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養(yǎng)兄周燼被校園霸凌最嚴重那年,我給他捐了一只眼角膜,獻血無數(shù)次。
他患上重度抑郁,第99次站上天臺時,我用身體挽留住了他。
事后我很快懷孕,周燼承諾會對我負責,可婚禮當天,他卻將自制的炸藥埋進整個家里。
全家被炸得體無完膚,哥哥卻站在火海里瘋狂地大笑。
直到那時我才知道,他怪爸媽在他被校園霸凌時替他轉(zhuǎn)學,害他和心愛的女神分隔兩地。
他怪我在他被打得奄奄一息時及時給他獻血醫(yī)治,害他錯過了被女神關(guān)心照顧的機會。
更怨我在他抑郁發(fā)作崩潰求愛時真的給了他愛,讓他不能繼續(xù)為女神守身如玉。
我們?nèi)以诮^望中死去,再睜眼,我回到了哥哥被校園霸凌那天。
1
“周婉霧,快救我!”
炸藥帶來的灼痛感還沒消失,我就聽見了養(yǎng)兄周燼的求救聲。
不遠處的暗巷里,被打得滿頭是血的周燼被人死死踩在腳下。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墜。
我重生了!
上一世,周燼給自己的女神鹿溪送情書,被校外同樣喜歡她的混混報復。
我在回家途中聽見他的呼救,奮不顧身沖上去救他。
可最后換來的,卻是全家慘死的結(jié)局。
巷子里,周燼的求救聲還在繼續(xù):“我是你哥,你難道不應該保護我嗎?”
小混混聞言,惡狠狠地朝我看來。
“你是他妹妹?”
我卻別開了眼:“不熟。”
這句話一落,周燼眼底的希望瞬間變成濃濃的不敢置信。
而霸凌者暴怒,舉起手上的鋼管狠狠戳向周燼的右眼!
“還敢騙老子,你他媽找死!”
慘叫聲頓時響徹小巷,我心中暢快不已。
這一世,我絕不會再為周燼付出一分一毫!
我?guī)缀跏桥芑丶业摹?/p>
一推門,熟悉的飯香鉆進我的鼻孔。
媽媽正在廚房里忙活,爸爸在旁邊打下手。
看見我回來了,媽媽好奇地問:“霧霧,今天放學這么早?你哥呢?怎么沒一起回來?”
再看見安好的爸媽,我眼眶一酸,淚水奪眶而出。
前世對周燼那么好的他們,到死都不知道周燼為什么要這樣做。
我再也克制不住心頭情緒,沖上去緊緊抱住了爸媽。
他們被我嚇了一大跳,手足無措地安慰我。
“怎么了霧霧,是不是誰欺負你了?告訴爸媽,爸媽找他們算賬!”
聽著爸媽的話,我心里更加難過。
我搖頭說:“沒事?!?/p>
下一秒,我爸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周燼的父親嗎?您的孩子被人打成了重傷,麻煩來醫(yī)院一趟!”
聽見醫(yī)生的話,我心猛地停跳了一下。
上一世,爸媽得知周燼被欺負,在醫(yī)院就幫他聯(lián)系好了轉(zhuǎn)學的學校。
沒想到周燼卻怨恨我們把他和女神分開,將我們活活炸死。
不等我多想,爸媽就滿臉焦急地往外走去:“霧霧,你在家里待著,我跟你媽去醫(yī)院看看情況?!?/p>
我立馬開口:“爸,媽,我也要去醫(yī)院!”
這次不論如何,我都要阻止爸媽給周燼轉(zhuǎn)學。
我跟著爸媽來到醫(yī)院,爸媽看見躺在病床上,渾身是傷害瞎了一只眼睛的周燼,頓時都心疼地哭了出來。
媽媽捂著嘴,眼神里都是痛心:“燼燼,你放心,爸媽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
可周燼剩下的那只眼睛卻死死盯著我,透著濃濃的不甘和疑惑:
“周婉霧,你不是最喜歡我了嗎?發(fā)生這種事難道不應該拼死保護我,再求醫(yī)生給你做眼角膜移植手術(shù)嗎?!”
聽見這句話,爸媽和我三個人都僵住了。
他們錯愕的是我竟然愛上自己名義上的哥哥,而我則是因為他完整地說出上一世我都做了什么。
當時他被送進醫(yī)院,右眼已經(jīng)完全沒有挽救的可能。
是我跪在醫(yī)生面前苦苦哀求,讓我把我的眼角膜捐給他。
甚至沒等爸媽同意,就強行在手術(shù)上簽了字。
想到這,我心跳不由得加速。
難道周燼也......
