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被這話中的惡毒嚇得不輕，踉蹌著往后退了一步，連連擺手。
“顧小姐，這太可怕了，我不能蹚這渾水，這已經超出了我能幫您的范圍，您還是求助警方吧。”
我知道，正常人都不想引火上身。
我略過她的推脫，強撐著從床上坐起來，走到書架旁。
上面都是擺滿了育兒書和畫冊，看起來溫馨又浪漫。
我伸手在《西方美術史》后面一摸，一個暗格應聲彈開。
里面沒金沒銀，只有一個巴掌大的，深藍色封皮的筆記本。
我將它遞給白玲。
她猶豫著接過去，翻開第一頁，瞳孔驟然縮緊。
上面是我女兒的生辰八字，寫得清清楚楚。
再往后翻，一頁一頁，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和一些怪模怪樣的符號。
詳細記錄著怎么給嬰兒凈身，開膛破肚，怎么用草藥腌制七七四十九天……
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文字，記錄著一個令人發(fā)指的儀式。
“他知道自己沒什么繪畫天賦，又想要名氣，所以不知道從哪里學來了這種邪術。”
我聲音控制不住地發(fā)抖，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我懷孕的時候，他每天都摸著我的肚子，說我們的孩子是他的繆斯，是他的靈感源泉，是老天派給她的天使，會保佑他從此以后平安順遂?！?/p>
“那時候我感動得不能自己，以為他真心愛孩子。”
“現在我才知道，他那是盼著把我把孩子生下來，做成那種封建迷信的鬼東西，給他轉運！”
“就因為傳言說，血緣越近，靈力越強。而嬰孩怨氣最重，效果最好！”
最后幾個字，我?guī)缀跏且е勒f出來的。
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我強撐著不讓它掉下來，說出最后的請求：
“他已經開始收集我女兒的換下的胎毛和指甲，準備動手了?！?/p>
“有天夜里，我親自看到他拿著一根死狗的骨頭，在我女兒頭上畫法陣?！?/p>
“白教練，我求你，我求你幫幫我?！?/p>
“我可以死，我不在乎。我活了那么多年，已經夠本了?！?/p>
“但我孩子不行，她才剛剛來到世上，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去看看這個世界，她是無辜的！如果因為夏建陽的野心就毀掉她的一生，我死不瞑目！”
說得太過用力，我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白玲拿著本子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她看著我，眼里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動搖。
“顧小姐，我……”
“我記得你妹妹在市醫(yī)院腎內科，對吧？”我突然開口。
白玲猛地抬頭，眼里閃過一絲被窺探的驚愕。
“你怎么知道？”
“我懷孕后期去醫(yī)院產檢，有幾次見過你在腎內科門口偷偷抹眼淚?！?/p>
“我打聽過了，你妹妹尿毒癥晚期一直在等腎源，卻被一拖再拖。”
“因為手術和后續(xù)治療費不是小數目，你們交不起?！?/p>
白玲被我戳中心事，自嘲般笑了笑。她的拳緊緊握起，卻撼不動現實分毫。
“事成之后，我會拿回我爸留給我的財產，包括他的所有人脈和資源?！?/p>
“我會全額出錢給你妹妹做腎移植手術，還有后續(xù)治療的所有費用，你們的生活費，我全包了?！?/p>
“我說話算話?！?/p>
我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向她。
白玲怔怔地看向我的眼睛，嘴唇緊抿成線，呼吸兀自急促起來。
一點道德，在妹妹鮮活的生命面前，似乎很劃算。
可真的要這么做嗎？
我耐心等著她的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深吸一口氣，緩緩抬頭。
“顧女士，我?guī)湍?。?/p>
她的嗓音沙啞，眼神卻慢慢盈起了光彩。
我心里大石頭終于落了地，抓住她的手差點流下淚來：
“謝謝你，白玲，真的謝謝你。”
“現在，我?guī)闳€地方，給你換個身份?！?/p>
“一個能讓他徹底上鉤的身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