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發(fā)現(xiàn)老公為了和白月光雙宿雙棲策劃車禍假死時,我不哭不鬧。
我默默關(guān)注他們的舉動,冷靜地幫他完善了死亡證明上的細節(jié)。
只因上一世老公假死后,給我留下百萬外債。
為了還債,我賣房賣車,一天打三份工。
還要照顧重病的公婆以及在上幼兒園的孩子。
終于積勞成疾,最后因胃癌去世。
臨死時,我才知道百萬外債都進了老公和白月光的口袋。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丈夫假死的前一天。
1.
公司資金鏈斷裂,老公一把將我摟在懷里,紅著眼眶對我說:
“老婆,我對不起你......?!?/p>
“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p>
我輕輕拍著他的背,指尖微微發(fā)顫。
多么熟悉的臺詞啊。
上輩子,在這番深情告白后。
次日他偽造車禍現(xiàn)場,帶著白月光去國外逍遙,留我獨自面對討債人的刀棍。
“別胡說,都會過去的?!?/p>
我柔聲打斷他,擦掉他臉上根本不存在的淚水,
“小寶要放學(xué)了,我先去接他回家了?!?/p>
轉(zhuǎn)身離開辦公室時,我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原來你早就已經(jīng)想好了退路,想讓我替你還債,替你贍養(yǎng)父母和孩子。
只可惜,這輩子你恐怕不能如愿了。
傍晚他回到家時,眼眶通紅,一副憔悴模樣。
“老婆,我想了很久,要不我們假離婚吧?這樣就不會連累到你了?!?/p>
我垂下眼簾,藏住眼底的冷意。
“非要這樣嗎?”
“其實......我可以和你一起扛的?!?/p>
“不行!”
他突然拔高音量,猛地站起身。
意識到失態(tài)后,又慌忙蹲下來抱住我,
“對不起,我是怕連累你和孩子?!?/p>
“你先帶著寶寶回我爸媽那住段時間,等我處理完債務(wù)......”
我靠在他肩頭,無聲地勾起嘴角。
多完美的計劃啊——假離婚。
讓我?guī)Ш⒆与x開,這樣他就能毫無顧忌地和那女人遠走高飛了。
可法律從來不相信什么假離婚,只要蓋章,我們的婚姻就斷得干凈。
“好,都聽你的?!?/p>
見我點頭應(yīng)允,老公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他一把抓起茶幾上的車鑰匙。
“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民政局!”
我指了指窗外漸暗的天色,語氣溫柔:
“都這個點了,工作人員早就下班了?!?/p>
順手將他拽回沙發(fā),撫平他西裝上激動的褶皺。
“明天一早再去,好不好?”
他身體明顯僵了一瞬,隨即強笑著點頭。
我瞥見他偷偷瞄向手機。
屏幕亮起的瞬間,
我清楚地看到鎖屏上,免稅店購物袋里的鉆戒正閃著刺眼的光。
我冷笑一聲。
這一次,我要讓你知道,什么叫作繭自縛。
老公突然站起身說道:
“我先去洗澡了?!?/p>
他語氣輕松,指尖卻不自覺地摩挲著手機邊緣。
我假裝漫不經(jīng)心地點頭,看著他走進浴室。
水聲很快響起,但令我心頭一緊的是,他洗澡也帶手機。
我輕手輕腳地靠近,聽到里面?zhèn)鱽砟:恼Z音消息聲。
一個嬌滴滴的女聲正說著:
“機票我都訂好了,明天就......”
水聲突然停了。
我迅速退回客廳,心臟狂跳。
茶幾上他的公文包微微敞開,
一張飛往巴厘島的機票露出一角,日期就是明天。
我盯著浴室門縫下那道晃動的影子,無聲地攥緊了拳頭。
原來他這么著急假離婚,是為了趕明天的航班啊。
既然這么想遠走高飛——那就永遠別回來了。
2.
