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工作人員應聲，正準備操作，周行漸卻一拳砸在控制臺上。
精密的儀器碎在他掌中。
淋漓的血液順著他的指縫流下來。
工作人員一擁而上，喋喋不休地指責著周行漸。
群情激奮。
這些儀器價值千萬，周行漸今天要是不肯賠，我就只能報警了。
周行漸卻絲毫沒把這幾千萬放在眼里，掏出一張支票簽了隨手一扔，步步向我逼近。
“你要回娛樂圈去工作？不行，我不允許！”
周行漸厲聲道。
“燕照雪，你都多大年紀了，還想回娛樂圈這個大染缸去？
年輕時快錢賺多了，現在離了我活不了，就又想回去賣了是不是？你也不看看你現在幾歲！”
見周行漸氣到口不擇言，兒媳臉色白了白，連忙上前打圓場。
“媽，爸他不是那個意思。
他也是太擔心你了，你畢竟上了年紀，他也是不想你太累影響身體。
何況咱們家現在這么有錢了，哪里還需要你去拋頭露面賺錢呢，你在家里好好享清福就好了?！?/p>
周行漸指著我，氣得不住咳嗽。
兒媳拍著周行漸的背給他順氣。
“爸，您也消消氣?！?/p>
兒子也來幫腔。
“是啊，爸，您好好和媽說，媽一向有分寸識大體，會明白您的苦心聽您的話的?！?/p>
“這個秦應之哪里比得過你，當初是您把媽從泥潭中救出來，這也說明只有您才能給媽更好的生活！”
我看著他們，心里是徹徹底底的涼。
事到如今，他們還抱有幻想，想把我拉回那個吃人的家庭里去，再將我余生分食干凈。
我扯了扯唇角。
“周總，當初我身陷囹圄，是你力保我。
即使我聲名狼藉，你也依舊力排眾議娶了我，穩(wěn)住了搖搖欲墜的燕家，我很感激?！?/p>
“嫁給你的三十年來，我當牛做馬，任勞任怨，也是為了報恩。
我父親一向告誡我，要知恩圖報。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所以我百依百順，為你生下一個兒子，撫養(yǎng)他長大，受盡冷落磋磨也沒叫苦過半句。
甚至你在外風流，我也沒半點干涉過你。”
“現在，你遇到了林晚晚，你說她是你這一生唯一的摯愛。
我想我的任務完成了，我不能阻止你奔向你所愛之人。
所以就這樣吧，你去和林晚晚琴瑟和鳴，我們好聚好散?！?/p>
“祝你們白頭偕老，百年好合。
下個月，我和應之的婚禮，如果你們愿意來，我也歡迎?！?/p>
周行漸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不住搖頭。
他玲瓏心思，怎么會看不出來我是真的去意已決，此番，絕不會再向他妥協半分。
兒子再忍耐不住，沖上來抱住我，手臂緊緊箍著我的腰。
“媽，不要，不要這樣！
我小時候你和爸那么恩愛，我不信你嫁給他只是為了報恩，我不信我是你為了報恩的產物??！”
周行漸眼眶泛紅，定定地看著我。
“我也不信。
如果你不愛我，那......”
他哽咽了。
是啊，如果我不愛他，怎么會病成這樣還瞞著他就怕被他知道后他會擔心？
如果我不愛他，怎么會為了他放棄我的事業(yè)，心甘情愿退居家庭，相夫教子？
如果我不愛他，又怎么會不顧自己的性命救他，我以前多愛美啊，我卻愿意為了他，在肩膀上留下一道那樣丑陋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