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為了和沈卓在一起，我和富豪老爹斷絕關(guān)系，拋棄事業(yè)。
他在朋友圈置頂“賢妻扶我青云志，我還賢妻萬兩金”。
說他此生不會負我，
七年后，他的“萬兩金”卻全進了年輕漂亮的宋靈言手里。
結(jié)婚七周年宴會的后臺，
他摟著宋靈言的腰憐惜道：
“年輕時虧欠我老婆太多，現(xiàn)在她都熬成黃臉婆了。”
“所以我不想你在她當時那個年紀受委屈?！?/p>
我一改往日的偏執(zhí)，決定放他自由。
因為我得了腦瘤，
醫(yī)生說，我會選擇性忘記那些讓我痛苦的記憶。
當他把離婚協(xié)議書甩在我面前，
讓我別再糾纏他時，
我卻只是茫然地看著他，
“請問你是？”
1、
和沈卓結(jié)婚七周年的宴會上，
沈卓和集團的老總們談笑風生，商討著投資的詳情，
七層的芒果蛋糕精美華麗，
我卻只能靜靜看著，
他明明知道我芒果過敏，卻還是專門訂做了這個蛋糕。
只因為宋靈言愛吃，
宴會大廳外我和沈卓親密相擁的海報的成為了背景板，
沒有人在意這是一場結(jié)婚紀念日宴會，
而是將其視作一個商業(yè)會談的好機會，
沈卓，當然也不例外。
我默默待在一旁，喝著礦泉水，
沒人注意，也沒人上前攀談。
“接下來，有請春和芭蕾舞團首席宋靈言小姐為我們帶來的表演！”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
宋靈言登場，輕盈優(yōu)美的舞步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有我注意到了，
她那純白如婚紗的禮服，和那七分似我年輕時的側(cè)臉。
而我，身穿普通的碎花裙，容貌老去，
她那一看就精巧設計的裝束使她更像今晚的主角，
一個美麗純潔的新娘。
舞罷，眾人不禁贊嘆，
卻有不長眼的向沈卓打趣道：
“要我看，靈言跳得是很美，但比起你夫人當年，還是差了不少的?！?/p>
我默默聽著，知道他觸碰到了沈卓的逆鱗，
沈卓可是最討厭我跳舞了。
果然，沈卓的臉色瞬間陰沉。
“她不跳舞已經(jīng)那么多年了，骨頭都不知道硬成什么了?！?/p>
“拿什么和靈言比？”
語罷，助理遞上捧花，沈卓親自送給了舞臺上的宋靈言。
身著純白舞裙的少女面露羞澀，沈卓看她的眼里是說不出的寵溺。
“這比和他老婆何慕還像一對啊......誰還記得今天是他們的結(jié)婚紀念日啊?！?/p>
“別說了......他老婆在那。”
我捧著酒杯，無動于衷。
人們看我的臉充滿了憐憫，
只有我自己知道，心碎到已經(jīng)麻木的境地之后，
就再也不會痛了。
我緩慢地走向后臺，
不出意料，看到宋靈言正埋在沈卓的懷中委屈著：
“你明知道這是你們的結(jié)婚紀念日......還請我過來！”
“生怕別人不知道我見不得光嗎！”
少女的語氣嬌憨，讓沈卓沈卓又哄她。
就像大學與我熱戀時，哄脾氣不好的我一樣，
不過成熟的他更有耐心，
他一遍一遍，不厭其煩說這是為了給她打出名氣，
好繼續(xù)之后的芭蕾舞事業(yè)。
“年輕時虧欠我老婆太多，現(xiàn)在她都熬成黃臉婆了?！?/p>
“所以我不想你在她當時那個年紀受委屈。”
“我要給你最好的。”
他的語氣堅定，看少女的眼里是毫不掩飾的寵溺。
讓我想起七年前，我和父親斷絕關(guān)系，放棄事業(yè)籌款，
只為支持他創(chuàng)業(yè)時，
還是個愣頭青傻小子的他哭著握住我的手說：
“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p>
那個夏天，他眼里熾熱直白的愛意讓我深信不疑。
此刻，
我躲在角落，看他們親密相擁，
呼吸停滯，心臟麻木。
回去的車上，我和他在車里都沉默著，
他是不是看看手機里的消息，
傻笑得像個第一次談戀愛的男孩。
我看了車窗外很久，
問他：“你還記得今天是我的結(jié)婚紀念日嗎？”
他的答案是把我一個人仍在寒風凜冽的高速上。
“你什么時候這么善妒了？我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為了公司！為了養(yǎng)你嗎！”
他皺著眉，看我的眼睛滿是不耐。