次日辦完假離婚后,老公的腳步明顯輕快了許多。
他松了松領(lǐng)帶,故作沉重地拍拍我的肩,
“你先回家,我還有事要處理?!?/p>
我望著他西裝口袋里露出的護照一角,乖巧地點頭。
他轉(zhuǎn)身時,我清楚地看見他手機屏幕亮起。
是那個備注寶貝發(fā)來的消息:登記口見。
我突然叫住他,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忐忑,
“你還是寫個債務(wù)說明吧?!?/p>
我從包里掏出準(zhǔn)備好的紙筆,
“就簡單寫清楚離婚后的債務(wù)歸屬,免得......”
“到時候追債人來找我和孩子?!?/p>
他明顯怔住了,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額角沁出細汗。
多有趣啊,剛剛還在裝情深義重,現(xiàn)在連筆都握不穩(wěn)了。
“也,也是......”
他干笑著接過紙筆,指尖在‘債務(wù)由男方全部承擔(dān)’那行字上微微發(fā)抖。
我貼心地指了指空白處,
“日期就寫今天吧,對了,記得按手印?!?/p>
他寫完遞給我,我仔細收好這份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
隨后打車回了家,帶著三歲的兒子來到公婆家。
婆婆接過孩子,憂心忡忡地問:
“怎么突然要搬過來?。俊?。
“公司出了點狀況......”
我低頭整理兒子的衣領(lǐng),避開他們探究的目光。
“我們把房子抵押了,暫時住這邊方便些。”
公公的茶杯突然砸在茶幾上,
“是不是他又......”
刺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質(zhì)問。
我走到玄關(guān)處接起電話,聽筒里傳來交警公式化的聲音:
“請問是林淮家屬嗎?機場高速發(fā)生一起嚴(yán)重事故......”。
掛斷電話時,我拿起外套就要走。
婆婆踉蹌著追到門口,枯瘦的手死死攥住我的外套。
“發(fā)生什么事了?”
“沒事的媽,您先照顧孩子?!?/p>
我輕輕掰開她的手指,并沒有告訴她老公‘車禍’假死真相。
趕到事故現(xiàn)場時,警戒線外圍滿了記者。
閃光燈下,那輛熟悉的奔馳扭曲得像個笑話。
交警遞給我一個密封袋,里面是燒焦的護照殘片。
我瞇起眼,果然在防偽層看到了偽造痕跡。
“林太太,請節(jié)哀?!?/p>
警官的話讓我差點笑出聲。
我用力掐了掐虎口,眼眶瞬間蓄滿淚水。
“請問需要通知其他家屬嗎?”
聽到詢問,我緩緩抬頭,眼淚恰到好處地落下。
“不用了,公婆年紀(jì)大,受不得刺激......”
畢竟,這場戲才剛剛演到高潮呢。
我火速處理了‘尸體’,假裝無事般繼續(xù)照顧公婆和孩子。
這天,我剛回到家,遠遠就看見單元樓前圍著一圈人。
婆婆佝僂著背將小寶護在懷里,三個彪形大漢正對著她指指點點。
“這種沒爹教的野種......”
“上梁不正下梁歪!”
染著紅發(fā)的女人突然拔高音調(diào)。
站在她身后的公公渾身一震,老舊的皮鞋在水泥地上磨出刺耳的聲響。
我眼睜睜看著他枯枝般的手抓住胸前衣料,像片落葉般重重栽倒在地。
急救車的鳴笛聲中,我終于拼湊出事情始末:
小寶被人嘲笑是沒有爸爸的野種。
婆婆不過訓(xùn)斥了那孩子兩句,對方母親竟帶著打手上門鬧事。
最終公公被氣得心臟病發(fā)作。
“患者需要立即手術(shù)?!?/p>
醫(yī)生的聲音隔著口罩發(fā)悶。
我盯著搶救室的紅燈,
那個真正‘上梁不正’的男人,此刻應(yīng)摟著白月光在巴厘島看日落吧。
3.
婆婆給老公打了無數(shù)電話都沒人接,她又打給老公助理。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詫異,
“林總上個月就聯(lián)系不上了?!?/p>
手機‘啪’地掉在地上,婆婆像被抽走全身力氣般癱坐在地。
我紅著眼眶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媽,對不起,有件事我一直不敢告訴您......”
