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簽到寄存處,簽到者暴富暴美暴好運。】
明城,大雪。
“萱萱!”
白芙蓉一聲驚叫,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身上濕淋淋的。
她臉色蒼白地環(huán)顧四周。
糊著海報的墻,水泥地上亂擺的紅雙喜搪瓷盆,搪瓷缸。
萬年歷上的時間赫然是1987年12月7日,她居然回到了兒子被拐走后的半年后!
兒子丟了以后,她除了尋找兒子,無心任何事。
原本整整齊齊的家變得像狗窩一樣,全靠六歲的女兒陸明萱操持。
慢慢的,她郁郁寡歡,患上了抑郁癥,也沒有力氣去關(guān)懷女兒。
丈夫是研究院一級工程師,回家得少。
她害怕女兒走丟,也不讓女兒離開她的視線,甚至嚴(yán)重到不讓女兒去上學(xué)。
女兒便靠自學(xué)和丈夫偶爾的輔導(dǎo),一個人生長的環(huán)境沉默而壓抑,還要面對一個控制不住情緒的母親,從而變得性格扭曲。
最后潛進數(shù)據(jù)庫,盜取了重要機密,在她面前被執(zhí)行了槍決。
白芙蓉也是在死后才知道她的一生是一本書,一切都是為了穿書女主和她的孩子們服務(wù)。
她成了炮灰,她的兒子不知所蹤,而她的天才女兒被男主救贖后,因為男主隨口一提的話,成了惡毒反派。
但現(xiàn)在,她重生了。
白芙蓉抹了一把眼角的淚,重新站了起來,嘗試著松開扶著床棱的手。
她又驚又喜。
腿腳有力氣了。
重生以后,抑郁癥居然也好了。
“萱萱,萱萱……”
柔軟破碎的聲音如隨處可散的風(fēng)。
重生后第一件事,她迫不及待想見見她可憐的女兒。
她無法忘記兩人最后一面時,女兒雖然才二十出頭,但那如風(fēng)燭殘年一般的眼神。
然而并沒有任何回應(yīng)。
白芙蓉快步走到門口。
她知道女兒很乖,一定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果不其然,一抹紅色的單薄小身板映入眼簾。
白芙蓉手緊緊捂住嘴,滾燙的淚水蜂擁而出。
這時候的萱萱臉頰鼓鼓,軟糯紅潤,像顆可愛的水蜜桃。
她費力地握著比她高出一倍身高的大掃把,正呼哧呼哧地在鏟雪。
眼神明媚,還帶著幾分不諳世事。
不像槍決時那么高冷空洞,如同枯木。
白芙蓉的心一陣接一陣尖銳的刺痛,疼得她喘不上氣。
六歲的小女孩正是愛玩的年紀(jì),但是她不玩雪,也不堆雪人,滿心想的是她要快點掃,那樣才能早點把活干完。
等媽媽起來后,看到一個干干凈凈的院子。
她背對著自己,小手凍得通紅,耳朵也紅。
耳后是紫色的暗瘡,皮都破了。
吸溜了下鼻子,凍得太冷,又在原地轉(zhuǎn)個圈,跺跺腳。
“萱萱!”白芙蓉再也忍不住,聲線顫抖地喊出口。
陸明萱猛地扭頭,一眼看到白芙蓉。
她先是歡喜,很快,瞳仁遽縮,垂下眼睫,“媽媽,對不起……”
白芙蓉愕然,她沒想到女兒第一句是道歉。
這半年來,她只要第一時間沒有看到女兒,就會沖過來,連打她的屁股,還會崩潰大哭。
現(xiàn)在女兒應(yīng)該很害怕吧?
害怕她的情緒隨時會崩潰,卻還掩下不安,用道歉來哄媽媽。
女兒性格的變化已經(jīng)埋下了一顆種子,但她要及時將這株惡毒的藤蔓扼殺在搖籃里。
想到這,白芙蓉滿腔的酸澀扭成了一股堅定。
她盡量放低聲音,朝陸明萱微笑著,招了招手,“萱萱,過來。”
陸明萱歪了歪小腦袋,懵懵懂懂。
之前媽媽也有脾氣好的時候,很短暫,是在吃了藥以后,會對她好一會兒,很快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從來沒有過這么溫柔的聲音,就像回到了她小時候,媽媽陪著自己一起種向陽花。
那一年,弟弟還在……
陸明萱抿了抿唇,但還是乖乖過去了,怯生生地拽住她的褲腿,仰頭望著她。
乍一看,像只可憐巴巴的樹袋熊。
白芙蓉心都化了,她伸出手來。
陸明萱嚇得閉了閉眼,眼睫煽動著,像兩把小扇子。
半晌,凍得發(fā)麻的小手只迎來一陣溫柔的觸碰,緊隨其后,是一陣比春風(fēng)還暖的聲音,“萱萱很冷吧?”
