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晨光透過百葉窗，將細碎的金箔鋪灑在消毒水味彌漫的病房里。
門鎖輕響，病床上的白母睫毛顫動，渾濁的眼珠在凹陷的眼窩里緩緩轉(zhuǎn)動。
看清來人是白笙笙時，黯淡的瞳孔驟然亮起微光。
“笙笙來了啊......”她氣若游絲的聲音像極了被砂紙磨過的舊琴弦。
白笙笙喉頭泛起酸澀，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穩(wěn)住顫抖的聲線：“媽，我來看你了......”
她坐在床旁的陪護椅上，握住母親枯枝般的手，指腹反復描摹著暴起的青筋。
白母突然劇烈咳嗽，呼吸管隨著顫動發(fā)出細微的嘶鳴。
白笙笙慌亂地起身，想要叫醫(yī)生，卻被白母按住。
她緩過氣后，拉住了白笙笙的手，輕輕摩挲著手背上細嫩的皮膚。
“媽陪不了你多長時間了......”
“媽！你瞎說什么呢！”白笙笙猛地抬頭，睫毛上凝著細碎水光，“醫(yī)生說了，只要配合治療，身體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p>
消毒水味道突然變得刺鼻，她別開臉悄悄擦了擦眼睛。
這段時間她和顧淮之都在瞞著白母，不愿讓白母知道病情惡化。
但白母早就感受到了身體的變化，坦然一笑：“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還能不清楚嗎？你就別糊弄我了。說說吧，你們小兩口打算什么時候結(jié)婚？媽可盼著喝你們的喜酒呢?！?/p>
白笙笙剛要開口，房門再次被打開。
顧淮之抱著向日葵探進半個身子，陽光為他挺拔的輪廓鍍上金邊。
“場地都布置好了，就這幾天。”
他面帶微笑，熟練地將床頭柜花瓶中已經(jīng)有些枯萎的花束拿下，換上那束新鮮的向日葵。
“您安心靜養(yǎng)，我們還等著您出院主持大局呢?！?/p>
白母渾濁眼底泛起欣慰的漣漪，看著女兒覓得良人，余生有了依靠，她懸了多年的心終于落回實處。
顧淮之安靜地倚坐在陪護椅上，聽著母女倆絮叨著雞毛蒜皮的瑣事。
陽光在窗欞上緩緩爬行，轉(zhuǎn)眼便到了傍晚時分。
護工敲門走了進來，提醒白母該休息了。
顧淮之這才牽起白笙笙的手，和白母道別。
剛踏出住院部的門，白笙笙便踉蹌著撲進顧淮之懷里。
壓抑許久的哭聲傾瀉而出，滾燙的淚水浸透了他胸前的襯衫。
顧淮之將她緊緊擁在懷中，掌心一下又一下輕柔撫過她顫抖的脊背，輕聲安慰著。
等抽泣聲漸漸平息，顧淮之適時開口，岔開話題：“前幾天你不是對股票感興趣嗎？今天正好有時間，帶你去交易所轉(zhuǎn)轉(zhuǎn)？”
白笙笙用袖口胡亂擦了擦臉，睫毛還掛著些許淚珠，卻已輕輕點頭應下。
黑色邁巴赫穩(wěn)穩(wěn)停在證券交易所門前，顧淮之繞到副駕，替她拉開車門。
踏入交易大廳的瞬間，混雜著汗味與油墨香的熱浪撲面而來，此起彼伏的喧嘩聲中，身著各異的交易者往來穿梭。
顧淮之將白笙笙的手牢牢攥在掌心，帶她穿過熙攘的人群，駐足在巨大的電子屏前。
大屏幕上閃著花花綠綠的線，周圍此起彼伏的議論聲裹挾著專業(yè)術(shù)語：
“華耀科技這波跳水太反常了，前兩天還漲勢如虹呢！”
“要我說還是這個云夢科技才是潛力股，持續(xù)攀升啊。”
“這么一對比，這個叫瓊宇重工的是一點起色都沒有啊......”
白笙笙聽著四周嘈雜的股評，心緒卻如水般平靜。
她有彈幕，自然對未來股票的走勢了如指掌。
忽然，手臂被猛地拽住。
“白笙笙？你怎么在這？”
白笙笙下意識地皺眉，抬眼正對上葉瑾帶著輕蔑的冷笑。
男人西裝革履的皮囊下，眼里滿是鄙夷：“追到交易所來，還真是不死心。據(jù)我所知，你向來對股票一竅不通吧？”
白笙笙眉頭皺的更深了，毫不客氣地甩開葉瑾，語氣冰冷：“我去哪關(guān)你什么事？”
“欲擒故縱的把戲還沒玩夠嗎？”他不屑地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