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暝蜷縮在狹窄巖凹的最深處,冰冷的巖石硌著脊骨。熔金瀑布般的仙瘴潮剛剛擦著他腳踝洶涌而過,灼熱的氣浪幾乎點燃空氣。粗劣的麻布褲管在接觸邊緣的瞬間便碳化、碎裂,化作飛灰消散。然而,裸露出的皮膚并未如常人般瞬間晶化,只是泛起一片蛛網(wǎng)般的、灼燒般的深紅痕印,如同被滾燙的烙鐵短暫觸碰。
**這是他能在噬仙淵茍活三年的最大秘密:仙瘴對他的腐蝕速度,比普通人慢了十倍不止。**
劇痛如同無數(shù)燒紅的鋼針,從腳踝的灼痕處猛地扎入骨髓,沿著神經(jīng)向上瘋狂蔓延!楚暝悶哼一聲,額角青筋暴跳,冷汗瞬間浸透殘破的衣衫。就在這撕心裂肺的痛楚中,他驚駭?shù)乜吹健瞧刖W(wǎng)般的深紅痕印之下,皮膚如同沸騰的水面般劇烈波動,無數(shù)細密、冰冷、閃爍著幽暗金屬光澤的黑色鱗片,正刺破表皮,如同雨后春筍般瘋狂涌現(xiàn)!鱗片縫隙間,滲出粘稠的、帶著濃郁鐵銹腥甜味的暗紅色黏液,迅速覆蓋了灼痕。
**異變,如同決堤的洪流,在他體內(nèi)轟然爆發(fā)!**
* **左眼劇變:** 左眼球仿佛被無形的巨力向內(nèi)擠壓、拉伸,視野瞬間被撕裂、扭曲!瞳孔急劇收縮,最終凝固成一道冰冷、非人的漆黑豎線!透過這詭異的豎瞳,外界的一切驟然減速——那剛剛退潮、仍在翻涌流淌的仙瘴金霧,其流速在他眼中變得如同粘稠凝滯的蜂蜜,每一個翻騰的渦流都清晰可見,慢得令人窒息。(**時間感知——激活!**)
* **耳道轟鳴:** 并非來自礦洞的聲音。一種沉重、宏大、仿佛來自世界根基深處的轟鳴,穿透厚厚的巖層,直接鉆入他的耳蝸深處!那是無數(shù)巨大、冰冷的齒輪在永恒地咬合、轉動,發(fā)出沉悶而規(guī)律的“咔噠…咔噠…”聲,如同有億萬鈞重的巨鐘在地心深處震蕩不息,每一次震蕩都引動他骨骼的共鳴,帶來靈魂的戰(zhàn)栗。(**弒神時鐘——共鳴!**)
* **右臂異化:** 灼痛最為集中的右臂,血管如同被注入了滾燙的巖漿,劇烈地突突跳動!皮膚下的黑鱗不再滿足于緩慢浮現(xiàn),而是帶著撕裂皮肉的劇痛,如同鋒利的刀片般刺破而出!更恐怖的是,鱗片破開之處,并非鮮紅的血肉,而是滲出了粘稠的、泛著幽暗青銅光澤的骨髓狀物質(zhì)!那青銅色的骨髓仿佛擁有生命,在鱗片間隙流淌、凝固,散發(fā)出古老而暴戾的氣息。(**噬仙道——初醒!**)
金霧終于退潮,留下滿地狼藉和幾座新增的七彩晶雕。死寂重新籠罩礦洞,只剩下幸存者壓抑的喘息和頭頂噬仙蟲貪婪的吮吸聲。楚暝強忍著身體撕裂般的劇痛和感官的極度混亂,掙扎著爬出巖凹。他踉蹌著撲到老礦奴晶雕腳下那片被翻亂的礦渣前,雙手瘋狂地扒開冰冷的碎石和污穢。
指尖終于觸碰到那塊冰冷堅硬、散發(fā)著微弱幽藍星芒的鴿卵狀晶體——時淚礦精!他將其緊緊攥在手心,冰冷的觸感勉強壓制著體內(nèi)沸騰的異變。晶體內(nèi)部,不再是純粹的幽藍星芒,而是多出了無數(shù)道細微的、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的血絲狀金紋!那是“時骸龍脈”的分泌物,傳說中流淌于仙界根基、維系天庭統(tǒng)治的核心能源!僅僅是握在手中,楚暝就能感受到一股狂暴、精純到令人心悸的能量在其中奔涌。
喘息未定,就在他剛剛將礦精藏進腰間破布纏裹的暗袋時——
“窸窣……”
旁邊一座由破碎晶塊和礦渣堆成的“尸堆”突然輕微晃動。一只沾滿干涸血泥和礦塵的小手,顫抖著從縫隙里伸了出來,輕輕抓住了楚暝的褲腳。
“楚…楚哥……”一個微弱、干澀,帶著無盡恐懼和哀求的童音響起,“能…能分我半塊麩餅嗎?我…我快餓死了……”
衣衫襤褸、瘦小得如同礦洞里一株瀕死苔蘚的巖小礫,艱難地從尸堆里爬了出來。他懷里緊緊抱著一小團發(fā)出微弱熒光的苔蘚,那慘綠色的微光勉強映亮了他臟污不堪、布滿擦痕的小臉,一雙大眼睛里盛滿了饑餓與驚魂未定。
當孩子的目光,無意間掃過楚暝腰間鼓起的破布暗袋,尤其是感受到那里面散發(fā)出的、哪怕被包裹也遮掩不住的奇異能量波動時——
“嗡!”