我哽咽著掏出那份假離婚協(xié)議書。
“他逼我簽這個,說是不想連累我們......”
我故意欲言又止。
婆婆突然攥緊我的手腕,
“他是不是......”
我抽泣著摸出手機,調(diào)出那張模糊的車禍現(xiàn)場照片,
“警方說,他帶著個女人去機場的路上,車從高架橋沖下去了?!?/p>
“造孽啊!”
婆婆撕心裂肺的哭嚎戛然而止,整個人直挺挺向后倒去。
我接住她下落的身軀,呼叫醫(yī)生搶救。
隨后我冷靜地辦理完所有手續(xù),將繳費單仔細折好收進包里。
透過ICU的玻璃窗,看到公公的監(jiān)護儀正規(guī)律地跳動著,手術(shù)很成功。
婆婆在隔壁病房蘇醒時,我正用濕巾擦拭她枯瘦的手背。
“爸的支架手術(shù)很順利?!?/p>
我握住婆婆顫抖的手,聲音輕柔卻哽咽,
“媽您別怕......”
“以后我和小寶,就是你們的依靠?!?/p>
婆婆枯瘦的手指突然攥緊被單,
“你哪來的錢?”
我垂下眼簾,指腹輕輕摩挲著腕間淡白的戒痕,
“把結(jié)婚時的三金賣了?!?/p>
抬起手將碎發(fā)別到耳后,這個動作恰好露出空蕩蕩的耳垂,
“您不知道,現(xiàn)在金價漲到九百多一克呢。”
我握住她青筋凸起的手,
“媽,林淮糊涂是他的事?!?/p>
“您二老這些年待我如親生,這份情誼,我永遠都記得?!?/p>
轉(zhuǎn)身倒水時,我從玻璃反光里看見婆婆用愧疚的眼神望著我。
半晌,婆婆顫抖地開口:
“小念啊,是我們老林家對不起你?!?/p>
“從今往后,你就是我們的親閨女!”
“至于林淮,我就當(dāng)三十多年前,生的是塊爛肉!”
我連忙俯身抱住她佝僂的身子,把臉埋在她病號服散發(fā)的消毒水味里。
在婆婆看不見的角度,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揚起。
“媽......”
再抬頭時,我眼底已盈滿淚水,手指輕輕梳理著她散亂的白發(fā),
“您和爸,永遠都是我最親的人?!?/p>
半個月后,公公出院。
他顫巍巍地從舊皮夾里摸出一張銀行卡,強行塞進我手心。
“小念啊,這一百萬是我們老兩口的棺材本?!?/p>
我故作驚慌地后退半步,
“爸,這怎么行!”
婆婆直接拉開我的包,把卡塞進夾層。
“那天要不是你賣首飾,你爸這條老命就......”
話到嘴邊又咽下,只用力拍了拍我的手背。
公公拄著拐杖走過來,
“拿著吧閨女?!?/p>
他咳嗽兩聲,眼里閃著慈愛的光,
“不是說好了嗎?你就是我們的親女兒。爸媽給女兒錢,天經(jīng)地義。”
我低頭看著包里銀行卡。
婆婆突然伸手替我捋了捋鬢角的碎發(fā),這個動作讓我鼻尖一酸。
原來真正被父母疼愛的感覺,是這樣的溫暖。
突然想起上輩子他們也是這樣,把畢生積蓄都塞給了那個不孝子。
但老公卻不以為然。
這一次,他們選擇把真心托付給了我。
三天后,婆婆的老同學(xué)親自打來電話,給我安排了央企的財務(wù)崗。
等二老的拆遷款到賬,就該讓某人知道,
被至親聯(lián)手背叛的滋味,可比討債人的拳頭疼多了。
日子如流水般平靜淌過,這個家漸漸習(xí)慣了沒有老公的生活。
直到某個陰雨綿綿的午后,私家偵探寄來檔案。
照片里的老公憔悴了許多,
最諷刺的是附帶的錄音筆里,他醉醺醺地嚷著:
“年少不可得也就那么回事,還是想老婆孩子熱炕頭了,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