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散場時,夜幕已經降臨,沈言卿和陸默寒并肩走出影院,融入熙攘的人群中。
"特效不錯,但劇情漏洞太多了。"陸默寒難得地評價道,語氣中帶著專業(yè)人士的挑剔。
沈言卿輕笑:"你總是這樣,看什么都要分析邏輯。"
"職業(yè)習慣。"陸默寒聳聳肩,嘴角微微上揚。
這個表情在別人看來可能依舊嚴肅,但沈言卿知道,這已經是陸默寒式的微笑了。
"餓了嗎?"陸默寒問道,"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菜館。"
餐廳柔和的燈光下,他們被領到一個靠窗的位置。
這里可以看到窗外的夜景,沈言卿與陸默寒相對而坐。
陸默寒點了幾個招牌菜,考慮到沈言卿不宜飲酒,點了解膩的檸檬水。
等菜的間隙,兩人話題從電影延伸到工作,再到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
這種輕松的交談在半年前是不可想象的,但現在卻顯得如此自然。
菜很快上齊,木質餐桌上擺著幾道精致的家常菜,蒸騰的熱氣在兩人之間氤氳開來。
"祝賀你完成Mnemosyne案的收尾工作。"沈言卿舉起玻璃杯,清澈的檸檬水映著暖黃的燈光。
陸默寒的杯子輕輕碰上來,兩人的手指在杯沿短暫相碰。
就在這瞬間,一股的刺痛感從指尖傳來,他手一抖,杯中的水險些灑出。
沈言卿突然感到一陣異樣的波動,比白天更加劇烈。
帶著某種他從未在牧承那里感受過的情緒——像是……不滿?
"你臉色不太好。"陸默寒敏銳地注意到他的異常。
沈言卿搖搖頭:"可能是有點累了。"他抿了一口檸檬水,試圖平復那種奇怪的感覺。
"他是故意的。"一個冰冷的聲音在他腦海中清晰響起,帶著明顯的敵意。
沈言卿瞳孔驟縮,這次他確定不是幻覺——牧承正在強烈地表達不滿。
"怎么了?"陸默寒敏銳地察覺到異常,放下杯子時眉頭已經蹙起。
陸默寒的目光落在沈言卿臉上,招來服務員,要了杯溫熱的甜湯。
"喝點甜的會好些。"他將杯子推到沈言卿面前,動作熟稔得像是重復過千百次。
沈言卿道謝時,那股波動又來了,這次帶著更為復雜的情緒——
不滿中混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嫉妒?這個認知讓他心跳漏了一拍。
"你臉色很差。"陸默寒的聲音拉回他的思緒,"要不要先送你回去?"
沈言卿搖搖頭,舀了勺面前的湯,溫熱的口感讓他稍微舒服了些。
但腦海中那個存在感卻越發(fā)強烈,仿佛有雙眼睛正透過他的視線緊盯著對面的陸默寒。
"案子結束后,局里給你放假了嗎?"沈言卿試圖轉移話題。
"一周。"陸默寒夾了塊魚肉到他碗里,"正好可以幫你整理書房,你說過想重新分類那些心理學文獻。"
這個提議讓腦海中的波動驟然加劇,沈言卿握著筷子的手指微微發(fā)白。
他不得不放下餐具,假裝擦拭嘴角來掩飾異常。
"牧承,"沈言卿嘗試他溝通,"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沒有語言回應,但一陣強烈的排斥感席卷而來,對象明確指向陸默寒。
牧承從未對任何人產生過如此明確的敵意,即使是對廉繹他們也只是保持著近乎冷酷的理性。
"沈言卿。"陸默寒突然連名帶姓地叫他,罕見的嚴肅語氣,"你在隱瞞什么?"
餐廳嘈雜的背景音仿佛突然遠去,沈言卿抬頭,對上陸默寒銳利的目光——
那是他審視嫌疑人的眼神,他太熟悉了。
沈言卿深吸一口氣,對上陸默寒那雙銳利的眼睛。
"牧承醒了。"他終于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被窗外的車鳴聲淹沒。
沈言卿停頓了一下,"他好像對你……有些敵意。"
陸默寒的瞳孔微微收縮,但表情依然冷靜:“具體表現在哪?”
"當我碰到你的時候,他會產生強烈波動。"沈言卿斟酌著詞句。
陸默寒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
牧承敏銳的察覺到陸默寒一閃而過的情緒,不再掩藏自己的存在。
“讓我和他談談”牧承突然開口道,語氣中帶著不爽,“直面的?!?/p>
不等沈言卿反應,牧承直接將他的意識輕輕挪開,掌控著身體。
牧承緩緩抬起頭,眼中原本屬于沈言卿的溫和驟然褪去。
此刻如同冰封的湖面,冷冽而深邃,帶著審視的鋒芒直刺向陸默寒。
陸默寒的指尖在桌面上微不可察地收緊了一瞬,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
"初次見面。"牧承開口,聲音仍是沈言卿的聲線,卻透著一種疏離的冷意。
陸默寒迎上那道冰冷的目光,冷靜地回應:"你好牧承。"
牧承嘴角勾起一抹沒有溫度的笑:"看來你很清楚我的存在。"
"沈言卿提到過。"陸默寒平靜地回答他。
牧承手指輕輕敲擊著玻璃杯,節(jié)奏緩慢而壓迫,"那么,你知道我為什么對你特別'關注'嗎?"
陸默寒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因為我在沈言卿身邊。"
"你看起來很享受這半年的時光啊。"牧承突然冷笑出聲。
"趁我不在的時候,對我的人如此……關照。"
陸默寒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沈言卿需要有人照顧。"
"是嗎?"牧承的聲音更冷了,"還是說,你另有所圖?"
兩人的對峙讓餐廳的溫度仿佛驟降,沈言卿在意識深處焦急地呼喚牧承。
卻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無法干預這場對話。
"我的職責是保護他。"陸默寒一字一句地說,"包括免受一些不必要的干擾。"
牧承冷笑一聲:"包括肢體接觸?精心挑選禮物?還是——"
"夠了。"陸默寒的聲音罕見地提高了八度,引得附近幾桌客人側目。
陸默寒突然的失態(tài)讓沈言卿一怔,半年來與陸默寒相處的點滴突然涌上心頭——
那些沉默的陪伴,恰到好處的關懷,以及陸默寒逐漸融化的冰冷外殼。
"夠了……"沈言卿的聲音微弱地從意識中傳來,"牧承……別這樣……"
牧承拳頭捏緊了一瞬,最終冷哼一聲,松開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沈言卿的意識重新掌控身體,他深吸一口氣,“抱歉,陸默寒……”
他的聲音有些低啞,目光垂落在桌面上,不敢直視對方。
“牧承他……可能只是不太習慣有人這么……”
他頓了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牧承的敵意,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陸默寒的感情。
陸默寒眼底的銳利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
他沉默片刻,最終只是輕聲開口,聲音低沉而克制:“我理解。”
沈言卿抬起頭,對上陸默寒的目光,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攥緊。
沈言卿手指無意識地拉扯著袖口,“我不是在替他道歉……我只是……”
他只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半年來陸默寒的照顧。
牧承的敵意來得太突然,也太明確——他不喜歡陸默寒的靠近,不喜歡他們之間的互動,甚至……
不喜歡沈言卿對陸默寒的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