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婆婆,您誤會了,我是去接云霽回家,挽月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蕭白此刻的模樣著實滑稽——他右臂下夾著個不斷掙扎的白毛團子,小丫頭像只炸毛的貓崽般扭來扭去,白發(fā)凌亂地糊了自己一臉。左手還提著個空布袋,顯然是準備裝什么東西用的。
這場景任誰看了都得誤會。
"造孽??!"陳婆婆指著蕭白罵道,"昨兒個賣了姐姐,今兒個就要賣妹妹?"
"哎喲!婆婆您聽我解釋..."
"解釋個屁!"老太太氣得直哆嗦,"你當老身眼瞎?這架勢不是去人市是去哪?"
“你………………”
蕭白好不容易逮著個陳婆婆rap的間隙:"我真要去絲織坊接云霽!您要不信..."
"少糊弄人!"陳婆婆突然壓低聲音,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掙扎之色,"你...你要賣多少錢?老身和老頭子湊湊..."
蕭白簡直要吐血。這都什么跟什么??!眼見日頭漸高,他急得直跺腳:"婆婆我真趕時間,回頭您就知道了!"
"站住!你..."
老太太還想阻攔,可終究只是個外人,她無法干涉蕭白的決定。
她拄著拐杖站在原地,望著蕭白遠去的背影,渾濁的眼里泛起淚光。那白發(fā)小丫頭最后回望的眼神,像刀子似的扎在她心上。
"作孽啊..."陳婆婆抹了抹眼角。
……
明月山莊依山勢而建,自上而下分為四大區(qū)域:
最高處的瓊霄區(qū)乃是山莊核心,青玉鋪地,靈霧繚繞,萬劍宗執(zhí)事與富商巨賈居于其中,攬月閣的拍賣會和步云坊的靈器鋪終日燈火通明;
稍低處的青冥坊則是修士聚集之地,劍痕斑駁的論道臺懸浮半空,悟劍碑前常有散修切磋,茶樓"聽濤軒"里總流傳著最新的秘境消息;
而蕭白此次的目的地,則是位于地勢更低一些的——山腰處的金鱗市集
金鱗市集雜糅著修士和凡人,這里終日人聲鼎沸,來自各州的商隊在此交易。
據(jù)說,
地攤上既有贗品法器也有蒙塵的珍寶,懂行的能在"拾遺齋"淘到上古殘卷;而最底層的泥涂巷擠滿歪斜的茅屋,這里住著雜役弟子和落魄散修,以前原身還有錢的時候,也曾是在這里居住的。
蕭白腳步輕快地沿著山道前行,越靠近金鱗市集,周圍的靈氣就越發(fā)濃郁。
他深吸一口氣,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被洗滌了一遍,連帶著這幾日的郁氣都消散不少。這倒不是錯覺——整個明月山莊都建在數(shù)條交錯的地脈之上,越往高處靈氣越盛。
"這位……道友……是要入市?"
聲音突然響起。蕭白抬頭,只見九百九十九級青石鋪就的"登云階"前,兩名執(zhí)法弟子正皺眉盯著他。其中一人甚至已經(jīng)按住了腰間劍柄。
也難怪他們警惕——此刻的蕭白看上去著實有些可疑。
一身粗布麻衣沾滿泥漬,肩上還扛著個臟兮兮的白發(fā)女童。更別提那撲面而來的酸臭味,活像是從哪個乞丐窩里爬出來的。
"道、道友..."蕭白笑著拱了拱手,袖口露出的線頭隨風飄蕩。
年長些的執(zhí)法弟子捏著鼻子后退半步:"要進市集?十兩銀元,孩童半價。"
蕭白連忙去摸腰間的宗門玉牌。這個動作讓兩名弟子瞬間繃緊身體,年輕的那個甚至已經(jīng)掐起了法訣。
"天劍宗的!我是天劍宗的!"蕭白趕緊喊道,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那塊沾著油漬的玉牌。
兩名弟子交換了個眼神。年長者接過玉牌,翻來覆去檢查了三遍,甚至用顯形術照了照。玉牌上的云紋劍徽確實不假,但...
