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離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往前走。
身后傳來汽車發(fā)動的聲音,想必是許茉白坐上了那輛嶄新的轎車。
突然,一件溫暖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林見清追了上來,將那沓錢又塞回她手里。
「錢你拿著,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要羞辱你?!?/p>
「我在外面給你租好了房子,地址在這上面。以后……」
「就算我和茉白結(jié)婚了,只要你愿意,我……我還是會去你那里的?!?/p>
江月離木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離開。
相識五年,她沒發(fā)現(xiàn)林見清竟然是這樣無恥之人。
一回家,這才明白林見清為什么要給自己另租房子。
小屋被砸的亂七八糟,桌子翻倒在地,椅子斷了腿,床上那床打了好幾個補(bǔ)丁的被褥被撕扯得棉絮翻飛,她母親留下的唯一一個帶蓋的搪瓷缸子也碎成了幾片。
一個穿著的確良襯衫的年輕男人正蹺著二郎腿坐在她家門檻上,見她回來,吊兒郎當(dāng)?shù)卣酒鹕恚?/p>
「我們茉白小姐說了,您這屋子啊,太舊了,她看著不舒坦,就讓我們哥幾個幫您‘收拾收拾’?!?/p>
「三日后,您一定要去參加婚宴,茉白小姐說了特別希望能得到江小姐您的祝福?!?/p>
「不然,你江家的墳頭只怕是要翻新一下了?!?/p>
我看著他袖章上的工廠標(biāo)記,才明白這一切只怕都是林見清為了討好許茉白做的。
江月離一個人站在滿目瘡痍的房間里,沒有力氣去收拾地上的殘骸。
翻箱倒柜地找到了一條水藍(lán)色裙子,那是三年前,林見清剛進(jìn)廠,領(lǐng)了第一筆工資,特意托人從城里給她買回來的。
就穿這個去參加婚宴吧,這些年來自己像樣的衣服怕是只有這件了。
三日后的婚宴,紅毯從門口一直鋪到主席臺,兩旁擺滿了鮮花。
許茉白穿著一身潔白的西式婚紗,裙擺上鑲滿了亮晶晶的水鉆,頭戴璀璨的冠冕,挽著西裝革履、意氣風(fēng)發(fā)的林見清,
江月離穿著那條水藍(lán)色裙子走進(jìn)酒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喲,這不是林見清以前那個鄉(xiāng)下相好嗎?臉皮可真厚,還敢來。」
「嘖嘖,許小姐真是大度,這種人也請,換了我,早打出去了。」
「你看她穿的那是什么?怕是好幾年的舊衣服了吧,真是寒酸,也不怕給林見清丟人?!?/p>
許茉白親昵地挽緊了林見清的胳膊,甜膩地說:「見清,你看月離姐姐來了,我就說她一定會來祝福我們的。」
林見清的目光也掃了過來,與江月離對上,卻只一瞬便匆匆移開。
招待的人過來安排座位,看了看江月離,又看了看許茉白,遲疑道:「這位客人坐哪桌?」
許茉白掩嘴輕笑:「月離姐姐是從鄉(xiāng)下來的,讓她坐最角落那桌就好了。不過...」
她停頓了一下,聲音故意提高,「記得在桌子上鋪塊白布,畢竟鄉(xiāng)下人嘛,身上總是不太干凈的?!?/p>
周圍的賓客哄笑出聲,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鄉(xiāng)下人哪懂得城里的規(guī)矩。」
江月離被安排到了最偏僻的角落,同桌的幾個人都離她遠(yuǎn)遠(yuǎn)的,生怕沾上什么。
她無意識地摩挲著桌上那塊嶄新刺眼的白布,腦中思索著常子奇會怎么來接自己呢?
這幾日她沒接到電話更是沒收到來信,難不成他被什么事情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