“自己冷靜冷靜吧?！?/p>
汽車飛馳而去，我一個人在風中飄搖。
內(nèi)心平靜，即使是面對他毫不留情的拋棄。
我只是很好奇，
三個月后，在我徹底失憶忘記他后，
他會怎么對我。
2、
給沈卓做飯時，我居然忘記了給他的飯加鹽。
“何慕，連個家庭主婦都不會做嗎？”
“實在腦子差的話，就去看看病吧！”
他拿起外套就出了門，
我知道他又要去和宋靈言的那個小家了。
不過他說的沒錯，
我確實腦子有病。
檢查單上清楚地寫著，腦瘤中期，
醫(yī)生說，積極化療不會死，
但是由于我的腦瘤位置特殊，
在治療過程中，會損壞有關(guān)記憶的部分。
也就是說，我會一點一點地失憶。
說實話，聽到這個消息，我的第一反應居然是竊喜。
竊喜終于可以忘記了，這段痛苦的回憶。
其實和沈卓在一起，一開始是快樂的。
爸媽身價千萬，卻從小四處飛，從小對我關(guān)照極少
我很快就長成了“我不要很多很多錢，我要很多很多愛”型的千金小姐，
恰巧沈卓出現(xiàn)，在學校的藝術(shù)節(jié)表演時，對我一見鐘情，
他沒有錢，但他有很多很多直白熱烈的愛。
順理成章的，我愛上他不能自拔，
爸爸一眼認為他性子不堅定，堅決不同意我嫁給他，
我不顧一切，甚至和父母斷絕關(guān)系也要嫁給沈卓。
那時我們一窮二白，芭蕾舞這個事業(yè)不能賺錢，
我放棄事業(yè)，每天打幾份零工賺錢支持他賺錢，
他也確實成功，七年，他成了上市公司的老總。
他那時候確實愛我，前六年，無論工作多忙，十點前他也會準時擁我入眠。
每一個紀念日，他都會準備浪漫的燭光晚餐：
“老婆，我們要長長久久。”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愛下去，
直到我提出去看最近很火的春和芭蕾舞團表演，
臺上那個酷似年輕時的我的女孩像一只小天鵝，
撞進沈卓的眼睛。
他看臺上時近乎癡迷：
“太像你年輕的時候了，可惜......”
我知道那時候他想說，可惜我不能再跳了。
之后，他就逐漸開始夜不歸宿，
一開始還會報備，找借口，
雖然偶爾回家，他看我的眼睛心懷愧疚，
可總是欲言又止。
直到我在家樓下看見他擁著宋靈言，
一切懷疑都有了解釋。
到第七年，他不加掩飾，
甚至厭倦了我。
我哭著問他是我做的菜不好吃了，
還是早上給他的領(lǐng)帶系歪了，
我覺得肯定是我的哪里做的不好了，
他才不愛我了。
他卻只是沉默，把我?guī)У搅绥R子前，
看到鏡子前那個疲態(tài)的女人，
我才知道，
原因是我老了。
“你還是我的老婆，這不會變?！?/p>
“但是靈言，我真的放不下。”
他說著，仍握著我的手細聲安撫，
就像年輕時對待我一樣溫柔，
但我的雙手顫抖，呼吸困難，目光呆滯。
爸爸，原來你當時說的是對的，
我選錯人了。
3、
今天化療的時候，發(fā)現(xiàn)醫(yī)生換了一個人。
金絲眼鏡配上立體的五官，好禁欲。
“何慕？”他驚訝開口，
我才發(fā)現(xiàn)他是大學時學生會的學長，宋之焰。
一番寒暄，他卻對我得了腦瘤一事十分沉默。
我不知道為何，仿佛找到一個情緒傾瀉的出口，
治療時，居然像玩笑話一樣把自己這幾年的經(jīng)歷都說了出來，
就像大學時，我也經(jīng)常和他抱怨導師一樣。
我沒注意到他的手攥緊，青筋凸起。
“會離婚嗎？”他說。
我一愣，又笑道：“徹底失憶后，他會提吧?！?/p>
他看我的眼睛里是道不明的強烈情緒。
“失憶后，打算干什么？”
我思考了下，說我想重新跳芭蕾舞。
現(xiàn)在的我和行尸走肉也差不了多少了，
或許只有重新站在舞臺上，我才能感覺自己活著。
于是化療結(jié)束后，
我鬼使神差地走進了今天附近一家劇院的芭蕾舞表演，
正想找回當年的感覺，
卻發(fā)現(xiàn)冤家路窄，這居然是宋靈言的個人表演場。
但我還是坐下來觀看了，
她跳得還行吧，不過不如我當年，
還沒得意多久，就在舞臺結(jié)束后，看到了自己老公上臺給她送花。
“好浪漫?。 敝車倥w慕的聲音起伏。
我倒是忘了，沈卓不會錯過她的任何一場表演。
我默默帶上口罩，直接走出場地，
結(jié)果還是太倒霉，停車場居然遇到了手捧鮮花的宋靈言，
她先是對我去看她的表演一事表示驚喜，
隨后又故作愧疚：
“我讓卓哥哥別送了，他非要送......”
