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深夜里的“咯吱”聲吵醒的。
睜開眼看著漆黑的病房,
持續(xù)不斷的聲音格外刺耳。
我沒有開燈,就著手機的光出了病房。
對面病房里床腳摩擦地面的聲音愈加清晰。
還夾雜著破碎的低吟。
“小點聲,別吵醒我老婆?!?/p>
“人家忍不住嘛?!?/p>
“辰哥哥,以后我也可以給你生孩子,生了給沫沫姐養(yǎng)?!?/p>
“你倒是大方?!?/p>
“我是真的愛你,只要能跟在你身邊,讓我做什么都行?!?/p>
又是一陣“咯吱”聲。
我倚在走廊的墻上,靜靜地聽著。
“辰哥哥,你給沫沫姐買的珍珠項鏈好漂亮,我也喜歡。”
“你小姑娘家家戴什么珍珠,顯老氣?!?/p>
“鉆石才襯你?!?/p>
“那你是更疼沫沫姐還是更疼人家?”
“多無聊的男人才會被一副皮相吸引一輩子,現(xiàn)在當(dāng)然是更疼你了,你這么會討我歡心,嗯?”
女人突然溢出一聲嬌嗔。
“討厭,弄疼人家了!”
“辰哥哥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我都給你生?!?/p>
顧嶼辰?jīng)]回答,聽動靜是更賣力了。
他不敢說自己有毛病,幾乎不育。
在小姑娘面前,他要面兒。
我陪他看了多少中醫(yī),試了多少偏方。
剛查出懷孕時,連醫(yī)生都說是上天在眷顧。
孩子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顧嶼辰如今有錢有勢。
卻獨獨沒有孩子。
回到病房,我戴上耳機。
聽著激昂的搖滾樂,心里卻是一灘死水。
我想起第一次見田小慧。
她在紀(jì)錄片里,瘦瘦小小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
窮山溝里高三輟學(xué)的苦孩子。
怯生生地對著鏡頭說想要繼續(xù)上學(xué)。
想要學(xué)醫(yī),能給村里人治病。
顧嶼辰看我對著電視哭,嚇得慌了神。
我們把田小慧接了來。
供她繼續(xù)上學(xué)。
雖然最后沒有考上醫(yī)學(xué)專業(yè)。
但總算也是本地的985。
我一直以為她老實本分,懂得感恩。
卻沒有察覺她已經(jīng)爬上了顧嶼辰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