"這位...師兄,"年輕弟子斟酌著用詞,"您這身打扮..."
蕭白尷尬地扯了扯衣領:"前幾日煉器炸爐,把法袍毀了。"
執(zhí)法弟子將信將疑,又盯著挽月看了半晌。小丫頭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白發(fā)間隱約有青光流轉(zhuǎn)。
最終,年長弟子不情不愿地讓開道路:"過去吧。師兄還是得多要注意儀容。"
“善?!?/p>
踏上登云階的瞬間,蕭白長舒一口氣。他能感覺到背后兩道視線一直盯著自己,直到轉(zhuǎn)過山崖才消失。
"師父好臭。"挽月突然小聲嘀咕。
"......"
蕭白老臉一紅。確實,自從穿越過來,他還沒洗過澡。原主那茅屋里連個浴桶都沒有,想洗只能去山澗里湊合。
隨著臺階一級級上升,周圍的靈氣越發(fā)濃郁。挽月漸漸安靜下來,小鼻子不停地嗅著——對她來說,這純凈的靈氣就像餓漢聞到肉香。
當最后一級臺階邁過,眼前的景象讓師徒二人都呆住了。
這才是真正的修真界??!
金鱗市集宛如一條盤旋在山腰的金龍,青石板鋪就的主街上人聲鼎沸。兩側(cè)店鋪旌旗招展,有賣早餐早點的凡人店鋪,也有賣法器的"百煉閣",專賣丹藥的"長春坊"。
蕭白擠過熙攘的人群,目光在街邊小攤上來回掃視。叫賣聲此起彼伏:
"剛采的玉髓芝!三百年份!"
"玄鐵精礦,煉器必備!"
"天劍宗內(nèi)供的聚氣丹,只剩最后三瓶啦!"
這些動輒要價數(shù)十靈石的貨物,對現(xiàn)在兜里只剩四塊下品靈石的蕭白來說實在遙不可及。他緊了緊腋下夾著的小丫頭,往更外圍的自由交易區(qū)走去。
挽月縮在蕭白臂彎里,小臉凍得通紅。
難道師父也要像這樣賣自己,挽月渾身僵硬。
她已經(jīng)想象出來那樣的場景,“賣女娃咯,賣女娃咯!”...她下意識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半塊碎瓷片。
“唔,肚子好餓。”
早上那碗粥不太頂餓,更何況她還只喝了半碗。
"諾。"
蕭白看小丫頭盯著那家包子鋪移不動目光,就掏錢買了一個。
一個熱騰騰的白面包子突然遞到眼前。挽月愣住了,蒸騰的熱氣熏得她眼睛發(fā)酸。
這包子雪白松軟,散發(fā)著誘人的麥香,表面還沁著油光——是她從未吃過的精細食物。
“這是我能吃的嗎?”
【叮!投資成功!】
【本次投資品級:白(返還概率0.01%)】
【獲得返還:紙巾(一盒)】
……
小丫頭小心翼翼地接過,生怕弄臟了這潔白的面皮。先是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確認溫度合適后,才用門牙啃下一小塊。蓬松的面團在口中化開,肉汁的鮮美瞬間充滿口腔。
她忍不住瞇起眼睛,像只饜足的小貓。
“真好吃?!边@包子的味道讓她有些想哭。
第二口她咬得更小,幾乎是數(shù)著米粒般細細咀嚼。油漬沾在嘴角也舍不得擦,總要先用舌頭舔干凈。
挽月吃到一半突然停下,偷偷看了眼蕭白,見師父沒注意,才飛快地把剩下半個塞進懷里——這是要留給姐姐的。
蕭白余光瞥見小丫頭的動作,心里一酸。
正要再買一個,突然被不遠處攤位的一陣光亮吸引了目光。
“什么東西,怎么在發(f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