我大度地讓她別愧疚，只想趕緊離這個瘟神遠一點，
她偏偏不如我的意，攔在我身前嬌柔說想和我再聊聊她的卓哥哥。
她拉扯我的力度有點大，
一種不詳?shù)念A感襲來。
果然，隨著一聲驚叫聲，她跌倒在地，
隨后委屈嬌媚地哭泣：“何姐姐，不就是卓哥哥來看我的表演嗎，你至于氣到推我在地嗎！”
下一秒，沈卓的巴掌便從身前乎來，
“你為什么要推她！”
巴掌帶來的刺痛讓我怔住，
這么多年，沈卓一向把我捧在手心里，
即使是對我厭倦后也從未對我動過手。
但如今，他為了宋靈言，扇了我一巴掌。
我不顧疼痛，忍著眼淚上前怒吼：
“不是我推的她！”
沈卓將柔弱的宋靈言抱在懷中安撫，
只是冷眼斜睨我：
“我都看到了，別再狡辯了?！?/p>
他打橫抱起宋靈言，離開了。
那天之后，他一個月也沒有回家。
4、
確診的第二個月，
我忘記了自己的生日。
那天他反常地回了家，
扯下了臉，還為我做了一碗面，
我嗤笑著問他，今天怎么想起自己還有個家了。
他瞬間暴怒：
“何慕，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為了你，我推了幾天的行程，你卻這樣對我？”
他收拾完僅剩的行李離開時，
我才想起來，
啊，今天是我的生日。
往年無論多忙，他都會抽出時間陪我過，
沒想到今年也沒有例外。
他走時冷笑：
“我不會再浪費時間在一個惡毒的女人身上?！?/p>
惡毒嗎？可能確實吧。
但那時候我真的忘了自己的生日，
畢竟除了沈卓，連我爸媽都不會為這個日子動容，
可我還記得你的，沈卓，
只有你的。
一個人的夜晚，
我收到了意外的短信，
是一個陌生消息，短信內(nèi)容很簡潔，
照片中，漂亮的少女正躺在我丈夫的懷里，
兩人衣衫不整，宋靈言的身上還有眾多曖昧的痕跡。
附上文字：
“聽說今天是姐姐的生日啊，真是不好意思，搶了你的老公?！?/p>
“他不愛你，我勸你趁早離婚?！?/p>
我的腦袋里回響著如麻線纏繞的刺耳噪音，
無法處理眼前這些刺眼復雜的信息，
難以呼吸的瞬間，
我告訴自己，
快點忘記這一切吧，何慕。
忘掉就不會痛苦了。
我閉眼，在空無一人的房間中入眠，
沒有看到那條備注為“爸爸”的人發(fā)來的短信。
爸爸：生日快樂，小慕。
爸爸：這么多年了，我和你媽都很想你。
睡眠中，那個十八歲的少年沈卓對我傻笑，
他眼中帶著熾熱的愛意，
和我說：“再見啦！”
我伸出雙手，哭著想要挽回他，
他卻如幻影般，瞬間消散。
......
清晨的陽光刺眼，
我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想著，我在那里？
頭好痛，人好暈......
我不應該在準備新生演出的芭蕾舞表演嗎？
我掙扎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桌上放著一張紙，寫著：
你生病了，忘記了一些不重要的東西。
如果你的丈夫要求你離婚的話，就答應他吧。
他不愛你。
然后，繼續(xù)跳芭蕾舞吧。
心臟莫名的刺痛，
我失憶了，還嫁給了一個不愛我的丈夫？
還沒有想清楚這一切，
鑰匙扭動聲傳來，
男人衣冠楚楚，英俊帥氣，看我的眼神帶有說不清的情緒，
是不舍，又或是痛恨。
離婚協(xié)議書被放在我面前時，
我突然意識到他就是紙條上的那個丈夫。
“靈言懷孕了，我必須給她名分。”
“離婚吧，何慕?！?/p>
我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的眼睛，
紙條說的沒錯啊，他真的不愛我。
他確實很帥，但之前的我眼光也太差了吧！
就算不帥，也不能出軌啊。
離肯定是要離的，
但還是想搞清楚我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
整理措辭，調(diào)整情緒，
我看著男人高高在上的神情，
禮貌地問他：
“請問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