沒等我想完,爸爸就率先出聲:
“小燼,爸爸知道你和霧霧關(guān)系好,但她也還是個十八歲的女孩兒,看見這樣的場景害怕也正常。”
他不著痕跡地把我和周燼的感情定義成普通兄妹情。
而媽媽也擦了擦眼淚,跟著附和:“是啊,發(fā)生這樣大的事,這學校是待不得了?!?/p>
她咬咬牙,下定了決心:
“明天,媽媽就給你辦轉(zhuǎn)學!”
話落的一瞬間,周燼和我同時開口:
“不可以!”
第二章
周燼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你......”
我定了定神,和爸媽補充:“哥哥被打得這么嚴重,現(xiàn)在離開只會影響警察調(diào)查。”
說到這,我還硬生生擠出兩滴眼淚。
“再者說了,哥哥的夢想可是考軍校,現(xiàn)在右眼都沒了......那幾個混混毀掉了他最大的夢想,必須當著哥哥的面付出代價!”
我說得情真意切,媽媽又忍不住哭起來,爸爸也跟著嘆氣。
但我卻覺得開心。
周燼沒有轉(zhuǎn)學就不會離開心愛的女神鹿溪,他可以繼續(xù)去當他的舔狗,我們一家也不會死了。
醫(yī)生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語帶惋惜:
“患者右眼受傷嚴重,需要盡快更換眼角膜,不然會造成終身影響?!?/p>
“但現(xiàn)在角膜源不夠,前面還有20個人在等,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這消息簡直如晴天霹靂,媽媽哭得更厲害了。
“這該怎么辦......”
爸爸也只是勉強穩(wěn)住了臉色。
他看向周燼,語氣堅決:
“小燼,只要有希望爸爸媽媽就不會放棄,就算真看不見了也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周燼本人卻沒有多難過。
他平靜應了一句:“沒事。”
前世他得知失明時,把病房砸了個稀巴爛。
而現(xiàn)在,他卻好像勝券在握,似乎早有應對。
他的目光投向了我,雖然只有左眼,我卻感覺窒息。
我嚇得躲到了爸爸的身后,但他和媽媽急著去聯(lián)系角膜源走出了病房。
我下意識地跟著爸爸走:“爸爸,我也去......”
下一秒,我卻被周燼叫?。骸办F霧,你這時候是不是應該說些什么?”
我腳步頓住,后背忽然生出一股涼意。
上一世這時候我聽說沒有資源,跪在爸爸媽媽面前求他們讓我給周燼捐。
重來一世,他怎么話里有話的樣子......
我緩緩轉(zhuǎn)過頭去:“你......”
忽然,病房門再度被推開,鹿溪撲向了周燼,哭得梨花帶雨:“阿燼!對不起,我來晚了......”
周燼的責問被鹿溪的突然到來所打斷。
他的臉色稍有緩和,反而開始安慰鹿溪:“我這不是沒事嗎?別哭了,你哭了我的心也會痛。”
本來就心亂如麻的我,在看見周燼對鹿溪獨一無二的溫柔時,心好像還是會有點疼。
但想到前世種種慘象,這樣的心痛又被一筆帶過。
我趁現(xiàn)在想要離開,只聽見鹿溪故作可憐的問我:
“周婉霧,阿燼每年爭第一,就是為了考上軍校......現(xiàn)在卻傷了眼睛,你能不能行行好,把眼角膜捐給他,你也不愿意看見他難過吧?”
我冷笑出聲:“你那么喜歡我哥哥,那你給他捐不就好了?”
鹿溪臉色一白,視線開始飄忽不定:“我......”
“周婉霧,”周燼冷著臉打斷了我,“小鹿是舞蹈生,你的眼睛跟她能比嗎?”
我抿唇,心中涌上一絲難以抑制的酸痛。
哪怕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因為他對鹿溪的維護難過。
畢竟曾經(jīng),我真的愛他到可以為他去死。
有了周燼撐腰,鹿溪一改可憐姿態(tài):
“你一個女人,以后靠金主養(yǎng)著就行了,還不趕緊把眼角膜捐出來!”
