過度緊張產(chǎn)生的幻聽。
夜風(fēng)帶著窩棚區(qū)特有的渾濁氣味拂過。陸沉像一尊泥塑木雕,死死釘在原地,冷汗順著額角滑下,混著臉上的污泥,留下幾道滑稽的痕跡。懷里的《玄龜斂息術(shù)·殘篇》,那粗糙的封面紋理仿佛帶著灼人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物烙印在他皮膚上。
遠(yuǎn)處苦力們的喧鬧、近處老醉鬼震天的鼾聲,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只有老頭那句含糊不清的“根基飄著吶”,如同魔咒般在他腦子里反復(fù)回響,每一個字都帶著鉤子,撕扯著他剛剛建立起來的、脆弱的安全感。
這老東西…到底是什么人?裝醉?真醉?他是在警告我?還是…另有所圖?
陸沉后背的寒毛根根倒豎,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他強(qiáng)迫自己挪動如同灌了鉛的雙腿,一步,兩步,每一步都輕得像踩在刀尖上,生怕再驚動那個沉睡(或是裝睡)的怪物。他幾乎是蹭回了自己那個最陰暗、最不引人注意的鋪位角落,緊緊貼著冰冷潮濕的土墻,仿佛能從這堅實的觸感里汲取一絲微不足道的勇氣。
他蜷縮起來,用破爛的薄被蒙住頭,形成一個自欺欺人的黑暗堡壘。懷里,那本殘篇和那枚臟靈石被他死死攥著,硌得掌心生疼。
黑暗中,陸沉的眼睛瞪得溜圓,毫無睡意。坊市底層生存的第一夜,身體上的疲憊被巨大的心理沖擊碾得粉碎。金牙監(jiān)工鞭子的破空聲、系統(tǒng)猩紅的警告框、臭水溝那令人窒息的觸感和氣味、還有老醉鬼那雙渾濁卻仿佛洞穿一切的眼睛…這些畫面碎片瘋狂地在他腦海里旋轉(zhuǎn)、碰撞。
他像一只剛偷到油、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貓盯上的老鼠,驚魂未定。一絲極其微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靈力波動,不受控制地從他因緊張而微微顫抖的身體里逸散出來,如同黑暗里一點微弱的螢火,旋即又被他死死按捺下去,消弭于窩棚渾濁的空氣里。
懷里的《玄龜斂息術(shù)·殘篇》棱角分明,堅硬地抵著他的肋骨。陸沉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無聲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fù)鲁?。他慢慢松開緊攥的拳頭,指尖摸索著那本薄冊粗糙撕裂的邊緣,一種冰冷的、混合著惡臭淤泥和莫名墨香的奇異觸感傳來。
念頭沉入識海,那殘破冊頁上的古拙字跡在黑暗中仿佛自行亮起微光:【玄龜負(fù)圖,神隱于淵。息如微塵,神藏九地…】前三層口訣艱澀拗口,夾雜著大量意義不明的殘缺注釋。他逐字逐句地咀嚼,試圖抓住一絲運轉(zhuǎn)法門的頭緒,然而靈力稍一嘗試流轉(zhuǎn),便如野馬脫韁,在干涸脆弱的經(jīng)脈里左沖右突,帶來針扎似的細(xì)密痛楚。果然飄得很!老醉鬼那看似瘋癲的點評,此刻像根冰冷的針,扎破了他剛獲得秘籍的虛幻興奮。
他猛地停下嘗試,冷汗瞬間浸透單衣。黑暗中,隔壁鋪位大漢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模糊的夢話。陸沉屏住呼吸,像塊石頭般凝固,直到那鼾聲重新變得均勻。他小心翼翼地再次“看”向那幾行關(guān)于靈力運轉(zhuǎn)的關(guān)鍵描述,幾處關(guān)鍵的銜接點,被粗暴地撕裂了,留下刺眼的空白。
“根基飄著吶…” 老醉鬼的話陰魂不散。
窩棚外,不知何處傳來幾聲野狗爭搶垃圾的嘶吼,打破了死寂。陸沉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將身體蜷縮得更緊,懷里的殘篇和靈石幾乎要嵌進(jìn)皮肉里。那枚沾著臭泥的下品靈石,冰冷硌手,微弱到可憐的靈氣波動,在這絕望的黑暗里,卻成了唯一能觸摸到的、真實的“資源”。
他死死盯著眼前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仿佛要穿透棚壁,看清那個蜷縮在角落草席上的身影。老頭那震天的鼾聲依舊,在陸沉耳中卻充滿了刻意和嘲弄。是警告?是點撥?還是…一個更深的陷阱?他想起老頭渾濁眼中一閃而逝的、難以捉摸的東西。
寒意更深了。
這黑巖坊市的渾水,遠(yuǎn)比他想象的更黑,更深不可測。手里這本沾著臭泥的殘篇,究竟是通往茍道長生的階梯,還是催命的符咒?
陸沉緩緩閉上干澀刺痛的眼睛,牙齒無意識地咬住了下唇,嘗到一絲鐵銹般的腥味。懷揣著絕世秘籍和驚天秘密,在這危機(jī)四伏的底層角落,他像一粒被投入激流的塵埃。黑暗濃重,壓迫著呼吸,只有遠(yuǎn)處野狗斷續(xù)的吠叫,提醒著這漫長而危險的黑夜,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