手被輕輕地合攏,揉著,盡量避開了她的凍瘡,還被呵了暖氣。
陸明萱被凍得麻木了,一開始還感覺不到暖。
漸漸的,絲絲縷縷的暖意一個勁地往身上鉆。
她大著膽子,攥住了白芙蓉的一根手指,跟著是兩根。
“萱萱不冷!”
口是心非地說著,小姑娘眼里迅速蓄上兩泡眼淚,漂亮的大眼睛仍然閃爍著不安。
就像是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塊寶貝的糖,那糖不屬于自己,別人隨時可能收回去。
白芙蓉望著她患得患失的樣子,艱澀地扯了扯唇。
幸好,現(xiàn)在的萱萱還小,她還有很多時間陪伴。
她攬著萱萱稚嫩的肩膀,回到了屋里。
桌上放著好些瓶瓶罐罐,書桌旁還放著一個小板凳,是方便陸明萱拿東西的。
白芙蓉準(zhǔn)確無誤地找到了一個粉紅色的袋子,把郁美凈擠了一個硬幣大小,在掌心焐熱了,才給她擦在柔嫩的小臉上。
擦著香香的時候,陸明萱也不敢閉眼,生怕一不小心,這個媽媽就變回去了。
“乖乖閉眼哦?!?/p>
媽媽很久沒用這么溫柔的聲音說話了,害怕媽媽又變回去,陸明萱只能聽話。
但很快又睜開眼,眨巴著,仍然是媽媽香香美美的笑容。
她終于笑了,一笑有兩個甜甜的梨渦。
白芙蓉俯下身,親了她一口,桃子味的,“萱萱,你身上的衣服臟了,我們換一件吧。”
她把衣服鋪開,讓陸明萱自己選。
“我選這件?!?/p>
眼見著陸明萱指著那件紅襖子,眉頭微皺,眼神又有些緊巴,視線的余光則是瞟向另一個方向,白芙蓉?zé)o奈地笑笑。
浩浩走丟以后,她就只讓萱萱穿紅色的衣服,因為最顯眼。
可小姑娘的眼神已經(jīng)出賣了她。
白芙蓉拿起另一件白色的團簇著毛茸茸領(lǐng)子的夾襖,語氣輕輕的,“可媽媽喜歡這一件呢!”
陸明萱踮起腳,小臉又驚又喜,眼眸放光,“那萱萱也喜歡這一件。”
說罷不待白芙蓉動手,就很快地穿上那件白夾襖,生怕白芙蓉反悔。
佳佳說她穿這件最好看了,像小公主!
換好衣服以后,白芙蓉左瞧右瞧,終于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了。
她一蹶不振以后,陸明萱的麻花辮兒也沒人扎了,她自己零散地梳了個,到底人小手小,扎得不緊,半邊頭發(fā)都掉落下來。
這么漂亮的小姑娘,實在是暴殄天物。
白芙蓉三下五除二就給她編了兩個齊整的麻花辮。
陸明萱這頭發(fā)有半年沒剪了,但還好繼承了她的發(fā)質(zhì),烏黑順滑。
她還系上了兩個紅綢子。
裝扮一新的陸明萱格外水靈。
當(dāng)然了,她的女兒本就長得好看,繼承了她和丈夫的優(yōu)點。
白芙蓉一時沒忍住,又親了親她柔軟蓬潤的小臉蛋。
陸明萱眨眨眼睛,“媽媽?”
“嗯?”
她睜著一雙清澈明凈的眼,“你真是我的媽媽嗎?”
白芙蓉一愣,鼻尖一酸,眼圈微紅。
“當(dāng)然!”
她壓著顫抖的聲線,蹲下身子,和陸明萱平視,“媽媽做了一場噩夢,但現(xiàn)在夢醒了?!?/p>
陸明萱想了又想,眉頭都快打成一個小蝴蝶結(jié)了。
白芙蓉也不知道她小腦袋瓜在想什么,正擔(dān)憂時,忽聽見她問,“那你還找弟弟嗎?”
白芙蓉怔了怔,眼里迅速蓄上溫?zé)帷?/p>
她以為自己性情大變是不管浩浩了。
白芙蓉強忍著心酸,將帶著奶香味的軟軟身軀摟進懷里,壓制著失而復(fù)得的力氣,說話的聲音里都帶著鼻音,“嗯,帶著萱萱一起找!”
陸明萱這才放了心。
果然是她的媽媽。
這一晚,她久違地和媽媽一起抱著睡的,摟得緊緊的。
媽媽身上是她熟悉的花香味兒。
睡到半夜,陸明萱突然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