楚暝的右臂如同被無形的電流擊中!覆蓋其上的細密黑鱗驟然暴長!每一片鱗甲都在瞬間膨脹、邊緣變得銳利如刀,從原本覆蓋手背的位置,瘋狂蔓延至肘部以上!冰冷的金屬光澤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鱗片縫隙間滲出的青銅色骨髓更多了,散發(fā)出令人不安的氣息。一股冰冷、暴虐、充滿毀滅欲望的沖動,如同毒蛇般順著脊椎竄上楚暝的腦髓!
“嗖——噗嗤!”
尖銳的破空聲撕裂死寂!一道纏繞著黑色符文的精鋼鉤索,如同毒蛇吐信,精準無比地從陰影中激射而出,瞬間貫穿了巖小礫瘦弱的左肩!鮮血如同被擠壓的漿果,猛地噴濺出來,星星點點灑在楚暝的破衣和腰間那藏匿礦精的位置,甚至有幾滴溫熱地濺到了他暴長黑鱗的手臂上!
“啊——!??!” 巖小礫凄厲的慘叫聲響徹礦洞。
“小崽子藏得挺深?。烤垢宜讲卣鋵??” 監(jiān)工雷蟒獰笑著從暗處踱出,手中緊緊拽著鉤索末端的鎖鏈,用力一扯!
“嘩啦!” 巖小礫小小的身體被巨大的力量拖拽著,重重摔在尖銳的礦渣地上!肩膀的傷口被撕裂擴大,鮮血瞬間染紅了身下的碎石。他被拖行著,在礦渣上犁出一道刺目蜿蜒的血痕,如同一條絕望的赤蛇。他懷里的發(fā)光苔蘚滾落在地,微弱的光芒映照著他因劇痛而扭曲的小臉和不斷涌出的淚水。
“無砂者,”雷蟒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死死釘在楚暝腰間那片被血染紅的破布上,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貪婪和殘忍,“把那礦精獻上來!老子心情好,可以留這小賤種一個全尸!” 他故意又拽了一下鎖鏈,巖小礫發(fā)出一聲更凄慘的哀鳴,身體痛苦地蜷縮起來。
楚暝握緊了手中的礦鎬,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發(fā)出“咯咯”的聲響,慘白一片。冰冷的鎬柄上,那些歪斜的“正”字深深陷入掌心。三年礦奴生涯刻入骨髓的生存法則在瘋狂嘶吼:**反抗監(jiān)工,等于即刻自殺!**
但此刻,仙瘴潮殘留的、帶著致命甜香的金色塵埃,正隨著他粗重的呼吸,絲絲縷縷地滲入他腳踝的灼傷和手臂被鱗片刺破的傷口!
右臂仿佛真的變成了奔涌的熔巖河道!狂暴的力量在其中左沖右突,黑鱗如同活物般翕張,青銅色的骨髓在皮下發(fā)出幽暗的光澤。視野的邊緣,開始不受控制地泛起旋轉的、齒輪狀的灰霧,仿佛要將他的意識拖入某個冰冷的機械深淵。豎瞳左眼中,雷蟒那張獰笑的臉被放大、扭曲,動作變得緩慢而充滿破綻。體內(nèi)那股因黑鱗和礦精而激發(fā)的毀滅欲望,與理智的枷鎖進行著慘烈的拉鋸戰(zhàn)。
“不給?”雷蟒見楚暝沉默,耐心耗盡,臉上戾氣暴漲,“那就一起喂蟲吧!”他猛地揚起手中的玄鐵鞭,灌注靈力,狠狠抽向穹頂那巨大的噬仙蟲巢穴!
“啪!”鞭梢?guī)е棠康碾姽獬樵谙x巢表面!
“嘶——嘎——?。?!”
