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睜開眼，躺在熟悉的房間里。
飄窗邊，周行漸坐在那兒。
喝著茶，看著財務(wù)報表。
我撐著身子想坐起來，剛動了動，周行漸便注意到了。
他松了一口氣，面上卻依舊是沒什么表情。
“你怎么樣了，還難受嗎？”
周行漸一邊說一邊朝我走來。
“廚房里我叫人熬了粥，我去給你——”
他說著話，余光卻恰好瞥到我下了床，連忙走過來扶我。
“你不好好躺著是想干什么？醫(yī)生說你身體太差了，要好好休養(yǎng)才是?！?/p>
我避開他的攙扶，踉蹌著朝客廳走去。
兒媳在廚房煲粥，見我出來了招呼我去吃。
剛放學的小孫子笑容燦爛，像個小陀螺一樣朝我沖過來。
我心尖一軟，吃力地蹲下身想接住他。
卻不想，孫子像陣風一樣從我身邊跑過去，撞得我一個踉蹌，繼而撲進林晚晚懷中。
“晚晚姐姐你好精致身上好香?。?/p>
不像我奶奶，每天邋里邋遢，身上只有油煙味和汗臭味！”
頓時，客廳里的空氣都凝滯住了。
周行漸沉默了很久，拍拍我的肩，淡淡開口。
“小孩子嘛，童言無忌，照雪，你別往心里去?！?/p>
我站在那兒。
看看黏在林晚晚身邊的孫子，又低頭看看自己松垮的穿著，粗糙的皮膚，心口堵得慌。
許是察覺到我情緒異常低落，周行漸抿了抿唇，揉了一把小孫子的頭。
“怎么這么跟奶奶講話？還不快跟奶奶道歉！”
語氣不重，孫子卻不樂意了。
“才不道歉，我又沒說錯！”
小嘴一嘟，氣鼓鼓地跺腳。
“大人真雙標！
明明爺爺你也說奶奶臟臟的臭臭的你都不想和她睡一間！
你還說她胖的像頭豬豬，整天待在家里享清福，游手好閑，一點都不如晚晚姐姐上進，懷孕了還堅持上班！”
“爺爺心里明明和我認為的一樣，憑什么要求我道歉？”
小孫子仰著頭，講的頭頭是道，不服氣的臉都漲紅了。
我徹底愣住。
看著廚房玻璃的反光里，走樣的身材，邋遢的打扮。
我恍惚了一下，這三十年來我任勞任怨，當牛做馬，換來的就是至親至愛之人的詆毀和不屑嗎？
“喂，哪位？說話！”
身后傳來周行漸的聲音，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回過頭，卻看他拿著我的手機在接電話，電話接通著，那端始終沒有聲音。
周行漸皺著眉看向我，正要說話，我卻劈手從他手里搶過手機。
“誰允許你接我電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