我冷眼看著她。
鹿溪是個勢利眼,年紀小小就向往上流生活,被金主包養(yǎng)。
為了哄金主開心,她捉弄周燼的感情,讓他跪在滿是玻璃碴的地面當狗。
周燼卻甘之如飴,即使被同學看不起而霸凌也不管,因此患上了重度抑郁也不怪鹿溪。
可周燼每次發(fā)病生不如死時,都只有我一直陪在他身邊。
他卻一次次在清醒后掐著我的脖子警告我,讓我離他和鹿溪遠點。
想起前世種種,再看向眼前這兩個人,我心中愈發(fā)冰冷。
周燼聽了這話,也說:
“霧霧,只是少了一只眼睛,又不是看不見了,以后哥哥會養(yǎng)你的?!?/p>
一番話聽得我胃中翻騰。
擔心會就此激怒他又被恨上,我假意點頭:“好?!?/p>
周燼絲毫沒覺得意外地輕笑了下。
我的心卻始終不安著。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現(xiàn)在的周燼和前世不大一樣。
第三章
角膜捐贈手術(shù)定在一個月后。
這期間,我向?qū)W校提交了出國交換的名額,并謀劃著給爸媽一起辦長期簽證。
我不確定周燼還會不會發(fā)瘋,為了避免一切重演,出國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爸媽平時忙,周燼出院后,家里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
一天深夜,眼眶通紅的周燼突然推開了我的房門。
他手臂被自己抓到流血,嗓音低啞地叫我的名字:“霧霧。”
對上他有些可憐的眼,我心中警鈴大作。
我知道他犯病了。
前世,他就用這樣的目光,害我主動獻出身體,又被他怨恨我破了他的貞操。
眼看男人越靠越近,我拿出手機,不假思索地撥通了鹿溪的電話。
那一瞬間,周燼的表情好像有點不對勁。
“你要把我讓給她?”
我聽著電話那頭的“嘟”聲,心中焦急,敷衍地回他:“是啊。”
周燼沉默了半晌才開口,帶著幾分嘲諷:
“算你識相?!?/p>
鹿溪來得很快,她沖我得意地笑了笑。
我沒說話,只是擦身下了樓,在樓下花園待了一夜。
畢竟就算再麻木,我也做不到親眼看著曾經(jīng)最愛的人和別的女人茍合。
天徹底亮了之后,我才遲遲上了樓。
鹿溪穿著周燼送我的睡衣,靠在他懷里嬌滴滴道:
“挽霧,我的衣服被你哥哥撕爛了,他給我拿了你的睡衣,你應該不介意吧?”
周燼摟著她,嗓音慵懶:
“我看你那么久也沒穿過,不喜歡就給小鹿穿吧?!?/p>
他明明知道我是舍不得穿,卻還是把送我的東西隨手收回,送給別人。
我心不自覺顫了一瞬,但很快便平息。
我垂眸笑了笑:
“隨便你們吧?!?/p>
我沒看見周燼眼里一閃而過的不悅,徑直回了自己房間。
之后幾天,他們在我面前秀盡了恩愛。
好在我忙著辦出國的事,見他們的時間也不多。
爸媽一回來,周燼就迫不及待表示自己要娶鹿溪。
我爸緊皺眉頭,他對鹿溪印象一直不好,但還是選擇尊重周燼:
“小燼,你真的想好了?”
周燼點點頭,“爸,我想好了,等一畢業(yè)我就跟小鹿結(jié)婚。”
說完,他視線落向我,似是在等我的反應。
我站起身,笑瞇瞇給鹿溪敬了一杯酒:
“嫂子,我敬你一杯,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了?!?/p>
我爸詫異不已,我媽更是直接將我拉到一旁:
“霧霧,媽知道你對你哥一直......你們是不是鬧矛盾了?”
我鼻頭一酸,果然,不論什么時候,我媽都是最了解我的。
我搖頭道:
“媽,我想出國念書,你跟爸爸陪我去好不好?”
我媽一愣,“怎么這么突然?”
我擠出兩滴眼淚,“我要是留在這里,每天看著哥哥和嫂子恩愛,只會更難過......”
我媽頓時心疼不已,我爸了解情況后,也點點頭:
“霧霧,你開心才是最重要的,不論你去哪,爸媽都會陪著你?!?/p>
我心中感動不已。
婚事定了,周燼雖然高興,我卻感覺他又在看我。
那眼神令我毛骨悚然,我有些不安。
當晚,我在房間查詢國外資料,周燼突然推門而入。
見我桌上攤開的筆記本,他手掌撫摸上我后背,幽幽問:
“不是已經(jīng)叫鹿溪嫂子了嗎,怎么還在寫那些給我的惡心情書?”