整個發(fā)光球體劇烈地一顫,發(fā)出刺耳的尖嘯!抱合的噬仙蟲群如同被投入石子的蜂巢,瞬間躁動!球體表面裂開三道巨大的縫隙!三只體型堪比馬車車輪、甲殼呈現(xiàn)出暗沉血紅色的巨大母蟲,振動著發(fā)出金屬摩擦聲的膜翅,如同三顆墜落的血色隕石,帶著令人窒息的腥風,從裂口中俯沖而下!它們尖銳的口器如同扭曲的鉆頭,滴落的酸液在空氣中拉出白煙,“嗤嗤”地蝕穿著下方的花崗巖地面,留下冒著泡的焦黑孔洞!目標直指楚暝和地上掙扎的巖小礫!
**本能,碾碎了最后一絲理智!**
“吼——!”一聲不似人類的低沉咆哮從楚暝喉嚨里炸開!他猛地一腳踏在旁邊一座扭曲的晶雕尸堆上,借力如同炮彈般騰空躍起!目標不是母蟲,而是它們噴吐的、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的熒綠色酸液洪流!
他竟將布滿黑鱗的右臂,悍然橫擋在酸液之前!
“嗤啦——?。?!”
刺耳的腐蝕聲伴隨著濃烈的白煙暴起!足以蝕穿巖石的恐怖酸液澆在黑鱗之上!堅韌的鱗片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迅速變黑、軟化、溶解!大片的黑鱗如同被熱油潑灑的蠟塊般剝落、融化!鱗片下的血肉更是瞬間焦黑、翻卷、碳化!劇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神經(jīng)!
然而,在焦黑碳化的血肉之下,暴露出來的,并非猩紅的肌肉纖維,而是泛著森冷、堅硬、如同古老青銅鑄就的臂骨!那青銅骨在酸液的侵蝕下,竟只是泛起一層幽暗的光澤,發(fā)出細微的“滋滋”聲,卻毫發(fā)無損!甚至,骨頭的表面似乎有極其細微的符文一閃而逝!
“找死!”雷蟒被楚暝這悍不畏死的舉動激得暴怒,他猛地從腰間抽出一張刻畫著繁復雷紋的符箓,靈力瘋狂注入!符箓瞬間化作一團刺目的雷球,帶著撕裂空氣的爆鳴,如同天罰之矛,直射楚暝胸口!速度之快,遠超母蟲的撲擊!
生死一線!
就在雷球即將洞穿胸膛的剎那,楚暝的左眼——那道冰冷的漆黑豎瞳——驟然收縮至針尖大小!瞳孔深處,一個微小的、由無數(shù)精密齒輪虛影構成的圓環(huán)瞬間浮現(xiàn)、旋轉!在他被強化的時間感知中,那狂暴的雷球軌跡變得異常清晰,其飛射的速度,在他眼中竟慢得像一片在風中悠然飄落的羽毛!
**0.01秒的慢視!**
身體在千分之一秒內(nèi)做出反應!楚暝強行扭動尚在半空、右臂劇痛的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幾乎違背物理規(guī)律的側身翻滾!
“轟?。。?!”
雷球擦著他翻飛的耳廓呼嘯而過,狠狠砸在他身后的巖壁上!堅硬的巖石如同豆腐般被炸得粉碎,碎石如同暴雨般四射飛濺!爆炸的沖擊波將楚暝的身體狠狠推向地面,卻恰好讓他借勢翻滾,撲到了被鉤索拖行、奄奄一息的巖小礫身邊!
沒有絲毫猶豫!楚暝左手緊握的礦鎬,灌注了全身殘存的力量和右臂異化帶來的狂暴蠻力,帶著破風之聲,狠狠砸向貫穿巖小礫肩膀的精鋼鉤索!
“鐺——?。?!”
火星暴濺!精鋼鉤索應聲而斷!
然而,就在鉤索斷裂的瞬間,頭頂?shù)男蕊L已然籠罩!一只俯沖最快的母蟲,那滴淌著致命酸液的、如同深淵巨口般的猙獰口器,已經(jīng)張開到極限,帶著吞噬一切的氣勢,朝著楚暝和巖小礫當頭噬咬而下!腥臭的涎液如同雨點般滴落!
沒有時間思考!沒有時間躲避!楚暝的豎瞳左眼死死鎖定了母蟲張開的口器深處——在那層層疊疊的惡心肉褶和酸液腺管環(huán)繞的核心,一點微弱但極其精純的、如同微型太陽般的金色能量核正在搏動!那是母蟲吞噬仙瘴后凝聚的能量核心,也是它全身最致命也最脆弱的一點!
