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的香氣越發(fā)濃郁，鍋鏟碰撞的聲音掩蓋了簾外壓抑的對話。
霽雪突然從懷里掏出幾塊銀元，迅速塞進挽月手中，聲音壓得極低："師父不讓我去云裳閣，肯定是想把我賣掉。這幾塊銀子你收好，藏嚴實些。"
挽月如遭雷擊，小手猛地一顫，銀元差點掉落。
她終于明白了——原來自己之前的猜測沒錯。怪不得師父突然帶她去接姐姐，怪不得舍得讓姐姐離開云裳閣……
手中的銀元仿佛有千斤重。哪怕霽雪不說，挽月也能想象到，姐姐在織機前熬了多少個日夜，被針扎破多少次手指，才偷偷攢下這點錢。
"嗚……"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挽月死死咬住嘴唇，生怕泄出一絲哭聲。可瘦小的肩膀卻控制不住地顫抖，白發(fā)垂落，遮住了她通紅的臉。
霽雪強撐著冷靜，伸手替妹妹擦淚，聲音故作輕松："別哭，說不定……會被賣去個好人家，過上好日子。"
可這話連她自己都不信。
不是做鼎爐，就是去勾欄——修真界買女童的，還能有什么好去處？
挽月越想越難過，想到自己白天竟傻乎乎地相信了師父，甚至為那半個肉包子開心……愧疚和恐懼如潮水般涌來，她再也忍不住，一頭扎進姐姐懷里，嗚咽出聲。
“別哭了，別哭了，嗚嗚嗚——”
霽雪僵硬地拍著妹妹的后背，本想繼續(xù)安慰，可喉嚨卻像被什么堵住了。
那些強裝的鎮(zhèn)定一點點崩塌，最終，她也沒繃住，鼻子蹦出個鼻涕包，將臉埋在挽月瘦弱的肩膀上，無聲地顫抖起來。
……
"火鍋來嘍！"
蕭白興沖沖地掀開簾子，端著熱氣騰騰的鐵鍋走出來，臉上還掛著得意的笑容。可下一秒，他的腳步猛地頓住——
灶臺前，兩個小徒弟正緊緊抱在一起。
白毛團子哭得小臉通紅，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黑發(fā)少女雖然沒出聲，但顫抖的肩膀和泛紅的眼眶同樣出賣了她。
"這是……"蕭白茫然地眨眨眼，"感動哭了？"
霽雪猛地抬頭，強撐著鎮(zhèn)定道："我們...許久未見，有些..."
話未說完，挽月突然撲向蕭白，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仰著淚痕交錯的小臉哭求："師父不要賣姐姐！要賣就賣我！姐姐還能賺錢，我...我什么用都沒有..."
霽雪臉色驟變，也跟著跪下，額頭重重磕在地上："師父，挽月還小，要賣就賣我吧！"
蕭白愣在原地，手中的鐵鍋差點脫手。他反應(yīng)了幾秒，終于明白過來——這兩個丫頭，是以為自己要把她們賣掉??！
"起來！"他連忙放下鍋，一手一個將兩人扶起。
看著霽雪額頭上的青腫，蕭白心疼得直嘆氣。
原主留下的爛攤子實在太難收拾，就算他每天賭咒發(fā)誓，恐怕也難以取信于人。
蕭白感覺有些累了，他本來就剛到這世界，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會，要不是有點原身的記憶，再加上系統(tǒng)加持，怕是早就死硬了。
他這一天天的，不僅要擔(dān)心被外面的人噶，還要擔(dān)心有內(nèi)鬼，不僅如此，還得操心沒錢怎么辦。
壓力也很大的好不好。
作為00后的社畜，他突然意識到，他永遠不可能靠偽裝贏得信任。
在這個人吃人的修真界，真誠反而可能是最鋒利的劍。
"算了，攤牌吧..."
三人圍坐在草席上，火鍋升騰的熱氣在三人之間氤氳。黑白團子緊緊挨在一起，警惕中又帶著幾分困惑。這一刻，倒真有了幾分師徒相處的模樣。
此時的三人，倒有了些師徒的摸樣。
"其實..."蕭白直視著兩個孩子的眼睛，"你們真正的師父，在那個雨夜已經(jīng)死了。"
兩雙眸子瞬間睜大。
挽月的嘴唇顫抖起來，霽雪則下意識將妹妹往身后護了護。
"那個雨夜..."蕭白指向自己后腦還未消退的腫包，"你們師父被人一板磚拍死的時候，我的魂魄恰好占據(jù)了這具身體。"
"師父！"霽雪語氣平靜，聲音卻忍不住帶著顫抖，"師父不必編這樣的話來哄騙我們，你若真是奪舍的大能，何必..."
不過聰慧如她，也實在想不通師父為何要編這種離奇的謊話。
"因為我不是什么大能。"蕭白苦笑著打斷，"我只是個...來自異界的普通人。"
"挽月，假如我還是從前那個師父，"蕭白聲音很輕，卻字字如錘，"發(fā)現(xiàn)你在粥里下蝕骨散，會怎么做？"
"轟——"
這句話如同驚雷炸響。挽月臉色瞬間慘白，瘦小的身子開始不受控制地發(fā)抖。霽雪猛地站起，將妹妹死死護在身后，眼中迸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兇光。
“那藥是我——”
"我知道……"蕭白抬手示意她們坐下，"別緊張，我不是在跟你們秋后算賬。"
漫長的沉默后，挽月終于帶著哭腔開口："會...會打斷我的腿...然后賣給血煞宗..."
蕭白點點頭，又補充說道，那天有人來要賬你還記得吧，“師父欠了5塊靈石，他說可以拿你去抵賬。”
自己聽錯了？
霽雪驚訝的看向一旁自己的妹妹，挽月此時正點著頭。
像她們這樣瘦弱的女娃，只能賣一塊靈石，他能拒絕這樣的好事？
一時之間，整個屋子都陷入了沉寂。
屋內(nèi)陷入死寂，只有火鍋咕嘟的聲響。蕭白看著兩個丫頭變幻的臉色，知道她們正在掙扎——既不敢相信這般奇跡，又無法解釋眼前的矛盾。
“她們不就擔(dān)心自己賣了她們換錢嗎，先給她們店前不就好了?！?/p>
蕭白突然意識到這點，說干就干。
"這樣，"蕭白掏出錢袋，"先把霽雪的工錢還給你。"
沉甸甸的錢袋落在掌心，霽雪卻像被燙到般縮了縮手。她死死盯著蕭白，試圖從對方眼中找出陰謀的痕跡。
就在她猶豫時，錢袋突然被抽走——“果然是這樣……”
"算了，還是直接給靈石吧。"
一塊冰涼的靈石塞進她手中，充沛的靈力透過皮膚傳來，讓長期虧損的經(jīng)脈都為之一振。
"這是你的工錢，師父沒有細算，但應(yīng)該不會少。"
蕭白又取出一塊遞給挽月，"這是你在家干活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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