第四章
我頭皮瞬間炸開,艱難地擠出兩個音節(jié):
“什么?”
周燼抽出我桌縫里夾著的粉色信紙。
“像這樣記滿了對我齷齪心思的信,你不是寫了幾十封嗎?”
我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盯著他。
前世,我暗戀周燼多年,偷偷寫了無數(shù)封給他的情書。
原來他早就看過了?
周燼似是對我的反應很滿意,唇角勾起一絲笑意。
“居然喜歡上自己的哥哥,周挽霧,你不覺得自己惡心么?”
我手指攥緊,呼吸困難。
原來自己不倫的愛意早就被他看穿,所以前世的他才會那么厭惡我。
想起自己前世默默受的苦,還有那個夭折的孩子,我不禁紅了眼眶。
可我的心痛卻被周燼當作愛意被戳穿后的羞憤,他瞇起眼:
“周挽霧,別做夢了,我是不可能會娶你的?!?/p>
我再也忍不住,將筆記本狠狠摔在他臉上。
“是,周燼,我以前確實喜歡過你,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喜歡了!”
周燼嗤笑一聲,想也不想地否認:“怎么可能?”
我打開手機給他看最近認識的留學生的照片,憤憤道:
“我現(xiàn)在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人不是你!”
看清照片上的男人后,周燼的臉色卻沉了下來。
他手上驟然用力,眸底滿是瘋狂:
“周挽霧,你馬上就要瞎一只眼,除了我還有誰愿意照顧你?”
“與其跟那種不入流的男人在一起,還不如跟我過一輩子!”
我一時瞠目結(jié)舌,不知他在發(fā)什么瘋。
可離出國的日子越來越近,我絕不能再激怒他。
我疼得臉色發(fā)白,只能低頭假意順從。
他眸中瘋狂褪去,手上力氣松懈下來。
“這就對了,霧霧,只要你放下這些多余的感情,我還能把你當親妹妹疼。”
我強忍著惡心,輕輕點頭道:
“是,我知道了,哥哥?!?/p>
最后幾天,周燼盯著我的時間越來越多。
鹿溪不由心生妒恨,一直故意當面向我宣示主權(quán)。
我煩不勝煩,好在手續(xù)都已經(jīng)辦妥,明天我就能帶著爸媽離開了。
這晚我在廚房煲湯時,鹿溪突然走了進來。
她得意地將一根雙杠驗孕棒甩在我面前。
“周挽霧,我懷孕了,你最好乖乖把你那份家產(chǎn)讓給我肚子里的兒子?!?/p>
見她這樣,我覺得可悲又惡心。
“家產(chǎn)不是我說了算的?!蔽依淅涞馈?/p>
“那你去跟你爸說不就好了?”鹿溪脫口而出,“你一個女人,要什么家產(chǎn)?”
我懶得和她爭辯,端著湯就要繞過她去客廳。
她突然閃到我面前,一盆湯被打翻,我躲閃不及,手臂連著大腿都燙出一串水泡。
鹿溪卻故意跌倒在地,抹著淚哭道:
“霧,我只是想幫忙,你就這么討厭我嗎?”
我還未反應過來,一股大力就推向我。
我頭重重撞上櫥柜,血順著額頭淌下。
見周燼來了,鹿溪立馬鉆進他懷里哭道:
“阿燼,就因為我跟挽霧說自己懷孕了,她就拿湯潑我,還想害死我們的孩子......”
周燼聞言抬頭,看我的眼神里滿是厭惡:
“我早知道你沒那么容易學乖,想不到居然連孩子都不放過?!?/p>
“小鹿和你不一樣,要是她有事,我絕對讓你一起陪葬!”
他這樣呵護鹿溪,卻在前世親手扼殺我的孩子。
我心中一陣悲涼。
周燼抱起鹿溪,臨走前,還不忘甩下一句:
“我送小鹿去醫(yī)院,明天就是眼角膜手術(shù)的日子,別忘了去私人診所?!?/p>
我握緊拳,強咽下心底的心酸和委屈,垂下頭道:
“好,我知道了。”
爸媽回來后,看著他們擔憂的眼神,我疲憊地笑了笑:
“我沒事,爸,媽,一切都結(jié)束了?!?/p>
“我們走吧?!?/p>
我們清理掉家里所有的痕跡,帶上行李,連夜坐上了出國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