**絕地反殺!**
在母蟲口器即將閉合的最后一剎,楚暝做出了一個瘋狂到極致的舉動!他左手猛地探入腰間破布暗袋,一把掏出那塊鴿卵大小、內(nèi)部血絲金紋瘋狂流轉的時淚礦精!然后,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塞進了母蟲那布滿粘液、散發(fā)著惡臭的、張開到極致的巨大口器深處!精準地,塞向那個搏動著的金色能量核!
礦精上,還沾著巖小礫溫熱的鮮血!
蘊含著狂暴“時骸龍脈”能量的礦精,與母蟲吞噬仙瘴凝聚的能量核心,在母蟲的口腔深處——這個充滿腐蝕酸液和仙瘴殘留的致命環(huán)境里——轟然碰撞!
**仙瘴引爆!**
“轟——?。。。?!”
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恐怖光爆,瞬間從母蟲的口腔內(nèi)部爆發(fā)出來!那光芒并非純粹的爆炸火光,而是呈現(xiàn)出一種妖異、神圣又充滿毀滅氣息的七彩之色!如同將整個仙瘴潮的毀滅能量壓縮到一點后瞬間釋放!
母蟲龐大的身軀,如同一個被內(nèi)部點燃的、脆弱的氣球,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就在那絢爛到極致的七彩光爆中,由內(nèi)而外地寸寸瓦解、汽化、湮滅!恐怖的沖擊波如同無形的海嘯,以光爆點為中心,呈環(huán)形向四面八方瘋狂擴散!
首當其沖的雷蟒,臉上的獰笑瞬間被極致的驚恐取代!他甚至連防御動作都來不及做出,就被那沛然莫御的沖擊波狠狠掀飛!如同斷線的風箏,慘叫著撞穿了后方一座巨大的晶雕,又重重砸在數(shù)十丈外的巖壁上,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生死不知!
另外兩只俯沖的母蟲也被沖擊波狠狠掃中,發(fā)出驚恐的嘶鳴,甲殼碎裂,翻滾著撞向洞頂蟲巢,引起更大的騷亂。
整個礦洞都在劇烈搖晃,碎石如雨般落下。煙塵混合著七彩的光屑彌漫了半個礦洞。
當刺目的光芒和煙塵緩緩散去,原地只剩下一個直徑數(shù)丈、邊緣光滑如同琉璃的巨大晶化坑洞——那是爆炸瞬間高溫高壓將巖石直接融晶的痕跡。
坑洞中央,楚暝單膝跪地,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肺腑的痛楚。他的右臂慘不忍睹:覆蓋其上的黑鱗幾乎在酸液和爆炸的沖擊下盡數(shù)碎裂、剝落,露出大片焦黑碳化的血肉。而在這些血肉的缺口處,那泛著森冷青銅光澤的臂骨清晰可見,上面還殘留著酸液腐蝕的痕跡和爆炸沖擊的裂紋。
更詭異的是,那裸露的青銅臂骨,此刻正散發(fā)出微弱的幽光!骨頭上那些細微的裂紋,如同饑渴的嘴巴,正在無聲地、貪婪地吞噬著空氣中尚未完全消散的七彩光爆余燼!每吞噬一絲光燼,裂紋似乎就微不可察地彌合一絲,骨骼的幽光就強盛一分!
巖小礫掙扎著爬到楚暝身邊,小小的身體因為劇痛和恐懼而劇烈顫抖。他看到了楚暝右臂那恐怖的傷口和正在吞噬光燼的青銅骨,臟污的小臉上滿是驚駭。但他沒有退縮,而是用唯一能動彈的右手,撿起地上那團沾滿灰塵卻依舊頑強發(fā)著微光的苔蘚,顫抖著,小心翼翼地按在了楚暝右臂一處相對完好的、鱗片剝落血肉翻卷的傷口邊緣。
熒光苔蘚的微光接觸到傷口的瞬間,帶來一絲清涼的撫慰感。
“楚哥……”巖小礫的聲音虛弱而驚恐,大眼睛死死盯著那正在吞噬光燼的青銅骨,“你的……你的骨頭……在吸光……”
楚暝低下頭,看著自己那裸露的、泛著青銅幽光的臂骨,感受著它吞噬光燼時帶來的、一種冰冷而陌生的飽足感,以及巖小礫小手按在傷口上傳遞來的微弱暖意。豎瞳左眼中的齒輪虛影緩緩隱去,但視野邊緣的灰霧并未完全消散。他體內(nèi)奔涌的狂暴力量暫時平息,卻如同蟄伏的火山,留下了更深的烙印和……無窮的疑問。
黑鱗之下,噬仙之骨。這究竟是詛咒,還是……力量?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嘗到了自己血液中那深沉的墨色,以及一絲被青銅骨吞噬后殘留的、冰冷星辰般的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